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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他們走時并沒有撤掉,杜威正夾了那些小點吃着。

苻卿書若無其事地又夾了一塊瓜餅給林缃绮,林缃绮慢慢冷靜下來。

感覺!顧含章說感覺到是她,杜威那一晚也說感覺到自己的真實身份,看來,他是起疑了,綠绮跳那個羞死人的豔舞,許就是他命令跳的,目的是要試探自己和苻卿書。

高臺上林綠绮扭動的幅度更大,水蛇一樣柔若無骨扭動着,而她看向杜威的的眼神,更是火辣而熱情,腰肢擺動的同時,她還做出撫弄男人那物的形狀,甚至不時蹲跨步擺動,作出在男人身上搖動的姿态。

男人們叫聲沙啞血脈噴張,萬東海微微皺眉,苻卿書偶爾掃上一眼,面色平靜像看的不是豔色無邊的女娘而是一塊爛石頭。

林缃绮忍得血管快曝裂了。

妹妹像個伎子一樣當衆跳豔舞,禮義廉恥不顧,她怎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

杜威對着高臺霍地用力揮出拳頭,林綠绮微一猶豫後,緩緩地将自己的外裳扯到雙臂上,虛虛地愛撫自己山峰。

男人的呼叫聲更高,整個大堂沸騰了。

林缃绮竭力讓自己不要顫抖,她知道杜威生疑了,在試探自己,但是,她真的很難忍受,難以忍受仇人的嚣張,難以忍受自己的妹妹大庭廣衆之下遭此折辱。

一只手從桌下伸了過去抓住她顫抖的手,緊緊地握住,堅定有力。

高臺上林綠绮的外裳整個褪掉了,露出蔥綠抹胸,鼓鼓囊囊的山峰呼之欲出,豔色更加逼人。

然而,大廳裏瘋狂的叫喚聲卻漸漸弱了。

伴着林綠绮舞步的器樂聲在變,始則秋雨朦胧,殘峰萎頓,繼而滔滔暴雨如注,狂風凜冽,悲涼蒼越中萬馬奔騰喊殺聲四起,教人熱血滿懷沸騰激昂壯志淩雲氣蓋山河,沙場沉戈折戟血汗飛灑後,一片壯懷噴薄傾吐,風澄煙淨,九曲剛腸英雄亦有兒女情長,旖旎柔婉的絮語輕輕響起……

杜威的眼神變得空茫,苻卿書拉着林缃绮站了起來,朝萬東海使了個眼色,萬東海會意,牽過尚怔呆着的萬素映,四人靜悄悄出了茶樓。

“多謝萬公子方才不畏強權相助,大恩不言謝。”遠遠地離開茶樓後,林缃绮忙向萬東海施禮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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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客氣,昨日多謝姑娘提醒,使我盡快找回舍妹。”萬東海微笑着回禮,似乎剛才不是頂着煞星大将軍的怒氣出手相助,不過平平常常的一句話。

“杜威回過神來,不知會不會上萬家找人?”苻卿書沉吟道。

“無妨,說話前你們的身份我就想好了,江湖人稱妙手神醫的司風揚是我好友,與你氣質相似,這位姑娘就充我七妹素勻好了,我七妹自小體弱多病,一直在風揚處将養身體,萬家的人連我娘和我爹都很多年沒見過她,杜威查起來,就讓他查到風揚和素勻身上即可。”

如此甚好,四人拱手道別各自回了馬車。

想着茶樓裏的光景,林缃绮歪倒到馬車廂一角,默默地流淚不止。

苻卿書開始眼睛半閉半寐默默不發一言,林缃绮的飲淚變成抽泣時,苻卿書霎地坐了起來,冷冷道:“怎地?還在傷心你妹妹當衆出醜?”

