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附在臉上的手心冰涼,一直透到了心裏。
祁玦顫抖着抓住,往下一拉,瞧見強撐着樹幹但渾身髒污不堪的人。
他喘着氣,搖搖欲墜。
祁玦忽地站了起來,抱住他,緊緊的抱着。
他已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個字都說不出。
他用力的抱着餘知白,恨不得将他融入身體般。
餘知白的肩頭感受到濕潤,他無力擡手,但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祁玦的背後拍了拍。
微微笑了笑:“哥,別哭。”
你一哭,我也想哭。
你一疼,我也心疼。
餘知白靠着祁玦的肩頭,他太累了,眼睛半睜半閉:“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找我,所以我努力的回來。”
“還好,你找到我了。”餘知白扯了扯嘴角,想伸出雙手回抱住祁玦,但終究還是沒那個力氣,“我好累,好像快睡着了……哥。”
祁玦立馬蹲下來:“我帶你走。我馬上帶你走!”
餘知白不太願意:“我好髒,我身上都是泥。”
祁玦一把抓住他的雙手繞過肩膀前,稍一用力就起身開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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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會髒呢。
他的背上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說:“傻瓜,我怎麽會嫌你髒。”
餘知白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他微微笑了笑,靠着他的背:“你知道我是誰嗎,哥哥。”
“知道。”祁玦也一樣狼狽不堪,但斂下的眼眸藏不住一片深情,他聽着餘知白的聲音,虛弱如此,心中一陣陣的抽痛,“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我的阿白。”
祁玦找到人了!
他一回來直奔直升飛機,吩咐:“立刻離開。”
駕駛員迅速開啓,直升機卷起一地風葉,私人醫生早在飛機上等待,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飛機升上高空眨眼消失。
林含從帳篷裏沖出來:“你們說什麽?他找到了?是屍體嗎?!”
“不知道啊,老遠就看了一眼,祁先生抱着人就上了直升機,也沒看見是死是活。”
林含哆嗦着扶着牆。
“你沒事吧林先生?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啊,需要我幫你……”
“你滾啊!”林含驀地一聲吼,吼地對方一愣。
“神經病麽這不是。”別人罵罵咧咧地離開。
餘知白做了很長很長地一個夢。
夢裏是隆冬大雪,他百無聊賴,坐在雪地裏畫着圈。
過年了,別人都去走親戚,他和母親沒有親戚可以走,他就在村口站着,天天望着來人地方向,盼望熟悉的人出現。
他沒有手機,沒法聯系到別人,有了錢就去村口地小店,花上五毛錢用一下公用電話。
可是電話撥出去,總是嘟嘟嘟地想,并沒人接。
他悻悻然打了一次兩次三次,到第五次時,挂了電話,扭頭就走。
他生氣了。
不接就不接,不接拉倒!
那一個寒假,他明明想祁玦想地不行,但就是犟着脖子不聯系他。
每日都要去村口,嘴裏說着我才不想他,然後又眼巴巴地望着來時的路。
就這麽一來二去,連自己凍着了都不知道。
養母好幾天沒回來了,不知道去了哪兒,餘知白一個人在家躺着,頭痛難忍,鼻子不通氣,還忍不住的哆嗦發着高燒。
“要死了啊……”他蜷縮在小床上睡着,昏昏沉沉,翻來覆去。
睡又睡不好,不睡又難受。
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冬日裏的小床就暖和了些。
在那個晚上。
背後暖融融的,外頭呼呼刮着北風,下着大雪都不覺得冷了。
他本能的往熱源處靠去,拱來拱去,恨不得讓自己全進去似的。
後來,他聽見一道悶哼的聲音,伴随着低啞的語調在耳邊浮現:“再亂動,我要了你。”
然後他就不敢動了。
燒的迷糊間,轉了個身,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人在生病的時候,氣性格外大,餘知白的委屈頓時湧上心頭,怪他不來看自己,怪他一直不接電話,怪他把自己丢在這好些天。
總之,就是有脾氣。
燒的太厲害,手腳無力,對祁玦的拳打腳踢也都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自己也三兩下就被擒住。
祁玦起身喂他喝藥,餘知白靠在他的懷裏扭着頭不吃。
祁玦說:“乖。”
“不乖。”餘知白嘴巴翹的老高,軟軟的靠着背後堅硬的胸膛。
“我錯了。跟你道歉。”祁玦放低姿态,揉着他的腦袋,“這幾天都陪你好不好?”
