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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帶別人,只是帶了良辰。二人一路急行,終于到達皇陵。

皇陵正門常年有軍隊鎮守,當歸一馬當先,拿着良辰的腰牌在鎮守将軍的面前晃了一晃,就馬不停蹄地趕路。

30、昏君地宮

誘夫大計第二十六記:昏君曾經有一個題目就是讓當歸和柳不歸給他設計陵寝,雖然最後昏君沒有公布到底是誰贏了,但是當當歸親手将昏君的遺體送入皇陵的時候,當歸就知道這一仗是自己贏了。

第二十六輪:誰算到,昏君死了還給當歸留了一個難題。這世界上,最大的魔術師就是以死為題。

終于到達孝明帝之墓。當歸喊了一聲籲,再用力一拉缰繩,馬兒的速度很快慢了下來,然而當歸已是等不得,雙手一撐,翻身下馬。将馬鞭一揚,扔給良辰,之後轉身就如同兔子一般一溜煙地不見人影了。良辰見狀,見怪不怪,默契地接住馬鞭,再雙腳一夾馬肚子,加快速度追上當歸的棗紅馬,籲的一聲,将兩匹馬都停下來。

再說到當歸,當歸并沒有從皇陵的正面進去,而是見四下無人,轉身往側門跑去。來到一處陰暗處,幾株大樹歪歪斜斜的栽在陵寝旁邊,其中一棵更是倚着陵寝而生,樹下一堆亂石,雜亂的毫不見章法。

當歸淺淺回眸,顧盼之間,确定四下無人,快步走到那亂石堆前蹲下,一顆一顆的石頭仔細摸過來。随着時間的流逝,當歸漸漸緊皺眉頭,額前的汗珠也順着當歸的臉龐,劃入當歸的衣襟。

當歸一噎,定了定心神,又逐一摸過去。終于在摸到一處突起的地方,當歸眉頭一松,用力按了下去。

只聽得輕微的“轟”的一聲,當歸面前的石縫瞬間張大了一個弧度。然而已算是能容得一人通過。當歸再四處打量了一下,從荷包裏拿出了一柄小小的竹笛樣的東西,吹了一聲。那竹笛的聲音短促而尖利,瞬間而收。音落,當歸很快側身擠進了石縫。

而那柄竹笛,就是當歸和良辰私下聯系的媒介,是請特別的工匠打造的。音色介于笛子和巴烏之間,又有一點像蘆笙。實在是罕見。

當歸才進去沒有多久,那石縫很快又縮回原來的寬度,再不能容人穿過。而此時,良辰也趕到了這裏,她皺了皺眉,躲到了亂石堆不遠的地方的陰暗處,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沙漏。

沙子在一點點的流逝,時間也在一點點的逝去。

當歸拿着一個火折子現在快步走在陰暗的密道裏,這密道陰暗狹窄僅容一人通過。這是昏君最後的傑作,昏君活着的時候,就致力于這座墳墓的建造。這座墳墓外觀上與壺國歷代皇帝的陵寝并沒有什麽不同,重點就是在這條密道上。

昏君的陵寝要是從正面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這件事只有當歸和柳不歸知道。當然,昏君一度也是知道的,只是對于現在只是一具屍身的他來說,也不算是知道了。

當歸一點也不敢停留,生怕錯過了時間,因為要是錯過了時間,當歸也再也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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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通道,只能從外面打開。本來,還是有一條密道可以通到外界的。但是,這個機關是當歸後來改過的。而修建陵墓的工匠們,正躺在這地宮中的某一處,與昏君一同享受另一個世界了。

昏君下葬的時候,當歸下令将那條密道封死,所以,只要錯過了開門的時間,當歸就再也出不去了。當歸的手心裏滿是汗。心慌意亂之間,當歸腳下一絆,差點摔了個趔趄。

當歸眼疾手快,另一只手一下掰住了一塊突出的岩石,才不至于被絆倒,當歸終于站穩的時候,定了定神,将火折子移近了一看:原來是一具屍骨。

原本白生生的骨頭已經變得發慌甚至在有些地方還變得發黑,頭骨還剩着大半,眉骨下的地方,是兩個黑漆漆的洞。那曾經是一雙眼睛,然而現在什麽也不是。

當歸一滞,不敢做任何的停留,快步向前走去。當歸并沒有太過驚訝,死在這裏的人,除了本來尚有一息工匠,就只有心懷鬼胎的人,不管他生前是誰,反正他現在就只是一個死人,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終于在火折子漸漸快要熄滅的時候,當歸見到了昏君的石棺。在這個密道裏,唯一可以掌控時間的,就是這個火折子。這個火折子是特制的,火折子自然熄滅的時間就是一個人正常走路穿越密道的時間。這個火折子和皇陵外良辰所拿的沙漏,就是陵寝外面的人和陵寝裏面的人唯一的聯系,而且這種聯系還是間接的。