“那又不是你妹妹。”林缃绮咬唇。

“要是我的妹妹這樣,我不會傷心,我只當自己沒有這樣的妹妹。”苻卿書嗤笑。

“綠绮……綠绮也是身不由已……”林缃绮虛弱地辯解。

“身不由已?”苻卿書哈哈大笑,道:“林缃绮,我發現你這個大姐當得真稱職,你三妹天真軟弱,在你眼裏是可愛純潔,你二妹沒有半點氣節,在你眼裏是委屈求全,她們為何不能像你引劍自刎絕了仇人的折磨報複?為何不能像你斂聲靜氣踩着荊棘鋼刀想法報仇雪恨……”

“不準你說她們的壞話。”林缃绮面上精赤惱羞成怒,憋了半天,高聲道:“後面樂聲變了是你暗中吩咐的吧?你為何不早些讓樂師轉換調門引開衆人的注意點,你安心讓我二妹人前出醜。”

“我……”苻卿書唇角地微微上挑,笑意盈盈看林缃绮,慢條斯理道:“你說的不錯,我就是要讓你看着你二妹出醜。”

“你!”林缃绮怒不可竭,不假思索攥起拳頭朝苻卿書揮去。

她的拳頭被苻卿書大手包住,動彈不得。

苻卿書面色暗沉,寒眸一瞬不瞬看着她,林缃绮氣得粉面通紅,掙了幾掙沒掙開,圓睜着眼轉動眼珠子想着法兒,苻卿書大手一拽一帶,林缃绮撲通一聲跌進他懷裏。

鐵臂将她緊緊箍住,苻卿書輕聲道:“別氣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想想,杜威是什麽人?過早換了樂調會給他發現,咱們不止脫不了身,還會給他抓起來的,咱倆是化身給他抓了好脫身,萬東海可不一樣,你也不希望他因為幫咱們惹上大禍吧?”

好像有道理,林缃绮有些羞愧,憋了半天,怒道:“你剛才早不說。”

“早說了你心中的郁氣怎麽消散?”苻卿書低聲笑,貼近林缃绮耳朵,哄道:“還氣不氣?咬我幾口消消氣。”

林缃绮張了口想咬,視線觸到苻卿書璀璨晶亮的眸子,魔怔住了,大張着口咬不下去。

苻卿書微笑着用眼神鼓勵,林缃绮默默地推開他,硬繃繃坐直身體。

花香蝶舞的春日似是一下子遠去了,狹窄的車廂死一般沉寂,只聽得窗外車轱辘轉動的嘎嘎聲,許久後,車夫馭了一聲,馬車停了下來,阆寰閣到了。

苻卿書站了起來掀起車簾,林缃绮咬了咬唇,小聲道:“缃绮謝宗主關心。”

“不需。”苻卿書一臉漠淡搖頭,腳下沒有半分停頓,利落地下了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

球花花鼓勵~~嘤嘤嘤~~

☆、父仇母恨盡皆忘

耳中琴音淡淡,女子低喃絮語幽怨傾訴着。

杜威想起了那一日鮮血噴湧的林缃绮,想起那一雙清冽的視死如歸的大眼。

那一日那一剎那間,看着懷裏明媚鮮妍的人兒阖上眼睛,他的心空蕩蕩的很疼。

嬌軟的身軀,秀挺的眉眼,不是兒時那個粉粉嫩嫩的小人兒,卻與他心裏藏在腦海深處渴望的影像重合。

杜威很後悔,那一日不該怕被惑亂心神,連喊軍醫查驗都沒有就命人把林府所有人的屍體拖到亂葬崗去扔了。

他後來忍不住跑亂葬崗去察看,想把林缃绮的屍體找出來安葬,卻發現林府諸人都被掩埋了。

熬了幾個日夜,他又忍不住命人把那個估計是埋着林府諸人的大墳包挖開,他想把林缃绮找出來帶回南昭葬進他杜家的祖墳。

林缃绮是仇人的女兒,可也是他自小定下來的妻子。

大墳包挖開了,裏面沒有蘇蔓沒有林缃绮,他又命人把附近的墳包盡皆挖開,蘇蔓在一個小墳包裏,林缃绮卻沒有找到。

是不是沒死?杜威想到那雙泛着仇恨火焰的清眸,想到那個剛烈不輸男子以弱質之軀揮舞着大刀的女子,心中說不清是慶幸還是失望。

杜威想起小時候的林缃绮,粉粉嫩嫩的那麽乖那麽可愛,他抱着她時,她總是快樂地咯咯笑着,伸了小指頭到他嘴裏磨蹭,餓了也不哭,只靠到他胸前蹭動,把她交給乳娘了,她吃飽了又扭動掙紮着尋找他。