“晚了。”餘知白往下磨蹭磨蹭,睡了下去,就是不願意吃藥。
他渾身熱的像火燒一樣,還這麽犟,祁玦心疼壞了,無法,只能道:“那你躺着,我喂你。”
稍沒注意,上方的人影就壓了下來,帶着他身上獨有的清香,含着藥,送入了餘知白的嘴裏。
餘知白的眼瞳微微睜大,他掙紮了一下,就很快放軟了身體。
祁玦的舌尖将藥送了進去,劃開一汪苦澀。
餘知白的五官都快皺一起去了,他大叫:“苦死啦!!”
祁玦飛快地拿了水過來給他喝,等他喝完,含着一塊糖重新吻了上去,絲毫沒有停頓。
“唔……”餘知白被吻地往後一撞,祁玦伸手護着,嘴裏地霸道絲毫不減,将他吻地節節後退。
餘知白燒地迷糊,被吻地更加迷糊。
可是他眷戀那一絲清涼,更眷念他口中地香甜。
他和祁玦滾在床上,吻地氣喘籲籲,吻地意.亂.情.迷。
祁玦在上面看着他,眼底潛藏着濃烈地情.欲。
餘知白雙手抱着他的肩,和他對視,舌尖伸出舔了圈周遭。
“這次原諒你,以後不許超過三天不找我。”
“好。”
“你要是找不到我,就是你的錯。”
“好。”
“所以,不管我藏到哪裏去了,你都要找到我,帶我回家,少一天都不行。”
“好。”
“因為……”餘知白地聲音越來越小,“因為見不到你,我就會想你。”
“嗯。”
夢終結在他們的醉生夢死中。
他的手一直被緊緊握着,從黑夜到天明,又從天明到了黑夜。
餘知白醒來時,看見了身邊不知什麽時候趴在床邊睡着了的祁玦。
周圍一片安靜的白,還有淺淺的灰。
祁玦握着他的手,就連睡着了都不曾放開。
他看着祁玦的睡顏,眼角淚水滑落。
“嘀嗒”一聲,落在枕邊。
他靜悄悄的起身,渾身像散了架似的疼。
他偷偷湊近祁玦,想偷親一口,奈何天公不作美,不過一寸而已,剛巧被祁玦捉了個正着,他醒了。
他們大眼對小眼,餘知白有一瞬的尴尬,然後收回手,假裝生疏般道:“嗨,嫂子早。”
祁玦望着他,問:“你叫我什麽”
餘知白乖覺的重複:“嫂子。”
祁玦:“山林裏的事,你忘了?”
他眨眨眼,不說話,祁玦氣的笑了出來。
然後,他的眼神驀地變得淩厲,起身離開。
“你去哪!”餘知白連忙問。
“不關你事。”祁玦大步朝前走,絲毫不停頓,餘知白慌了。
他着急地喊:“哥!”
屋內很靜,陽光很好。
寬大落地窗将每一絲陽光都放了進來,輕紗緩慢地飄蕩,時間停留了兩人。
這一聲哥,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以至于,像是回到了從前。
好像還是那個少年,整日黏着他,屁颠屁颠地跟着,少一天見面都不行,說想就是想了,任性又天真,讓人愛地深沉。
祁玦沒敢回頭。
他的眼底已經濕潤。
餘知白怕他離開,連忙從床上跑了下來,赤腳走在地毯上。
瑩白瘦削地腳背太漂亮,他瘦了,祁玦也瘦了。
他藏在寬大的睡衣裏,像随時可以乘風而去似的,伸手圈主祁玦地腰,然後抱的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哥,我錯了啦。”
祁玦轉身将人抱了起來,托着他的臀放在了窗臺上,餘知白比他高了,低頭望着那張想了無數夜晚的臉,竟然一時間被他盯得有些臉紅。
“哥,你先放我下來呗……”餘知白知道祁玦大概不會允許,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下,“身後都是空的,我怕掉下去。”
祁玦沒扶着他,全靠餘知白圈着他的脖子。這個姿勢,只能依賴着他。
哦還有腿。
餘知白擡腳勾着他的腰,祁玦低頭看了一眼他們挨着的地方,心中欲望無法忍耐的升騰而起。
他問:“知錯了嗎?”