如此,就确保了昏君陵墓不被人打擾。因為打擾的人,多半都已經回了另一個老家。

昏君曾經有一個題目就是讓當歸和柳不歸給他設計陵寝,雖然最後昏君沒有公布到底是誰贏了,但是當當歸親手将昏君的遺體送入皇陵的時候,當歸就知道這一仗是自己贏了。

終于來到了一個并不是很寬敞的石屋面前,石屋沒有門。石屋裏為數不多的幾盞永明燈發出了微弱的光亮。

當歸足下一頓,雙腿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尖利而陰冷的石頭硌着當歸生疼。

當歸虔誠地磕了兩個響頭,突然就覺得雙眼有些澀澀的。昏君不在的這一段路,當歸走的艱辛。昏君是自盡的,也是當歸逼死的,昏君的死或許就将是當歸心裏永遠抹不去的一處陰影。

“父皇。”當歸輕輕地,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沒有指望任何人會回答。是啊,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人笑着回答當歸一聲哎,也不會慈愛地摸摸當歸的頭。

當歸的聲音回蕩在空空蕩蕩的墓室中,幽幽的,讓人感到陰寒。

當歸走到昏君的石棺前,從自己的小荷包裏拿出了一塊帕子,那塊明黃色-的帕子上還寫着一個權字。當歸慢慢地順着昏君的石棺走了一圈,仔仔細細地擦拭着。當歸用另一只手從小荷包裏拿出了瑜妃的那只斷簪子,随手放在了昏君的石棺上,之後當歸也沒有多在意,只是繼續擦拭昏君的石棺。

然而,突然間。當歸摸到了一處凹陷,那個凹陷很小而且有一點深。當歸試探性地将手探入,可是才探入一些就被堵住了,然而,那個小洞還似乎有着不小的深度。當歸随手拿過瑜妃的斷簪子,向裏面一伸。大小正好合适,只是長度還是有些不夠,當歸又拿過另一半斷簪子,繼續戳了進去,輕輕一捅,只聽得砰地一聲。當歸駭了一跳,立即閃開。

呈現在當歸眼前的,是一個小的石匣。當歸甚至被驚呆了。那個石匣鑲嵌在離當歸不遠的石壁上,幾乎看不出與其他岩石的不同之處。如此巧奪天工,當歸實在是被駭了一跳。而這個機關又是什麽時候搞進去的,當歸也不知道。可能只有一個,那些當歸後來請來封死另一條密道的人,其中有昏君的預先安置好的棋子。昏君或許早就猜到當歸會對陵墓進行改變,所以也就将計就計,轉移手劄。

當歸試探性地走進,隔着帕子伸手向那石匣裏一撈,果然,就是那份失蹤已久的手劄。當歸眼皮一跳,右眼。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當歸慢慢松開了手,但很快咬了咬牙,又重新取出了手劄,沒有翻開,只是緊緊地揣進了懷裏。

當歸拿着手劄,一路急行回到石縫處,又略略地等了一會兒,良辰才啓動了機關。當歸一低頭鑽了出去。良辰也終于松了一口氣。然而她又好像是想起了女帝進去陵墓的目的,又試探性地望了當歸一眼,當歸像是察覺到了良辰的目光,回頭略略一點頭,二人這才相視一笑。當歸一摸荷包,那條伴了當歸幾年的帕子忘在了裏面,還有那支斷簪子。

倒也好,圓了瑜妃把那柄簪子與昏君合葬的願望,真是無巧不成書。當歸回眸,遠遠地看了一眼那條石縫,沒再說話。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良辰一邊說着,一邊為當歸牽了馬來。

