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晴天霹靂平地響

從顧含章講給自己聽的當年的事看來,顧含章不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東周王,顧老夫人很大可能也不知情郎的身份。

要不要把自己的懷疑告訴顧含章呢?

林缃绮神思恍惚,忽然指尖一麻——不知何時顧含章牽着她的手含住她的一根手指了,他睜着黑白分明的鳳眸看着她,眼裏笑意盈盈,清澈又纏綿。

“缃绮,我可以嗎?”他喃喃問。

林缃绮反應過來,白着臉一聲驚叫,急急抽回手。

“缃绮,你不願意?”顧含章低聲問,聲音如枝頭凄冷地滴落的冰雪之水。

他頭上還包紮着厚厚的一圈白素絹,血跡點點像鮮豔的紅梅,林缃绮心亂如麻,“相爺,我和……我和敏王爺……”

心裏打算着要離開苻卿書,然而,要接受苻卿書以外的男人,即便美好如顧含章,也不能夠。

“我一點機會也沒有嗎?”顧含章一手支住幾案強撐着沒有跌倒,失神地看林缃绮。

他臉上還帶着火燒般的紅雲,眼神迷迷蒙蒙微有潤濕。林缃绮有些不忍,卻不得不明言。

“相爺,缃绮……缃绮已是敏王爺的人了。”

雖沒走到最後一步,也沒差別,報仇雪恨後,帶着兩個妹妹回西寧,她也不打算嫁人了。

一直沒得到過希望,可不知為何,也許是剛才那短促的甜膩的接觸讓人不願再割舍,顧含章只覺有什麽在心頭湧動,嗆得人直想流淚。

然而,不是自己的也別強求,顧含章笑了,清了清喉嚨道:“敏王爺英俊睿敏,多情重義,甚好。”

苻卿書是很好,所以,往後,有的是好女子為他傾倒體貼關心他,林缃绮也笑了,道:“相爺,你感覺怎麽樣?傷口疼得厲害嗎?”

“還行。”顧含章摸摸額上絹布,憤憤不平道:“杜威出手可真狠,我要找皇上告禦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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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怕給自己知道內疚,林缃绮也不拆穿,笑着道:“相爺晚間昏迷着尚未進食,我去讓竈下送膳食過來,稍後,再告訴相爺你昏迷後發生的事。”

顧含章點頭,林缃绮走了出去,方才的旖旎如過眼雲煙,片刻間消逝得無影無蹤。

聽說林綠绮由皇帝作主,如今已歸了相府,顧含章大喜,這可比他們背地裏行為來得好了不知多少。

但是,杜威未除,把這麽一個人放在身邊可謂飼狼,顧含章看了看林缃绮,道:“你二妹心術不正,杜威死前,你暫時不要和她見面,可好?”

林缃绮點頭,眉頭不自覺緊蹙,今日她明明不是本來面貌,綠绮在不知是不是她的情況下卻撲過來抱住她哀嚎苦求,其險惡居心,她哪會還看不出來。

顧含章告了假在家養傷,他的傷不影響生活自理,用不着林缃绮照顧,林缃绮卻始終沒回阆寰閣也沒去敏王爺,一直在相府住了下去。

她跟苻卿書現在的關系,即便不出任務,也沒什麽好說的,何況,就算她想出任務,苻卿書也不會同意。

昭帝的賞賜源源不絕,貴重的藥材還有古玩珍畫,流水般進了相府,萬金難求的南海鲛龍骨制成的生肌潤膚膏也送了好幾瓶,據說太醫院太醫還在日夜不停努力研制比鲛骨膏更好的消疤藥。

林缃绮傷口自愈消于無痕,林綠绮臉上的傷痕真如苻卿書所說,抹了鲛骨膏後沒有留疤。

顧含章傷口愈合後,疤痕雖抹了鲛骨膏,中心位置那日撞出窟窿的地方卻留下一個小指指甲片大小較面部皮膚色澤略重的微凹。

天仙似的玉人因自己而白玉生瑕,林缃绮自責不已,再想着顧含章的身世,更加憂愁。

東周王室的秘密也不知南昭有多少人知道,顧含章的身世在安排好退路時定不能洩露的。

而要安排退路,卻是難上加難。

以前顧含章只母子兩人還容易退步抽身,現在則不同了,顧素映是顧含章的妹妹人皆知之,萬東海如今是萬家的當家人,萬家那一大家子全背在他身上,顧含章縱有千般能耐,亦無法帶着萬家一大家子遁跡。

林缃绮在經過幾日糾結後,決定暫不告訴顧含章自己的猜疑。

顧含章潔癖了這許多年,此時心中*慕着自己,只要自己不與他胡為,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會破了清白身體,暫時沒有曝露危險的。

