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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王妃正院相比,集玉居簡單得有些素淨,跟英兒這個敦王爺寵姬身份甚不相配。
服侍的下人倒不少,大宮女就有八個,太監四個,粗使十幾個,還有四個掌事姑姑。
“王爺日常起居就在這邊。”掌事秦姑姑似乎看出林缃绮的不解,笑着解釋,又問道:“你擅長什麽?”
敦王妃的安排是讓林缃绮唱小調勾引景劭聰,林缃绮經過剛才後園那一幕,覺得與英兒一較長短是死路,遂笑道:“會唱幾個曲子,最拿手是彈瑤琴。”
瑤琴音色柔美清澈,很适合給江南小調伴奏。
“那我就不派活給你了,你專門給姑娘伴奏吧。”
“多謝姑姑。”林缃绮淺笑着道謝。
林缃绮有些好奇,王府裏不乏貌美身嬌的侍女,景劭聰為何會獨寵英兒一個醜八怪。
集玉居的下人對此諱莫如深,她什麽閑言也沒有聽說。
景劭聰對英兒的寵,是那種疼到骨子裏的,林缃绮發現,他們之間的感情有着生死不逾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的深厚。
英兒有時冷有時熱讓人捉摸不定,行事有些小家子氣,不過,集玉居所有人都對她敬畏有加。
景劭聰沒有上朝議政的權力,空挂着王爺之名,每日或到敏王府看望卧床不起的弟弟,或進宮向昭帝請安,餘之時間就是呆在集玉閣與英兒說話聽英兒唱曲。
七天過去,林缃绮只能遠遠看到他和英兒恩愛相偎的身影,卻近不了半步。
兩個妹妹還等着自己解救,沒有時間慢慢耗下去。
這一晚,英兒坐在院子秋千上唱小曲時,林缃绮沒等吩咐,在自己屋裏擺好瑤琴伴奏起來。
歌聲清甜,琴聲悠悠,相益得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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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畢,景劭聰沒派人來傳她,林缃绮也沒急着前去露臉。
其後幾天,只要英兒開口唱曲,林缃绮就彈琴伴奏。
第一天她沒加媚意在琴音裏,第二天便開始使上媚殺術,一天一天逐漸加重誘惑的魔魅。
她沒有看到景劭聰的反應,但是小曲響起的時候越來越多時,林缃绮知道,景劭聰應是有所意動了。
這一晚夜深時,柔婉的小調突然響起,林缃绮從小調中聽到悲凄的哀意時,心中閃過不忍,咬了咬牙,她披衣起身,伴着小調又彈起瑤琴。
瑤琴的起音不高,柔軟綿長,開始是置身馥郁的花海間,漸漸來到春深人靜的空山,袅袅花香裏蝶兒翩飛起舞,雌蝶栖到粉嫩的花蕊間,雄蝶停了過去,尾部觸上欲相交纏到一處。
雌蝶撲扇着柔軟靈活的翅膀,身體微顫,透着要動不動的誘惑,欲拒還迎。
雄蝶緊纏不舍,雌蝶漸漸綿軟無力,任雄蝶為所欲為,情濃意稠偷香于花叢間,雅态芳情弄絮在絲縷裏,無比契合經久不停……
英兒柔媚的調子帶了破碎的泣音,林缃绮強作不聞,曲調漸次密集,雌雄雙蝶到了極樂之處,香氣越來越濃,蝶兒不見了,纏綿的琴音裏走出一個細-腰-豐-乳的女子,女子嘤咛了聲,臉上現出一個飄渺的淺笑,纖手半扯開絲繡衣領,盛邀強健的男人撫摸她細滑的肌膚綿軟的腰肢,還有……還有微微潤濕的飽-滿的山峰。
英兒的小調霎地停了,哇地一聲凄厲的痛哭響起,哭聲裏還有哀憐的求懇:“王爺,王爺你別去行不行……”
沒有男人的說話聲,林缃绮站了起來飛快地穿衣,穿得整整齊齊,發髻來不及梳,只拿了一條綢帶松松紮住。
容顏媚而不妖,意态風流卻不下流,粘住男人不能只讓男人想得到身體,最重要的是擄獲男人的心,讓他身心靠攏愛你敬你如女神。
風月扇最後一個要訣——媚之上者是為王。
門外響起腳步聲,有些沉重,卻不急促。
好像有哪裏不對?腦子裏還沒理清,林缃绮已下意識作出反應,她快步退回琴凳邊,伏到瑤琴上低低哭了起來。
腳步聲來到門邊停住,林缃绮理清不對的地方了。
景劭聰若是給她的琴音擾亂了心神,此時前來定會是迫不及待情迷意亂難以自控,可他的腳步聲雖沉重,卻不亂,顯然只是有些被迷惑,卻沒有被引誘得動情失魄。
沒動情他來做什麽?
