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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終于是當歸打破了沉默。
“落花姨姨,當歸有一個疑問,只是不知道是否……”當歸沒有接着說下去。
“有什麽你就問吧,既然都到這個份上了,該說的也說了不少,也不差這一點。”羅妃說着,伸手一下抹去了臉上尤垂着的兩滴淚珠,一臉的不在意。
“好,那當歸就問了。”當歸一頓,像是在想應當如何更委婉一些表達,思來想去,不如就直說。“落花姨姨,您為什麽沒有為先帝生下孩子,他這樣的愛您。”
羅妃一愣,苦笑如同哭泣:“這個本不是秘密,只是宮裏人都挺忌諱談這個問題而已。當歸,不是我不願意要,是他不願要孩子啊。我們每次行了房-事之後,他都要送來一碗湯藥的。年少的我還以為這是例行的賞賜,久而久之,才知道,這是他的規矩。我也曾怨過,他為何不肯要我和他的孩子,他只說,壺國需要新的繼承人。妾本只是一介布衣,不懂他的政治,妾只知道,他喜歡怎樣,妾就順着他即可。妾不願給他帶來憂慮。”
羅妃說的有些口幹,端起一旁的茶盅,就着抿了一口,接着說:“妾曾見過他親手為妾做的一幅畫像,雖然畫的不是很像,但是妾一看就知道是妾自己,那眉眼,那神色,還有妾嘴角的那顆小痣。妾時時看到他一個人的時候都拿出來看看,妾就知道他是愛着妾的。妾也就覺得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也就不怨不悔了。現在我在這庵裏給他祈福,日子雖是苦了些,但總是覺得他還在我的身邊。”
當歸聽罷一颔首:“确實是沒什麽可怨的了,落花姨姨。先帝他有了您這樣的妻子,也是他的福分吧。”
羅妃撲哧一笑,眼裏又堪堪地滾下兩顆淚來。她喃喃地說:“情這一字,苦煞多少癡情人。妾不算癡情人,卻也想為他守好這段情。妾帶着這段情進了棺材,也是不寂寞的。”
當歸點了點頭,雙手合十,向着羅妃一拜。這樣看來,她在這庵裏還是參透了不少。
之後又攀談了許久,當歸才終于開口說出了來意:“落花姨姨,當歸今日來是想向您打聽個事。您還記得麽,當年先帝用來記錄我和柳不歸比賽勝負的手劄?”
羅妃思索了一會兒,颔首:“記是記得,只是妾記得不是很清了。”
當歸呼吸一滞,還是接着問了下去:“那麽您可知道它的下落?”
羅妃回答得斬釘截鐵:“妾不知,妾并不懂這些,他也不會和妾說這些。”
27、羞恥相連
誘夫大計第二十三記:這樣羞恥的相連,是除了心的貼近之外,最為親密的時刻。羞恥與甜蜜,到底是什麽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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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輪:冰冷的牆壁,火熱的唇,她掉入了冰火兩重天。
告別了羅妃,當歸走出止水庵的大門時擡頭一看,天色已晚。
很快,當歸坐在馬車上舒服的斜靠着,緩緩擡手撩開了馬車廂的簾子,看着天邊的星宿一個一個快速映入自己的眼簾,又更快地消失。當歸想,人死了之後,又會去哪裏呢,是不是成為一個星宿呢?如果是的話,昏君他又是哪一個?他又在哪?他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會不會突然懷念起他愛着的女人?
