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chapter 42

下午九班的籃球賽，林嗣遠過去的時候，已經打了十幾分鐘了，籃球賽一般都是參加比賽雙方班級的主場，當然也有喜歡湊熱鬧的會跑去看，而且同一時刻舉辦三場，因此整個籃球場上看起來簡直喧嚷一片。

講道理，林嗣遠真的是稀客，他偶爾也會過來看，但是也看不了多久，就是露個面讓嚴邃知道他過來，然後差不多就走了。九班的人看見林嗣遠過來了，紛紛擡手招呼他站過來，“诶诶，林嗣遠，這邊，這邊！”

林嗣遠點了個頭，走過去。

場上不知道是誰進了個三分，頓時周圍的看衆紛紛嚎叫起來，“哇哇哇……九班加油！九班必勝！！！”

——是嚴邃投進的球。

籃球場兩方都是參加比賽兩班的人，別的班過來看的學生都是人擠人的站在邊角位置，嘴裏面喊的全部都是，“嚴邃加油，嚴邃最帥！”

帥嗎？

林嗣遠擡眼掃過去，現在雖然已經進入晚秋時節，天氣下降，但是在球場上奔跑的時候，多巴胺分泌，自然不會覺得冷，一個二個球衣都穿上了，若不是天上雲層低垂，那架勢跟夏日也差不多了。

饒是如此，一眼看過去的時候，人群中最耀眼的人，還是嚴邃。

幾乎是像有某種引力一般，能不自覺地讓人将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好吧，确實挺帥的。

半場休息的時候，魏建翼他們到自家班級位置喝水，魏建翼指了指比分牌那邊，“下半場穩定發揮，這場穩了。”

雖然班上女生愛開玩笑說魏建翼和劉旭梁走位蛇皮，但其實這倆打得還行，再加上有嚴邃這個能一拖五的存在，九班的比賽戰況确實一直很穩。而且劉旭梁蛇皮歸蛇皮，那也就是有點愛秀空氣，真上場的時候，打得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今天的這一場，可能是因為嚴邃答應了和他一起參加十佳歌手的關系，所以有點亢奮了。

嚴邃抓了抓頭發，徑直走到林嗣遠的身邊，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林嗣遠極其自然地扔了瓶水給他。

嚴邃接過，擰開仰頭灌了幾口。周圍又是一陣，“啊啊啊……”“嚴邃喝水的動作好帥啊！”

林嗣遠，“……”喝個水有什麽帥的？

他微微掀起眼簾，入眼一瞬間正是有水珠順着嚴邃流暢利落的下颌線條往脖頸處流淌的畫面，即使在不甚明朗的光線下，也顯得熠熠生光。

确實，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這個時候若是單純喜歡某一人的話，先決條件肯定不會是出身、家世資本這些因素，僅僅不過只是對于美好事物的着迷和欽慕罷了。而嚴邃，他的這番模樣，完全擔得上。

嚴邃一口氣灌了大半瓶，停下的時候，兩人視線突然相撞。嚴邃擰好瓶蓋，走過來，問他，“看我幹什麽？”

“……”

“嗯？”嚴邃走近了一點，“怎麽不說話？”

林嗣遠那雙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眼底浮現出一點半笑不笑、隐隐帶着一點挑釁的光彩，他一把奪過嚴邃手裏的水瓶，笑容揶揄，但語氣誠懇，“你猜啊。”

嚴邃，“……”

魏建翼走過來，擡手搭在嚴邃肩上，看着林嗣遠說，“林嗣遠你想不想打的？要不然下半場換你上來打一下？”

嚴邃拍開他的手，視線看似轉向另一邊，但明顯餘光是一直落在林嗣遠的身上的。

“算了。”林嗣遠雙手抱臂，“我上場，你們就要輸了。”

“那這沒關系啊，反正就是大家打着開心嘛，輸了到時候怪你就行，來嘛來嘛……”魏建翼最後幾個字說得不止林嗣遠，就連嚴邃都想捶他，簡直跟拉皮條的一樣，只差手裏面拿塊絲巾一直揮了。

林嗣遠本來還想着，要是嚴邃開口說幾句話，自己勉為其難答應算了，畢竟當時話是這麽說的，但是林嗣遠對自己的球技還是有點逼數的，不至于真的到十分蛇皮的地步。但現在看魏建翼的這個架勢，林嗣遠怕自己沒摸到籃球之前，忍不住把自己隊友先給打一遍。

