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幛悠然。

顧含章到桐影樓前想着不進廳堂只在門外請安的,及至到樓下,聽到清幽的樂聲後心神一振,情不自禁就上樓,又迫不及待地進了大廳,想看奏樂之人用的什麽樂器。

樂聲在他踏進大廳後驀地收住,像坐秋千蕩到高處,風景正好時又跌落地面。

人已進了大廳,再退回來不及了,顧含章在夫人小姐們愛慕的目光中平靜地向敦王妃行禮。

用樂聲果然能引得顧含章忘了顧忌,他的畏色癖,其實是心理使然,林缃绮輕籲出一口氣。

抱揖行禮後,哪能轉身就走,敦王妃溫和地嘉獎了幾句,跟着就有夫人們過來湊趣說幾句,後來,一個個美人含羞帶怯過來向顧含章行禮,一柱香時間都過了顧含章方得以脫身。

客人散後,顧含章氣惱地找林缃绮算帳。

林缃绮被他黑白鮮明的鳳眼瞪得心慌氣短,偏他勾人的還不只是鳳眸,那兩瓣嘴唇飽滿鮮嫩,紅得誘人極了。

“你故意用樂聲騙我上進去的?”顧含章淺淺一笑,風華無邊,道:“看到我丢醜舒服麽?”

他在用美色勾引自己!林缃绮僵硬的回了一個微笑,小聲道:“相爺,這可是好事。”

“好事?我以後再沒有安寧日子了。”顧含章冷哼。

聽起來沒有真的氣惱,林缃绮嘻嘻一笑,道:“相爺,我用碗和箸子敲出來的聲音好不好聽?你要不要試試?”

投人所好這一招用在誰身上都管用,顧含章忘了算帳,興致勃勃地與林缃绮讨論起來。

笛簫合奏,美食品評,吟詩弄賦,顧含章與林缃绮并肩漫步,面紅耳赤争論探讨,兩人還合譜出一曲《流水落花意向晚》。

明日就要走了,這一晚林缃绮特意備了香茗茶點,以客邀主約顧含章到粹雪園賞月。

安寧靜谧的粹雪園一竿竿翠竹碧綠欲滴蔽覆霜雪掩映淡月,竹影流轉中,光滑的石案上鮮嫩碧綠的清茗飄着幽香妙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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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女人近身?”顧含章轉動着手裏的茶杯,動作并不風流潇酒,卻讓人覺得那麽與衆不同,別有風味。

林缃绮輕啜了一口茶,大力搖頭,笑道:“小女子不敢探知相爺的隐密。”

顧含章似笑非笑麽了林缃绮一眼,傾身向前,用咬耳朵般的細語道:“你怕什麽?我不會要你以身相許的。”

這話對一個妙齡女子言道委實孟浪無禮,然顧含章眸光如水坦坦蕩蕩,更兼秀色可人,倒教人生不起氣來。

“我小時候過着饑一餐飽一頓颠沛流離的日子……”林缃绮不想聽,顧含章卻說了,聲音平緩無波,如玉般絕美的面龐卻染上了蒼涼的哀意。

顧家是南昭陵陽城望族,顧老夫人少女時麗色逼人姿容妙絕,求親者甚衆,顧父愛惜女兒挑了又挑遲遲難定親事。

禍事在某日無聲無息降臨,顧老夫人應閨中好友的邀請出府游玩,路上拉車馬兒突然發狂,一男子挺身而出制住馬匹把馬殺死免使顧老夫人被颠出馬車死于馬蹄之下。

顧父很感激,聽得那男子是在陵陽城游玩的居住客棧之中,便邀那男子到顧府小住。

英雄救美美人動了心,那人儀表不凡談吐風雅,顧父也有許婚之意,打聽那人家族出身,那人閉口不談,住了半個月告辭,顧父頗為惋惜,卻不知那人欺他女兒閨閣弱質心志不堅,暗地裏已沾染了他女兒并使她女兒珠胎暗結了。

顧老夫人不肯靜悄悄落胎,失貞懷喜一事又被府裏的人渲染傳揚出去,顧父為保家聲要處死顧女兒,卻又心疼女兒,将女兒沉河時悄悄安排了人救下女兒,暗中給了銀子差了兩個家下人送她遠走他鄉。