一切的一切沒有答案。
當歸什麽都不知道,或許也沒有太期待答案。
當歸只知道今日走的這幾遭都算是落空了,但是當歸也并不覺得很失望,畢竟當歸又從另一個側面看到了昏君。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回到了金銮行宮。當歸拖着一副疲憊的身軀慢慢地挪進自己的小居,到處都是黑燈瞎火的,誰也不知道女帝出去了一趟,她們只知道女帝病了,在床上躺了一天,不準任何人宣揚,不準任何人大驚小怪,一切循規蹈矩,一切照舊如常。違者格殺勿論。
當歸慢慢弓着身子,拖着如同千斤重的雙腿,慢慢地關上了門扉,沒有一絲留戀。趙随在門外陰暗處靜靜地凝視着,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存在感。畢竟不重要的人,都是沒什麽存在感的,趙随就是一個對當歸來說不怎麽重要的人而已。趙随看着當歸當歸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轉身,一番飛檐走壁,再不見。
當歸關起門扉,屋子裏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平時不是都有蠟燭點燃的麽,當歸想。然而當歸也并未在意,邁出向舒服的大床走去的腳。然而未曾想,卻先跌入了一個擁抱。那個擁抱很緊很緊,像是害怕當歸突然消失不見一般。
當歸先是自然地掙紮了兩下,但是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當歸說不上來這是一種怎樣的氣息,當歸只知道,自己仿佛已經習慣這種氣息十年了。
“你這一天去哪了?”聲音有些沙啞,卻平靜無波。
“沒去哪,我很累了,你放手吧。”當歸覺得眼睛皮子都有些撐不開,自然地在那個懷抱裏蹭了蹭。
“回答我,當歸。”他像是有些生氣,又像是有些壓抑。
當歸瞬間來了一點精神,笑得雲淡風輕:“你幹嘛這麽在意我?”說罷,一聲哼,話語間又不着痕跡地拉遠了了兩人的距離。
猝不及防地,他突然把當歸禁锢于牆邊,當歸只能緊緊地貼着牆壁。他的力量用的很大,壓得當歸背部生疼。沒有一點防備的,一陣鋪天蓋地的吻落在當歸的唇上,臉頰上。或許是因為太過黑暗,他沒有找準目标,只是胡亂的吻着。但是他又很快截取到了當歸的唇,略帶粗暴的吻着。他的舌頭帶有侵略性,一路攻城略地,撬開當歸的牙關,突破當歸的防線。
當歸也像是突然被他激發了鬥志,拼盡全力的回吻着。
不過多時,二人都已氣喘籲籲。
當歸仰起頭,雙手攀着他的頸項,大口的呼吸着,像是一條缺氧的魚。柳不歸低下頭,将臉埋入她的頸窩,舔-咬-啃-噬。之後又順着當歸裸-露的脖頸一路向下,隔着當歸的抹-胸,舔吻着,含着,輕咬。他雙手熟稔地解開了當歸腰帶,輕車熟路地丢到一旁。之後又像是等不及一般,像是扯一般地拉開當歸的衣襟,撫上她嬌-嫩的肌膚。他的手像是最原始的火把,燃燒了當歸,像是要把當歸也引燃了。冰冷的牆壁,火熱的唇,當歸就像是掉入了冰火兩重天。
“你既然不喜歡我,又何必來招惹我。嗯……疼,輕點。”當歸說的有些費勁,一聲嘤咛脫口而出。所有的問題沒有回答。
柳不歸只是将當歸抵在牆上,他空出一只手,從當歸的圓-潤的臀-部滑到當歸的大-腿上,又順着當歸的腿彎擡起她的雙-腿,夾住自己的腰,繼續着剛才的事。只是,動作之間溫柔了許多。依舊是肉-體的撞擊聲,當歸脫口而出的那嬌-媚的呻-吟聲,柳不歸釋放時的一聲悶-哼,此起彼伏。下-面摩擦的灼-熱感更像是催-情劑,他更加的用力,讓二人都沉醉于這個不眠的夜。
一切的一切淹沒在夜裏。
黑暗的夜,當歸甚至沒有看到柳不歸一瞬間的皺眉。
他對你無感,又怎麽會因你的一句話而痛苦,又怎樣會顧及到你的感受。
第二天,當歸醒得很晚,甚至沒有在卯時自動蘇醒,看來還是太疲倦了。
當歸醒來的時候覺得有些不舒服,只是覺得有點擠,還有點熱。當歸不安地挪了挪,蹭了蹭,打算繼續入眠。
等等!什麽情況!
當歸猛然睜大了雙眼,她正窩在某人的懷裏,重、重點是紅果相對好麽……還、還、還有,他、他竟然還在當歸裏面!當歸被吓得心髒都快要跳出來,這樣的相連,既讓人覺得羞恥,又讓人覺得甜蜜。當然,對于如今的當歸來說,更多的是尴尬。
該怎麽辦?是出來還是不出來?