“嗯,此地不宜久留,快走。”當歸一邊說着一邊翻身上馬。

行至途中,獵獵的狂風,吹得當歸發絲飛揚,當歸伸手挽了挽耳旁的碎發,回頭看了一眼良辰。良辰緊跟在當歸後面,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遠不近。

“良辰,如果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一定要忍着,才能撥雲見日。”當歸回轉過頭,喊了一聲。

“陛下您說什麽?風太大了,奴婢沒有聽清。”良辰緊皺着眉頭回了一句。

當歸也沒有聽清,只是笑了笑。天地間之餘,馬兒奔騰,風沙呼嘯。

當歸前腳才回到宮裏,剛剛脫下了披風随手丢給了一個宮人,後腳就有人報金九求見。

當歸蹬了鞋子,一屁-股坐在龍椅上,扯過一柄扇子扇着風,一面牛飲,嘟囔了一句:“沒什麽事兒就叫他等着,我喝盞茶再說。”

一旁的小太監急得汗都要流下來,“陛下,這個事兒,金大人說是萬萬等不得的!”

當歸手一頓,站了起來:“宣。”

金九進來的時候,沒敢看當歸,只是一骨碌地滾在了地上,有些瑟縮:“陛下……鬥,鬥國人發兵了!”

當歸一愣,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上,喃喃自語:“好快……來得好快。”

金戈鐵馬篇:寡人不死,爾等都得去死。

31、亂世佳人

楔子:

“或許是我錯了,我不該來招惹你的。最後什麽也沒有得到,反惹一身灰塵。或許是我錯了,錯不該走上這條無情無血的帝王之路。或許,我該是在人群中遠遠眺望你的那一個。我時時在想,若是當初不這般,如今又會怎樣?不過,再多說也是無用,屬于我帝王的舞臺已經落幕,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個臺下的戲子。是我錯了,我所鐘愛的,我緊抓着不放的,最後,最後終必成空。終必成空。” ——當歸

“我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女人會讓我魂牽夢繞十年之久。或許,遠不止十年。她在的時候,我覺得她不過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最多不過是而會在我的心上畫上幾筆漣漪,如是而已。如今她離開了,一切都變得物是人非,一切才變得可有可無。我才開始懷疑,這過去的十幾年,我生活的中心是不是就是那個女人。” ——柳不歸

距離産生美,有些情意綿綿之間注定隔着千山萬水。或許,真的,或許太近了,或許太像了,或許太愛了,才是阻擋我們之間最為可怕的東西。

假如,這一次讓他來做帝王,故事會變得怎樣?

假如,這一次她不再是帝王,故事又會變得怎樣?

金戈鐵馬,峥嵘歲月。你我一別,竟是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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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手劄第一記:蓮,出得淤泥卻不沾染;青衣,入得紅塵卻不落俗。

當歸把手中的茶盞猛地擲了出去,茶盞碰到牆壁,碎成好幾瓣,濺出無限的水花。

“說詳細些。”當歸的聲音大得像是咆哮,卻又含而不怒。

金九一吞口水,連忙磕了幾個響頭,回禀道:“是這些年臣費力埋下的一個探子拼死回來禀告微臣的,鬥國準備東征舒國。臣以為……”金九沒有說下去。

如今天下四分,分別是鬥國、舒國、金國、壺國。其中鬥國最為強勢,東征西戰,這些年雖然沒有大的戰争,但是依舊不斷地強勢擴張着自己的領土;其次是舒國,舒國人口衆多,土地遼闊,有得天獨厚的自然優勢。但是相傳舒國皇室奢侈糜爛,早已虧空多年;再者是金國,金國富庶,善商,控制着四國貨源;最末的,才到了壺國,壺國人口較少,主要還是處于自給自足的階段。

壺國唯一的優勢就是地理優勢。大體上來說,壺國位于三國中央,控制着三國之間溝通的命脈。如果說,還有什麽是優勢的話,那就是斷峽,一道天險,壺國的屏障。易守不宜攻。這也就是為什麽壺國孱弱,卻存在了那麽多年不曾滅亡的原因。

金九并不是憑空擔心,三國之間的戰争必定涉及壺國。征戰必定借道于壺國。借與不借,就在于君王的決定。若是不借,必定少不了一場惡戰。若是借了,壺國便有被滅的危險。

“滾出去。”當歸的手慢慢握緊成拳,咬碎一口銀牙。“等等,傳趙随。”

