29
第二十九章
“你還是無動于衷?”荀非雨見宗鳴捏住黑鳥的嘴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迄今為止宗鳴已經足夠怪異,荀非雨再也無法忽視對眼前這個人的探究欲。他目不轉睛地望向宗鳴這雙毫無感情的灰色眼睛,似是下一秒就想撲上去将它挖出來:“老子讓你說話!”
“不要擺出一副你什麽都清楚的樣子,宗鳴,你什麽都不懂。”荀非雨捏緊拳頭,指甲生生紮進肉裏。他咬着牙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來,雙目中兇光乍現:“你最好說清楚你是什麽東西,不說也行……別怪老子沒有提醒你,不幫忙就別動手,世界又不是沒了你就不轉!”
“那你們接着玩偵探游戲?”宗鳴攤攤手坐到藤椅上,“随便。”
下午13:31,紙折的黑鳥在傳完信後振翅飛離寵物醫院,但明漪并未指示幾人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荀非雨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眼前的疑雲越來越多,迷住他的眼睛幾乎讓他寸步難行,哪怕是做一點兒什麽也好,可是沒有人告訴他現在能做什麽。
江逝水見他煩悶,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伸手拿掉荀非雨的煙:“我嫂子以前也抽,然後他死了。”
“……你吓唬人還挺會舉例。”
“上午,你是不是見了蹲在醫院外面的狗仔呀?”
對于江逝水這種半只腳踩在娛樂圈的人,她很熟悉狗仔這種職業。看荀非雨一臉“你怎麽知道”的表情,江逝水臉上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她沉吟好一會兒,撓撓頭抓住荀非雨的手說:“我嫂子以前住院,樓下也有狗仔,我知道他們蹲在那裏的。”她話鋒一轉,低頭摸出自己的錢包,“買消息很貴的,要多少,我給你。”
“我不能用你的錢,這是你自己賺的。”
“狗哥,我的書是蘸着人血寫的……”
江逝水苦笑着翻出錢夾裏所有的鈔票,她捏着荀非雨因用力而緊繃的指節,搖搖頭輕聲說:“叔叔給我的素材,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我只不過是加了一些藝術處理……那些人付出了生命,才有這些章節、這些錢。所以我從來都沒有亂用過,它應該用在,用在替其他無辜的人伸冤上面。”
荀非雨張了張嘴,仍是一語不發。他緊盯着坐在藤椅上的宗鳴,似是想要看穿這個安靜的背影。宗鳴身上沒有任何情緒的味道,連宗鳴剛才那一連串的問句都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宗鳴就像一塊凍了上百年的堅冰,饒是隔着茶幾,荀非雨也能感覺到這人身上的冷意。
比起宗鳴,反倒是一臉哀傷的易東流更像個人類。
等到江逝水拖着荀非雨出了門,易東流才靜靜移步至閉眼假寐的宗鳴身邊:“宗先生,您為何不作解釋?”
“人只願意自己看到的東西,多說也無用。”宗鳴擡起眼皮,只一揮手,卷簾門就在眼前轟然合上。他似是有些倦怠,閉目嘆了口氣:“東流,我……不像人類嗎?”
Advertisement
昏暗之中宗鳴的臉格外蒼白,下巴上似乎裹着層半透明的糯米皮,連其下的血管都顯山露水。可越是細節,易東流卻越覺得沒有實感。他半跪在宗鳴身側替那人搭上薄毯,聲音一如往日溫和:“外表本就是一層空殼,常看……常新?內在無法與那二人相通,也并非是您的錯。”
宗鳴掀開薄毯,踱步走向一樓走廊盡頭的鏡子,靜靜凝望其中的倒影:“錯?”
易東流半跪下來替宗鳴理好褲腿,但鏡中他的手指上也只是纏着些許白霧。僅有那件荀非雨的連帽衫漂浮在空中,一時間竟顯得萬分詭異。他擡頭向宗鳴寬慰一笑:“因為您本來就不是人類,無法站在人類的角度思考,那也不是您的錯。”
這句話将宗鳴釘在了原地,他凝視着鏡中暧昧不明的輪廓,眼神之中似是冒出了幾分苦澀:“是嗎?”
