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等東兒穿好衣服,站起身。趴在小童的背上,走出這間房子時,程昱才感覺到事情漸漸有些不對勁起來。
雖說自己附身的這具身體喊一個八九歲小童為哥哥的時候。程昱已經做好了準備,接下來發生的什麽時情都不會讓他再吃驚的時候。
可當這具身子跟着哥哥在私塾裏上一天的課,回來的時候看到程懷素時。他還是不自覺得心中一蕩。
程懷素身上穿着一套銀色盔甲,眉目如畫,嘴巴輕抿。騎在一匹白色的戰馬上。和程昱記憶中的母親差不多,但似乎哪裏又有一些不一樣。片刻之後程昱立即明白這種詭異之處到底是來自哪裏。
這個“母親”太年輕了。僅有十四五歲的模樣。“噠噠”馬蹄而來。身邊的百姓不自覺得為其讓道。東兒趴在哥哥的背上,随着人群,也不由自主的往兩邊走去。
程昱聽到東兒問道:“哥哥,那是誰?”
不待他回答,旁邊立馬有人談論道:“今天程将軍又把夷人打得落花流水,老太師還給她周圍放了四個護衛。依我看哪,這四個護衛一個能打的也沒有,尤其是那個叫懷恩的,自已沒用被敵人團團圍住,還要程将軍親自去救。真給我們男人丢臉!”
說這話的人臉不紅氣不喘,仿佛他若是上了戰場,定會打夷人一個落花流水。程昱此時很想看看,是哪位仁兄在此口狂言。但是,無奈的是他無法控制這具身體。東兒也沒有往這邊轉頭的意思。
“就是那個懷恩!一副小雞崽的模樣,還非得要上戰場。要是程将軍因為他受了點皮毛傷,你信不信他還沒有進這天水鎮,就會被程家軍給撕了!”
東兒此時目光适時往城門方向一望,在程懷素駕馬離去不久之後。身後才跟着四騎姍姍來遲,其中三個程昱都已經見過。
為首的便是風越,其次便是許伯遠與徐原二人。他們二人馬頭并騎,臉都有些臭,誰也不搭理誰。更不願落對方馬後。
程昱把目光放到最後一個人,此人雖然從進城門開始就一直低着頭,看不清樣貌。但程昱一眼就看出此人是這四人之年齡最小的,或許比程懷素的年齡還要小上一兩歲。騎馬的姿勢也不甚熟練。拉着缰繩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手心已經被缰繩磨出一道道血紅口子。
待程昱還要再看時,身子微微一動。哥哥背着東兒往家走了。
街上看熱鬧的人看完了程懷素,便都作鳥獸散去。他們一路行到一家米鋪門前,哥哥才剛把弟弟放下,鋪子裏迎面便走出一個年約二十四五歲的美貌婦人。
這個婦人程昱之前就在兄弟兩人吃早飯的時候見過,是他們的母親。程昱不禁在心裏頭盤算着,這個兄長看起來少說也有八九歲了。而這婦人樣貌頂上天也就二十五歲上下。
那豈不是這位婦人在十四五歲,便已誕下兄長。程昱牙根不禁泛酸,他如今已二十有五了,昨天晚上才略通一點那檔子事。可到底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雖然最後用別的辦法解決了。可趙錦書似乎還不滿足,又纏着他一回兒,才戀戀不舍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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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以後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若是可以,不妨到時候領養一個。要找長得像阿秀那般俊俏模樣的。
正在程昱思忖間,那美貌婦人已經朝東兒的臉上“啪”的親了一口。程昱受到了驚吓,下意識地往後一躲。身子似在一瞬間得到了控制權之後,便消失了。
程昱來不及多想,身子已經被美貌婦人抱到懷裏,進了屋。
程昱心中暗暗奇怪,他附身這具稚童的身上,一路上也聽了不少兄弟兩人間私密的談話,卻從來沒有聽過他們口中談過父親。程昱本想着可能是他們父親外出經商,常常不在家的緣故。因此兄弟兩人鮮少有人提及。
直到下半夜,程昱感覺到被尿憋得難受不得不醒來時,耳邊就聽到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聲音雖然不大,卻在寂靜的夜裏傳的老遠。
正在程昱覺得這個小家夥快要尿睡了時,小家夥揉了揉眼,踏着鞋。摸索着去茅房。
程昱此時的注意力全都在剛才開門的聲音,耳朵也不由得靈敏幾分。疑心是不是外人見店裏頭男主人不在家,要進來偷點東西。
當他看到二樓的窗戶上映出兩個交疊在一起的身影時,才發現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東兒看到母親的房間點了燈火,不由得擡腿向那地方走去。他本來就膽小,以前起夜的時候總是有哥哥陪着。以往他在自己屋子裏喊一聲,哥哥就會持着燭火立馬帶他進茅房。
他剛才來的時候,哥哥的房門開着。早已不見人影。
随着東兒漸漸走近,一絲絲□□傳到程昱耳中,間或還有男人粗重的喘息聲。程昱下意識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或者說是東兒的耳朵。一雙手突然自黑暗之中伸出來,雙手緊貼東兒的耳朵。
程昱擡頭,就看到一張極為蒼白的臉。眼神冷得幾乎要凍死人。程昱不自覺得便感覺到後脊一涼,自手臂處升起一陣雞皮疙瘩。
“娘她怎麽了,受傷了嗎?”
