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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
門外響起悲苦的低泣,許久後,離去的腳步聲響起,零亂沉重。
苻卿書靠到門板上,頭部高高仰起,冷峻漠然的俊臉浮起人前不曾出現過的蒼涼與悲怆。
他願意幫林缃绮,不為美色。
那日林缃绮即便沒能通過考驗,他也願意幫她。
因為,林缃绮的悲苦和滔天恨怨他也曾經歷過。
因為,杜威也是他的仇人!
西寧國君貪生怕死懦弱無能卻又多疑好忌,國君之位當年本是身為嫡皇長子的林肅的,林肅為娶蘇蔓作正妻且唯一的妻子,被西寧老王幽禁兩年仍不改初衷,其後更是公開宣布叛離皇室放棄皇位,皇位才落到西寧王頭上。
林肅娶妻後不問政事,只與夫人恩愛一家子和樂美滿,西寧國君卻因自己上位名不正言不順,總怕林肅篡位,此次找不到人挂帥無奈派了林肅,卻又怕他手裏有兵自立,糧草兵器供應不足,林肅守戎城時不只沒有給杜威的遠威軍致命打擊,反倒是總在被動挨打。
杜威使了離間計兵不血刃破了西寧,一般戰争中,對降國的俘虜都是比較優待的,比如這次,遠威軍在西寧雖說不上對百姓和官員秋毫不犯,卻也很仁慈了,只收禮沒有到各府掃蕩搜刮,西寧皇族和朝廷高官的女兒,也沒有帶回來一個。
南昭軍在林肅那裏并沒吃到虧,杜威卻對林家人如此殘忍,苻卿書覺得,那不是簡單的因林肅是主帥的原因,他派人詳查了林肅蘇蔓和杜家的一切,發現了一件陳年舊事。
這件事,苻卿書從林缃绮的言行中看出來,她并不知情。
林缃绮的母親蘇蔓是杜威母親白氏的表妹,名是表妹,實則與親姐妹無異,蘇蔓自糼爹娘雙亡,在白家長大的,白氏大了蘇蔓十歲,自小很疼她。
林肅性情潇灑好游山玩水,對南昭的名寺古剎很向往,有一年他以平民身份到南昭游玩,偶遇了蘇蔓。
兩人互生情意,林肅等不及回國禀報,也許他情知禀報君父得不到同意,于是想先斬後奏,他在南昭買宅第和蘇蔓成了親。
成親後林肅獨自回國想說服君父同意後他迎蘇蔓回西寧,西寧王聽說他要娶南昭一平民女子為正妃,大怒,不同意,把他幽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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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蔓在他走後日夜苦等相思成疾,後來又發現害喜了,白氏心疼她,把她接到杜家照料,未料竟給自己招了禍。
見過蘇蔓的人曾贊道:“筆墨難描其風流,只那一抹背影,便勝過人間美景無數。”
這樣一個美人,每日含愁帶怨,像煙水裏的月影如夢如幻,杜威之父杜崇愛上她了。
杜崇隐忍着,白氏一無所察,蘇蔓生下林缃绮時,兩家還為林缃绮和杜威訂下親事。
杜威長了林缃绮六歲,似懂非懂的年齡,對這門親事是極喜歡的,林缃绮出生後他天天抱着不肯撒手。
苻卿書查到的資料顯示,杜崇只是單相思,蘇蔓并不喜歡他,甚至沒發現他喜歡自己。
第一個發現杜崇喜歡蘇蔓的人不是白氏,不是當時已九歲的杜琳,而是杜威。
杜威那一年七歲,他發現杜崇喜歡蘇蔓後,不是向母親告發,而是要去掐死蘇蔓。
蘇蔓差點被他掐死,事情鬧開後,蘇蔓才知杜崇喜歡自己,她抱着年僅一歲的林缃绮離開了杜家。
蘇蔓抱着女兒離開杜家後,心灰意冷投河自盡被人救了,後來幾經輾轉,終于與林肅團聚。