林缃绮感到殺意,腦子快速地轉動一遍後,她哭着低叫起玉郎,傷情裏帶了梨花着雨的嬌憐。
腳步聲離開了,林缃绮緩緩住了哭,只覺得遍體生寒,渾身衣裳濕漉漉的。
她感覺到,自己方才一個應對不慎,便會被景劭聰處死。
敦王妃提供的資料裏英兒是個乞兒,景劭聰偶然聽到她的歌聲甚喜,就把她帶回王府中,而後為她歌聲所迷,獨寵偏寵眼裏再無旁人。
不可能這麽簡單。景劭聰看起來不是好色貪歡之人,何況英兒也沒美色可圖。
從敦王妃口中了解不到自己想要的,林缃绮悄悄傳了消息回阆寰閣,托阆寰閣調查她想要的。
上午傳出口訊,下午資料便到了林缃绮手裏。
資料介紹得分外詳盡,像是當事人口述的一般。
一個字一個字看完後,林缃绮癡了。
至情至性至真!景劭聰是一個癡情不悔的多情男子。
敦王妃沒有說實話,英兒不只是景劭聰街頭偶遇的乞兒,而是自小服侍景劭聰的一個宮女,景劭聰十六歲時內廷司安排司寝宮女教導情-事,景劭聰要了英兒。
景劭聰後來與英兒兩情甚篤,但英兒出身卑微,景劭聰貴為皇長子,且先前便已定下敦王妃,親事無可更改。
景劭聰違心娶了敦王妃,他的性情仁弱木讷,卻頗重情,婚後對英兒仍是濃情蜜意。
敦王妃心有不懑人之常情,可她的行事委實惡毒,她在英兒回家探親時,命人放火燒了英兒家。
英兒恐怖的一張臉是被火燒傷的,英兒家人皆被燒死,她僥幸從火海裏逃生,容顏盡毀羞于回到景劭聰身邊,又身無分文只好街頭賣唱求乞謀生。
景劭聰聽出她的聲音,沒有嫌棄她成了醜八怪,把她帶回府加倍疼惜寵愛。
他查出是自己王妃害了英兒一家,去向皇帝陳情要求休妻,卻被皇帝狠斥了一番。
敦王妃娘家頗有勢,景劭聰空有王爺之名卻無法為英兒報仇,唯一能做的是冷落了敦王妃,一步不進她的院子。
任何女子都不想與人共同分享自己的男人,敦王妃排斥英兒林缃绮無話可說,她只是很同情景劭聰和英兒。
這任務怎麽完成?
