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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談話間,有仆人禀告老者,飯菜已經做好了。程昱心中微有一動,“當初我祖父已經解散了程家軍,為何……”
老者引程昱到飯桌前坐下,解釋道,“老太師雖然解除了程家軍,但是還是有不少人願意跟随老太師。我怕太師遭遇不測,暗中收了一些人馬,但沒有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程昱不動聲色問道:“這個村子裏面老弱婦孺加起來應該也不足一千人吧!”
許伯遠捋着胡子呵呵笑道,“程太師的舊部遍布天下,這兒也僅是冰山一角罷了!”他拿起筷子,給程昱夾了一塊羊肉。
“如今聖上受奸人蒙蔽,我便想替老太師洗刷冤情,讓真相大白于天下,以慰老天爺的在天之靈。”程昱心中不禁冷笑,終于說出此次的重點了。若是陳青沒出事之前,他這一番肺腑說詞,免不了信上□□分。
若不是自己查出商承,估計自己的退路就被他們給掐斷了。商承明明不會武功,卻還偏偏要他下手殺陳青,擺明是想拉他下水,将自己與他們綁在一條船上。
程昱搖了搖頭,嘆道:“祖父已經去世十數年了,估計早已沒有當初一呼百應的號召力!”
“非也!”許伯遠定定看着程昱:“老太師雖然不在了,但是程家的後人還在,只要您一聲令下,定會八方呼應,應者雲集。”
程昱搖頭:“師出無名,必會惹得天下非議。”
許伯遠拍了拍手,不多時便有一個仆人,手裏頭捧着一個錦盒呈上來。
程昱看到許伯遠從盒子拿出的東西時,不由得愣了片刻。在他手裏頭的赫然便是一道明晃晃的聖旨。
許伯遠似是很滿意程昱此時驚疑的表情,笑道:“當今皇帝是雙生子。所謂雙子不祥。這件事情若是被大興百姓知曉,定會鬧得人心惶惶,滿城風雨。”
就在程昱伸手快要碰到聖旨時,許伯遠立即将聖旨收回,複又放回錦盒之中。讓仆人又帶了下去。
“賢侄,當初程将軍去世之前,可曾留過什麽東西給你?”許伯遠見仆人走之後,向程昱問道。而程昱此時心思全都在剛才那道聖旨上。皇家的聖旨程昱見過不少,自然是能辨別真僞。上一世裴子府曾逼問他宣帝的遺旨在哪,他當時想是裴子府看他不順眼,胡亂給他安個罪名。現在想想,或許遺旨确有其事。只是,這道聖旨非同小可,又怎麽落到許伯遠的手中。
“賢侄?!”許伯遠有些不悅。
程昱回過神,裝作沉思一番,心裏頭卻亂成一團。片刻之後,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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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那日走的匆忙,并沒有留給我什麽東西!”何止是沒有留下一個東西,甚至是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就匆匆離去。“不知道許伯伯要找的是件什麽東西?”
雖然程昱心裏頭隐隐猜到,他要找什麽東西,但聽到虎符兩個字時,心神也不由得一蕩。趕忙斂眉,低頭隐去自己臉上的神色。
許伯遠拍拍程昱的肩膀:“賢侄不必放在心上,那虎符雖然重要,但必竟是死物。只要我們同心齊力,定會激濁揚清,蕩平小人。”
從許伯遠那兒出來時,已近黃昏。
仆人把程昱領進一間院子之後,便告辭離去。這間院子不大,陳設也頗為簡單。院中搭了一個架子,上面爬滿了已經幹枯的藤蔓。藤蔓下面擺放着簡單的木桌,板凳。旁邊就是一口井。商承就坐在木桌旁邊,看到程昱向他招了招手。
“哥哥,快點過來!”程昱走進去才看到,商承手裏頭擺弄的是一塊黏土。桌子上面已經擺好了幾個捏好的小人,程昱仔細端詳,這才發現自己赫然也在其中。
程昱将那小泥人拿在手裏把玩,眼睛卻瞟向商承。
“你喜歡這裏嗎?”
商承把目光從手裏頭的泥人身上移開,目光帶着不解。“哥哥為什麽要這麽問?這兒是我的家啊!”