杜崇在蘇蔓離開後性情大變,每日喝酒賭搏毆打妻子兒女,富貴風光的杜家不到半年便債臺高築,白氏被他多次毒打遍身內傷加上積勞成疾得不到診治重病身亡,不久,杜崇也因嗜酒過度暴亡。
杜家的慘劇是杜崇一手造成的,與蘇蔓無關,杜威卻把帳全算在蘇蔓頭上,他日夜苦練武功,十二歲便冒充成年人參軍當兵,心心念念報家門深仇。
林缃绮不知,苻卿書卻清楚着。杜威小時時便那麽狠毒殘暴記仇,發現林紫绮被救走,定會掘地三尺也要把林紫绮挖出來的,并且一定會狠狠地擊殺膽敢救林紫绮的人。
要扳倒杜威有一個捷徑,苻卿書沒有告訴林缃绮。
昭帝極愛聲樂,顧含章得聖眷,最大原因就是樂器演奏方面極出色。他可以給林缃绮安排一個身份,憑林缃绮的姿容和樂賦,進宮完全能夠得寵。
杜琳狠毒奸詐多智,林缃绮也不是省油燈。
扳倒杜琳,再來動杜威事半功倍,贏面勝算極大。
他剛得知林缃绮吹奏樂器極出色後曾動過這個念頭,卻怎麽也狠不下心把林缃绮送進狼穴虎窟一般的皇宮,他連詢問林缃绮本人的意見都生怯。
透進紗窗灑落地上的月光越來越淡,沉沉暗暗的房間更顯冷凄。
苻卿書輕按了一下眉心,閉上眼,再睜開時,雙眸清明冷澈,不見了彷徨。
盡力而為,蠢事一定不能做。
明日,第一件事讓人查一下,為何林紫绮的房間會出現剪刀。
林紫绮神智時清醒時糊塗,苻卿書怕她自絕自殘,房間裏連瓷器都不讓留,茶壺茶杯一概打點了用的木頭根雕的,以防林紫绮摔了瓷器用碎片自傷,剪刀這樣的兇器,當然更不可能留下。
剪刀是蘭薰偷偷帶去的,林紫绮到教坊司之前瘋病很嚴重,到教坊司後苻卿書命了阆寰閣的冷大夫開藥調理,又安排了一個機靈的女子易容成教坊司裏的女婢流姝細致照料,林紫绮已經很少發病了,蘭薰半路上調包了冷大夫給的寧神藥丸,換成了一粒普通藥丸。
蘭薰在看到苻卿書擁吻着林缃绮時,心中妒火滔天。
她故意打碎托盤湯碗,看到苻卿書下意識的動作是保護林缃绮不讓她看清被他吻着的人是林缃绮時,她的心裂成碎片。
阆寰閣人不出賣身體,可進阆寰閣的女子大多在之前便已失身,進阆寰閣後為完成任務也多未能保持清白女兒身,苻卿書竟然連林缃绮名聲受毀都不忍,這樣無言的體貼呵護,蘭薰焉能不恨。
阆寰閣規矩,要托阆寰閣辦事卻沒銀子的人,可加入阆寰閣替阆寰閣辦事作交換條件,這一規矩,其實也是阆寰閣收人的規矩,阆寰閣收的都是身負血海深仇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
每一個加入阆寰閣的人,都懷着滔天恨怨。
比如阆寰右使窈娘,她的家仇比林缃绮更慘。
窈娘本名蘇鳶,父親是昭國太醫院太醫,八年前先皇後和敏王中毒事件中無辜成了替罪羊,蘇家一門男人皆被處死,女子輪為教坊司官妓。窈娘的母親進教坊司時已身懷六甲,被十幾個漢子輪辱血崩而亡,當時年僅十歲八歲的兩個妹妹也避不過輪辱,活活被折磨死了,窈娘在三年前才得以離開教坊司,然如今公開的身份也還不是良民,而是敏王府的一個樂伶。
衆人皆因血海深仇加入阆寰閣,蘭薰也不例外,不過,她的所謂血海深仇,是她自己導演的,她加入阆寰閣不是為報仇,而是為接近苻卿書。
蘭薰偶然間見到苻卿書後,為他的風采折服,愛得成瘋成魔。為了能加入阆寰閣呆在苻卿書身邊,她一手導演了親生母親的死,然後嫁禍給嫡母。
她加入阆寰閣四年,很賣力很拼命地完成各種任務,只為能搏得苻卿書一個贊賞的目光。
蘭薰想不明白,論姿色,她遠勝林缃绮,論勞苦功高,苻卿書也是看在眼裏的,不然不會提升她為阆寰左使。而若論溫柔細心體貼,十個林缃绮也頂不上她,為何苻卿書就看不到她的好。
是因為自己進阆寰閣時已不是處子嗎?