杜威癡癡坐着,心神随琴音蕩漾,絮語低喃在他耳中成了一聲聲酥脆的孩子的笑聲,漸漸又變成甜膩的聲聲杜郎輕喚,林缃绮在煙波裏娉娉亭亭站着,身段風流,眉眼俊俏風情獨特,不帶半分媚意卻惹得人心醉神迷。

高臺上林綠绮在許久沒接後杜威的命令後舞步漸緩,伴奏的樂聲住了,林綠绮緩緩走下高臺,纖腰款擺走回杜威身邊。

杜威回神,霍地回頭看去,側後方那一桌已空無一人。

走了!杜威攥起拳頭。走得了人走不了廟。那一對男女沒見過,萬東海是京中風雲人士,他認識的。

“将軍,那一男一女有什麽不對嗎?”林綠绮小心地偎到杜威身上。

“那女的可能是你大姐。”杜威冷冷道。

“怎麽可能?那女的長得和我姐姐一點也不像。”林綠绮強笑,心裏恨得抓心撓肺。

“嘗嘗這些。”杜威把桌上的小點一樣一樣夾起,粗暴地塞進林綠绮嘴裏。

都是西寧的口味,林綠绮差點給滿滿當當的一嘴食物嗆着,噎了許久方吞下,又喝了幾口水才順過氣來,眼珠子一轉,笑道:“會不會是湊巧?西寧自歸大昭後,到這邊行商的人也不少,食物酒水很普遍的。”

杜威冷哼,嘗到食物只是加深了他的懷疑,他和林綠绮進酒樓時,男人眼裏是敬畏和驚豔之色,女人眼裏有對他的傾慕也有對林綠绮的妒忌,獨四個人神色回異,萬東海他認識,家資巨富本身就是天之驕子,又愛妹成狂,将他平常視之且對林綠绮沒有驚豔之感不出奇。

奇怪的是這張桌子上坐的男女,男人眸若沉潭平靜無波深不可測,女子在看到林綠绮後霎地低下頭。

一個女人看另一個女人不可能害羞,女子的身體像沙場上緊繃的備戰弓弦,流露出來的氣息也不是害羞,他感到,那是憤怒和羞愧的情緒混合,尖銳象辛辣的烈酒。

明明容貌與林缃绮沒有半分相似——可卻與記憶裏林缃绮給他的強烈感覺一模一樣。

桌面上西寧口味的小點進一步加深了他的懷疑。

走了他也能把人抓回來,杜威森森然一笑,踏出茶樓大門後下達了命令:“調查與萬東海在一起的那一對男女。”

林綠绮暗中咬碎一口銀牙,爹把缃绮當心肝寶貝寵着,杜威對她也是念念不忘,自己哪不如她?怎地就在每個人眼裏自己都沒她好沒她矜貴?

她倒想看看,她驕傲的大姐如果也落入杜威手裏,成了低賤的床奴,還如何高昂起頭?

心中有了計較,面上卻一派天真,林綠绮一手托腮凝眉道:“那女子若真是我姐姐,不想與将軍相認,怎麽也沒留一點暗示給我呢?不知有沒有和我三妹聯系?”

杜威的馬頭本來朝着将軍府的,聞言陰陰地笑了,俯下-身摸了林綠绮的臉一把,贊道:“說得好,回府去等着,本将軍回去後重重有賞。”