“人總是喜歡感同身受的。”
“……妹妹的死,沒有這種東西,你我能體會到嗎?”
易東流總覺得自己見過這副表情,但又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他只能低聲答道:“宗先生,易某也不明白,或許這本就是無解的。”
電話中鴨舌帽約的地點正好在潘雨櫻墜樓現場正對面,荀非雨還未下車,便看見這人鬼鬼祟祟縮在半人高的垃圾箱後探頭探腦。他對宗鳴的火還沒消退,整個人都毛毛躁躁,甩上車門那嘭的一聲把這鴨舌帽都吓了一跳。
不出荀非雨所料,鴨舌帽給他的東西确實不是什麽好料。兩張指甲蓋兒大的內存卡和一個充電寶似的黑色盒子,就這些花去七千塊,江逝水氣得差點當場跳腳。他們站在墜樓現場對面的巷子裏,鴨舌帽警惕地往那側瞟了一眼:“你不是什麽公衆號記者吧?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勸你一句,別查,寫了收點錢就算了。”鴨舌帽接了荀非雨的煙別在耳後,“還帶這種小女孩兒出來……這是我們工作室壓了三年都不敢發的所有料,你最好不要是什麽,熱血上頭的年輕警察啊。”
“那你幹嘛賣給我?”荀非雨皺眉,将鴨舌帽擋在監控頭死角區域內,“七千?”
“謝謝啊。以前沒機會了,現在總得找個機會……”鴨舌帽撇撇嘴,“別問,你自己看,以後就不關老子的事情了。”
還沒到四點,成都這天已經擦黑。荀非雨目送鴨舌帽消失在巷尾,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內存卡。江逝水一直盯着對面的金融大廈,她老想進去看看,卻被荀非雨抓着往回走:“來都來了,不去看看?我肯定能保護好我自己的!狗哥,那天易東流說的都是假的,我挺厲害的……”
“你覺得我掐斷你的脖子,需要幾秒?”荀非雨在她身後冷笑,眼裏滿是陰霾。見江逝水吓得後背一抖,他才收起臉上的冷意,轉而拍拍江逝水瘦削的肩膀:“你這好奇心,真的很像我妹妹,然後她死求了。”
“哇!你要吓死我啊!”
“哦。”
“我今晚不給你點外賣!看你吃什麽!”
“……幺妹,莫拿飯來開玩笑哈。”
活潑,喜歡逗趣兒打鬧,對萬事萬物都有用不完的愛和好奇心。或許所有生活在蜜罐裏的小丫頭性子都這樣,只是荀雪芽沒有江逝水這麽漂亮。荀非雨坐上返程的公交車,習慣性讓江逝水坐到窗邊,那丫頭立刻燦爛一笑:“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窗邊呀?”
“我妹妹也喜歡。”荀非雨揉了揉江逝水的發頂,“十幾歲除了做卷子就是追星,打車錢都舍不得,要坐公交回家,節約下來去買偶像哥哥姐姐的專輯。”
“我高中那會兒也追星呀,還跟喜歡的明星在後臺聊天,嘻嘻!”江逝水翻出手機晃了晃,炫耀似的抖抖肩膀,“她喜歡誰?我可以給她要簽名!”
“不太記得了,唱《追光》那個組合吧。”
“啊!那是胡楊以前的組合呀!你把你妹妹電話給我,我找胡楊給她打電話呀!”
“……她接不到。”
公交車開到C大附近的站臺,荀非雨才拉着江逝水下了車。他深深望了一眼C大南門,不由得抓緊了江逝水的肩膀:“我妹妹她死了……所以,不要亂跑。人死了之後,再做什麽,都會覺得徒勞。”
“你明明是可以好好說話的嘛!”江逝水勉強扯起笑容,她抓住荀非雨的手臂晃蕩,歪頭沖荀非雨笑起來,“為什麽對宗醫生那麽兇?”