不多時,趙随匆匆趕到。趙随趕到的時候,看到當歸坐在龍椅上緊蹙雙眉,眸子半眯。女帝見到他的一瞬間睜大了雙眸,那冷漠的眼睛似乎泛着瑩瑩綠光。趙随腳下一滞。

“你說過,你會效忠于我!”當歸像是怒吼。

趙随沒有回話。

“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麽?!怎麽,做兩面派的感覺很好?”當歸冷笑一聲。

趙随擡眸。

當歸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啪的一聲,給了趙随一耳光。當歸下手很重,當歸的手也紅腫起來。“柳不歸給了你什麽好處?你為什麽要效忠于他!”

趙随沒有說話。

“說話啊,你是啞巴嗎?!”當歸順手從靴子裏拔出了那把小匕首壓在趙随的脖子上。

趙随嘆了一口氣,脖子立即被劃了一條血痕。趙随輕聲說:“沒有。”說着,撥開自己最貼身的裏衣,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取下,遞給當歸。

當歸一愣,慢慢地把刀移開了些,但是沒有移開。用另一只手,接過了那塊玉佩。

“虎符?那三百精将的調度虎符?”

趙随點了低頭。當歸握緊了手中的玉佩,把刀一收,熟練地入鞘,沒有一絲的拖拉。“是從什麽時候?難道說你一開始就背叛了我?你難道不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麽。”當歸像是喃喃自語。

“我從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我發誓。”趙随說着,像是有難言之隐。“除了,我從一開始就背叛了你。”當歸是實在是很少聽到趙随說這樣長的句子。

“難道我遇到你,不過就是遇見了一場精心的演出?什麽落難小公子,什麽塞北趙家都是假的?”當歸的語氣有些難以置信。

“是。”趙随回答得比當歸想象中還要坦白。

呵。當歸笑得有些凄涼。“好、好。其實也算不上誰背叛了誰,實話告訴你,在我第一次遇到你之前,我就派人查過你的資料,我早就算好,你會有求于我,所以才向你伸出的援手。就是這樣,假的,都是假的。”當歸唇角微微勾起,似在自嘲,似在反諷。

趙随緩緩擡頭,微笑了一下。眼裏似有淚光閃過,但是應當不是的,誰會想到這樣一個铮铮鐵漢子會流淚呢,沒有人會相信,所以不是。

趙随只是突然想起來,那時候他接到任務,去接近一個叫做柳當歸的人,成為他的親信。或許是那時的趙随還小,他并不懂得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只知道,這是一個任務。甚至不知道這個任務會進行了這麽多年。

他只記得,那時的他,收劍入鞘,身後傳來了一個清脆如銀鈴一般的女聲:“好功夫!”他一回頭,看到一個芙蓉笑靥的女孩,那是他第一次覺得這天地間第一次為一個人而黯然失色。她笑的眉眼彎彎卻不減眉間英氣,櫻唇不曾點脂卻依舊紅唇似血。趙随不是沒見過漂亮的女人,但她和那些女人是不同的,她是一個無法用籠子關住的女人。她有自己的藍天,誰也無法阻止她翺翔。這樣的女人注定讓人仰望。

“不如我們比試一番?”她笑得靈動,眉眼像是和煦的風,像三月的陽。她抽出一把小匕首,與他切磋。他那時又怎麽會想到,終有一天。那把匕首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傾慕的那個女孩子,原來就是他任務的對象;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隐藏自己的心意這樣困難;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她和他一樣,這樣欽慕着一個人;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那個人就是自愧不如的、風華絕代的男子,自己的主人。

當千帆過盡,當萬事看透。趙随還是趙随,但又好像不是趙随了。

“來人,把他綁了,關到密室裏去。”當歸閉着眼睛說完了這句話,随即從暗處冒出了幾個人,有一個拿了一塊帕子,捂在了趙随的口鼻處,趙随很快,就閉上了眼睛。剩下幾個拿了繩子把趙随綁得結結實實,拖到了密室裏去。其間,趙随從不曾掙紮過。

“傳令下去,司制在三天內為我趕制一套戎裝,記住秘密進行。”