林嗣遠冷聲，“我走了，你們加油。”

魏建翼都蒙了，“那我不是真誠邀約嗎？他怎麽就這……”

嚴邃冷哼一聲，心想，就你這麽個邀約法，幸好我是想為班級争光，不然我他媽也懶得來。

晚自習的時候，林嗣遠聽魏建翼巴拉巴拉說起來，今天九班打贏了，進入四強，再打兩場，二中的秋季籃球賽也就結束了。不過由于二中的秋季籃球賽高一和高二的要打，所以只要進入八強就都是有獎勵的，現在九班進入四強，姚青那邊已經為他們覺得挺高興的了。

再有就是，劉旭梁要參加十佳歌手的真實目的性已經被班上的人都知道了，魏建翼也暫時把籃球賽放一邊，現在的主要目标就是為了劉旭梁的事情。

考慮到嚴邃不上晚自習，而且也不知道嚴邃這個家夥是搞什麽，發個消息半天都不回，根本沒有辦法好好商量，因此大家只好集體把聚集地搬到後排，讓林嗣遠頂替嚴邃的位置。

林嗣遠根本就不想摻和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他又不想魏建翼坐在嚴邃的位置上吵，只好面無表情地坐在嚴邃的位置上，聽他們吹。

劉旭梁這家夥特別有模有樣，還把自己想出來的方案寫在紙上，一人分了一份。

谷娟皺了皺眉，“旭日雙人組？火了火了組合？制霸全場？戰歌起？飛龍隊？情魔亂舞？？？”

劉旭梁看了看他們，狂點頭，“對啊，對啊，我花了好幾節課想的，都沒好好聽老師說什麽，就選出這麽幾個，你們看看哪個最合适？”

胡慧作為班上的文藝委員，大衆審美點還是比較在線的，她也看了看自己手裏面同樣拷貝的紙條，眉頭擰得比谷娟還厲害，“就這個旭日雙人組，雖然聽起來不是那麽的出色，但起碼也在正常範圍，你這後面的是什麽啊？這個，這個情魔亂舞是什麽鬼？”

劉旭梁捏了捏下巴，“就字面意思啊，你們想啊，我當初為了情這個字，而去參賽，現在也是同樣的道理，那可不情魔亂舞？！”

谷娟嘆了口氣，看向林嗣遠，“林嗣遠，我覺得你現在通知嚴邃退出應該還來得及，畢竟十佳歌手不是下個星期才開始嘛。”

林嗣遠，“……”

劉旭梁，“…………”

作為劉旭梁平日裏穿同一條褲子的好基友，魏建翼這個時候的作用力就大了，“那怎麽就不在正常範圍了？我聽着就挺好聽的啊，又直白，還隐隐帶着一點悲壯之感，好名字！！！”

劉旭梁拼命附和，“對對對！明明就很貼合實情。”

谷娟坐回自己的位置決定不再摻和，胡慧起身回自己位置之前，十分誠懇，“我覺得剛剛谷娟說得對，林嗣遠你要是有空就好好勸勸嚴邃，這唱不唱歌無所謂，要是弄不好失格了就慘了。”

在劉旭梁和魏建翼灼灼的目光下，林嗣遠面無表情地移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然後開始寫作業。

劉旭梁只好撇撇嘴回自己位置了，當然，臨走的時候，他還拼命地給魏建翼使眼色。

魏建翼比了個OK的手勢，劉旭梁就放心地走了。

林嗣遠抄單詞，魏建翼挪過去，“那個……林嗣遠，你不會……”

林嗣遠頭也沒有擡，“什麽？”

“你不會真去給嚴邃說讓他不要參賽吧？其實講真的，雖然老劉想的這個組合名字是有點牽強，但是……”魏建翼難得沒有嬉皮笑臉，他認真道，“畢竟這個也算是他挺想好好完成的一件事了，我覺得吧，他要是現在不完成，等以後想起來肯定會很後悔的。”

林嗣遠停下筆，看着魏建翼，“你覺得嚴邃是那種答應了不會做到的人嗎？”

魏建翼又恢複了自己嬉皮笑臉的架勢，“那肯定不啊！不過名字是真的很難聽。”

“那你剛剛還說可以？”