***

林缃绮一夜輾轉,翌日起床後雖覺與苻卿書見面微有尴尬,怕有任務發派,還是往議事廳而去。

這日下派的任務不少,每個人都領了任務,獨林缃绮一人沒有喚到名字。

苻卿書的嗓音分外的低沉暗啞,蒼白孱弱的面龐滿是倦色,林缃绮候得片刻,見他沒有說話,便躬身行禮告退。

“林缃绮。”苻卿書卻在她轉身時把她喊住,咳了好幾聲,白得透明的臉龐滲起虛浮的紅暈,林缃绮稍遲疑了一下,倒了一杯水走過去。

苻卿書一手順自己胸膛,就着林缃绮的手喝了幾口水,又喘了許久,聲音低暗,道:“昨晚杜威到教坊司去了,在你三妹房中留宿,天明才離開的。”

哐啷一聲,林缃绮手裏的杯子落地。

潔白的薄胎瓷杯碎成一片片,林缃绮有一瞬間的錯覺,破敗的不是杯子,而是她潔白無瑕的三妹,純真不染人間煙火的瓷娃娃一樣的三妹。

綠绮給杜威霸占了,紫绮也逃不過嗎?紫绮可不像綠绮那樣會逆來順受,她受不了杜威那些變-态招數的。

林缃绮癡呆呆站着,腦子裏一陣空茫,細微的無形鋼針紮-進心口,頻繁地不停地紮着,無聲的血淚伴着疼痛密密凝聚沁出……

紫绮無法再承受非人的折磨了,林缃绮猛一下撲到苻卿書腳邊抱住他雙腿凄叫:“宗主,求你想想辦法救我三妹。”

苻卿書閉着眼一動也不動,蒼白的臉更白了,泛着死青灰。

“宗主,缃绮知道是強人所難,可是我三妹……我三妹再給杜威折磨會連命都沒有的,求你了……”

苻卿書胸膛急促起伏,卻沒有說話,林缃绮凄凄看他,站起來霍地往外走。

“你要去哪裏?”她的手臂被狠狠抓住,“林缃绮,別意氣用事,你去找杜威,只是自取滅亡。”

“不,我不去找杜威,在他死之前,我這命得留着。”林缃绮狠狠咬唇,深吸口氣忍下眼裏的淚,澀聲道:“我去求顧含章。”

緊抓住她手臂的手霎地松開,苻卿書默默地轉身坐回椅子上。

林缃绮急奔着,快跨出大廳了,腦子裏突地閃過一個念頭,登時吓得整個人狂顫。

“宗主。”狂奔回苻卿書身邊,林缃绮顫聲問道:“宗主,我三妹知不知暗中照應她的是阆寰閣?”

“不知道,但是,只要她把到教坊司以後的一切說出來,杜威應該能猜到。”苻卿書淡淡道。

杜威猜到阆寰閣在暗中保護紫绮,是不是就會帶兵圍巢阆寰閣?

阆寰閣再強,亦只是一個江湖幫派,焉能敵朝廷軍隊的捕殺?

看着只是她一個人的事,其實關系了整個阆寰閣的存亡吧?

杜威先前也有到過教坊司,只是都是去看看紫绮确認她過得很慘便走了,這次突然在紫绮房中呆了一夜,定是自己昨日引起他的懷疑,他去逼問紫绮自己的下落了。

都怪自己太沉不住氣了,連累了紫绮連累了阆寰閣,林缃绮悔得恨不能一死謝罪。

“謝宗主這段時間的照顧,一人做事一人擔,我這就去找杜威,盡可能撇清與阆寰閣的關系。”

“阆寰閣沒你想的那麽弱不經風。”苻卿書眉目冷凝,拉過林缃绮的手,低聲問道:“不去求顧含章了?他要替你殺杜威不能,單保你三妹一人不成問題的。”

“不去了。”缃绮有些慚愧,垂下眼睑小聲道:“宗主不會睜眼看着不幫我吧?”