當歸看了看手中的虎符,又握緊,當歸願意再相信趙随一次。這也是逼不得已,國難當前。

“還有,從那三百精将中抽調一百,這一百人每人分管一百軍隊連夜趕到國境處,記住要喬裝打扮之後,分散開來。一旦鬥軍入境,立即斷其後路。”當歸面無表情地說完了,這句話。暗處有一個人喏了一聲,很快消失不見。

當歸說罷,立即快步走到龍案前,拿起毛筆舔了舔墨,奮筆疾書。

很快,當歸把筆一摔,走到窗前。一聲口哨,很快飛來了一只灰白的信鴿,當歸拿了一張空的棉帛塞到了小信筒中,再綁在鴿子的腿上,把鴿子向窗外一送,鴿子随即展翅高飛。

之後又換了一個調子,又是一聲口哨,與第一只相似,只是把有字的棉帛塞了進去。

再然後,就是第三只鴿子,當歸依然塞了一張空棉帛。

三只鴿子從三個方向消失不見,當歸才嘆了一口氣,慢慢把窗子合起來。

崇陽殿。柳不歸眯着眼,看着三只鴿子消失不見,慢慢放下手上已經拉滿的弓。随手把窗子合起來。

三個時辰後。

“青,有新信。您過目。”一個帶着鬥笠的男人,手裏捧着一只灰白的鴿子,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張空的棉帛。

黑暗中突然轉過來一張芙蓉鬼面,緩緩地在舞臺上輕移腳步,慢慢揮動水袖,青色的長衫簡潔卻不失高貴大方。道不盡的委婉含蓄,說不出的嬌俏動人。只道是莊重娴靜,秀雅柔婉。那女子目不斜視,笑不露齒,袖不露指,行不露足,依依呀呀地唱着些什麽,只叫人覺得細膩委婉,勾着臺下人的心。原是個唱青衣的。

32、番外:昏君與匹夫

那時,當歸還是儲君,全國上下尊稱一聲女太子。

柳不歸和當歸此時正跪在昏君的寝宮內看着昏君調戲他新納的美人。總之,在一系列的不和諧的聲音都結束以後,臉上印着紅唇的昏君擡起頭來疑惑道:“诶?你們還在這啊?”

柳不歸淺淺一笑,當歸尴尬一笑。

于是昏君當場把那美人的臉按進被子裏,其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令人咋舌。總之,柳不歸和當歸已經見怪不怪了。

“咳咳……”那昏君終于正襟危坐,正色道:“孤有一個小游戲給你們玩一玩。不知你們有興趣否?”所謂游戲,說白了就是考驗。

自從當歸成為儲君以後一個月定時有這樣一個游戲,或是火場救人,或是書畫競賽,或是狩獵之争,又或是代替那昏君早朝。每一次游戲之後,昏君都會宣布贏家,并且将贏家記錄在案。昏君沒有告訴他們這個記錄有何意義,但是那個記錄的作用顯而易見。

“回禀陛下,沒興趣。”當歸說這話的時候笑得開懷。

昏君一聽随即鼓掌:“你沒興趣沒關系呀,我有興趣就行了嘛!”

當歸一臉黑線:“那您還有什麽好問的?”

昏君更開心了,随即手舞足蹈起來:“這個問題問得好!據說歷史上的明君都會詢問臣子的意見嘛,哈哈哈……”

這回,柳不歸的臉上也擺不住笑意了,一拱手:“陛下,您都多大年紀了還玩這種小把戲。”

昏君老臉挂不住了,終于又咳咳兩聲說起正事:“吶,孤這次要你們倆找人。”

柳不歸和當歸都不動聲-色等他接着說下去。

“要求只有兩個。一,此人要是一個市井匹夫;二,此人要是懂得為君之道的非凡之人。今天日落之前要将此人帶到孤的面前。”說罷,昏君眯着他的小眼睛打量了龍床邊跪着的正在思考的兩人,微微一笑。“好了,快滾出去吧,孤要和美人……啊哈哈哈……”

柳不歸和當歸一同被趕出昏君的寝宮。

一同站在門口等着車輿來接的時候,柳不歸對着還在思索的當歸溫潤一笑:“想來女太子已是有頭緒了,那麽,祝您馬到成功。”說罷,微微欠身,以示拜別。不多時,當歸便看到柳不歸樸素的車辇駛遠了。當歸才磨磨蹭蹭地來到了自己浩浩蕩蕩的車馬前。