天啊啊啊,當歸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爆炸了。
當歸一瞬間紅了臉頰,哎,自己的手還牢牢地抱着柳不歸的窄腰。柳不歸依舊閉着雙眼,不算太修長的睫毛還是在眼眶上留下了一圈投影。當歸靜靜地深呼吸,試圖将自己的手抽出來,然而徒勞無功。當歸稍稍一動,自己胸前的兩顆紅豆就會擦到柳不歸紅果的肌膚,當歸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心又再一次像是要跳地蹦出來。為什麽抱得這樣緊,柳不歸,你難道不知道,這樣緊密的擁抱只是為了将兩顆心貼近,但是我和你的心,距離太遠太遠。
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當歸突然擡起頭,柳不歸就這樣靜靜地看着自己,沒有虛假的微笑,沒有深不可測的注視。紙糊的窗戶并沒有辦法完全遮擋住陽光,室內顯得很明媚。什麽歲月靜好,什麽風華是一指流砂,蒼老是一段年華。那些文藝的話,全部湧入當歸的心頭,但是這些都還不夠吧。
你的容顏,我心中那個世界的至美。但是這樣的美麗我消受不起,我招惹不得。
“寡人要起來了。”當歸平靜地說完,沒有歡愉也沒有哀傷。
柳不歸一愣,慢慢地松開了對當歸的鉗制。他也退出了當歸的身體,一瞬之間,空虛占據了當歸,然而當歸并沒有被這空虛感控制多久,很快,當歸毫不留戀,也并不羞澀,紅果起身,腳尖觸到地面的一煞那,當歸微微地瑟縮了一下,原來剛才是這樣的溫馨,一個人離開的感覺又是這樣的冷清。當歸猶豫了一下,又重新把腳放回地面,主動習慣地面冰冷的溫度。
伸手,取過昨晚被抛在小幾上的肚兜,裏衣,一一穿好。
當歸再注意到柳不歸的時候,他披着被子,站在門邊,靜靜地看着當歸。柳不歸身材修長,披在他身上的被子根本難以完全包裹住他,他一邊的肩就這樣暴-露在陽光下。他如瀑的長發披散着,在肩上撂下幾縷。他健壯的小腿裸-露出來,和當歸一樣站在冰冷的地上。
就在當歸回眸的一瞬間,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推開了門扉,懶懶地喊了一聲:“來為陛下更衣。”他的聲音有些嘶啞,隐隐的有一種魅惑油然而生。
他說完,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了,當歸追出門外,看見他一個人走着,背影有些凄清。
當歸漫無目的地坐在龍案前,回想着昨日的一些片段,瑜妃和羅妃之間一定有一個人說了謊。
為什麽要說謊呢?那麽就說明他們兩個中的一個,一定知道那份手劄的下落,而且一定是在昏君的允許下知道的。所以她們兩個才會在最後選擇了離開。
對,就是這樣,即使那份手劄算是昏君給自己和柳不歸的最後一個考驗,也同樣不會讓答案輕易解開。
那麽,這兩個人之間,誰又更被昏君所信任?昏君并不是一個會放任自己感情的人,雖然他有這麽多的妃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因為當歸這些年對昏君的模仿,當歸總覺得昏君并不是一個真正輕易就展開心扉的人。
那麽,也就是說……那個木簪子,還有那副畫得并不是很像的畫!對!就是這樣,當歸突然感到自己在接近一個真相。當歸覺得自己的後背都在冒着冷汗,隐隐地慎得慌。
“來人!擺駕,寡人要出宮!”當歸像瘋了一樣,大喊了一聲。
當歸甚至覺得自己的額頭有隐隐地汗,當歸順手一摸,沒有,什麽都沒有。是虛驚。當歸深噓一口氣,必須趕在柳不歸前面。
28、生死相逼
誘夫大計第二十四記:“娘娘,別來無恙。”當歸笑得詭異,微微一欠身,算是行禮。如此不尊,一切的态度,當歸都擺在了明面上。
第二十四輪:生死大局,注定甕中捉鼈。