昨晚她使出渾身解數沒有迷惑住景劭聰,顯然景劭聰就是苻卿書說的那種情有獨鐘不受媚殺影響之人。
迷惑不了用無中生有嫁禍離間等等招數亦可,雖然景劭聰怕敦王妃再次加害英兒嚴守密防,機會卻總是有的。
只是,真要用肮髒的手段拆散一對有情人嗎?林缃绮陷入矛盾中。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阿香的地雷~XDDD~~~
賈絕色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08-08 10:12:05
☆、濃豔疏香意纏綿
林缃绮未能拿定主意,英兒卻招她前去說話。
“王爺這幾日對你的琴音着迷失魂,我誤會了,還以為你是要誘惑王爺。”英兒有些赧顏,說話比後園見到時溫和多了。“聽王爺說,你在忍淚飲泣思念你的玉郎,有何難處和我說,我可以幫你。”
進展陷入僵局不若以退為進,林缃绮心生一計,惶恐地道:“奴婢的玉郎生前最喜歡聽我唱曲,奴婢唱曲他伴奏,聽到姑娘唱曲,心有所感而發,讓姑娘誤會,罪該萬死。”
“生前?你的玉郎已經死了?”英兒驚訝地問道。
林缃绮垂首輕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心中只有玉郎,姑娘見疑,那就把我打一頓罵一頓攆出集玉居吧。”
“那王妃會不會為難你?”英兒面有不忍之色,言語卻允可之意甚明。
英兒又惋惜了幾句,随即招來秦姑姑讓秦姑姑把林缃绮送到敦王妃處。
“你和王妃娘娘說,我見這丫頭甚是玲珑,送去服侍她。”
“阆寰閣怎麽派你這麽沒用的人來。”敦王妃看着林缃绮嫌惡地道,不只嫌憎,還焦躁不已。
才十日工夫,她當這是一句話能解決的事麽?林缃绮不解,敦王妃也是大家族出身,怎地這般沉不住氣?
“娘娘,王爺對英兒姑娘一片癡心,所謂欲速則不達,王爺已關注奴婢,奴婢若在他跟前晃悠着,他怕有負英兒姑娘,反而不會動心,突然不見了……”
“行了不用說許多,你的意思就是欲擒故縱吧?”敦王妃很粗暴地打斷林缃绮的話,道:“你就留在我身邊服侍,希望如你所言,王爺對你動了心整治死那個狐貍精。”
“是。”林缃绮應下,心中對敦王妃的飛揚跋扈感到很反感。
敦王妃跟前侍候的人也不少,林缃绮插不上手,敦王妃也沒有要讓她做事。
林缃绮在院外站了一下午後,心頭的疑惑越來越重。
敦王妃性喜奢華,飲食當脍精脍細奢侈無比才對,可看她的晚膳,卻極是清淡,一點油葷不見。
晚膳後侍女端進去梅子和李子,撤下來的卻是空盤,林缃绮心頭格噔了一下。
綠绮比她小三歲,紫绮小了四歲,蘇蔓懷胎時的事依稀記得,有一回她懵懵懂懂要了一粒梅子吃,給酸得皺眉,她爹滿面喜色道那是她娘要給她添妹妹弟弟了。
害喜婦人怕葷喜酸,敦王妃難道?林缃绮腦子裏嗡嗡響驚得整個人愣住。
敦王妃偷人懷上野種了,想把肚裏的孩子安到敦王身上,因而才那麽急切?
若真是如此,她等不得,必定不會只有要自己勾引景劭聰這一步棋,應該還有暗棋。
會是什麽暗棋?林缃绮凝神思索。
聽得後日是皇後忌日,景劭聰和敦王妃要一起在佛堂跪禮齋戒一天時,林缃绮心髒突地一跳。
敦王妃平日見景劭聰一面都難,皇後忌日她身為正妃景劭聰只能帶她一同跪禮,她的暗棋想必要在這一日發動。
她委托阆寰閣,怕只是掩人耳目,真正有用的是那步暗棋,那必定是置英兒于死地,且讓景劭聰與她行夫妻之事給她肚裏的孩子正名的一步棋。
要不要對景劭聰示警?林缃绮猶豫難決。
英兒死了,敦王妃自然要做出是自己辦成事的樣子酬謝阆寰閣,任務就算完成了。
可是,這般助纣為虐,自己和禽獸一樣的杜威有什麽區別?