當歸一過來,良辰便迎了上來:“殿下,這次的題目是……”當歸擡眼看了良辰一眼,将題目說了。話音剛落,便聽到良辰急切的聲音:“殿下,這怎麽可能呢?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矛盾的一個人呢?”當歸沒有說話。

正如良辰所說,所謂匹夫,就是一個沒有學識、沒有智謀的平凡之人,然而,這個人卻還要是一個懂得為君之道的聖人。這樣題目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就是這樣當歸才覺得有意思。于是,當歸勾唇一笑:“良辰,打發他們回去。你随我來。”良辰不明所以,想了想這個他們應當是指那一群浩浩蕩蕩的随行人員,于是趕緊遣了他們,自己小跑跟上了當歸。

一個時辰以後,當歸和良辰坐在國都最大的一家酒樓裏大吃大喝。

不,準确的說,是當歸一人大吃大嚼,良辰在一旁嘆氣。良辰急得不行:“您看看這都什麽時辰了,您怎麽一點也不急呢?反而還在這酒樓裏……唉。”

才說完,看了看正在慢條斯理地剔牙的當歸,一時心頭更是無望:“唉,我這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

當歸這才不緊不慢的說:“我未來是不是皇帝也還難得說,只不過你先承認了自己是個小太監,這是怪不得我的。”

良辰聽了又羞又氣,半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當歸哈哈大笑。

也許是因為壺國史上有那麽幾位女帝的原因,所以民風開放,女子出外獨行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所以當歸和良辰大大方方地穿了女裝就出宮了。當歸來這酒樓也是有原因的。畢竟,這世上最好打聽消息的地方除了酒樓就是妓院。

她作為女人,自然不好明目張膽地到妓院去閑逛。

當歸自己心裏自然也沒有什麽把握,但是光着急又有什麽用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日頭也開始往西了。酒店裏的客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消息聽了不少就是沒什麽用的。比如現在,樓下中等間的一位客人嗓門實在是大,又叽叽喳喳不停的說什麽他的一個寵妾又生了什麽病,吃了多少多少名貴的藥,請了多少多少大夫一點用都沒有之類的。

另一個客人,聽着像是他的朋友,也是個大嗓門,說什麽老兄不妨請個巫醫瞧瞧,總之又是一堆廢話,給當歸聽的難受,決定換一處再來尋人。正在當歸起身之時,她卻突然聽到一個近乎獻媚的聲音:“兩位大人,小的無意間聽到你們說要請一位巫醫是不是?”

有意思。當歸順勢起身往樓下看去。只見那人已經的了許可,從低等間向中等間上來了。遠遠的看去,那人大約三十出頭長得老實巴交的。當歸也不說話,只倚着欄杆往下靜靜觀望着。

“小的就是一個巫醫,大人不如讓小的為尊夫人瞧瞧病,若是治不好,小的是一文錢也不收的。”這番話倒是說得在情在理,先擺明了身份,又說明了來意,還抛出了一個陷阱。只是不知道那兩位會不會往下跳了。果不其然,說了一會兒那兩人便要将這位巫醫請走了。只是那巫醫面露為難之色:“小的這飯錢……”

那二人立即打斷了他的話,掏了錢,帶着那巫醫走了。當歸一笑,對良辰說:“良辰,你且派兩個人悄悄地跟着那個巫醫,輪流回來報信。”良辰點頭應了。

結了飯錢,當歸又大搖大擺地往官衙走去。良辰屁颠屁颠地跟在後面,作一頭霧水狀:“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啊?”當歸回眸一笑:“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往官衙的路麽?”良辰更是不解:“這我知道呀,可您去哪兒幹嘛呢?不追那個巫醫了麽?”當歸連頭都懶得回:“你等着瞧吧,十有八-九,那個巫醫是會到這來的。”

終于在當歸翹着二郎腿在品着鐵觀音的時候,良辰跑了進來,一臉的難以置信:“殿下料事如神,那兩人果然押着那個巫醫往這裏來了!”當歸微微一笑,擱下了杯子。

不多時便升了堂,那三人也就跪在了當歸面前。畢竟,既然儲君駕到了,那更有資格拍板斷案的便是儲君。案子陳述終于在其中一人絮絮叨叨地吵嚷了一半天之後告終,之後就是審理。那巫醫卻擡起頭來說了一句:“草民無罪。”這就讓旁邊的一人傻了眼,指着他的鼻子罵道:“嘿,你這小子一路上都沒反駁過一句,怎麽到了衙門你就不老實了!”