小家夥年紀尚小,他雖不懂男女之事,程昱卻懂。□□的聲音從哥哥雙手的縫隙進入到東兒的耳裏。
房間的動靜在男人一聲低沉的嘶吼聲中,又變得安靜起來。女人聲音帶着一種說不清的慵懶,誘人。
“我們還要偷偷摸摸到什麽時候?”
男人在女人耳邊輕咬了一口,哄道:“寶貝兒,我答應你的事,什麽時候沒兌現過。等我家那母老虎一死,別說這間鋪子,就是再給你買上十間也未嘗不可!”
男人不知道摸到了什麽地方,引得女人嬌笑連連。好半天才道:“那你可要快點,胡哥兒已經長大了。我們事兒,到時候恐怕就瞞不住了。我每次看到他,就會想到我家那個死鬼!”
男人冷哼:“那小子就算能翻出天來,也畢竟是你的兒子。你若是看見了心煩,就讓他跟着阿四一塊去邊關做點小生意。”
女人哼道:“就怕他不願意!”
“那可由不得他,到時候他一走。我抽出空再料理我家那只母老虎之後,老子就學學漢武帝,做個金屋,把你給藏起來。到時候也把東兒接過來,我們一家三口全都住在一起。我就天天躺在你身上不起來!”
程昱聽到此處,憑着放在自己耳邊微微顫抖的雙手,也能略微猜出此時這位當哥哥的心情。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裏就傳出男人穿衣服時布料摩擦的聲音,看來是今日餍足了。不一會兒,門被輕輕地打開。男人腳步聲也漸漸遠了。
直到屋子裏的燈火熄滅的時候,捂着東兒耳朵的手還維持着原來的姿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此時的胡哥兒受了極大的打擊。自己的母親一直都與外人私通,将他當成累贅,一心想将他甩出去。而自己一直疼愛的弟弟居然是個母親與別的男人茍合的野種。
胡哥兒面白如鬼,偏偏此時東兒很不适宜地插上一句話。
“哥哥,我快憋不住了!天太黑,我害怕。你帶我去茅房吧!”
胡哥兒雙眼通紅的盯着東兒,手緩緩的放到東兒的脖子上,很顯然是要做出掐脖子的舉動。正在程昱心生警覺之時,那雙手一路往下,摸到了東兒細小的胳膊。
“東兒,不怕。哥哥背着你!”
東兒從茅房回來,睡下之後。程昱此時靈臺一片清靈,盤算着到底是怎麽回事。
以往做夢,雖說會在夢中覺得無比真實。醒來複盤一下,便會覺得很是荒唐。而這個夢真實的可怕,不僅有觸感,甚至連路人的五官表情也足夠生動。
腦海中靈光一閃。還未待程昱将其捉住之後,便消失不見。
第二日,小童自己穿衣之後,匆匆提着書包,往私塾那裏趕。
程昱兀自覺得有些奇怪,昨天早上還是胡哥兒好說歹說,再将東兒給哄起來,背着他去了私塾,今天怎麽會那麽自然。
趁東兒跑出房時,程昱快速掃了一眼屋子裏的擺設。牆上挂着的木劍上面已經積了不少的灰塵,下面的那個木馬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
就在程昱微感詫異之時,他這才發覺。東兒跟別人打招呼的聲音變了,不再是稚子那種軟糯的聲音。
大街上此時,人滿為患。東兒背着書包,在人群中擠了一會兒,鼻間已經滲出幾絲熱汗。也沒從人群中擠出一條上私塾的道兒。
“唉,待會兒。程将軍就要回京了,估計以後再也見不到程将軍的風彩了!”話說之人的聲音聽着頗為耳熟,這次東兒很如願的往聲音來處扭頭。就見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大叔,拿袖子抹眼淚小聲抽泣。帶得身子也微微一顫,旁邊立刻有人拍肩安撫。
“程老太師已經先一步回京,那個時候我就告訴你,程将軍估計在此處也待不久了。這不,新帝剛一登基,就讓自己的舅舅來這兒打秋風。那溫羅畢竟是一個繡花枕頭,到時候吃了虧,說不定皇帝又會派程将軍過來呢!”
那漢子哭得更厲害了:“都怪天水鎮的兒郎自己長得不出挑,若是程将軍在這兒成了家。再略略施展一下美男計,估計程将軍也不舍得離開了吧!”
程昱微微咂舌,而東兒則是面無表情地扭開頭。
然而,這兩人随口說的一句話,卻不知道此時已經程昱的心中掀起濤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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