“不會。”苻卿書回答得很快,“眼下不知情況如何,先別輕舉妄動,等明确的情況傳回來,我會想辦法應對,盡最大力量讓你三妹不出事。”

“我昨日太沉不住氣了,不知會不會給閣裏招來大禍,宗主,我……”林缃绮愧疚得說不下去。

“那種情況下,你沒有氣得走上去把你二妹拽下臺就很不錯了,別對自己要求太高,也別老是出了事就攬自己身上去。”苻卿書溫聲道,拉着林缃绮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他比林缃绮高出許多,高挑俊挺,像座山将林缃绮整個籠罩在他的羽翼下,林缃绮微微恍神。

寬敞的大廳安靜下來,苻卿書的雙手并無越矩動作,只是靜靜握着,兩人粗細的呼吸聲交織,氣氛變得有些不可捉摸。

不知過了多久,苻卿書松開林缃绮的手,微微一笑道:“昨晚沒睡好吧?回去好好睡一覺,你三妹那裏一有确切消息傳來,我立刻派人去通知你。”

低應了一聲好,林缃绮猶豫了一下,問道:“宗主,你氣色不大好,不要緊吧?”

“沒事,老毛病了,去吧。”

林缃绮走了,苻卿書緩緩坐回椅子,張開自己雙手看着掌心出了會兒神,然後,把雙手捂到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戲水蜻蜓弄春心

苻卿書在照顧林紫绮方面安排得周密細致,不過,卻絕不會把阆寰閣的命門曝露給杜威,而林紫绮,經過這段時間的苦難成長,也沒有林缃绮想像的那麽脆弱不堪一擊。

教坊司那邊黃昏時就傳回來消息,苻卿書意外不已。

“怎麽這麽快與林紫绮接觸?她安全了嗎?”

“安全了……”

林紫绮昨晚一整晚不停哭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杜威什麽也沒有問到,從教坊司走時灰頭土臉面色沉如黑炭。

林紫绮這些日子已好久沒發病了,是看到杜威受刺激還是?

“是又發病了嗎?”苻卿書沉聲問。

“不是。”傳訊之人搖頭,贊道:“紫绮姑娘是裝瘋的,一個姑娘家有此急智,猛一打照面就裝瘋,還瞞過杜威,真了不起。”

有那樣的姐姐,妹妹慢慢學着也不會差的,苻卿書唇角輕挑,愉快地站了起來往毓秀苑而去。

“紫绮裝瘋瞞過杜威?她平安無事?阆寰閣也沒有曝露?”

林缃绮連聲問,苻卿書微笑着不停點頭。

“太好了。”林缃绮心頭沉甸甸的大石塊落地,高興得眼角濡濕。

“我去安排一下,帶你去探望她。”苻卿書也頗歡喜。

林缃绮聽得這一句,霁朗的面色卻暗淡下去,怔了片刻,低聲道:“非常時期,暫且不去了吧。”

面上沒發現杜威的人在監視着林紫绮,暗裏卻難以排查,林缃绮此時确是不方便去見紫绮,苻卿書說要帶她去,不過是怕她擔憂焦慮,見她主動說不去,點頭道:“你三妹越來越懂事了,會理解你不能去看她的苦衷的。”

紫绮能理解,林缃绮卻未能心安,她想着紫绮在家時天真爛漫無憂無慮,遭此巨變卻未得親人陪在身邊,心下甚悲。

勉力壓下酸楚,林缃绮問道:“宗主,顧含章單保我三妹沒問題,我走一趟相府求他,暫時先把我三妹救出來,對大局有影響嗎?”

“有,打草驚蛇。”苻卿書說的非常簡短有力,停了停,補充道:“顧含章能暫時将你三妹救出來,卻不能阻止杜威的反撲,杜威發現你能調動權勢如此滔天的人,以後會更謹慎周密,咱們要對付他就更難了,從根本上解決杜威方是良策。”