那巫醫冷笑一聲:“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實情自然要禀報大人而不是與你糾纏,你就說說你那個妾室有沒有因我而死呢?”那人更是生氣,大吼道:“倒是沒死,可你瞧瞧一點起色都沒有!只是你小子明明說,醫不好不要錢我才相信你的!”

那巫醫更加淡定從容:“那時您妾室的病已是無力回天了,與我又何幹?小的只說不要錢,又沒答應您一定要治好。再說您也沒給我錢不是?”那人氣的險些話都說不出來:“呸!那你還我為你吃飯時墊的二錢銀子!”當歸一笑,果然錢才是王道。那巫醫也不慌張,不緊不慢的說:“大人,我也沒教您付錢不是?那是您自願的,就像小的自願為您的妾室看病不是?”

聽到這裏,勝負已分。當歸一拍板:“既然無買賣關系,自然無須負責。無罪釋放。”

那二人見大勢已去,也只好自嘆一聲。

下了堂,那個巫醫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事,就被當歸押上了馬車,往宮裏趕去了。此時日已西斜。

當歸趕到的時候恰好日落。柳不歸已經在昏君的寝宮裏喝着茶了。昏君一見當歸來了,哈哈大笑:“你遲到了孩子,恭喜你輸了。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們怎麽說,也許我會改變主意。不歸,你先說說你為什麽選這個人。”當歸這才看到,柳不歸身旁站了個花枝招展的胖女人。

柳不歸起身作揖,緩緩道來:“此人是個老鸨。”當歸暗自驚訝,一下反應過來柳不歸選擇的理由。

“此人以營業妓院為生,大字不識,終日混跡于市井,因此可以稱之為匹夫。此人年老色衰,已無法以色侍人,但是她作為妓院之首,統領手下美人。因此,她的為君之道是雖無所長,但有馭人之法。以他人之長,來獲取自己所需。”

柳不歸看到昏君贊許的目光,終于溫潤一笑不再多說。

于是昏君又示意當歸交上她的答案。

于是當歸也拱手作揖,回答道:“我找到的這個人叫做京九,是一個巫醫。”昏君聽到這裏在龍椅上坐直了身體,一幅興味盎然的樣子:“哦?說說看。”于是當歸大致敘述了今日之事。

“誤将巫術當做醫術,此之謂無知,即為匹夫。但我從此人身上看到了幾點為君之道。其一,一路上随被人押解,但卻忍氣吞聲,這就是為君之道的第一點:小不忍則亂大謀;其二,此人的話處處藏着陷阱,所謂狡兔三窟,兵不厭詐,為君亦須謀略與詭計;其三,在來的路上,我曾問此人為何不做郎中卻成為巫醫,此人答曰:‘吾不學無術,寧謀財而不害命。’,這就是為君之道第三點:以人為本,此之謂仁。”

昏君慢慢地點了點頭,好像是在思索着什麽。

終于,那昏君緩緩開了口:“這一次游戲的勝利者是——”柳不歸和當歸都屏息凝神,絲毫不敢怠慢。

“是孤,是孤贏了。因為你們都輸了,因為你們為孤找了兩個人來。”當歸猛地擡起頭來像是想到了什麽,而柳不歸則是低下頭去無力地笑笑。

“要求只有兩個。一,此人要是一個市井匹夫;二,此人要是懂得為君之道的非凡之人。今天日落之前要将此人帶到孤的面前。”話是對着兩個人說的,但說的是“此人”。

昏君哈哈一笑,随即說道:“孤沒有叫你們為孤找兩個人來。這雖然是比試,也是對你們的考驗。孤費盡心思把你們培養成合格的君主,無論誰輸誰贏,孤都不希望你們其中的一個在孤剛剛百年之後就急着來地下伺候孤。畢竟,你們就像孤的孩子一樣啊。”

不知為何,今天的昏君顯得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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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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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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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