林缃绮若是破身了,想必苻卿書也就不稀罕她了,蘭薰陰冷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皆因無計非不願
林缃绮又羞又悲失望不已回了房間後,心裏想着林紫绮的悲慘境遇,這一晚輾轉翻側生出無數個救紫绮的念頭,又被理智一次次推翻。
翌日林缃绮起得有些遲,剛梳洗了用過午膳,苻卿書派人來通知她到議事廳。
蘭薰也在廳中,林缃绮有些難堪,不知昨晚她看沒看出來那個人是自己。
“缃绮你來啦,聽說你完成任務了,真是恭喜你。”蘭薰滿面笑容,親熱地迎上前挽起林缃绮手臂。
林缃绮見她神色無異,暗暗松了口氣,微笑着道:“僥幸罷。”
苻卿書靠在大交椅上,眼睛半阖着,像是沒看到林缃绮進來,林缃绮也裝真的忘了昨晚那事般,平靜地恭聲行禮。
“阆寰閣剛接到兩個委托,敦王妃要我們派一個人離間敦王和寵姬英兒的感情,最終目的是讓敦王爺賜死英兒。另一個是皇商萬家的嫡長子萬東海的委托,要我們派人潛入他的準妹夫秦子寧府中,把秦子寧的一舉一動還有人格品性秦府的人際關系詳細告知……”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睜開眼睛,聲音沙啞,隐含着濃濃的疲憊,略停了一停,接着又道:“蘭薰,敦王妃的委托交給你。林缃绮,調查秦子寧和秦家就由你去辦。”
林缃绮認真聽着,苻卿書說完後,她應了聲是,心中想去倒杯茶給苻卿書喝潤一潤喉嚨,又覺得過于作小伏低且太親密。
那頭蘭薰應聲好後,已麻利地走到桌前給苻卿書倒茶。
林缃绮不再為難,問得不用領面具,拿了萬東海給的資料後便躬身告退。
萬東海的委托任務難度不大,不過,表面看起來很簡單,實則需要很細致的觀察研究。林缃绮回房後,認真地看着資料,試着要從簡單的文字信息裏找出接近秦子寧并能呆在他身邊的方法。
“缃绮你做事真認真。”蘭薰手裏端着托盤走了進來,一把搶過林缃绮手裏的資料,笑道:“歇歇,來吃一碗白果炖湯,不要那麽累,任務一個接一個,沒有完的時候的。”
林缃绮澀澀地笑了,她哪有歇的時間,她恨不得現在就做成很多任務,得苻卿書倚重,然後就可以請求他盡快救兩個妹妹。
蘭薰輕嘆,道:“我昨日見你三妹過得真苦,你此次在相府,沒與顧含章套上交情嗎?”
交情好像有三兩分,不過,卻還不到對方冒大不諱幫她的地步,林缃绮苦笑着搖頭。
“敦王爺是嫡皇長子,我這次幫你探探路,看能不能求得他幫忙。”蘭薰伸手後拍了拍林缃绮的手,輕聲安慰她。
林缃绮感激地道謝,忽然眉心一跳,靠人不如自己親自行事更有效。一個顧含章扳不倒杜威,如果加上敦王爺,勝算是不是就大了許多?