餘知白眨眨眼睛看他:“我……錯哪了?”
祁玦向後退一步,餘知白的腿一下勾緊:“你你你,你別動。”
“我……我錯了。”他連忙道。
“錯哪兒了?”祁玦逼問。
“錯……錯在我不該大義凜然,不該英勇就義,不該無私無畏,不該是位好好少年,不該……啊哥!”餘知白在窗臺上晃晃悠悠。
“現在知道怕了?”
餘知白耷拉着腦袋:“那不然怎麽辦,真看着他死啊。”
“到底怎麽回事?”祁玦問,“為什麽只有你失蹤了。”
餘知白想了想,直言不諱:“林含推的。”
果然,祁玦的臉色極其難看:“又是他。”
餘知白:“又?你知道……”
“我怎麽會不知道。”祁玦說道,“你不可能會做出那種犯罪的事,我已經在派人查了。”祁玦一說到這事,就恨極。
見他面色不悅,眉心皺起,餘知白難得的好心情。他伸出食指,撫平他的眉心,說道:“上輩子的事,我不會放過他,但也希望你不要為此憂愁。老天讓我活了第二次,這已經是給我的補償了,天道好輪回,他必然會受到應有的懲罰。不過……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是我的?”
關于這個問題……
祁玦說:“你不妨猜一猜?”
餘知白:“我要能猜出來還問你麽。”
祁玦;“那你先回答我,為什麽要瞞着我?”
餘知白撇了撇嘴:“從你掉下懸崖後,我在你家門口跪了好些天,再醒來,就沒了和你的大部分記憶,也忘了愛你。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我哪有臉去認你。連自己的清白都沒辦法澄清,重生在別人身體裏這種事普通人又不會相信,我并不覺得直接跟你說是最好的辦法,你會把我當成一個超自然論的神經病。到時得不償失,我還不如溫水煮青蛙。”
“所以我是青蛙?”祁玦問道。
“你的注意力歪了……”
“行了。”祁玦嘆了口氣,“我啊,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誰了。”
“從一開始?”餘知白驚怔,“那你一直都在裝?!”
祁玦抿唇笑了笑:“是啊。”
“你居然在裝!祁玦!”餘知白假裝要轉身往下跳,祁玦勾着人的腰把人帶了下來,餘知白雙腿圈在他的腰上怒道,“你放我下來!”
祁玦失笑,輕佻着掃了眼下方道:“看清楚,是誰勾着我的腰不松腿?誰要放開誰?”
餘知白臉通紅:“那是因為你不松手,你別碰我,放開我。”
“不行。”祁玦搖頭,“在我懷裏,就是我的人,我怎麽能松開呢。”
“抱一輩子都不夠,少一秒都不行。”
餘知白耳朵紅紅:“那你可得抱緊了。”
祁玦眉眼都是笑意:“遵命。”
那天下午,餘知白去了一家手機維修店面,又去買了個蛋糕,最後在祁玦的強烈要求下還是回了家。
“桑遇”被找回但生死未蔔這一消息就沒從熱搜上下來過。
外頭的人都以為他死了,或是快死了。
一位少年的生命即将隕落,這一事喚起了許多人的同情心。
先前報道他将投資款全部捐出的文章又重新回歸視野,且這次又公布了一則消息,說桑遇是為了救林含才命喪于泥流之中。
于是,林含黑粉開始強烈抨擊,說他沒用,說他就知道害人,平時除了哭和裝可憐沒別的本事,演技也爛的要死,現在可好,還害的別人因為救他而身死。
在林含自己看來,他明明什麽都沒做,為什麽反而來罵他了?!