“那我不得安慰安慰他嘛，不行，名字這個事情包在我的身上了，我到時候絕對給老劉和嚴邃整個狂霸拽酷炫的名字！”

林嗣遠覺得這倆貨半斤八兩，壓根不想說什麽。

單詞抄完了，其他科目的作業早的時候也做完了。現在林嗣遠找不到事情做，眼睛瞄到剛剛劉旭梁的紙條，林嗣遠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默默用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嚴邃。

不過一會兒，嚴邃默默丢了條問號過來。

林嗣遠，【你的十佳歌手的組合名字。】

不行，真的也是絕了，都什麽跟什麽啊。林嗣遠突然又想，要是嚴邃看到了後悔了怎麽辦？到時候該不會劉旭梁和魏建翼怪到他頭上來吧？！

嚴邃的消息接着過來了。

YS，【這個制霸全場還行。】

YS，【戰歌這個也不錯，就是不太像組合的名字，可以适當的改一改。】

林嗣遠，“……”

艹啊！

他在做什麽多餘的擔心？！

林嗣遠，【你選情魔亂舞吧，我覺得很符合你的氣質。】

YS，【真的？你覺得行，選這個也可以。】#小委屈#

艹艹艹！！！

林嗣遠，【滾！】

林嗣遠息屏，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下晚自習回寝室的時候，林嗣遠摸出手機一看，嚴邃又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YS，【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林同學你對我的事情會這麽上心，給我想了這麽多。】

YS，【你這個字跡是不是變化有點大？】

YS，【你晚上還會吃宵夜嗎？二食堂有小湯圓，現在天氣冷了，可以去喝一碗，暖暖的，到時候好睡覺。】

YS，【當然，你要是不吃，那就當我沒說。】

YS，【你別回我消息了，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想和你說話，到時候影響明天上課。】

YS，#啊……刺激#

一連好幾條，林嗣遠沒打算不回複，但是直到最後一條，林嗣遠按在輸入法上的手指頓了頓，又把消息删除了。

他想說，那他媽的不是我想的，我沒有那麽閑。

而且，他突然意識到。

嚴邃說的是對的。

他也想和嚴邃多說說話。

坦白來說，林嗣遠不是一個喜歡與人親近的人，倒也不是一直都是這樣，自從他的親生父親離世，母親改嫁之後，林嗣遠就改掉之前那些喜歡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飯，然後等着看晚間電視的适用于任何溫馨形容詞的場景。他本能裏面開始逃避，因此整個人好似被一層透明的屏障和周圍的人群隔離開來了一般。

可是現在好像不太一樣了，他面對着這個人的時候，對于他那些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小動作，并不會覺得反感。他不讨厭嚴邃擡手搭在他的肩上，也不反感這人湊到他的面前，額頭相貼着和他說話，也不反感這個人指尖輕輕觸在他的手背上，那些好似微涼又帶着溫熱的觸感……

他都不反感。

好像是最後的理智也焚化成灰了。

林嗣遠盯着那消息，無聲呼了口氣，最終還是返回，息屏。

有些話，是一定要當面說的。

·

第二天課間的時候，天公作美，外面在下雨，因此也不用上操，整整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班上細心的女孩子都會在桌箱裏面放着雨傘。

魏建翼以跑腿的代價，找胡慧的同桌歐芳磨了一把傘，然後和劉旭梁浩浩蕩蕩地往食堂殺過去了。

像這種情況，老田時不時還會跑走廊抽查各班情況，不過幸好二中教學樓挺多，所以風險相應地也小了很多。但是作為學校裏面和老田關系打得好，深知老田脾性的嚴邃，還是不會太猖狂了，就悄悄躲在桌肚裏面玩手機，也不知道他是噼裏啪啦按了什麽，擡頭給林嗣遠說，“林同學，李錫俊要去小賣部，你要不要什麽喝的？我順道讓他帶過來。”

“不用了。”

“可樂怎麽樣？”嚴邃又開始在手機上噼裏啪啦一陣操作。

“……”林嗣遠心想，你都決定了，你還問我幹什麽？

“咚咚！”嚴邃的課桌被敲了兩下，嚴邃擡頭看過去，是胡慧。

林嗣遠不動聲色地将目光落在嚴邃的身上，估計是和之前說的事情有關了。

“那個……嚴邃你方便出來一下嗎？我跟你說點事。”