林缃绮猶豫間,景劭聰命秦姑姑來帶她回集玉閣。
集玉閣裏面不平靜,景劭聰和英兒姑娘為了林缃绮吵起來了。
秦姑姑帶了林缃绮來到廳外,停得一停,往裏呶了呶嘴,低聲道:“你等裏面吵完了再進去向王爺請安,老奴先避一避去。”
“英兒,我只是同情她,她留在那邊怕是性命不保。”
“那也別把她留在集玉居,我看着丁翌人品不錯,跟她年貌也相當,你把她賜給丁翌吧。”
“人家心有所屬,此時提親事是強人所難。”
“我不安心,你從來沒關心過任一個女孩子。”
“那……我把她送到二弟府裏去,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聲音細了下去,變成低語昵喃,林缃绮有些羨慕有些為難,能不能留在敦王府完成任務就在這一瞬間。
若是想留在敦王府,她現在就自殘弄出傷來,景劭聰仁善,必會讓她養好傷再走。
等她養好傷,敦王妃那裏已事成,她不用勾引景劭聰,任務也完成了。
林缃绮拔下頭上的銀簪,猶豫着,心裏拉鋸得厲害,許久沒往手背上劃。
做事還是得講點良心,林缃绮把銀簪插回發髻微微笑了。
“來了很久了嗎?”溫和的聲音響起,一襲青衫進入林缃绮的眼簾,景劭聰俊面含笑站在林缃绮面前。“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去我二皇弟府上,我二皇弟府裏沒有王妃侍寵,你在他那邊比在這邊更得安寧。”
林缃绮行禮道謝,深吸了口氣,低聲對景劭聰道:“奴婢有一事提醒王爺,這兩日小心着意些。”
林缃绮心中還拿不準景劭聰肯不肯相信她,不料景劭聰卻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把她拉到長廊一角,小聲道:“你知道什麽?都跟我說。”
“奴婢只是猜測。”林缃绮有些為難。
“猜測也只管大膽說。”景劭聰鼓勵地看她,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信你。”
他的眼眸純黑清澈,額頭光潔飽滿,臉部的線條清俊柔和,不知為何林缃绮心中浮起疼惜的感覺。
即便不是刻意要讨好他和他攀上關系尋求他的幫助,她也不忍這個癡情純善的男人失去英兒,陪着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養着野男人的孩子。
“王爺,你明日給蜂踅了,頭臉青腫,後日皇後娘娘齋戒時找一個人扮成你與王妃一起進佛堂,帶了英兒姑娘暫避,安排一人假成英兒姑娘睡到她的床上……”林缃绮小聲說着計劃,景劭聰眼睛明亮聽着。
林缃绮想,敦王妃的計劃,不外是讓英兒與人有染,讓景劭聰跟她有了夫妻之事,雖不知具體行動,然行動時間定是在齋戒那日,只要景劭聰和英兒都沒在她圈套中,她的計劃便會落空。
景劭聰再适時揭開她已害喜的事實,這王妃即便不休離,也只能去庵寺吃齋度日了。
“王妃害沒害喜只是奴婢的猜測,王爺明日先別說開,只是以王妃受驚為名請太醫給她診脈。”
“我懂的。”景劭聰沖林缃绮長揖到地。
林缃绮猜對了,翌日假敦王陪着敦王妃進佛堂紅半個時辰後,敦王妃身邊的管事姑姑就帶了人沖進集玉居要搜查,道王妃心愛的小貓咪不見了。
景劭聰不在,集玉居的人攔不住,那管事姑姑徑自帶了人沖進裏面房間後随即大喊偷人養漢什麽的,林缃绮跟着衆人進去看熱鬧,景劭聰安排假冒英兒的那女子得過囑咐,用被子蒙着臉只作羞窘無地自容之态不讓人看到她的頭臉,床上一個光裸着的男人則不停求饒,說是英兒勾引的他約他前來的。
“這事得等王爺親下決斷,你們守着,我去請王爺王妃。”那管事姑姑強闖進英兒房中時可沒給英兒半分面子,此時滿面得意捉奸在床了,卻又假裝為難。