他氣的在工作室大發脾氣,将東西甩了一地。
“死了好,我巴不得他連骨頭都找不回來!“
沒人知道桑遇是死是活,祁玦封鎖一切消息,想從祁家知道不該知道的事,不可能。
但是有一人還在努力,他是談越。
談越從一開始就在懷疑,他根本不認為祁玦會平白無故對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這般好。
再加上那張照片,祁玦抱着人進直升機的照片。
“桑遇”閉着眼時,斂去眼底的鋒利,看起來就和餘知白一模一樣。
談越不甘心。
“他根本就是餘知白!祁玦從一開始就在隐瞞!”
談越沖去祁玦的家,大聲的敲門,可是久久沒有人開門。
祁玦早帶着餘知白去一處偏遠休整去了,在那裏無人打擾,整日清閑。
餘知白總能看見陌生的人出現,和祁玦彙報些什麽,隐約聽到了關于自己上輩子的事。
他發現,有錢有權似乎真能解決很多事。
桑遇出事,桑家也炸翻了鍋。
桑老太太和桑老爺子從美國大老遠的飛來,混血的老太太瞧上去還像位外國人,一頭銀白的頭發,手上一顆巨大的祖母綠。
桑家夫人也焦急無比,下了私人飛機就沖去祁家要人。
祁家老爺子望着出現的人,愣着神,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從他的爺爺,到他父親,在一百多年前就熟識的世交,只是在早年的恩怨中,斷了大部分聯系。
但是桑家與祁家一直為此深感遺憾,明明互相挂懷,但又礙于面子,誰也不願意踏出一步。
直到此刻,他們一家子人毫無任何消息的出現。
桑家老爺子和老太太攜手而來,老太太護孫子心切,老爺子也是,拐杖一敲,胡子一翹:“祁連!你個沒用的糟老頭子,把我孫子交出來!”
原本眼眶還濕潤了幾分,多年未見老友,祁家老爺子還沒來得及感懷,一聽這聲吼,氣不打一處來:“桑執!你說誰糟老頭子呢!你路都走不動了還拽什麽拽!”
“說的就是你!一天到晚從我桑家拐人,我桑家到底有什麽好東西讓你們惦記!”
眼看着倆老頭要打在一起,兩家人慌忙地上去勸。
叽裏咕嚕說了一大圈,兩耳不聞窗外事地祁家老爺子嗓門一劈:“你說我孫子拐了你孫子?”
“哼!”桑家老爺子胡子翹老高,嘀嘀咕咕,“一天到晚就知道拐我桑家的人,女兒不放過,孫子也不放過。哼,還好我女兒眼界高,看不上你家,不然我才不想跟你們做親家。”
“你個老頭子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說你們祁家一家禽獸!色..欲熏心!”
祁老爺子:“桑執!”
這邊吵得熱火朝天,那邊歲月靜好。
祁玦短期目标就是将他家小朋友喂的胖一點。餘知白太瘦了。
“你就這麽把我藏着,別人真要以為我死了。”餘知白被強行喂了一大口飯,臉頰鼓鼓囊囊的說着。
他自以為身體早好了,精神倒是不錯,一恢複就開始上蹿下跳,人也開始不老實。
倆人晚上同床共枕,幾次三番餘知白都差點點着了火,每次都被祁玦精準的逮住向下游移的某只鹹豬手。
餘知白和他互相犟着,一人要往下,一人要拎出來。
“你身體不想好了?”祁玦心裏跟火撩似的,燒的一塌糊塗,他已經動用了自身全部自制力。
餘知白每每會貼上來,和他嚴絲合縫,還使壞的扭一扭,睜着一雙勾人的眼,小聲懇求:“想要。”
祁玦每深呼吸一次,眼底就暗一分:“不要胡來。”
“我身體大好了。”餘知白翻身就上來,自上而下瞧着他,眼底得意的神色溢出,力度不輕不重,撓的祁玦身側的拳頭一寸寸捏緊。
“我數三聲。”祁玦威脅,“三。”
餘知白在他眼睫上親了一口。
祁玦:“二。”
他在唇上親了一口。
祁玦:“一。”
餘知白朝他使壞一笑,驀然掀開被子鑽了下去。
祁玦:“零。”
作者有話要說: 捂臉好害羞
,
今天又是早到又肥美的我,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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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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