“你外祖父也不算絕情,想的很周到,你母子兩人怎麽還?”林缃绮不忍地問道。

“人心最是難測,外祖父安排護送我娘遠走的,是我娘奶娘的女兒夫妻倆,他認為那個賤-女人與我娘的情份比同姐妹,必不會欺我娘,誰知那兩人覺得我娘此一走,今生再無回外祖家的可能,弱女可欺,半路上拿走了所有財物駕走馬車,把我娘一個人扔客棧裏了,那時,我娘已害喜六個月。”

“好狠毒的心腸!”林缃绮恨得攥緊拳頭。

顧含章握緊手裏的茶杯,咔嚓一聲響,手裏的茶杯被他捏碎,殷紅的鮮血一點點滴落。

“我娘連住客棧的錢都付不起,客棧掌櫃見她貌美,悄悄煮了落胎藥想騙我娘喝下,我娘機警沒上當,那惡賊又逼我娘賣身還債,通共一兩銀子的住宿費……”

顧老夫人那時腰身沉重,所處地方離陵陽千裏有餘,便是想回家求助,身無分文亦寸步難行。

她後來到底有沒有賣身,顧含章沒有說,林缃绮摸出手絹,輕輕地幫顧含章包住掌心的傷口。

“我小時就很美……”顧含章眼神飄忽空洞,“那些女人,她們都說我很可愛,她們用一塊餅,一個雞蛋,一把米,幾片棗糕哄我,讓我給她們摸,我不想答應,可我不想看着我娘餓得站不住,我給她們摸捏,誰都不拒絕,我還千方百計遮掩着不給我娘知道……”

林缃绮想哭,卻哭不出來,她的家仇,是血淋淋的鮮血,顧含章的苦,是日日夜夜累積的淚。

“我娘曾經抱着我回陵陽娘家求助,可是那個時候,我外祖已去世,襲位的家主是我娘的嫡兄,他和他的夫人命下人用棍棒趕不走我娘,就放狗轟我娘,我娘的手臂和脖子上還有兩個狗咬痕留着。”

“顧家家財何只百萬,我娘也不是回去索要嫁妝,也沒有想表露身份,她只是求他們給個下人的活計,讓我們母子有個栖身之地。”

“相爺如今位極人臣,有沒有把這些人千刀萬剮?”林缃绮咬牙切齒問道。

“沒。”顧含章微微一笑,漫聲道:“縱是千刀萬剮,所耗最長時間也不過是幾日十數日,我只是讓所有人得知,當年他們所負之人的孩子,如今貴為一國相輔天子寵臣。”

“太便宜他們了。”林缃绮牙龈咬得出血。

顧含章淡笑,道:“我娘奶娘的兒女日日夜夜虐待他們想讨好我,那客棧掌櫃吓瘋了吃髒物鑽泥坑,他妻子上吊了,女兒被休回家了,媳婦跑了,家財給人搶了,孫子孫女做着乞丐。”

略頓了頓,顧含章接着道:“顧家那一家子。”

他哼了一聲,沒有接着說,林缃绮腹中焰火燃燒,腦子裏卻還有理智,活受罪固然比死更痛苦,可花無百日紅,顧含章一朝失勢時,豈不是便宜了那些人。’

林缃绮正想冒昧開口,顧含章已笑着道:“你放心,我豈會沒半分思量,死士養着的,一朝我出事,那些人半個不留。”

林缃绮松了一口氣,心中卻還是不能開懷,憋堵得厲害。

再多的報複,也不能消磨掉那些傷害,聽顧含章所言,顧老夫人當年绮年月貌有子的,想來此時斷斷不到四十歲,如今身居錦繡膏梁,看起來卻仍五十有餘,當年受的苦,給她留下多深的傷害可見一斑。

“你心裏埋藏的恨呢?能否告訴我。”顧含章溫柔地低語道:“也許,我可以想辦法幫你。”

救出兩個妹妹的機會到來了嗎?這麽快!

林缃绮一震,心髒抖地一縮一縮的跳得極快。

作者有話要說:

☆、低眉淺笑最銷魂

作者有話要說: 筒子們好,上一章字數太多了我勻了一些放到這一章來了。

救出兩個妹妹的機會到來了嗎?這麽快!

林缃绮一震,心髒抖地一縮一縮的跳得極快。

貿然說出來怕是不妥,林缃绮笑道:“相爺會聽心嗎?怎知我心中懷恨?”

“心中只懷花月之人,聽不出我曲裏的哀傷,你深藏心中的恨憤雖竭力掩飾,卻無法消忘,固,你吹比翼雙飛白鷺飛曲還能吹出感傷。”

林缃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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