兩個時辰之後,當歸終于又趕到了朱宅,瑜妃的新家。
明黃色的龍袍衣擺在地上拖得飒飒作響,當歸一步并作兩步走。當歸頭上唯一的一只金步搖在當歸的頭上晃個不停,惹得當歸更加心煩意亂。一隊官兵跟在當歸的身後亦步亦趨。他們手執長矛和盾牌,整齊劃一的步伐似乎在說着皇家的威嚴。
當歸走到朱宅門前,略略一頓足,兩旁的宮人立即上前砰地一聲踹開了朱宅的大門。
朱宅的下人們被吓得擠作一團,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朱宅裏早亂做了一鍋粥,墉州首富并經也是一介商人那裏見過這樣的陣勢。
女帝一停步,頭上的金步搖猛地一墜,亮閃閃地如同刺眼的陽光。女帝廣袖一擺,雙手疊放于小腹前,殷紅的嘴唇一勾,似笑非笑,鳳眸一掃,傾盡天下。
當歸瞄了一眼,伸出纖細的蔥指指了指抖得抖得如同篩子一般的首富夫妻二人,紅色的蔻丹猶如嗜血的妖花。她冷冷吩咐道:“來人,給我綁了,捆一邊去。”瞬間就湧上七八個魁梧的官兵,拿了繩子三下五除二地将那夫妻二人捆了。一時間整個朱宅下人們哭喊的,逃跑的,磕頭認罪的,特別是姑娘婆子們更是絞着帕子四處躲閃,哭哭啼啼,小厮一黨跑的、逃的,又被官兵一下捉了回來。群龍無首,整個朱宅亂作一鍋粥。
“都給我站好!”一聲怒喝,喝聲之大,誰也沒有想到這樣斬釘截鐵這樣聲色俱厲的話語居然來自柔柔弱弱的瑜妃。
瑜妃的喊聲幾乎震驚了所有人,大部分的人都一下子忌諱般地閉了嘴,剩下的一小群人也見事不對,又哭爹喊娘的吼了一聲趕忙閉了嘴。一時間整個朱宅安靜地就像是死了一般。當歸勾唇一笑,真沒想到瑜妃一個妾室有如此大的威懾力,果然瑜妃這些年确實不僅僅只是一個妾室而已,當歸大約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娘娘,別來無恙。”當歸笑得詭異,微微一欠身,算是行禮。如此不尊,一切的态度,當歸都擺在了明面上。
瑜妃幾乎不可見的一皺眉,輕喝道:“這是陛下和我之間的事,請不要為難他們。”
一聲陛下,又一次震驚了朱宅上下,從首富夫婦開始不停地磕頭。
“也好,我們屋裏談吧。”當歸又是微微一笑,笑得更加詭異似乎帶了嗜血的溫度。“看好他們,若我一聲令下,就将他們的腦袋剁掉,一個不留。”
瑜妃眼睛一眯,貝齒緊咬下唇,唇色幾乎像是要滴出血來。“陛下,請。”瑜妃地态度更加的疏離……并且,微微顫抖。
當歸一進屋,随手找了一個凳子坐下。默默地打量着瑜妃。瑜妃也不說話,只低着頭跪在當歸下首。半晌過去了,當歸一低頭就可以看見瑜妃額頭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順着臉頰脖頸留下來,她的頭發也因汗液而粘在一起,狼狽不堪,哪還有原來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瑜妃的風度。
“陛下,您要問什麽就直說吧。”瑜妃跪在地上,微微仰頭看着當歸,眼睛裏是不加掩飾的怨恨。
“如你所願。”當歸冷笑一聲,“昨天你騙了我,我我不計較。今天,你把實情全部告訴我,要是有一句假話,外面的那群人就人頭落地。”
瑜妃很快低下了頭去,身子更加明顯的顫抖起來。她讷讷地說:“您想聽什麽?”
嘭地一聲,當歸猛拍了一下桌子。瑜妃吓得身子猛地一抖。“看來你還是不死心,也好,我問你便是。你先說說看,那個朱首富到底是誰?”
瑜妃猛地一咽口水,說得有些斷斷續續地:“我,他是我的下屬。先帝生前有很多各地的金錢來源,這個姓朱的是先帝當年的棋子之一。先帝駕崩前曾經和我說他要是先走一步,就讓我跟了這個男人繼續活着。他,他娶我,不過是障眼法,我們沒有夫妻之實。”
當歸喃喃自語:“果真如此,我沒有算錯。”當歸嘆了一口氣,接着盤問道:“好,第二個問題,那件鳳袍到底是誰的?”
