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談越回到家時,家裏飯香四溢,林含穿着圍裙在廚房忙活。

似是一片溫馨,但全然不是他想要。

他跌跌撞撞走過玄關,鞋子被踢飛,歪倒在沙發上。

林含瞧見了,飛快地端着水跑過來:“你怎麽喝了這麽多。”

談越望着林含,看林含忙碌,看那張臉。

林含伸手要來解他的衣扣,被他制止,然後捉着不放。

力氣用的太大,林含往後縮:“我疼,阿越。”

談越笑了出來,聲音越來越大。

他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醉意将他澆灌的意識模糊。

嘴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林含湊近,聽見他說:“你疼,我也疼啊。”

他緊張道:“怎麽了阿越,你哪裏疼?”

談越被他牽着,五指穿過,肌膚相貼。他視線上移,鼻尖通紅,問:“你為什麽不愛我了?”

林含忙道:“我愛你,我當然愛你,你先喝口水好不好?”

談越轉過頭,面向沙發裏側搖着頭:“不是你,不是你,是阿白說不愛我了,是他……”

林含腦中轟然一聲爆開,他頓住,另一只手還舉着杯子:“你說誰?”

談越深深睡去,林含驟然吼道:“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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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聲音石沉大海,沒有人回應。

林含如遭雷劈,久久未動。

腦子裏浮現着談越說出的那個名字。

阿白……

餘知白最近有些太過滋潤。

和祁玦相認後倆人簡直不要太膩歪,什麽都在一起。

吃飯睡覺出門,分分鐘都不能離開視線一秒。

也沒什麽其他人打擾,倆人就在近郊的院子裏待着,有什麽需要差人來送。

“你這麽天天陪着我,都沒事兒處理的嗎?我怕不是耽誤了你的正事兒?”餘·紅顏禍水·知白窩在床上問這話時,嘴角揚着,坦然面對自己的惡行。

“那怎麽辦。”祁玦還未睜眼,大手撈着他的腰,稍一用力,就把人帶入了自己懷裏,笑說,“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不要瞎賴人,你自己要偷懶,跟我可沒關系。”餘知白在他懷裏拱了拱,還沒扭幾下就沒敢動了……

祁玦緩緩睜眼,眼底藏着初醒後的迷離與欲.念,道:“繼續啊。”

餘知白笑着縮成一團:“不敢。”

什麽玩意兒抵着腰,當他不知道嗎!

“我腰疼屁股疼,今天不能再了。”

“你還知道疼?”祁玦挑眉,他初醒的模樣真是餘知白最愛的樣子,發梢柔軟的搭在前額,沒了往日的鋒利,只有給他的全部溫柔,偏的鼻梁筆挺,鎖骨突出,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餘知白怎麽都愛不夠。

祁玦直接說道:“我怎麽覺得這幾日你比我還瘋?”

“哪有。”餘知白轉過身,埋進他的頸窩,“這不是太愛你嘛。”

他倆互相抱着,空調溫度正好,被子床單絲滑,肌膚也滑,早晨這時候最是讓人心神蕩漾,沒人乖乖老實的躺着。

餘知白嗅着他身上的香氣,貼着貼着就爬了上去。

他眷念祁玦給他的每一絲感覺,不論在身體裏還是身體外。

他就像只小饞蟲,圍着這麽塊香饽饽到處飛。

“不行,你要好好養一養。”祁玦想拒絕。

餘知白已經開始胡亂的蹭:“我不需要,我想。”

祁玦真沒發現,自家的這只貓,這麽黏人。

現在也不是春天啊,怎麽這麽熱情。

祁玦本就在強忍,豎起的屏障已是倒了七七八八,餘知白一把握住時,他直接掀翻了人。

餘知白咯咯直笑:“我又不想了,你放我走。”

他可太壞了。

就是喜歡這樣逗祁玦。

祁玦哪能依着他,伸手抽了一邊褲子上的皮帶三兩下就把人纏老實了。

“晚了。”

又是爬不起的一早上,房間充斥着讓人眼紅心跳的聲音。

末了餘知白懶洋洋的耷拉着,這下是真沒力氣了。

“為什麽我這麽喜歡抱着你呢?”他問。

祁玦失笑:“問你自己啊。”

“哎,都怪祁玦哥哥長得太帥,身材太好。”餘知白啧啧兩聲,“讓我愛不釋手哇。”

“嘴貧。”

“嘿,哥,你說,老天是不是對咱倆很好,不然,為什麽你沒死掉,我也沒死掉。我以前是無神論者,從來不相信這些超自然現象。但現在真真實實發生在我身上,想不信都不行。”

祁玦笑道:“世上沒有絕對。地球很大,神奇的事與文化本來就一直存在。有句話叫存在即合理,很多事也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

餘知白:“我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和你這樣抱在一起,而且都是溫熱的。”

祁玦:“等骨頭涼了,我也不會丢下你。千千萬萬年,時時将你護在懷中,好嗎?”

