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童月倏地睜眼,入目滿室昏暗。窗外的景致被遮擋的嚴嚴實實,她躺在床上好一陣,雙眸失神。
大夢一場,醒來大汗淋漓。夢裏有她,有謝瑜照,有容芙。光怪陸離的夢境中,她回到了那個炙熱的夏天。
暗暗心動,默默關注,勇敢追逐,得償所願,心碎無終。從那年的九月到這年的七月,所有一切都被重演。
就好像,這幾年也就是個冗長的夢而已。
童月慢騰騰地摁亮手機屏幕,竟然已經六點半多了。房裏就她一人,黑暗無光,她突然矯情起來——世界好像就她一個人,她被抛棄了。
這種情緒塞滿全身,帶來突如其來的低落,陷入不可自拔的漩渦裏。心裏堵得悶氣,她不想動,渾身乏力,眼婕上下扇動,似乎下一秒就能睡過去。
她很少午睡超過一小時,但今天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時長。大概是夢境太長太真實,幾乎要将她困在裏面了。
夢醒了,她也該醒了。
大約五分鐘後,童月赤腳走到窗前,拉開厚重的窗簾。落日已進尾聲,月亮早早懸在天邊,并不如黑夜裏明亮。
她拔下充電線,手機解鎖,準備來段聽力。順手處理午睡期間的消息,顯示未接來電五個,賀渡星打來的。
說到賀渡星,昨晚總算是請他吃了一頓飯。她回撥,賀渡星接得很快,第一句話是,“你在哪?”
第二句話是,“去看海嗎?”
海?
情緒的怪圈破開一個小口,明朗悄悄滑進去,童月聽見自己說:“去。”
車窗降下,夜晚的海風彷佛有股濕氣,帶着海水鹹鹹的味道。樹葉翻動,光影綽約,海水一漲一退,海浪拍打的聲音蓋過了葉片嘩嘩聲。
童月張開手,風從指尖溜過。唇邊露出淺笑,清新動人。賀渡星心情也跟着歡快起來,将車停到一邊,聲音放輕:“要下去走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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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童月笑着回他,右邊臉頰上的酒窩分外好看。
四目相對,微紅的耳根掩藏在夜色之中,賀渡星眼裏很亮。從得知童月已經是單身的那一刻起,他的精神就保持在高度活躍的狀态。
興奮勁過去,他便注意到童月情緒不佳。心裏有點酸酸的,但更多的是擔心。他要讓童月高興起來。
童月這麽溫柔美好的女孩子,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
于是,他帶她來海邊了。
沙灘上留下一路腳印,一大一小。童月穿的涼鞋,踩進軟軟的沙礫裏,濕漉漉的,這種感覺并不讓人讨厭。
海水卷出浪花,到岸邊漸漸退下。一層接着一層,明淨的月光散落其中,随之律動,幽深又美麗。
耳畔邊海浪聲悠遠寧靜,輕輕扣動心扉,一股柔和平靜的力量撫平心中不快,童月不由得仰面,細細聆聽。
賀渡星偏頭看她,笑得很是滿足。
童月鼻息間全是海水的味道,海風輕柔地包裹住她,裙擺晃動。她看向賀渡星,“真羨慕住在海邊的人,每天都能看到海。”
“喜歡海?”雖然是問句,賀渡星的語氣卻是陳述。
頭發被風吹得零亂,童月白淨的臉上全是笑意:“喜歡。”天上繁星點點,一閃一閃地眨着眼,她又說:“明天是個好天氣。”
賀渡星迎着月光,“一定是個好天氣。”
第二天一早,童月下樓跟賀渡星碰面。
“我幫你拿。”賀渡星順手接過童月的行李箱。
童月擺手:“不用,這又不重。”
賀渡星握着行李箱的杆,鄭重地說:“我是男人。”男人本就該紳士一點,何況這還是他喜歡的、一定要追到的童月。
就像老爹寵老媽那樣,他能做的,一定不讓童月做。
童月沒轍,任由他拿着,然後又放到後備箱裏。她系上安全帶才想起問:“登機後車怎麽辦?”
賀渡星不是要回A市嗎?
“這個啊,”賀渡星說,“會有人開走的。”
童月默默點頭,是她眼界小了,有錢人根本不在乎這些。她全程盯着路,就怕賀渡星開錯方向趕不上飛機。
按時抵達機場,中途沒出任何岔子。童月還有些意外,賀渡星的路癡程度有點讓人捉摸不透啊。
童月的表情很好懂,也許是沒想過掩飾。賀渡星摸了摸鼻子,他也不是純粹的路癡,只是到新地方就記不住路。一條路要是走上十遍,沒有理由記不住。
飛機起飛,兩個小時過後,降落在A市。
賀渡星依舊幫童月拿行李,童月剛走出機場就接到謝瑜照的電話,“你今天回來?”
“嗯。”
謝瑜照正在吃午飯,聞言筷子一停,急匆匆地起身,“我來接你。”
“不用,你上班吧。晚上有空的話,可以見一面。”
童月口吻平淡,聽不出任何感情。就好像真正的陌生人。
陌生人?謝瑜照扣住手機的五指收攏,指節發白,執着地問:“機場對嗎?”