蘭薰看到林缃绮眼裏露出迫不及待之色,急匆匆吃着白果湯,在心中暗暗冷笑了好幾聲,目的達到不再逗留,微笑着告辭離開。
白果湯香甜軟滑什麽問題都沒有,可是,白果遇上與阆寰閣懲治閣中犯規之人的穿心丸裏的香蔻,會有催情作用,能使人陷入極致的渴求中。
阆寰閣閣規第三條,宗主擁有至高無上的決策權,布置下的任務不容下面的人置喙,違者賜穿心丸痛不欲生十二個時辰,若能熬過十二個時辰,則宗主答應要求更換任務,熬不過請求解藥的,還得照常執行任務。
“你要與蘭薰換任務?”苻卿書聽了林缃绮的請求後,半阖的眼睛突地睜開,森冷銳利的目光射向林缃绮。“宮規沒忘吧?”
林缃绮感到利劍出鞘抵上脖頸的寒意,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複又穩穩站住,擡眸看苻卿書,平靜地道:“缃绮沒忘,請宗主賜穿心丸。”
“很好,你是自阆寰閣開創至今,第一個敢違抗我命令的人,穿心丸還從沒有人嘗試過,我可以在你身上看看它的噬骨啃心的神奇處了。”
林缃绮眼角滑過閃着精美絲繡暗光的寬袖,苻卿書的手緩緩撫上她的臉,長指掠過她濃密的鬓發來到耳朵上,指腹來回輕摩她的耳根。“林缃绮。”他低低叫着,像情人的低語,吐字卻是冷酷無情,“你不會以為,昨晚勾引了我一回,我便能任你左右舍不得懲罰你吧?”
他的動作靡麗狎昵,言語卻尖利刻薄,林缃绮霎時面泛紅潮,又羞又悔又愧又惱,只恨不得昨晚之事沒發生過。
苻卿書長指輕輕撚動,耳垂陣陣麻癢,林缃绮不只面紅,連耳根脖頸都紅了,身體挪動不了分毫。
苻卿書眸色深深逐漸灼熱,“林缃绮,我發現你是練媚殺練得最好的,居然連我也覺得你真美。”
自己這時沒用媚殺術的,林缃绮張嘴,苻卿書已霎地松開了她。
一粒藥丸湊到林缃绮唇邊。
這就是穿心丸,林缃绮毫不猶豫張嘴含住吞了下去。
“熬不住可以來向我要解藥。”苻卿書轉身回座,寬袍大袖款款擺動,行走如風毫無阻滞。
以林缃绮的意志和毅力,苻卿書毫不懷疑她能熬過穿心丸十二個時辰的噬骨鑽心痛楚。
蘭薰來禀報蘭阆閣城裏分舵有人挑釁尋事,那邊的舵主壓不住場時,苻卿書略一猶豫,吩咐蘭薰給他備馬,下山進城到分舵去了。
***
再慘烈的痛楚,只要能使救出妹妹的時間更短些,林缃绮也願意承受。
剛開始像燒紅的撥火鐵棍在心窩皮肉上戳-刺炙烤時,林缃绮疼得冷汗漣漣卻還沒覺得多難忍,後來,鑽心的痛楚漸淡,身體卻浮起難以自控的幹渴。
林缃绮喝光了一壺水,體內的燥熱卻越來越旺。
眼前漸漸模糊,腦子裏閃過殘影碎骸,漸漸只留下風月扇上的一個個畫面,林缃绮的腦袋漸漸空茫,滿心裏只有渴望,渴望被勇悍有力地抱住,被勁健的身體惡狠狠壓在下面。
門外傳來敲門聲,接着響起男性陽剛的聲音。
林缃绮朝房門沖去,兩手觸上門板後生生頓住。
“林姑娘,你在嗎?新鮮的水果每人一份,你沒到大廳,蘭左使讓我幫你送過來。”閣裏一個男殺手季堅的聲音。
“多謝,我現在有些不便,放在門口好了。”
林缃绮按着門板的手掐得很緊,凝聚所有的意志力才逼着自己不要拉開門對門外的男人投懷送抱。
柔軟順滑的抹胸也把胸前粉紅色ru尖擦得挺-立起來,身子底下越來越癢也越來越潮濕,林缃绮頭臉身體都是汗水,呼吸激顫,周身顫抖難以自制。
這樣的刑罰還不如身體的痛楚折磨來得暢快,林缃绮像瀕死的困獸,凄惶地與身體的渴求搏鬥。
城裏分舵的事沒有蘭薰說的那麽嚴重,苻卿書有些心神不寧,草草交待幾句讓分舵主自己處理忙趕回。
上山回到阆寰閣時已入夜,朦胧月色裏看到林缃绮房門前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徘徊走動時,苻卿書不假思索身形一閃奔過去,一個分筋錯骨手就要卸了那人手臂。
“宗主,是我。”
啷铛盤碗落地,苻卿書定神一看,是季堅。
“你怎麽在這裏?”