餘知白點頭:“好,那樣咱們在地下,就都不會覺得冷了。”

“傻瓜。”祁玦點了下他的鼻頭,“今天你的消息就要放出去了,到時又要繼續工作,身體還行嗎?”

“你不要把我當成病號,這都多少天了,我早就好啦。進組雖然累,但我真的很開心,你不用擔心。”

“我知道。”祁玦說,“那一直是你的夢想。”

這日,關于桑遇被救的消息終于在萬衆期盼中放了出來。

衆人對桑遇和餘知白的态度戛然不同,桑遇經歷過這一遭生死,且是為了救人,這在大衆面前非常刷好感度。先前罵他的那些人早就轉了風向,這些天,多的是人為他祈福,希望他相安無事。

餘知白還從未受過如此優待,他刷着那些消息有些怔愣。

“他們居然不罵我了。”

“網民容易被輿論動搖心思,他們看不見事實,很容易被煽動。覺得一個人壞就很壞,好就很好,不用太在意。”

“我知道,就是覺得很神奇。上輩子死時,所有人都在找我,網暴我,要不是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怕不是會傷心透了。”

“那是因為你被陷害。”

餘知白和祁玦面對着面,祁玦在幫他整理衣領,餘知白問:“你相信我?”

祁玦停下手裏的動作,盯着他:“這種問題,不要再問。”

“哥。”餘知白抱着他的腰,蹭了蹭,“你怎麽那麽好。”

祁玦輕嘆了口氣:“但我還是來晚了,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

“雖然是挺委屈的……但我可以忍。”餘知白道,“而且,我一定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祁玦:“你想要什麽?”

餘知白:“證明自己。”

網絡是個神奇的地方,風向轉變太快,快到當事人可能都沒反應過來。

就像“桑遇”一夜之間成了大衆心疼的寶貝鵝子。

他倒在祁玦懷裏的那張圖脆弱又無害,奄奄一息的模樣簡直充滿了破碎的美感。

大家紛紛大呼:“保護我鵝子!!”

大衆好感度一上來,流量一來,就會有許多邀約。

各類商務活動層出不窮,許多劇本遞來,綜藝節目邀人。

那些劇本他看都沒看,倒是有一檔節目讓他來了些精神。

“《我與你》?”餘知白跳了過來。

“有興趣?”祁玦在一邊問。

經紀人介紹道:“這檔綜藝請的都是實力派演員,演繹熱播劇的片段,或是知名小說以及漫畫現場改編。挺有意思的,很考驗人的演技。許多經典片段都被翻紅,明星也得到更多的機會。”

“我喜歡。”餘知白直截了當道。

“喜歡啊?”祁玦捏了捏他的鼻頭,“喜歡就去。”

餘知白重新回了片場,他明顯的發覺大家都會有意無意的多看他一眼,态度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或許可能是因為……他看向旁邊的祁玦。

他?

祁玦非要跟着他來,說不放心他一個人在深山老林裏。

來的那天,直升機空降,随後各類吃的用的全部進山,新鮮的水果,美味的零食,成捆的蔬菜還有甘甜的礦泉水,以及各類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生活用品。

在這大山裏苦了一個月的劇組人員們就差放鞭炮慶祝了。

很快,“桑遇”與祁玦同吃同住同進退這件事被曝光在了網上。

林含老遠的坐着,冷眼瞧着剛從房車裏下來的餘知白。

祁玦強硬的要給他加衣服,兩人絲毫不避諱,似乎別人的眼光他們一點也不放心上。

“你看他那樣。”林含對助理說道,“他能不能要點臉注意點影響?整天跟一個男的出出進進。就他有男朋友麽?八輩子沒談過戀愛的猴急樣。”

“你跟他一般見識幹嘛呀,都跌了您的地位。他就是個剛入圈的小人物,好不容易傍到個大款,能不大張旗鼓些麽。咱們談先生又不差,他對您還那麽好,改明兒談先生來探班,讓他好好看看什麽叫真正的恩愛如漆。”

林含輕哧:“我會跟他一般見識?”

“那不至于,就是看不慣他這樣。論入圈早晚他該叫你一聲前輩,在前輩面前這麽招搖遲早得有人教他做人。”

有句話叫做“說曹操曹操到”。

古人言,有時還真是神奇。

就像林含一擡頭,就看見談越的身影。

他欣喜的站了起來,朝那邊跑過去:“阿越!”

談越出現,也是一道風景。

有人“哇”了一聲要身邊同伴去看:“又一個大帥哥!”