瑜妃聽罷,像是自嘲一般地笑笑說:“那件鳳袍是我姊姊的,她是先帝這一生唯一愛過的一個女人。先帝曾經想要力排萬難娶她做皇後,所以準備了這件鳳袍,只可惜她只穿過一次,她也再沒有成為他的女人。”瑜妃的口氣很淡然,一如往常。然而,當歸卻突然覺得,她的話語裏是隐隐約約的嫉妒和憤恨。
果然,昏君并不是一個濫情的人。當歸早就猜到了,當歸很小的時候就發現了,昏君後宮三千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相似之處。
當歸只是想要知道,是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将昏君迷得團團傳,甚至迷了一生,昏君這一生是這樣的孤寂,一生常有美人相伴然而卻膝下無一子一女。當歸是知道的,昏君雖然不說,但是當歸能感覺到,昏君他常常用那種慈愛的目光看着當歸,用他那厚實的手掌摸摸當歸的頭,甚至,甚至,連最後的最後也縱容了當歸。
“你姊姊是誰?”當歸甚至問得有些迫不及待。
瑜妃凄婉一笑:“我被賜予封號并不是說先帝有多寵愛我,而是,我的姓氏不能公之于天下。”她像是報複性的一笑:“我姓餘。”
“難道說……”當歸喉頭一滞,沒有繼續說下去。
“就是她。”瑜妃笑得有些凄婉,又帶着一些報複性的微笑:“鬥國曾經的第一美人,如今名重天下的鐵血太後,餘太後。”說到這裏,瑜妃笑意更深,像是一個拿着魚鈎的漁夫,只等着當歸上鈎。她悄悄擡眸打量着當歸,面色雖無什麽變化,眼角邊卻是染上了點點笑意,像是勝券在握。
若說是勝券在握也不是誇張的,畢竟如果當歸什麽都沒有準備好就來見瑜妃,此時必定是輸定了。然而,瑜妃算漏了一點,當歸來之前,是有備而來的。當歸的這次突然襲擊不過就是一個生死局而已。生死局并不難破,重要的是下一個目标。
當歸不等不承認,瑜妃果然是一個手段很高明的女子,當歸的一切行動都像是在她的掌控之中,當歸或喜或怒,她都只是冷眼旁觀,又在适時地時候突然放出兩三個勾着當歸的好奇心的詞,讓當歸欲罷不能。
一般來說,瑜妃此時放出的餌料已經夠大了,而當歸已順利的游到了瑜妃的鈎子邊,那麽,只要當歸再想要進一步,瑜妃就會毫不客氣的提出條件,那麽當歸今日所刻意營造的一個生死局就将被瑜妃打破。
當歸對這樣的局勢感到有些厭煩。要打破瑜妃的上進勢頭,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再取到另一件對瑜妃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并以此要挾。
所以當歸沒有繼續發問,而是起身緩步走到瑜妃的面前,順着她跪着的地方開始繞小圈子。瑜妃趴跪在地上,眯着眼順着當歸繞圈子的身影斜望去。當歸淺淺回眸,很快捕捉到了瑜妃的眼神,很好。那就說明瑜妃已經開始有所提防了,而在這種情況下當歸如果拿到了自認為可以要挾瑜妃得東西,那麽只要觀察她一瞬間的表情,就可以瞬間判斷到當歸拿着的東西是否具有當歸預先所想的價值。
當歸慢慢地順着瑜妃跪着的地方繞了一圈,作勢要離開。當歸突然很明顯地看到瑜妃淺淺地吐了一口氣,那就表示她瞬間松了一口氣。很好。
當歸此時忽而一轉身,使了十足的力氣,往瑜妃的發髻上一挑。瑜妃也在一瞬間似乎預感到了什麽伸手,然而已是晚了,只撲了個空。當歸拿到那柄舊木簪子的一瞬之間,趕快向後退了一步,果然不出當歸所料,當歸才退出一步,瑜妃那雙塗了紅色蔻丹的手就抓了過來。那力道之大,當歸暗自松了一口氣,瞬間彎下腰以極熟練的動作從自己的小緞子皮靴的縫隙中抽出一柄小刀,并以極快的速度拔去了刀鞘,那一抹銀光就閃現瑜妃的眸子裏。
瑜妃本要伸出的手不經意間向後瑟縮了一下,就在這瑟縮的一瞬之間,當歸向後又退了一步。此時已經已經奠定了與瑜妃的這一戰的大局。想來瑜妃也是料到了如今的情況,雙眸之間突然染上了一層絕望的神色。
當歸坐回剛才坐着的地方,翹了二郎腿,手上握着那柄小匕首,似笑非笑地在那個舊木簪子上刮了幾道。
“你不要動它,那是我姊姊的東西!還輪不到你小輩來動!”瑜妃一瞬之間眸光如火,像是要把當歸焚燒殆盡。
29、一步之遙
誘夫大計第二十五記:雪,固然高潔無瑕,只是日出之時就将化為烏有。潔白一時,不及雨後初晴。霁,雨後初晴也。只可惜,瑜妃從未注意過這霁字的不同。也就生生地錯過了。
第二十四輪:天晴雨霁,然而已是錯過。
“那就把你的故事說下去。”當歸瞬間有些收斂,像是被瑜妃的話弄得有些忌諱,當歸将小刀拿遠了一些,慢慢地摩挲着這柄簪子,之後臉色微變。但是很快當歸又恢複了原狀,皮笑肉不笑的說:“不然你知道它的下場。”當歸說罷,手上一用力,那柄簪子就發出微小的變形的聲音。