“嗯。”嚴邃站起身，随手将自己的手機扔給林嗣遠，“你和李錫俊說說，我去去就回來。”

林嗣遠接過嚴邃的手機，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哦。”

嚴邃和胡慧走出去了。

林嗣遠看着嚴邃手機上的聊天頁面，也是覺得無語，哪有随便把自己手機給別人的？不怕別人亂翻嗎？不過也是，上次運動會的時候嚴邃也是把自己的手機借給李錫俊了。

都不知道說他沒心眼還是真的什麽都不擔心。

李錫俊發的消息還沒回，問的是還要不要別的。

林嗣遠替嚴邃回了句，【不用了。】

二十分鐘後，李錫俊用外套裹着一大袋零食、兩瓶肥宅水從九班後門閃進來了。

二中是不讓學生光明正大的在教室裏面吃小零食的，當然了，偷摸的，別被逮着就行了。吃這種事，學生怎麽可能會避免。

李錫俊見嚴邃不在，一股腦将東西都遞給林嗣遠，順嘴問，“诶，嚴邃他去什麽地方了？”

林嗣遠搖頭。

李錫俊想了想，給嚴邃發了條消息。

林嗣遠攥在手裏面的手機屏幕正好亮起，【聽你們班魏建翼說你要參加十佳歌手？】

林嗣遠，“……”

李錫俊，“…………”

“事情就是……差不多你看到的這個樣子。”林嗣遠扶額，“他是要參加。”

“哦哦。”李錫俊夢游般地又從九班的後門出去了。

回自己教室的路上，他都全程懵逼，怎麽嚴邃放心到敢把自己的手機給自己同桌了？這倆人關系是不是有點好得離譜了？

李錫俊自認為和嚴邃的關系好，畢竟他們也算是經歷了挺多的事情了，也是從初中就認識了。別的人不知道，但是李錫俊不可能不清楚，這個林嗣遠分明是才剛剛開學那會兒認識的。

“關系都好到這地步了，怪不得聊天的時候老是說一些什麽，幫我和林同學帶一點，帶帶帶的，知道的是你同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他媽的找了個女朋友？！”李錫俊摸着下巴自己瞎雞兒琢磨。

當然了，李錫俊自然是不會反對嚴邃多交朋友的。

只是有點迷幻罷了。

嚴邃莫名其妙想打噴嚏，他擡手掩唇，點了個頭，“行，我明白了，那我下午的時候校門口等你。”

胡慧感激的心情都寫在臉上了，“謝謝你，嚴邃，真的很感謝你願意見她。”

嚴邃按了按額角，“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不過，我也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嗯？你說，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我肯定幫你。”

其實胡慧是真的很感激嚴邃和林嗣遠的，雖然她高一的時候和嚴邃是同班同學沒有問題，但畢竟那時候嚴邃經常不來學校，即使在學校裏面也是和李錫俊他們一夥，而且那時候她也沒有必要和嚴邃打什麽交情，所以這同學關系真的是淺薄到可有可無。這一次要不是有林嗣遠在中間幫忙，可能她都還不知道怎麽和嚴邃開口說這樣的事情。

“是這樣，這件事……”

聽完嚴邃的想法，胡慧點頭，“可以啊，這個好辦，我幫你解決就行了。”

“行，那麻煩你了。”

“應該的，而且是我麻煩你們才是。”

嚴邃點了個頭，估計差不多要上課了，就和胡慧一起回班上了。

今天周三，是林嗣遠嚴邃他們這一組的做值日。九班人多，每次做值日的時候，人手倒是挺充足的。林嗣遠打了桶水準備檫黑板，嚴邃唰唰唰掃完自己的地盤，然後火速奔到林嗣遠的身邊去了。

他見林嗣遠在洗抹布，自己就先拿了黑板擦擦第一遍。

林嗣遠說，“你都掃完了，怎麽還不走。”

“慌什麽。”

林嗣遠舉着抹布擦嚴邃剛剛用黑板擦擦過的地方，只聽嚴邃在身邊又輕輕說，“想跟你多待會兒。”

幾個字像是擁有生命力一般，帶着鮮明輕快的節奏鼓動在林嗣遠的耳膜上。四周的空氣好像一下子被壓縮了似的，變得稀薄起來，心髒在胸腔裏面跳動着，帶着流經四肢百骸的血液一下又一下地撞擊着脈搏。