“林姑娘……晚膳沒到膳廳和大夥一起吃飯,我……我給她送飯過來。”季堅被苻卿書周身的寒意吓得說話聲音有些顫。
吃了穿心丸此時生不如死,哪吃得下飯,苻卿書微皺眉擺手讓季堅離開。
苻卿書轉身要離開,眼角看到門邊地上還有一盤水果,略一停頓,蹲下端起水果輕拍門。
“林缃绮,開門。”
林缃绮已忍到邊緣,苻卿書的聲音像點燃火炮的引子,她霎地拉開門。
“宗主……我……”她想向苻卿書求解藥,心裏卻又不願意,想着紫绮的凄慘處境,林缃绮一咬牙,兩手哆嗦着又去關上房門。
房門沒能關上,苻卿書按住門板,一只腿伸進門卡住不讓關。
“林缃绮,你怎麽回事?”
吃了穿心丸的人當是痛不欲生面色慘白,怎麽也不可能是林缃绮此時臉飛紅霞眼如春水的模樣。
“宗主,你別問了……快走。”幾個字林缃绮說得很辛苦,苻卿書身上帶着一股清新的林木氣息,視線裏他的交領斜邊青絲繪繡與白色滾邊繞在一起相映成輝,胸膛随着呼吸說話微微起伏,讓人氣短胸促的熱力那麽濃烈。
林缃绮但覺身臨懸崖,面前就是萬丈深淵,滿身沸騰的血液逼着她往前撲,殘存的微細的理智卻讓她不願自甘輕賤。
進不得退不成,她只盼苻卿書快些走,別離得那麽近誘惑迷亂她的心神。
可又盼着他離得更近一些,讓她得到他的溫情他的愛撫。
或者,別想那麽多,只當昨晚未完之事做完,苻卿之得了人,總不好對她想救妹妹的心情視若無睹吧?
不!他拒絕得那麽明白,自己不能那麽不要臉。
作者有話要說:
☆、濃豔疏香意纏綿
林缃绮糾結着,苻卿書已變了臉,穿心丸怎麽會把人弄得春-情蕩漾起來?
苻卿書試探着低頭問她:“身上很熱?”
“嗯,很難受!”林缃绮嗚咽着點頭,聲音軟糯綿長,烈焰焚燒站立不穩的身體妖嬈盡顯,一滴汗珠從她額頭滑落,撫過她優美的脖頸鑽進她衣領。
苻卿書似乎聽到滴答一聲輕響,似乎看到那滴汗珠從林缃绮白膩的峰巒上滑過,濕濡濡地滑向她芳草茂盛的下面。
暧昧的想像推動血液湧往下-半-身,苻卿書的心跳不受控制加快,點點貓爪抓撓似的癢意在心頭漾起,不是很強烈,卻讓人無法抗拒。
苻卿書感到心驚。
他從沒對女人動過心,更不需說起欲-念了,為何林缃绮卻能讓自己一而再失控。
穿心丸不可能讓人情-動失态,苻卿書抿了抿唇,壓下翻騰的火焰,低聲道:“回房中去,我去叫人請冷大夫來。”
他伸出手搭上林缃绮肩膀把她往裏推,想關上房門,林缃绮體內的火旺着,身體稍一碰觸,那火炸開來亂了她的理智,不管不顧便朝苻卿書撲過去。
苻卿書僵硬地站着,林缃绮得不到撫慰,欲-火難耐,一條腿卡進苻卿書腿間輕輕蹭動,腰肢輕扭喉間嗚咽不停。