一針見血,林缃绮徹底死了心。

苻卿書走後,林缃绮想着紫绮的處境,心中痛楚難耐。

不能再呆在房中胡思亂想了,月色朦胧,林缃绮霍地站起來出了房間。。

四周很寧靜,林缃绮走了幾圈,疼痛混亂的腦子沒有好轉。

咴咴馬嘶聲傳來,原來不知不覺中走到馬厮邊了。

問得看管馬厮的人說牽馬出去不違閣規時,林缃绮騎了一匹看起來最壯健的紅鬃馬出了阆寰閣。

山裏不便跑馬,林缃绮一揮鞭子,馬兒朝山下沖了下去。

遠處傳來一聲清亮的馬嘶,林缃绮身下的那馬聽到那聲長嘶後,興奮莫名地朝嘶聲響處飛馳。

不知騎馬的是什麽人?林缃绮試着想勒住馬,那馬卻瘋了似不聽她使喚。

一匹毛色雪白的馬出現在視線裏,月光裏看到馬上的身影不是鐵塔似高壯時,林缃绮略略松了口氣。

天都山是阆寰閣的地盤,只要不是遇上杜威,沒什麽可怕的。

騎白馬的人在收缰,兩匹馬并駕齊驅時,林缃绮看清馬上人是萬東海時不覺一愣,笑道:“原來是萬公子。”

這兩日意外頻頻,苻卿書還沒幫她取下臉上的面具,還是茶樓相見的熟面孔。

萬東海看了林缃绮一眼也笑了:“想不到是姑娘,姑娘馬騎得這麽好,竟能趕上我的白雪。”

林缃绮回以一笑,好奇地問道:“萬公子風度翩然商家子弟,怎練得如此好騎術?

萬東海有片刻的沉默,而後笑道:“我上面有四個庶出哥哥一個庶出姐姐,同母的兩個姐姐性情軟弱,我娘不得寵,小時兄弟姐妹之間經常口角,有時也互相推搡,我和素映小吵不贏,便拜師習武用拳頭長槍保護素映,會點兒武功了,又喜歡上騎馬,姑娘呢?”

“我爹很疼我,什麽都随着我,他說女兒家也不一定非得拘在閨房中……”提起父親,林缃绮無法自控地露出憂傷之色。

月華如水,哀意流淌,林缃绮難過地講着父親對自己的疼愛,與萬東海雖說只見過兩三次面,無端的心中卻頗有好感,只覺得親近。

萬東海對她也沒有陌生人的戒慎,笑着安慰道:“咱們來賽馬吧,我每次郁結難解時,就縱馬馳騁讓悶氣随風飄散。”

林缃绮恰也有此愛好,笑了笑拉起缰強,得得馬蹄聲在月下響起。

夜風獵獵,吹得臉頰灼灼的痛,似錦繁花在月色裏舒展美好,花的芬芳在夜風的吹拂下迎面撲來,心頭的愁悶化作滿腔壯志。

“今晚真痛快。”萬東海縱聲大笑。

林缃绮點頭,她的心情也好多了。

夜色已深,兩人也該作別了,告別時,萬東海遲疑了一下道:“我過兩日得離京一趟,素映年紀漸長不便和我同行,留她一人在家中委實不放心,未知姑娘得便否?能不能到我家中陪素映幾日?”

要短暫離別卻不放心萬素映,這便是他晚上出來跑馬的原因吧?

他對萬素映真好!林缃绮有些癡有些感佩,又有些感動他對自己的信任,不過她沒法當下答應。

“我需得問家中親長,明日才能給萬公子回複。”

“應該的。”萬東海不以為意。

兩人拱手道別,萬東海回城,林缃绮調轉馬頭上山。

高大的阆寰閣牌樓下一個挺拔的身影寂然獨立,林缃绮微一愣急忙跳下馬。

“宗主,這麽晚在這裏有事嗎?需不需要缃绮去辦?”

“無事,随意走走賞月。”苻卿書俊美的面容在月色裏有些漠然,目光比日間更冰冷,掃了林缃绮一眼,回身往裏走。

遇上了不用等明日再請示,林缃绮把自己遇到萬東海的事說了。

“你們倆還真有緣,連着三日每日都遇上。”苻卿書微微笑,笑意有些幽冷。

“萬東海人不錯,騎術也特別好。”林缃绮贊道。

“他那人是很不錯,義薄雲天豪爽慷慨,商圈裏交口稱贊。”苻卿書不鹹不淡道:“只有一點,忒傷女孩子的心,眼裏只有他妹妹一人。”

林缃绮聽他提起萬素映,笑道:“可不是,宗主,他要離京幾日還不放心萬素映,邀我到萬家住陪萬素映,宗主,任務能換人嗎?我想去秦家了解一下秦子寧的情況。”