林缃绮暗笑,這時佛堂那邊,敦王妃大約正與那個假王爺濃情吧,敦王妃打的主意想必是最好能與景劭聰做了夫妻之事,若不能,就在衆人面前現了歡好情狀,讓景劭聰有口難言。
這管事姑姑到了佛堂前,定會先請示,得敦王妃示下再相機行事。
林缃绮随着衆人一起往佛堂而去。
佛堂那邊靜悄悄的,敦王妃髻發松散,假冒敦王的那個侍衛卻不見了。
林缃绮暗贊,敦王妃真機警,大約是發現有人假冒景劭聰,當機立斷讓人把假冒之人拖走了。
除了這個意外,後面的事跟林缃绮預想的一般,敦王妃聽說英兒偷人,不跪禮了,帶了人趕去集玉居,卻在集玉居門口遇上景劭聰和英兒。
英兒房中的那個男人被敦王妃當場以誣攀構陷英兒為名命人杖死,景劭聰随即又以敦王妃這日辛苦受驚為由,命太醫給她診脈請安。
景劭聰當天進了一趟皇宮,回府不久,敦王妃娘家來人接她回府,兩日後敦王妃在娘家突發急疾身亡。
委托人死了,這宗受托也便取消,阆寰閣傳了消息讓林缃绮回去。
奴籍身份是無中生有的,不過要出王府卻不易,林缃绮去向景劭聰辭別。
她進王府本來想接近景劭聰,請他幫忙救妹妹的,目睹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差點保護不了,對王妃害死心上人的家人無計可施只能忍耐,她也不寄予希望了。
景劭聰要送林缃绮一千兩銀子道謝,林缃绮笑着拒絕了。
林缃绮走後,英兒羞愧不已道:“王爺,我先前還一直疑忌她,她連謝禮都不收,妾心實難安,不知她是誰家女兒住在哪裏,咱們把謝銀送到她家也行。”
“我猜到她是從哪來的。”景劭聰微笑道,“她如此機警聰敏,定不是普通人家女子,很可能是阆寰閣的人。”
“那王爺把銀子送到阆寰閣去吧。”英兒笑道。
“不妥吧?她幫咱們是私底下,送銀子會不會給她惹來麻煩?”景劭聰皺眉。
“有銀子收阆寰閣只會更重視她,能有什麽麻煩?”英兒搖頭,嘟嘴道:“王爺不送我來送。”
林缃绮回到阆寰閣不久,英兒的謝銀便到了,她加倍了,送上阆寰閣的是兩千兩。其時,林缃绮正在議事廳向苻卿書複命,她自然沒說自己完成任務過程中反去幫助雇主的對立方,可英兒的謝銀一送上來,事情卻再明白不過了。
苻卿書原先是半阖着眼斜靠在椅背上的,身上白袍舒展,修長白皙的手擱在墨黑的檀木扶手上,淡定優雅如一泓秋水。敦王府的人奉上白銀後,苻卿書的眼睛霎地睜開,林缃绮但覺匹練似的劍光斂着殺氣撲面而來,身體不由自主顫了一下,雙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議事廳裏有很多人,窈娘和蘭薰都在,蘭薰妩媚的雙眸閃過得色,窈娘眼神與苻卿書微一接觸,悄悄退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多情無情總關情
這一宗任務本來就不想給林缃绮去做的,臨行前也提醒她不可意氣行事,想不到她還是因心慈而失了分寸。
苻卿書腦子裏巨浪翻騰,一雙漆黑的眸子幽深猶如寒潭,森冷銳利。
林缃绮兀自不解着,卻聽到一人不滿地大聲道:“閣主,林姑娘返反了宮規第十條。”
宮規第十條說的什麽?林缃绮急切地回想,卻什麽也想不出來。
英兒若是不遣人送銀子上山,林缃绮私下幫她一事便不會給揭穿,苻卿書也沒想到林缃绮竟不知最嚴苛的第十條宮規。
“缃绮,你怎麽能這麽意氣用事?”蘭薰上前一步挽住林缃绮的手臂,急得眼裏都滾出淚水來了,“宮規第十條,沒有按雇主要求完成任務且反過來幫助雇主的對手的,挑斷足筋腳筋剪去舌頭逐出阆寰閣。你這次反過來幫敦王爺的愛姬,這不是……”
挑斷足筋腳筋剪去舌頭逐出阆寰閣!