那一聲聲嗚咽如貓兒叫-春,底下再給她蹭磨,苻卿書周身僵硬,幽深的眸子情濃欲烈,略一呆後,一手勾過林缃绮脖子,一手從她腿膝穿過将她抱了起來。
林缃绮低喘了一聲,極為配合地張開雙臂勾住他的脖子,湊過去把他領口用牙齒咬扯開,嘴唇細細軟軟地吮咬着他頸部幹淨舒爽的肌膚。
苻卿書雙腿間的某處愈發熱硬,緊盯着林缃绮發髻的眸子卻變得冷冽。
房門嘎一聲在背後閉合,淡淡月色被阻隔,從木雕窗扇透進屋裏的光暈影影綽綽,苻卿書一步一步朝大床走去,抱着林缃绮的雙臂剛硬如鐵。
身體落到床板上,林缃绮未及喘-息,苻卿書粗暴地扯下她系裙子的腰帶。
就要失去就要得到了嗎?林缃绮痛苦不已。
雙手被勒得生疼,苻卿書把她雙手拉到頭頂綁到床柱上。
自己這個模樣他還怕自己不從嗎?林缃绮糊塗間,卻見苻卿書劍眉硬棱,俊容罩滿怒氣。
他三根手指掐住她下巴,力大如鉗。“林缃绮,為達到目的,你連這樣的手段都使得出,真真教人佩服。”
他的語氣沉舒緩溺人,若不是那雙墨眸冷凝如冰,林缃绮幾乎沒發現他不是在調情而是在責問,不止是責問,還帶着鄙薄。
像一盆冰水兜頭淋下,滿腔的熱火雖沒退散,神智卻變得無比清醒。
勉力壓下湧到眼眶的恥辱的淚水,林缃騎唇角輕挑,微笑道:“缃绮不過學以致用罷,宗主,風月扇上的媚術,講的不就是迷惑心神嗎?缃绮只不過是試試自己學到的。”
“拿我試驗你的學習成果嗎?”苻卿書撥開林缃绮半垂在臉頰的一绺頭發,低聲道:“風月扇可沒有講吃催情藥勾引人這一招。”
苻卿書以為林缃绮吃了媚-藥要引誘自己,林缃绮卻以為是穿心丸使人欲-火焚身的。
腦袋混亂沒有聽清他言下之意,只知他鄙視輕蔑瞧不起自己,林缃绮心中恨怒交加,偏不生氣罵人,抿唇淺笑,仰頭湊近苻卿書的耳朵,輕聲道:“宗主把缃绮捆起來,是怕氣節不保嗎?”
苻卿書劍眉微挑,面色平靜如止水,心頭卻暗感狼狽。
林缃绮滿面春光,一雙眸子水波蕩漾,掃了苻卿書下面一眼,細聲道:“宗主,缃绮有一個謎語想不通,請教宗主,這說的什麽。一把長槍不殺敵只鑽洞,一個山洞只吃光頭将軍……”
這說的什麽當然不用猜,根本就在描述房中事,林缃绮此刻有心勾引,再加上體內藥物發作,嬌聲細氣眼含春波媚态橫生,苻卿書再是意志堅定,也給撩得起了反應生了別樣情愫。
然,他只是斜睨了林缃绮一眼,解開綁着林缃绮的腰帶後,旋即轉身揚長而去。
月華如水鋪滿地,雪色清晖凝成冰刀霜劍,銳利像苻卿書臨走前冷冽鄙視的目光。
體內的欲-火久久不退,騷-癢到極處漸漸變成一把把細小的尖刃,凜冽鋒利寸寸剜着皮肉,教人痛不欲生無處可躲。
門外傳來敲門聲,林缃绮恨得牙根生癢。
剛才看着自己出醜還不夠,還要再來言語糟蹋取笑一番嗎?