林嗣遠手上的動作下意識頓了頓，嚴邃看他，兩個人此刻距離好似一下子縮小得仿佛只要一個轉身的間隙，彼此的眼臉都要觸碰到對方的。

林嗣遠手上動作慢了一點，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哦。”

雖然只是一個單音，但是很莫名地，他自己都聽出來了，尾調居然有些意外的底氣不足。

勞動委員的任務就是在班上的同學完成衛生工作後，留下來善後。此刻，倒垃圾的同學都已經回來放好垃圾桶，雙手一拍從後門閃了。他拉開最後一桌魏建翼的椅子坐下，然後擡手撐着自己的下巴，他倒是要看看，後排的這兩位大佬，擦個黑板是要擦多久！

好吧，再怎麽慢，黑板攏共也就這麽一塊，林嗣遠和嚴邃可是連邊邊角角都顧慮到了。這也就算了，後面還有個如狼似虎的目光一直盯着，再磨蹭下去就真的有鬼了。

林嗣遠清洗好抹布，和嚴邃一起走了。

然後勞動委員看着那被擦得都要發光的黑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他要不要找姚青申請把位置讓出去？

他們今天打掃衛生，時間确實比平常花得多，平時下課時候人擠人的樓梯口都空蕩蕩的了。更何況也不知道嚴邃是怎麽想的，居然想着走平日裏只有上操才會有人走，離教學樓大門比較遠的那邊的樓梯。

而林嗣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他居然也跟着嚴邃走過去了。

現在外面的天色黑得比較早，因此整個樓梯口都顯得有些昏暗，十分适合做一些壞事。

但他們兩個人就真的只是走，兩個人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到了二樓的時候，得穿過走廊去大門那邊了，這邊樓梯口的門是鎖上的。

嚴邃背着自己的挎包，一手插在褲兜裏面，整個人看起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問，“你知道今天胡慧找我什麽事吧？”

“然後呢？”

“林同學。”嚴邃轉身，倒退着，面對面看着林嗣遠，“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交代的啊？”

聽到嚴邃這樣說，林嗣遠竟然真的認真思考起來，“你……”

嚴邃挑眉，“怎麽？”

“別死就行。”

“……”

到教學樓大門口了，也快到食堂和學校大門的分岔路了。

要是住校就好了，就能和林同學一直待着了，說不定還能去串寝室，林同學寝室只有他一個人……

嚴邃趕緊止住自己的思想，再想下去好像有那麽一點危險。

他舌尖抵了抵後槽牙，叫他，“林同學。”

林嗣遠站定，“你還有什麽要說？”

“謝謝你那麽相信我，所以——”嚴邃看着他，“我希望你明白，我有底氣讓你放心。”

不遠處二中的學生走動來去，他們就像是一同席卷在人潮的游魚一般，被緩緩往前流走的河流裹挾着，于呼嘯的浪花中相遇，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各自遁走。

但此刻，他們凝視彼此。

“我知道了。”林嗣遠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回答着。

“什麽啊？”嚴邃輕輕笑起來，他擡手掩住自己的一側眉眼，饒是如此，他那沒有任何掩映的眼睛也還是亮得就像是在發光一樣，他說，“林同學，你口頭禪是我知道了嗎？”

“……”

“如果以後遇到有人給你說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不要說我知道了，你要明确地告訴他，你心裏面最真實的想法。”

林嗣遠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前，連呼吸都下意識輕淺了很多。

“我……”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嚴邃伸手挑起下巴，然後輕輕用拇指壓上他的嘴唇。

嚴邃湊近了，近到鼻端的呼吸都在掃過林嗣遠的鼻唇，他就是在這樣的距離下，挑眉，“你該不會又要說你知道了吧？”

林嗣遠心想，你還真是了解我。

“走了，明天見。”嚴邃将覆在林嗣遠唇上的手指拿開，揮了揮手，和林同學再見了。

林嗣遠望着嚴邃近乎消失在視野裏的身影，突然覺得很有趣，眼底不由浮上了一絲笑意。

大概，如果剛剛嚴邃親上來的話，他也不反感。

不過畢竟這裏是學校，應該也不會猖狂到這種地步。

想着想着，林嗣遠自己都覺得挺搞笑的。

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