程昱道:“我是你哥哥,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商承道:“我知道啊,所以才去接哥哥過來的,以後我們就一起在這兒生活了。”随即又目光灼灼的盯着程昱,“哥哥,不要走好嗎。”
院子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程昱循聲望去。魏清湘此時已經将臉上的□□除出,五官輪廓跟之前帶着□□頗有幾分相似,看來□□做不到盡善盡美,總要與自己的本尊有幾分神似。而跟在他們身後的,則是幾個帶着刀的黑衣大漢。
“嗯!”程昱漫不經心的輕應一聲。商承聽到之後雙眼一亮,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魏清湘跨進屋子,身後的大漢則是分成兩列,把守在門前。
“程公子不必憂心,這些護衛是義父特意保護你們二人!”魏清湘解釋之後,順手從商承那裏拿一個他剛剛捏好泥人。眉頭微蹙,這個泥人的五官身材都是按照他的身形縮小捏成,只是兩腿之間多了一點泥塊,使這個泥人看起來很不協調。
商承趕在魏清湘動怒把泥人捏碎之前搶了回來,朝他伸舌舔了舔嘴角。魏清湘眉頭微抽。
程昱心知這是許伯遠在監視自己,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待他擡頭時,就看到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一種不好的預感,漫延在程昱的心頭。
然而,沒有過多久。這種預感便成真了。
程昱此時站在商承的門前,聽着裏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只覺得進退兩難,卻又不能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商承在京城便是以小倌身份行事,做這種事情也是免不了。程昱心裏頭也時常為他開解,他是不得已而為之。可……
片刻之後,門被人從裏面打開。魏清湘也經整理好衣裳,看到坐在藤架子之下的程昱,微微一怔之後,便向他走去。
程昱擡眼冷冷掃過魏清湘,透過魏清湘看向他身後的屋子,似看到白花花大腿一閃而逝,随即他收回目光,看到魏清湘脖子間的紅痕。似是呆了一下,看來床第之間,商承也主動的很。
魏清湘面無表情木着臉,在程昱對面坐下。見他面色不善,也沒多作解釋。反而道:“那時候年景不好,很多成年人連自己的一張嘴都喂不飽,我找到他時,他雖身着褴褛,三餐不濟。卻還是勉強活下來。”
程昱臉色驀得變得慘白,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看來,程公子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你當時身為夏家的小侯爺,就算沒了母親的庇護,還是侯府的小公子。每日裏錦衣華服當街縱馬時,你的表弟正為了一口吃食,與人……”
“夠了!”程昱猛得站起身子,暴喝打斷他的話。魏清湘看着面前神色激憤的程昱,少見地乖乖的沒有開口。
這一夜,程昱沒有合眼。以至于早上醒來時的臉色極差。
推開門,商承已經站在院子裏了,正擺弄晾曬他昨天晚上的捏的泥人。程昱端詳他的神色,見他眉目神采飛揚,看不出一絲被人強迫不願。只是走路時,腿腳虛軟。
程昱走到桌子旁邊,商承已經将四個泥人擺好。程昱分別認出這四人,除了他倆還有就是魏清湘和許伯遠。
“哥哥,昨晚是沒有睡覺嗎?臉色這麽差。”
程昱頂着兩個黑眼圈。意有所指道:“你倒是神彩煥發。”商承臉微微一紅,沒有接話。
程昱道:“這兒附近有沒有集市,陪着我去轉轉。”
昨日,程昱試探幾番,也未打聽清楚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馬。看來許伯遠對自己仍有戒心。
“哥哥,你看這糖人像不像你!”商承拿着一個糖人,往程昱眼前湊。身後立即有人上前付錢。這座城不大,雖然比不上京城的繁華,但一應物什也都俱全,他們很快便走了一圈。在酒樓二樓臨窗的位置坐下。
點了幾碟小菜,再要了壺酒。程昱看着站在旁邊,猶如兩個門神一樣的大漢,連忙招呼他們坐下。兩個門神動也未動,對程昱的話置若罔聞。程昱也不勉強,給自己斟了杯酒。
目光透過窗戶看向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其中有身着寬袍大袖的大興朝國民,也有身穿皮衣的夷人。一陣冷風吹過,街上的行人紛紛裹緊身上的衣物,加緊往回趕。
不一會兒,天上飄下點點雪花。剛才還熱鬧喧嚣的大街,人此時已經少了一半。有不少攤販已經将攤子收了起來,準備打道回府。
除了,牆角邊窩着的那個乞丐。
程昱剛起身往外走,身後的二個大漢也立即有了動作。
程昱道:“兩位若是不嫌棄茅房污穢難聞,倒也不妨和在下一同前去。”兩個大漢相互看了一眼,交換眼色。雖然沒跟着程昱進茅房,卻老老實實守在外面。
程昱掀開茅坑簾子進去,就看到一排排的茅坑。
“哎喲!哎喲!”一個渾身髒亂的乞丐抱着肚子跑了過來,邊跑邊罵。“不行了……不……借過,我要拉……”
話音未落,便一頭鑽進茅房裏。接下來,門口的兩個大漢就聽到從裏面傳來兩聲驚天動地的屁聲,聽着聲音估摸着還夾着點別的東西。兩個大漢皺眉,不自覺離那間茅房遠一點兒。
程昱捏着鼻子,看着沖進來的那人。只覺得裴子府這場戲做得有些太賣力了。片刻之後,裴子府提起褲子。
程昱對裴子府輕輕“噓”了一聲。壓低聲音對裴子府道:“你怎麽沒回去?”
裴子府淡淡道:“我已經回去了,并且找到了高縣長。一路上做好标記,武威鎮裏走了水的消息已經傳開了。溫銘得知消息很快就會帶兵找到這裏。”
原來那日裴子府回到城裏向高縣長說了這些情況之後,高縣長本來不信。但京城裏已經快馬報信。說有兩個官員被綁,着令各個關隘的人仔細把守。并說了兩個人的面部細節。
高潔心裏頭大駭,只覺得頭上這頂烏紗帽快要保不住了。前腳剛鬧出個命案,兇手到現在還未緝拿。後腳,就有綁匪從自己面前大搖大擺将人帶走。
就在高潔準備給裴子府備上好馬,準備送走這些不速之客,讓他快點回到京城。但萬萬沒有想到裴子府調轉馬頭,沿着他來時的方向又回去了。
高潔差點氣得當場吐血,出了武威鎮那兒可就是夷人的地盤了。裴子府這一去,豈不是金彈子打灰堆,去一個沒一個。他雖氣得要命,也沒忘記正經事,快馬回京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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