蘭薰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林缃绮眼前一片黑暗,這一刻光明盡滅。
沒有刀風血腥,一次道義的選擇,就将她的前路切斷掉了嗎?
林缃绮腦子裏一陣混亂,呆呆地看着苻卿書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有這麽一條宮規。
敦王妃很可恨,英兒很可憐。
林缃绮想為自己辯白,卻無法自控地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她發現,說出這些并不能改變自己違反宮規的事實。
衆人的目光投注在林缃绮身上,窈娘回到大廳只有苻卿書注意到。
“林缃绮沒有違反宮規。”苻卿書緩緩開口了,“敦王妃兩日前死後,她的委托便取消了,林缃绮滞留敦王府未回,是受了新的任務。
苻卿書頓了頓,掃了衆人一眼,接着道:“敦王妃娘家人不滿敦王寵愛姬輕正妃,逼敦王處治英兒,敏王為其兄長解憂,委托阆寰閣派人入敦王府助他兄長保愛姬,林缃绮巧妙化解了敦王妃娘家人的發難,任務完成的不錯。”
苻卿書在撒謊,蘭薰幾乎立時斷定,然,明知苻卿書在撒謊,她卻不敢開口反駁。
蘭薰沒開口,先前開口那人遲疑了片刻又開口了:“宗主,我們怎麽不知道有敏王府委托一事?”
阆寰閣接到的任務一向是公開的,那人的質疑雖有些無禮,卻并非不合理。
“敏王府的委托來得突然,還來不及公布。”苻卿書淡淡道,端起身邊幾上的茶杯悠閑地喝茶。
“這件事我知道,缃绮順利完成任務,敏王府的尾銀應該很快會送到。”窈娘上前一步朗聲道。
像是應證般,窈娘話音剛落,外面便進來通報,敏王府派人送來酬勞餘款五千兩銀子。
衆人退出大廳了,林缃绮跌坐地上,渾身衣裳給冷汗濕透了。
苻卿書站起來,慢慢的朝林缃绮走去。
修長幹淨的伸到林缃绮面前,林缃绮搭上那只手想站起來,鼻子一酸,手上使了力,苻卿書沒有把她拉起來,卻給她拖着跌坐到地板上。
“多謝宗主。”林缃绮虛弱地開口。
苻卿書在她對面坐定,冷冷地道:“下回不可如此莽撞了。”
“是,謝宗主教誨。”林缃绮愧不能當,憋了一會,忍不住開口道:“宗主,咱們接任務不問是非黑白嗎?那敦王妃忒可惡,英兒被她害得那麽慘,怪可憐的。”
苻卿書沒有說話,手腕翻動,林缃绮眼前開出一朵朵絢爛的花兒。
“你看到什麽?”
“花。”林缃绮脫口而出。
苻卿書停下動作,幾根潔白幹淨修長的手指豎在林缃绮眼前。
“這是花嗎?”
“剛才明明是花。”林缃绮強辯。
“但那是手指,只不過你沒看清。”苻卿書聲音更冷,“林缃绮,眼見未必是實,耳聽也可能是虛,不要給表象蒙痹。”
“不可能的,敦王爺宅心仁厚,不是奸倿小人。”林缃绮喃喃道。
“敦王爺是宅心仁厚,那位英兒卻并非可憐之人。”苻卿書站了起來,居高臨下俯視着林缃绮。
英兒被敦王妃害得家人皆亡,自己還毀容了,還不可憐?林缃绮覺得苻卿書真冷酷無情。
她心中始則憤怒,後來,卻在苻卿書平靜無波的目光裏冷靜下來。
腦子裏轉了又轉,林缃绮啊地一聲,粉色霎地紅漲。
“想明白了?”苻卿書微微一笑。
“有點明白,不過還有些糊塗。”林缃绮羞澀地道:“英兒毀容後若真不想回敦王府,有的是避開敦王爺的法子,怎會給敦王爺聽到她的歌聲,可是,她毀容也是真的啊!”