“好,我都告訴你。”瑜妃此時就像是當歸的甕中之鼈,掙紮無用。“他從始至終,只愛着我姊姊一個人。不是我,不是羅妃……哈哈”她笑得有些詭異,像是幸災樂禍。“她嫉妒了一輩子的我,也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她活了一輩子都沒有發現,他只是在透過她和我來看着我姊姊而已。”
“等等。”當歸比了一個手勢,示意瑜妃暫停,然而此時的瑜妃更像是入了魔障,已經再聽不進去當歸的話。她自顧自的說着:“他遇到我姊姊的時候,她還是那樣一個溫婉動人的女子,有着絕美的面容,卻從不争不取。羅妃更本不知道自己就是長了一張別人的臉而已。而我,我才是更可笑的,為了還原那時的姊姊,就這樣用她的性格活了一輩子,哈哈哈……”她說着說着,雙眸如霧,再也讓人看不清。
當歸坐在椅子上,腦子飛速運轉着。她沒有說謊。因為或許別人不知道,而當歸卻知道,昏君的畫藝,尤其是肖像畫,絕對是上上之品,即使不說是一個頂尖畫師的水平,也是毫無懸念的極好的作品。
惟妙惟肖只是一個形容昏君的畫作的一個最低級的詞彙而已。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昏君的畫作很少,也并不喜歡宣揚自己的這種才能。并且,在他完美的外表和超高的政治能力的光環之下,畫藝簡直是微不足道。久而久之,誰都忘記了昏君的這一項過人之處。
然而當歸沒有忘。原因很簡單,因為當歸最初成為儲君的時候,唯一的目标就是成為像昏君一樣的人。所謂的一樣,也就是說,昏君有什麽樣的技藝,當歸都會在私底下不斷地練習。因此,當歸根本不會忘了昏君畫得一手好畫。
所以當歸那天聽到羅妃說,一副畫得并不是很像的羅妃的肖像畫的時候,當歸已經隐隐約約地猜到了一些什麽,只是還不确定而已。
果然,昏君這輩子愛的人另有其人。只是,當歸沒有想到昏君一來就搞了個大的。
“我第一眼看見羅氏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從沒忘了我姊姊。我和我姊姊都是鬥國人,我們曾經都只是平民。早年的時候,我和姊姊不得已還要時時做些女紅來補貼家用才足以維生。後來,姊姊被賣入宮。他遇見我姊姊的時候,我姊姊已經是鬥皇的女人了。可是那時的她,空長了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卻什麽都不懂得争取,什麽都不懂得在意,就這樣被鬥皇遺忘,被整個後宮遺忘,被所有人遺忘。可是,或許就是因禍得福,她被派遣出宮為鬥國先太妃守陵,就遇上了那個他,那個讓人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男人。”
她一頓,有些哽咽,“為什麽,為什麽不是我先遇到他?憑什麽!我不過是晚了一步而已!”她的手無意識地扣在地上,指甲刮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像是一種呻-吟,又像是一種最為狠毒的詛咒。她又想起了什麽,仰頭長笑一聲:“他們最後還是決裂了,哈哈,我就說,一個別個國家君主的女人怎麽可能和另一個國家的君主長相厮守?做夢!我可憐他們!”她無力地趴在地上,依然在妖冶地笑着,可是臉上卻已是淚流滿面。
“……可是我更可憐我自己。披着姊姊當年的皮,就這樣活了一輩子。什麽壺國的兩大寵妃,羅氏批的是姊姊的面皮,我披着姊姊的性格的皮,說到底壺國寵妃只有一個!就是鬥國的太後!我恨!我恨……原來的我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誰能告訴我……”她喃喃地說着,雙眸失去了焦距,像是瞎了一樣,趴在地上像是在摸索什麽。
當歸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瑜妃,這樣大的情緒起伏,第一次活的像一個活人。但是這樣的她,居然是如此的歇斯底裏。她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白茶花,慢慢在風中凋零。白茶花這一生唯一一次有自己的顏色的一瞬,就是被血浸透,這就是最美麗的紅山茶。
不知道為什麽,當歸突然想起了自己。自己和她又有什麽不同,都是這樣地用盡全力地去愛一個人。可是,這樣用盡全力的愛又能換來什麽,當歸說不清。
可憐紅塵癡男女。
當歸突然就動了恻隐之心,緩緩起身,再一次摩挲着簪子,之後将那柄舊木簪子遞給瑜妃:“吶,這是你的東西,還給你。”瑜妃像是木偶人一般地擡起頭來,冷漠地看着那柄簪子,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力氣,她一揮袖就将木簪子掃了出去,那柄木簪子一下砸到牆壁上,受不了強大的撞擊再加之已經年久,木質已脆,一下就斷成了兩截。她趴跪在地上,笑得有些邪:“我扮了她幾十年,憑什麽還要戴着她的簪子幾十年!”