她很喜歡萬東海兄妹倆,不願萬素映所嫁非人。

“任務布置下去不得換人。”苻卿書斷然搖頭,話鋒一轉又道:“去萬家住跟任務沒有沖突,你可以接受他的邀請。”

“這……閣裏很多任務吧?”林缃绮有些不安。

“不去,豈不是辜負了萬東海三更半夜特意跑到天都山來的苦心?”苻卿書話裏有話。

“他特意跑來天都山想與我相遇?”林缃绮驚詫不已。

“你以為呢?”苻卿書斜睨了林缃绮一眼,指向她手裏牽着的紅馬,“你牽的這馬名烈火,就是萬東海送給阆寰閣的,我估計他今晚騎的是他那匹白雪。”

難怪這馬一個勁去追白雪,原來是老朋友。

萬東海難道會算?怎知自己會出現在天都山腳下?又怎知自己那麽巧騎了烈火下山?

林缃绮腦子轉了轉,一下子明白過來,想必萬東海昨日已看出她和苻卿書的身份,不下委托而費心偶遇,大約是不想用銀子沾污彼此間的那份敬重,借機偶遇亦只是僥幸為之。

***

林缃绮能到萬家陪萬素映,萬東海很高興,杜威正在使人調查,他讓林缃绮就冒認他七妹萬素勻之名進萬家。

“聽風揚說,我七妹身子弱的說話走路都難,這輩子大約離不開麗風谷了。”

林缃绮的真實身份只萬東海萬素映和他們的母親知道。

跟萬家一大幫子小姐姨娘少奶奶見過面後,林缃绮明白萬東海為何連離家幾日都不放心萬素映了。

萬東海的爹萬志誠姨娘衆多,庶出的兄弟有七個,姐妹有十個,去掉已出嫁的姐妹五個和萬素勻,家裏的那三個妹妹和庶出兄弟的妻子,沒有一個是省油燈。

萬東海的娘親容貌倒是極好的,只是性情溫軟綿柔,打理萬家內宅着實力不從心,林缃绮只和她處了一上午便暗暗嘆氣,難怪萬東海小時為保護萬素映要習武,萬夫人這個做母親的,根本沒有手腕能力保護兒女。

萬素勻出生體弱多病,也是因萬夫人懷胎時吃過不妥當的食物所置。

因林缃绮算是久別回家,這日一整日都在上房陪着萬夫人,萬素映也留了下來。

午膳很豐盛,萬素映只挑了幾箸子青菜便恹恹地擱下箸子不吃了。

晚膳時她還是不吃,皺着眉頭道:“吃不下,以往我都是跟着哥一起走,怎麽這回就不行了?”

“秦家那邊的親事快要定下來了,你這時還和你哥出去不合适。”萬夫人的眉頭皺得比萬素映還緊。

斷奶的孩子也不過如此,萬東海離京得六日,不吃飯哪行。林缃绮使眼色讓丫鬟給萬素映夾菜,岔開話題引她吃飯。

一餐飯好不容易哄得萬素映吃了些須,晚上睡覺時問題又來了,萬素映遲遲不能入睡,萬夫人過來看她,她撒着嬌兒道:“娘,沒有哥跟我道晚安我睡不着,讓人現在送我去追哥哥好不好?”

“不行的。”萬夫人嘆氣,停了停道:“不然,娘讓秋媽把你哥的被子抱過來,你抱着你哥蓋過的被子睡覺,只當你哥陪在你身邊,可好?”

“好啊!娘這主意好。”萬素映笑了,略略開懷。

抱着兄長蓋過的被子睡覺!這想法還是做娘的提出來的,林缃绮整個人呆滞。

林缃绮本來是要和萬素映一床睡覺的,萬東海蓋過的被子抱過來,林缃绮躺不下去,借口太熱睡到房間的軟榻上去。

燈火光影閃爍,萬素映抱着被子翻來滾去,許久後悄聲叫道:“缃绮,你睡着了嗎?”