“敦王妃燒她家,她順水推舟毀容罷,試想,她若沒有毀容,敦王爺縱是念舊情,她到底出身卑微,越不過王妃嫡妻之重的,怎能得敦王爺的獨寵?”苻卿書冷笑數聲,道:“不過是抓住敦王心善的弱點,你爹只有你娘一人,你沒見過争寵的手段,還有比這更殘忍的自傷的方法。”
她爹将她娘如珠似寶寵着,林缃绮的确不敢想像。
苻卿書似乎不願在英兒的問題上再深談,轉開話題問道:“你算是完成任務,我安排一下,可以再去看望你三妹一次。”
“我想去看二妹。”林缃绮想看下綠绮的處境,如果可能,幫助她逃離杜府。
只要綠绮不在杜威手裏沒了顧忌,她就能求苻卿書盡快救紫绮。
“你二妹在杜威那裏沒受什麽罪,用不着你去探望。”苻卿書口氣有些惡劣。
是不是綠绮的處境比紫绮更慘?想起杜威陰冷森然的手段,林缃绮不寒而栗。
“求宗主成全,我想去看我二妹。”
“你非要看你二妹嗎?”苻卿書笑了笑,笑意卻沒達到眼底,那雙寒眸甚至比先前還冰冷。
林缃绮堅定地點頭。
“好,晚上我帶你去。記住,絕不可曝露身份。”
杜府守衛森嚴,深沉空曠的宅院在暗夜裏看着就像巨獸,正張開大口準備把到來的人吞噬。
苻卿書挾着林缃绮躍上兩人高的院牆時,林缃绮暗暗咋舌,想不到苻卿書溫溫淡淡,卻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林缃绮面上戴了面具,身上也換上杜府侍女的衣裙了,她扮的是杜府的一個侍婢,那人被苻卿書安排人迷暈了。
苻卿書帶着林缃绮隐到一簇花叢中。
十人一隊的侍衛來回不停巡視,靜呆了約一柱香時間,一個人影閃閃躲躲朝他們掠過來。
“宗主,換崗時候到了,可以過去了。”
那人手裏還端着托盤,盤裏是清香四溢的藕湯。
“順着長廊走,左拐第四間房就是你二妹住的房間。”苻卿書接過托盤交給林缃绮,悄聲交待,“注意,只是看看,不要和她說話,不要意氣行事,盡快撤回。”
林缃绮拐過長廊,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房間走出來時,心口一窒,呼吸差點停止。
房間裏走出來的人正是她生離死別的二妹,綠绮容貌在三姐妹中是最好的,身材也是最好的,勻稱高挑,腰肢很細,以前美中不足的是的胸部不是很豐滿,現在在夜色裏看去,但覺薄薄的衣料快要給飽滿的山峰突破,細腰豐乳性-感異常。
這變化是仇人給她帶來的,林缃绮心口很疼。
林綠绮婀娜多姿走着,周圍不時有侍衛和丫鬟走過,林缃绮找不到機會喊住她。
林綠绮在一處水榭門前停了下來。
“将軍,綠绮過來看你了,能進來嗎?”她輕敲着門,林缃绮呆呆地看着熟悉的一張臉突然變得妖豔無比,綽約招搖風情萬種。
房中寂寂無聲,林綠绮輕笑道:“将軍,我今日想起我姐姐醉卧芍藥的情景,我畫了出來,将軍要不要看?”