遞當歸回轉頭,恰巧看到木簪子斷成兩段,緣斷成兩段。
“你姊姊的閨名是霁?”當歸問得有些漫不經心。
瑜妃翻了翻眼,回答得毫無生氣:“我姊姊閨名單字一個雪,霁是我的字。雪,純淨無暇,高潔淡雅,而我永遠也裝不像……哼,你問這個幹什麽。”
“哦。”當歸回答得不以為然。說罷,她回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懶懶地倚着,像是随口一提:“那個簪子的簪尾刻着一個霁字,我以為是你姊姊的名字。”
“啊……”當歸隐隐聽到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嘆聲,那聲音像是來自瑜妃。當歸擡眸,看到瑜妃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手腳并用地爬到那只斷了的簪子的旁邊,拾起了那柄斷簪子。手還在微微地抖着。她像是仔細地在摩挲着,一遍又一遍。慢慢地終于擡起頭,泣不成聲。
“……為什麽、為,他那天把這柄簪子丢給我,說,說這是送給我姊姊的……”
當歸看着瑜妃的眼神漸漸地變得有些鄙夷,又有些憐憫:“我剛才是第一次摸到這柄簪子,我就找到了那個字,你插了這柄簪子這麽些年都沒有發現,可見你和先帝之間的感情是你先不珍惜的。這也就是為什麽,她只先你一步,就超越了你一生。”
瑜妃像是什麽也沒有聽到只是拼命地搖頭,瑜妃的表情明擺着是無限的懊悔和難以置信。當歸更加嫌棄。你和他之間确實有距離,但是你卻一直在抱怨這距離太遠太遠,從不曾看見他為你曾經停下的腳步。是你先放棄了你二人的羁絆,還能怪誰。
雪,固然高潔無瑕,只是日出之時就将化為烏有。潔白一時,不及雨後初晴。霁,雨後初晴也。只可惜,瑜妃從未注意過這霁字的不同。也就生生地錯過了。
“把那個手劄的下落告訴我,我知道它一定是落在你的手裏。畢竟他愛過你,就算是一點點,所以在他彌留的時候,這個偌大的後宮他只有相信你,他一定會給你。”當歸一字一頓地說着,語氣不容置疑。
瑜妃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當歸沒有說話。漸漸地,聲音平息,歸于沉默。
半晌,瑜妃終于開口:“你親手把這柄簪子送到他的陵墓裏,與他合葬。你再回來找我,我就告訴你。這是我最後的一個要求。你必須完成,不然我就咬舌自盡,我們誰也得不到好處,你看着辦吧。”
當歸深呼吸了下,平複了自己即将爆發的小宇宙,咬牙切齒的說:“好,我答應你。但是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不得自盡,不然我就将你鞭屍示衆。”當歸說罷,一愣。自己……何時開始這樣的狠毒?
“好。”瑜妃說着慢慢地閉上了眼。像是累極而眠。
三日後,女帝病愈起駕回宮,大射宴優勝者三百人随行進京封賞。
一旬【一旬,十日】之後,女帝回宮,宣布休憩一日,第二日正常上朝。
并不是所有的微服私訪都是與豔-遇和悠閑相關的,這一日,當歸要把一切安排好。此時的當歸一路快馬加鞭趕往皇陵,寶藍色的披風在獵獵秋風吹拂下,發出瑟瑟的響聲。這次當歸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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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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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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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