敲門聲持續不斷擾人心亂,林缃绮氣惱不已,高揚起頭,低細地快活地吟喘,短促地連連喊着宗主兩字。
門外來的不是苻卿書而是蘭薰,林缃绮秀美端方,加入阆寰閣時間不長,卻不乏暗中喜歡她的人,季堅就是其中的一個。蘭薰下午用言語使了季堅過來送水果,後來看季堅沒有任何異狀回去,又想使別的男人過來,怕事後招人懷疑只得忍住。晚膳後假裝要給林缃绮送飯,卻又算準時間在路上遇上季堅,支了季堅過來送飯。
聽季堅說在林缃绮房門外遇到苻卿書時,蘭薰又痛又恨血潮翻湧再也坐不住,急忙趕過來察看。
房中聲音柔軟嬌媚,宗主兩字像從喉嚨裏擠出來似的,帶着入骨的魅惑。
苻卿書正和林缃绮共赴極樂!
是自己促成苻卿書和林缃绮的好事,林缃绮是失身了,可得到她的人是苻卿書,苻卿書往後只會更疼惜她了。
害人不成反做作了伐給人渡船過河,蘭薰幾欲發狂。
十二個時辰像過了十二年那麽久,煎熬結束時,林缃绮整個人虛軟脫力,臉頰瘦削了一圈,眼窩深陷,眼睛卻更大更明亮了。
站到苻卿書面前時,林缃绮态度恭謹神情平靜,微翹的嘴唇和高揚的眉毛卻洩露了得色。
苻卿書臉上笑容緩緩漾開,低笑片刻後,他遞給林缃绮一張紙。
“這是敦王妃提供的資料,她給你安排好身份了,山門外有她派來的人侯着。林缃绮,我有一個忠告,此次任務你別意氣用事。”
“宗主放心,缃绮不是意氣用事的人。”林缃绮響亮地回答。
敦王妃給林缃绮安排的身份是她從樂府找的一個樂伶,戴上面具改變了容貌後,林缃绮便下山前往敦王府。
使女領着林缃绮往裏走,林缃绮越走越覺意外。
據說,敦王不得昭帝歡心,既然如此,敦王府應該盡量低調方可,可敦王妃居處,竟然用渾然天成的極品東珠做了簾攏,房中裝飾的物件隐隐有流光四溢,每一樣都珍稀無比,那供在檀木架上的白玉觀音像雖不知底細了,只怕也是價值連城之物。
林缃绮躬身行禮後,敦王妃從簾後走了出來,耳畔明亮的玳瑁耳珰随着她的動作輕晃,唇角一點胭脂痣,不笑也媚,豔若桃李。
林缃绮在相府見過敦王妃,當時沒細看,只覺雍容華貴心思玲珑,想不到竟是如此絕色美人。如厮美人竟也失寵,不知敦王的那個寵姬是怎生國色天香的美人,敦王妃委托時只要一個姿色清秀的卻不知又是何故。
“你的江南小調唱得怎麽樣?”敦王妃問道。
“還算不錯。” 蘇蔓就是南昭人,很喜歡聽故裏的江南小調,林缃绮為讨母親歡心,也因為她于聲樂方面極喜歡,學會唱很多曲子。
“那個小賤人迷住王爺的就是唱得好小調,你要把她比下去。”
她言語惡毒口氣态度倨傲頤指氣使,比相府的溫和善解人意大是不同,林缃绮幾乎懷疑相府看到的是另一個人。
這人兩面三刀,也許,沒有那個英兒得寵也會有別的女人得寵。
幸好這次的任務不是助她得寵只是讓那英兒失寵,林缃绮暗暗松了口氣。
敦王妃說,景劭聰每日晚膳後都會陪英兒到後園散步,林缃绮提前來到後園準備偶遇景劭聰。
敦王府後園綠竹簇簇牽藤繞蔓翠色青悠清雅絕侖,跟王妃正院的奢華大是不同,林缃绮心下暗忖,聽顧含章說敦王景劭聰為人純善正直,敦王妃不得寵,只怕不只是妻不如妾之故。
林缃绮選擇隐在一簇翠竹後,別人不注意看不到她,她卻可以看到進園來的人。
林缃绮站定沒過多久,入園處果來了一修長一嬌小兩個人影。
男的一身淡紫色錦袍身材俊挺,女子步履輕盈身姿曼妙,林缃绮一呆,尋思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看這行走間的款款纖腰,英兒容色定是清麗無雙,比敦王妃與這滿園的清幽更加相襯。
景劭聰輕攬着英兒,不時低頭跟英兒說話,狀甚溫柔,英兒微揚臉看他,離得遠看不清表情,然光姿态看來,也是柔情似水的。
林缃绮忽生起罪惡感。為自己接下來要勾引景劭聰的行為感到臉紅。