那一日東周國都中與東周王匆匆一面,林缃绮時不時想起東周王,只覺親近莫名,心中不願相信東周王是薄情負義之人。

林缃绮想,等杜威死了,她要到東周去,設法見東周王,尋機查清當年那個男人是誰,如果真是東周王,試探一下他的想法,當年是不是有什麽隐情。

顧老夫人青春少艾受盡苦難,顧含章童年悲苦凄涼,兩人方過了幾年好日子,暫時不要打破他們眼前平靜安逸的生活。

救紫绮的事苻卿書派應凡來傳過話,道安排着,林缃绮只得強忍迫切等待。

顧含章傷好了,還沒去上朝,林缃绮每日與他或是琴簫合奏,或對弈下棋,或是吟詩作畫,悲中取樂,倒也惬意。

這日兩人在園子裏設了幾案繪秋景,畫完了,顧含章看看林缃绮微微一笑,懸腕運筆,又在紙上畫下林缃绮。

畫裏的人兒清新脫俗,眉眼有些朦胧,眼角幾分迷惘躊躇,幾分愁緒惆悵。

“什麽時候能給我見見你真容?”顧含章笑問道。

這面具只有苻卿書和窈娘會取,林缃绮輕聲道:“下回到王府時,我讓王爺幫我取下來。”

顧含章得她許諾,霎那間心花怒放,林缃绮看着他額角的傷疤,心中益發難受,垂下頭不忍看他。

枝頭一朵木芙蓉在秋風裏搖擺了一下掉落,一瓣花瓣飄飄忽忽落在畫上,恰在畫中人的眉心間,林缃绮眸子一亮,想到一個暫時隐藏顧含章秘密的辦法。

林缃绮讓應凡幫她托苻卿書尋鵝卵狀拇指指甲大小的鴿血紅顏色紅寶石,和能把寶石粘在皮膚上清洗不掉落的粘劑。

只隔得一日,苻卿書便讓應凡送過來了,林缃绮又使了相府下人去同萬東海要銀鉑花钿,萬東海送來的極精致,薄如蟬翼,林缃绮小心剪出一個蝶翅狀花钿。

她打算與東周人繪眉心妝不同,給顧含章眉心粘上紅寶石遮掩,銀鉑蝶翅則粘到疤痕上。

在顧含章額上生疤之時貼上,昭帝和朝臣會以為他是為了遮掉瑕疤,不會揣測生疑。

萬事俱備,只差照準顧含章眉心那朵蓮花的位置粘貼。

顧含章得動情之時眉心才會出現蓮花,要讓他情-動容易,略作挑-逗便可,只是,林缃绮不想給他誤會自己對他有意,苦惱一日後,傍晚時,林缃绮親自到竈房裏做了一道粉蒸魚一道鹵鵝掌一盤五香脆豆,并要了一壺女兒紅,約顧含章到後園月下賞景淺酌。

林缃绮先前要接近顧含章進相府,研究過顧含章的口味,又是親自下廚做的菜,顧含章但覺菜好吃酒更香,未飲已自醉了。

不需得尋借口勸酒,顧含章一杯接一杯喝。

林缃绮與他碰杯,每每卻只是小抿一口。

“好像有些熱。”幾杯酒下肚,顧含章額上浮起細密的汗珠,鳳眸迷蒙地看隔了一張石桌的林缃绮。

林缃绮見他醉了,機會到來,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半嗔半怨道:“相爺喝太急了,都熱出一頭汗了。”

面前人吐息如蘭,莺聲嬌語,眉宇間含笑帶嗔似喜非喜,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妩媚味道,顧含章不由得癡了,身熱心也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傻傻地笑道:“你說別喝太急就不喝太急……缃绮……來……你也喝一口……”

“好。”林缃绮接了杯子,卻不喝,只含笑看他,那一眼比濃酒還醇厚,把顧含章灌醉了。顧含章臉頰嘴唇脖頸盡是霞光,鳳眸流動着與他雅致絕俗臉龐大不一樣的俗世的欲-念,眉心的蓮花也在眨眼間浮現。

“相爺,我給你變妝,好不好?”林缃绮湊近過去,輕聲問。

“好。”顧含章嘴唇微微啓合,如玉般的臉龐更紅了,纖長濃黑的眉睫眨了眨,緩緩地閉上眼睛,微擡頭,那樣子,就像在等林缃绮吻他。

若隐若現的蓮花變得清晰無比,清雅芬芳裏透着鮮豔靈動,勾人魂魄。

以後,顧含章總會與一個姑娘兩情相悅傾心相戀,那姑娘看着他為她情動,從冰雪的清透化為熾烈的焰火,該是多麽的心滿意足,寶石這一貼上,可就奪了讓那姑娘欣賞*人為她情-動的美好變化了。

林缃绮拿帕子欲幫顧含章擦掉那層薄汗的手微抖,定定看着他,遲疑着猶豫難決。

——還是不貼了,顧含章短時間內或許不會情-動失了清白的,身世的秘密一時半會不會洩露。

——不行,不能讓危險留着,他是東周皇室中人的秘密一旦給昭帝得知,昭帝定會下令殺他。

“缃绮……”顧含章低叫了一聲,久等不見林缃绮有行動,閉着眼湊了上來,林缃绮唇上一暖,驚呆了,忽一股冷凜的氣息逼近。

是苻卿書,林缃绮大駭,想也不想急忙将顧含章護到身後,怕苻卿書看到顧含章臉上那朵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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