他着急地摁着電梯,似乎晚一秒就趕不上。
童月上車關門,不為所動地說:“搭朋友的便車,你不要來了。”
“男的女的?”謝瑜照忽然發問。
那邊默了一會兒,謝瑜照卻感覺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焦慮地等着答案,內心又在安慰自己:童月喜歡他這麽久,不會很快就變心的。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幕。
那天是童月要搬進家裏一起住的日子。他幫童月搬東西,看見她扔了很多東西。他略感奇怪,童月解釋說:“這些東西都沒用了,放着也是占位置。”
童月與其他女孩不一樣,沒用便扔,她将“斷舍離”做得很好。
謝瑜照扯開領口的扣子,還未還得及喘口氣就聽見童月說:“跟你有什麽關系。”
謝瑜照的心飛速往下墜,沉悶得不能呼吸。感情也能像東西一樣,說扔就扔嗎?他雙眼泛紅,嗓音微啞:“是男的,對嗎?”
“是。”
童月鎮定地回答,眉毛輕輕擰起,覺得可笑又荒誕。在一起的時候謝瑜照從未吃過醋,分開了倒是在意得不得了。
謝瑜照發動汽車,不容置喙地說:“不要跟他走,我來接你。”他低低添了句:“等我一會兒,好嗎?”
童月掐着手心,笑了笑,“挂了。”
不等了,她等過好多次了。
謝瑜照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忙音,眼睛紅得更加厲害。他手背浮起青筋,重新撥打。
一次又一次地挂斷,到最後,索性是無法接通。
他轉動方向盤,轉了個方向。等不到晚上,他要立馬見到童月。
童月朝賀渡星笑笑,“讓你看笑話了。”
賀渡星面上不顯情緒,實則急得心神不寧,眼神一直在往副駕駛瞟。童月主動開口,讓他找到借口問話:“他纏着你嗎?”
“也不算,就是想把話說清楚吧。”童月恍惚了一陣,‘纏’這個字不适合謝瑜照。她有自知之明,謝瑜照低頭道歉的原因更多是愧疚,又或是不習慣一個人而已。
畢竟,謝瑜照跟她在一起就是因為這個。一切她都心知肚明,以前只是不願去想,假裝不知道罷了。
即便分手,童月也不願意說謝瑜照的壞話。
賀渡星神奇地get到童月的意思了,心裏打翻了一罐醋,又不敢表現出來,悶悶地說:“哦。”
但他在意的是童月的選擇,“那你還喜歡他嗎?”
童月撞進他的眼裏,堅定地說:“不喜歡,不回頭。”
賀渡星心底重重呼出一口氣,目視前方,眼眸彎起,藏着數不盡的愉悅。他手心出了汗,但很快就幹了。
他說:“好馬不吃回頭草,這才是對的!”
童月被他激昂的語氣愉悅了,輕聲說:“嗯,明白。”
賀渡星喜氣洋洋地坐直身體,但危機感并沒散去。那個男人還知道童月的住址,這樣不好。他得幫童月另找一個住處。
還有,他得多跟在童月身邊,制造更多的機會相處,好早一點……追到童月。他抿唇,想到這茬就樂不可支。
到家是一點多,太陽正毒辣,滾燙的火球炙烤着整座城市,熱浪席卷每一處。
童月神情一僵,謝瑜照怎麽會在樓下?
賀渡星也看到了,看謝瑜照哪哪都不爽,眉頭狠狠皺着,問:“要不要去別的地方坐一會兒?”
謝瑜照像是有所感應,側眸一看,與童月對上視線。他的眸光十分銳利,童月心一驚,随後搖頭,“沒事。”
賀渡星捏了捏拳,語氣沉了幾分:“萬一他欺負你呢?”
這說話間,謝瑜照已經走到了車邊,手指屈起敲擊玻璃,“下車。”
賀渡星這車價值幾千萬,隔音效果特別棒。童月聽不大清內容,但看口型猜得出。
童月解開安全帶,側臉對賀渡星說:“我拿完行李箱你就回家吧。”
童月跟賀渡星言笑晏晏的樣子落在謝瑜照眼裏格外刺眼,就像一根刺垂直紮進眼球,激得他雙眼充滿紅絲。
他腮幫鼓起,發狠地盯着賀渡星,卻對着童月說:“下車。”
賀渡星半分不讓,回以反擊。他眼尾一壓,黝黑的瞳孔猶如一團墨化開,戾氣橫生,盡顯兇意。
他們的目光交彙在空中,暗自較量。
童月扣動門把,但紋絲不動。她又試了幾次,依舊無果,便确定是賀渡星鎖住了。
“賀渡星,開一下門。”
賀渡星置若罔聞,童月見沒動靜,奇怪地側身,又喊了一次:“賀渡星。”
賀渡星緩緩壓下眼,看着童月說:“你确定他不會傷害你?”
童月想到謝瑜照通紅的眼,看起來是有點吓人,有這種顧慮倒也正常。她說,“嗯。只是說清,此後兩清。”
謝瑜照絕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做到這一步上應該是花了很大力氣。她清楚自己的分量,只要這次拒絕和好,那麽便沒有以後了。
賀渡星喉結上下一滾,解開車鎖,“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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