“你覺得他不該被罵?”
“狗哥,因為你不了解,所以我覺得……你請我喝奶茶,我就告訴你!”
“……反正不是老子的錢,你自己點。”
如果說荀非雨在宗鳴面前是一只張牙舞爪的狼,那在江逝水面前就是一條态度溫和的大型犬。寵物醫院剩下這兩人一鬼對江逝水都格外寬容,宗鳴雖然嘴上說着要趕江逝水走,他有諸多方法,但從未落到實處。
宗鳴這人有多怕麻煩,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荀非雨抱着手臂站在小眷村外邊兒等江逝水買好奶茶,心想這丫頭到底抓了宗鳴什麽把柄,才能在宗鳴身邊留這麽久。太善良嗎?還是因為明漪?但宗鳴對明漪的态度荀非雨也不是沒見過,充其量就是多了段過去的陌生人。
好一會兒江逝水才抱着兩杯加滿料的奶茶擠出人群,好好兒的魚骨辮愣是擠得滿頭翹毛。她大方地塞了一杯給荀非雨,兩人肩并肩往寵物醫院走。江逝水擡頭側目看向荀非雨冷硬的唇線,不由得苦笑:“你在想宗醫生為什麽收留我個大包袱吧?”
“你充其量就是小麻煩精。”荀非雨咂了口奶茶,還是喝不慣這味兒,“怎麽?還是你叔叔官大一級壓死人?”
“因為我和宗醫生以前的某個朋友性格很像,某個過世的朋友。”江逝水刻意把朋友兩字咬得很重,她眨眨眼睛,“一開始我也很不習慣宗醫生這樣,我就是覺得他在欺負死老頭!但死老頭……易東流跟我說,宗醫生以前不是這樣的。”
“難不成他以前還是正義鬥士?”
“那也不至于哈!”
“他到底是什麽東西你知道嗎?”
“妖監會沒人知道宗醫生的來歷,也沒有人去問,或許這對他們來說并不重要吧。”
只要宗鳴還站在妖監會這一邊,那就足夠了。江逝水離開北京之前明漪如是說,宗鳴是妖監會的助力,他的實力是妖監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據江逝水所知,有違天道的人,往往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就像妖監會的岳家驅役月燈,每一任月燈繼承人三十歲之前都會出現大劫,迄今為止,僅有岳明漪一個人活過三十歲。
但從沒有人關心宗鳴需要付出的東西,就像他有這個能力,他就必須如此。
“他說話神神叨叨,因為有些東西是說不出來的……你可以,理解一下他嗎?”江逝水咬緊下唇,她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有沒有準确地傳達給荀非雨,“看到,不一定是好事吧,因為看到了也不一定可以做出改變,說不定,不知道的人還會更輕松呢?”
“某種程度來說,宗醫生也很可憐吧……”
所以宗鳴才會說妖監會的人把自己當成工具在使用嗎?荀非雨眉梢劇烈一跳,他不置可否一聲輕笑,望着門扉緊閉的寵物醫院只字不發。江逝水像是習慣了,湊上去笑着敲敲門,不一會兒就聽到了門內的響動。
來開門的卻不是易東流,而是一臉疲色的宗鳴。江逝水想也沒想就撲到宗鳴懷裏,緊緊抱了一下之後立刻躲到了易東流身後。宗鳴臉上只剩下驚訝,他無奈地看了一眼江逝水,低聲笑道:“你發什麽神經病?趁早回北京看醫生。”
杵在門口的兩人對上視線,卻都一語不發。荀非雨摸摸鼻頭,宗鳴垂眸不語,兩人一同張了張嘴,可還是沒說出半個字。屋內燈火通明,夜燈仍舊讓宗鳴輪廓模糊,好像一陣風就能攪散宗鳴的身影。他的眼神很空,萬家燈火映在其中,就像投入了一片灰水湖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