“沒。”林缃绮悶悶道。

“缃绮,聽說嫁人後就要和臭男人睡一個床上,是不是?”萬素映下了床擠到林缃绮睡着的小小軟榻上。

她今年已經二十歲了,難道萬夫人沒教過閨中之事?

林缃绮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娘沒講過嗎?”

“沒,娘說女孩子家別聽太多心靜不了,可是,缃绮你會不會……”萬素映似乎有些羞臊,用蚊子哼哼的聲音道:“缃绮你有沒有想過想要男人碰你?我……我越來越喜歡我哥抱我摸我呢。”

她這個年紀像成熟的汁水豐富的水蜜桃,自然對男人會有想法,只是這想法卻是對自己兄長,林缃绮先前已感覺到了,仍暗暗心驚。

她喜歡萬東海抱她摸她!她兄妹倆難道已越雷池?

不!若已越雷池,萬東海定會教她避人耳目的。

他兄妹倆的不倫情若是洩露于人前,只怕于世難容。

萬東海英風霁月,若因此毀了真可惜。

“缃绮,你呢?有沒有過那樣的想法?”萬素映羞澀地問。

自己有沒有想過要男人碰?林缃绮想着,腦子閃過那一晚苻卿書含住自己耳垂的感覺,身體無端一陣顫栗,瞬間有些熱。

“缃绮,你也有想過是不是?”萬素映撐着手肘支起頭看林缃绮,純淨柔美的臉上紅霞暈染,“缃绮,你想的時候會不會這裏脹脹的?”她指指自己胸前山峰,臉更紅了,“缃绮,我有時很想我哥狠狠地揉弄它……”

她那晚也想苻卿書揉弄那處,不只那處,還有下面。

作者有話要說:

羞答答地捂臉再次球評~球花花~~

☆、戲水蜻蜓弄春心

“我哥他有時怪怪的。”萬素映顧自說着,“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還有,他有時會摸我,那個時候他喘氣很重,那個時候,我……我就很想他更粗魯些……”

他兄妹倆個的感情顯然已滲入男女情愛,林缃绮從旖旎的沉迷中回神,低低嘆了口氣,道:“素映,這些是以後你的夫郎會對你做的,不只這個,還有……”

林缃绮臊着臉把自己從閑書豔史上了解到的夫婦情-事細聲講了一遍。

“我不要,除了我哥,我不要別的男人碰我……”萬素映越聽面色越白,抓着林缃绮的兩只手不住發抖,“缃绮,你幫幫我,我不要別的臭男人碰我。”

萬素映如此依戀兄長,與萬夫人的失職縱容不無關系,林缃绮沉默着,為了他兄妹兩個好,她應該勸萬素映收起這些癡想的,只是,萬素映如此信任她,又純潔無瑕,她委實不願拿塵世的标準去勸告她。

林缃绮想起自己的三妹,紫绮和萬素映真像,如果家門沒遭變故,紫绮也會在家人的呵護下單純幸福地生活着。

萬素映低低哭起來,哭了一整晚,天明也不起來,倦倦地躺床上,林缃绮哄不起來,正想去請萬夫人來哄她起來吃過早膳再睡,萬夫人使了人來傳萬素映。

——秦子寧的娘來了,想與萬素映說話。

萬素映不肯起來,林缃绮怕失禮,只好替她到上房回話。

聽說萬素映不适不能來,秦夫人面有憾色,閑話了幾句走了。

送走客人回屋,萬夫人身邊的秋媽笑道:“秦夫人看來真把四小姐當媳婦疼了。”

萬夫人并無悅色,愁着眉問道:“老爺昨晚又在催,看來真得把素映嫁給秦家了。”

“秦公子是五少爺千挑萬選過的,家庭和人品都不錯,太太放寬心罷。”秋媽笑着勸道。

“我不放心,秦子寧哪有東海對素映的體貼細心。”萬夫人眉間郁色更甚。

林缃绮聽得一震,哪有把未來女婿和兒子相比的?

萬素映二十歲還沒出嫁,看來不只是萬東海反對看不上各個妹夫人選,萬夫人不想把她嫁出去一直阻撓也有關。

林缃绮腦子裏閃過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這個想法在晚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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