為阆寰閣完成一個任務,離自己兩個妹妹脫牢籠的時間就又近了一分,林缃绮壓下心中的不适,輕啓口唱出了江南小調《夢裏桐湖美》。
為一鳴驚人,林缃绮在歌聲裏特意用上媚殺術,綿柔的歌聲帶着幽幽桂花香味,如袅袅輕煙籠罩在江南的水墨畫卷上,又像銀白的月光灑在青石橋面上,透過石縫後蕩漾在緩緩流淌的清溪之上……
“王爺,這歌聲從沒聽過,真好聽。”
纖柔嬌嫩的聲音,林缃绮心頭一震,看來,要完成此次任務不易。
開弓沒有回頭箭,為了救出兩個妹妹,只能勇往直前,林缃绮假裝被驚到急轉身。
她應該朝景劭聰行禮,但是轉身看到英兒的臉龐時,林缃绮怔住了。
英兒那張臉……那張臉說一聲慘不忍睹亦不為過,面頰溝溝壑壑不平,膚色焦枯暗褐,唯一值得稱贊的只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配着那樣的臉,誰還能注意到那雙眼睛的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潇湘和新新的地雷,好開心~感謝兩位的厚愛!
最溫柔潇湘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08-06 19:18:14
新新2001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08-06 20:30:35
☆、濃豔疏香意纏綿
也不過眨眼間的愣神,林缃绮娉娉婷婷屈身行禮:“奴婢參見王爺。”
“起來吧。”景劭聰面相溫和寬厚,說話卻有些冷,“你是剛進府的?王妃找來的?”
敦王妃以前就找過人勾引景劭聰!
林缃绮頭上悶雷轟隆隆響,有些後悔,雖說進王府不易,總能想到辦法的,現在的身份一開始就被景劭聰排斥,勾引計劃要實行難度更大。
心中這樣想着,面上卻一絲不露,她半垂下眼睑,怯聲道:“王爺明鑒,在王府裏就算為樂奴,亦比在樂府朝不保夕強,是奴婢求着王妃想來王府的。”
景劭聰哦了一聲,神情溫和了許多,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林缃绮正想回話,英兒道:“王爺,我不喜歡她,你給她銀子,許她回家嫁個良人,可好?”
“這個……”景劭聰有些猶豫之色,英兒接着道:“王爺,王妃找回府那麽多個女人,獨她是你想知道她的名字的,我害怕。”
好個侍寵生驕的寵姬,一般正房妻子都不敢這麽明目張膽表現出妒意,林缃绮見景劭聰有允可之意,暗駭。
被打發走,這次任務就失敗了。
“王爺,奴婢親娘已不在人世,爹寵後娘,縱是得了銀子回家,只怕黑心後娘……”林缃绮說了一半不說。皇帝寵琳貴妃,對皇後的死不徹查,景劭聰想必能理解她編出來的苦衷。
“英兒,你別擔心,咱們之間的情意誰也離間不了,她也很可憐,就讓她留下吧。”景劭聰果然轉過頭去勸解英兒。
英兒注目看他,半晌伸手去摸他的眉眼,微笑道:“王爺想留就留,不過,王妃留她在王府定懷了心思的,她勾引王爺不成,下場只怕會很慘,不如把她要來服侍我吧。”
“英兒就是心善。”景劭聰贊道,低下頭,旁若無人地吻住她,大手輕輕摩挲着她的翹臀。
英兒任他親吻撫摸,兩人情意融融,忘我地投入到春光裏。
景劭聰的動作尺度越來越大,林缃绮為之動容,輕輕地慢慢退開。
自己的爹和娘也曾這麽恩愛,走出後園時,林缃绮的腳步很慢,眼眶越來越澀,酸酸楚楚想掉淚。
禀過敦王妃,林缃绮撿起帶進王府的小包裹到英兒住的集玉居報到。
與奢華富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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