餘知白和祁玦也看到了,他們互相一對視。

“來找林含的吧。”餘知白說,“上次我已經跟他講的很明白了。”

他還半開玩笑地說:“他來看林含好歹還帶着一束花,你還沒送過我呢。”

聽聞這話,祁玦挑眉:“我沒送過?”

餘知白:“你送過?”

“你不記得了?”

“啊?”餘知白真不記得了……

“你什麽時候?”

忽然,他恍然大悟,小聲威脅:“都說了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祁玦大笑:“為什麽不能,我覺得很好啊。”

這事兒,又得回到當年不知天高地厚膽大糊塗地餘知白身上去。

那個年紀班上有女生和男生談戀愛,常常會在身上留下什麽印記。

當時覺得這是潮流,有了印記的人才光榮,才驕傲,才牛比。

餘知白平日裏不說話,但也對她們脖子上的東西好奇。

遇着祁玦就道:“哥,她們的脖子上都有東西,你知道那是怎麽來的嗎,我也想要!”

當時祁玦在喝水,嗆的臉色都變了。

然而餘知白什麽也不懂,道:“我聽她們說,只有喜歡的人才變得出來,我喜歡你,你幫我變一個嘛。我想要朵花,你送我朵花。”

祁玦拒絕,餘知白央求。

各種撒嬌的本領都使出來了,祁玦犟不過他,拉過來在脖子上種下了一朵花。

餘知白別提多高興了,花雖然不大,但極其顯眼。

到了學校,也不說話,他就默默的坐在自己座位上,就是那衣服的領口着實大了些,紐扣也不扣上,讓大家一眼就能看到。

有人指着他驚呼:“餘知白,你好騷啊!”

餘知白:?

“好大一顆草莓!”

“……”

後來他氣鼓鼓的跑回家,祁玦偏頭一直笑。

“你還笑!!”他都快氣死了!

祁玦道:“送你的第一朵花,不喜歡嗎?”

餘知白臉一陣紅一陣青:“不!喜!歡!”

……才怪。

當時懵懂無知,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臊得慌。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頂着那朵花招搖過市的,以至于後來被當作笑料笑了許久。

他坐在祁玦旁邊,倆人見着林含朝談越奔過去。

談越手裏的那束花,太大。

男人在片場送花不難見,難見的是送花的一位大帥哥,更難見的是送與的對象也是位同性。

林含雖然人不怎麽樣,但憑借着那張和餘知白五六分相像的臉,還是挺帥。

他朝談越走去時,許多人都在看。

祁玦和餘知白看了幾眼,就無所謂的收回視線。

“你現在怎麽對他沒有敵意了?”餘知白打趣,“之前不是還看見他渾身冒刺。”

祁玦喂了他一顆葡萄:“我只是暫時收起來了而已,對他們倆,我永遠不會原諒。”

“況且,我也聽見你說的那句話了。”

“我說的什麽?”餘知白問。

祁玦:“你對談越說,從來沒有愛過他。那麽我合理懷疑,你愛的一直都是我。”

雖然被他猜中了,但怎麽可能承認呢!

“你要點臉,怎麽這麽自戀呀。”餘知白耳垂一紅,祁玦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你,別亂捏。”

倆人打打鬧鬧,林含欣喜奔赴,助理得得瑟瑟,其餘人滿眼豔羨。

“聽說那是談家的獨苗呢,知道談家吧,但凡綁上丁點關系,在娛樂圈都能橫着走。”

“怎麽不知道!圈裏圈外誰不知道!難怪林含當時竄的那麽快,他男朋友可是談越呢。”

“可不麽,所有資源都給他,當時餘知白出事,他異軍突起,運作了一手好人設,但這幾天相處下來,我覺得他真假。好幾次我和小雨去上廁所,都能聽見他跟他助理在數落桑遇。桑遇除了和祁玦在一起時說說笑笑,其他時候都不言不語,要我說啊,我反而更喜歡桑遇,話少人冷但他演技是真的好啊。”

“喂,話說,你覺不覺得不管是林含還是桑遇,他們倆其實都圍繞着一個人産生的聯系?不管是瘋狂相似的臉,還是他們的男朋友,都和餘知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欸,還真是!”

“算了,反正也不是咱們該操的心,咱們看戲就行。”

話剛落,好戲就上演了。

林含喜滋滋的去迎談越,而談越卻徑直掠過,走向餘知白。

林含臉上的笑意僵住。

他猛地回頭。

餘知白正和祁玦聊着什麽,正在興頭上,眼前忽而出現一捧巨大的玫瑰花束。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卧槽!?”

林含卡在當場,他的助理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談越單膝跪在餘知白身邊,略緊張的道:“送你。”

餘知白的第一反應不是扔花,不是看談越,而是——

他扭頭瞧着祁玦。

“……”

哦吼。

完蛋。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一個星期要出去出差,會很忙,不一定有時間日更哇,但我會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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