房門霎地拉開了,看到裏面走出來的男人,林缃绮抑制着沒有怒目圓瞪,只恨得指甲深深掐進肉裏。
杜威沒有着戎裝,不見黑面紅底的張揚披風,沒有鮮明的铠甲,那份肅殺和冷酷卻一如既往。
“還有什麽關于你姐姐的沒說的,一并說。”杜威抓住林綠绮的手往裏拖,粗魯狂暴。
“那麽多年的事,一時說不完,将軍,我姐姐曾經喝醉了在自己身上畫芍藥,我學她的樣子畫了一朵,将軍你看可好看?”林綠绮也沒等關房門,緩緩地褪下半掩的上裳。
她以櫻紅為花蕊,左側山峰上畫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芍藥。
杜威眸色沉暗,底下物事隔着褲子和錦袍高高頂了起來。
林綠绮嬌笑着伸手去握住了高-挺的一物,雙腿微曲半跪了下去,摩挲着用舌尖在衣袍上勾挑那物的形狀。
綠绮這樣不要臉面地取悅仇人是為了救紫绮!林缃绮不停地對自己說着,可是綠绮眸光裏的迷離焦渴,還有手指滑動的流暢動作都告訴她,綠绮此時很享受很陶醉。
林缃绮感到很冷,像身處寒潭萬丈,皮肉帶骨頭全都凍得僵硬,呼吸也給凍成冰渣似的,心口痛楚難當。
林綠绮站起來雙手拉開杜威的衣領時,林缃绮的眸子無法自抑地燒起騰騰怒火,火焰一直燒到她胸腔裏,燙得她身體也顫抖起來。
面前突然站了一堵人牆時,林缃绮從仇恨中清醒過來,苻卿書的叮囑從腦子裏響起,悔之不疊。
杜威目光森寒,咄咄逼問道:“你是誰?”
“奴婢碧落。”林缃绮極快地斂起恨色,擡起眸子含羞帶怯看杜威,眼裏喜悅的淚水在眼眶裏滾來滾去,難以言喻的楚楚可憐與嬌羞。
杜威眉頭擰成川字,冷峻粗曠的臉殺氣騰騰。他冷冷地上下打量了林缃绮一眼,大手一掃,林缃绮手裏的托盤跌落地上。
“滾,再讓我看見你裝模扮樣,就把頭留下來不用走了。”
“是。”林缃绮顫聲回答,方準備離開,已經走了的杜威又回過頭來。
林缃绮下意識的反應是想奔逃,一只腳擡起了,腦子裏理智震了震,不逃了,反朝杜威迎過去,羞答答地喊道:“将軍。”
杜威伸手抓住她的胸襟,使力一扯,林缃绮的上裳應聲而破,半個胸脯頓時露了出來,一片瑩白在夜色裏泛着水潤的粉光。
林缃绮沒有反抗,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與杜威對抗。
作者有話要說:
☆、多情無情總關情
杜威狠厲的眼睛緊盯着林缃绮的右胸膛,像是要在上面找到什麽。
林缃绮始則有些不解,忽想起剛才林綠绮敲門時說的話,杜威怕是對自己懷着龌龊心思,這是在自己胸膛上找那日利劍刺入的傷痕,登時如毛毛爬滿身,整個人粘膩膩一陣寒顫。
“将軍,怎麽啦?”林綠绮施施然走了過來,雙手搭到杜威肩膀上,身體像無骨的水蛇,柔軟地貼到杜威身上。
杜威不語,斜眼瞟她一眼都沒有,一雙深眸像要把林缃绮的胸脯盯出個血洞來,影影綽綽的燈籠光影打在他臉上,粗犷的饕餮一樣的臉散發着猙獰的光芒。
“沒有傷痕,她不是缃绮!”杜威喃喃說着,忽地仰天長嘯發出一聲尖銳的幹嚎。
“将軍,怎麽啦?”林綠绮妩媚地笑着,纖手在杜威臉上來回撫摸。
“我剛才……我剛才突然從她身上感覺到你姐姐的氣息。”杜威含住林綠绮湊到唇邊的手指,來回咬着,嗓音沙啞,含混說道:“她小時候最喜歡把手指伸進我嘴裏,我一輕輕咬,她就咕咕咯咯笑……”
“你把人咬得癢癢的……”林綠绮咯咯笑,笑聲稚嫩像小女娃。
悉悉索索低細的似是肚兜紗裙脫落的聲音在林綠绮的笑聲停住後響起,花草樹木在夜風裏疊響,嗚咽着,低細迷離像春-情蕩漾的女子在喘-息耳語,朦胧飄忽酥浸到人骨子裏去。
杜威眸色漸漸迷茫,猛地用力一撲,林綠绮被他壓到地上。
地上兩個人影糾緾到一處,忘我而投入,林缃绮手臂一緊,一只手輕輕地拉着她往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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