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跟蹤者

“所謂zqsg也許就是過度yy。”

褚餘凡微微眯起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這個下午才遇見的學弟。

藏在鏡片和碎發後的臉還是看不清，但碎裂的厚鏡片一目了然。

但，他是怎麽知道自己的住址的？

陸紹軒忽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凝結成冰，呼吸彷佛都變成了白煙。

美人學長冷若冰霜地注視着他，鴨梨山大。

他“啊”了一聲，垂下頭，壓低聲音說，“不是你叫我來找你要修眼鏡的錢嗎？”

褚餘凡聽着背後的流水聲沒有停，快步走到門外，掩上門，後背靠在門上，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修眼鏡多少錢？”

陸紹軒憨憨一笑，“我還沒去修，我這副眼鏡買的時候是三百，我想……”

“把手機拿出來。”褚餘凡說得很快又輕，陸紹軒一時沒聽清，一臉懵。

“你把收款碼調出來，我現在付給你。”褚餘凡的聲音裏沒什麽溫度。

他對這個學弟無感，只想讓這個人快點在自己眼前消失。

陸紹軒看了他一眼，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機，鼓搗了一陣子，屏幕亮着遞了過來，上面有個二維碼。

褚餘凡快速地用手機一掃。

咦？他愣了一下，這不是付款碼，這是V信二維碼名片，加好友用的。

蹙起眉頭提醒道，“你搞錯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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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紹軒又把頭低了下來，“師兄，我眼鏡摔壞了和你沒什麽關系，我加你個好友行不行，有學習上的事問你一下呗。”

現在是傍晚，外面的天還很亮，沒到樓道亮燈的點，走道的感應燈卻刺啦刺啦亮了又滅。

褚餘凡幹脆地說，“不用了，我幫不了你。”

陸紹軒似乎對他的拒絕很吃驚，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難道不好奇我是怎麽知道你住在這裏的嗎？”

褚餘凡懶得理他，轉身就要進門，就在這時，門在他身後悄然打開了。

“你是誰？”周思齊的臉色難看，聲色俱厲，犀利的目光穿透了陸紹軒的臉。

陸紹軒的表情一僵，瞬間邁開步子跑了出去。

周思齊正想追過去，褚餘凡攔住了他，“不用理他。”然後把自己下午在學校遇見這人的事告訴了周思齊。

“我靠！”周思齊氣不過，彈了彈他的額頭，“你就不怕他是個跟蹤狂？”

褚餘凡斜過眼瞪着他，“你不出來，他也不知道我們住一起。”

周思齊雙手抱胸，眉毛扭在一起，不甘心地說道，“現在不是住在一起的問題，這人的行徑很可疑……”

他從洗手間一出來，就發現房間裏沒有人，第一反應就往門口沖，誰知道一拉開門就看見褚餘凡對面站個四眼，兩人和鬥雞似的。

褚餘凡晃了晃頭，“我總覺得他的聲音我在哪裏聽過……但好像有一段時間了……”

周思齊把他扯回家裏，砰地關上門，反正已經追不上那人了，同校的學弟，想查出此人并非不可能。

“你以為你是錄音機啊，記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人幹什麽？”周思齊無奈道，他發覺褚餘凡最近在努力地改善人際關系，有些心疼。

褚餘凡搖搖頭，“不是，他應該是最近才變聲的。”

周思齊黑臉，“變身？”笑死人，人家還美少女戰士呢。

褚餘凡笑笑，“我也記不清了，就感覺近期聽見過這個聲音，但我記得是個女性，也可能我記錯了。”

周思齊直愣愣地盯着他，“什麽意思，你說這人是個女的？”他用手背貼上褚餘凡的額頭，輕輕用指關節刮了一下，“不發燒啊？”

褚餘凡拍開他的手，“快點刷牆，我餓了！”

失節事小餓死事大。

兩人不再打鬧，刷牆的速度猶如火箭升天，很快就完成了最後一個角落的最後一刷。

雖然買的是環保漆，店家的廣告視頻裏，掌櫃本人直接幹了一碗油漆以正視聽。

整個客廳飄着淡淡的木質清香。

周思齊還是不放心，把房間裏所有窗子都打開，“放幾個小時，我們出去吃飯吧。”

褚餘凡呻|吟道：“我走不動了。”

白天跑了個半馬，已經超出他的體力負荷了。

周思齊揉了揉他的腰，果然僵硬。

“要不，我叫個外賣，我們去小博家吃吧。”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樓上樓下鄰居的互助互愛了。

褚餘凡深以為然。

下了電梯，正要按下1003的門鈴，周思齊忽然想起來，應該要給自家的大門上安裝個貓眼，這樣褚餘凡就不會随意開門了。

“下次開門前要謹慎，你聽過狼外婆的故事嗎？”周公子伸手比了個爪子，目露兇光龇牙道。

褚餘凡看着他的表情簡直鄙夷。

任钰博頂着蓬亂的頭發給他倆開了門，“怎麽，你們家裏斷水了？”這兩人身上全是油漆點和白牆灰。

周思齊聽他一說才恍然大悟，居然把洗澡的事抛在腦後了。

他用力擠開任钰博，“別提了，他遇見個跟蹤狂。”正想往下繼續說，驚覺褚餘凡的表情忽然間定格，腳也不邁步了，就像發條小人用盡了發條轉數。

任钰博伸手在他臉前晃了晃，“欸，欸……”

“我想起那個聲音了。”他冷冷地說道。

任钰博的聲音喚醒了他關于那個學弟聲音的一段記憶。

-“你今天不上學嗎？”

-“我大一，今天不上課。”

他不記得那個站在草叢裏偷拍女孩的長相，但當時的場合和發生的對話都太不同尋常，所以他記住了攝影棚前那個女粉絲的聲音。

任钰博聽褚餘凡說起這段事，忍不住鬼叫一聲，他也想起了這號人。當時他還從身後箍住那人的脖子，那人的身型孱弱，虛得很。而故事的後半段是唐曉舟那個八婆一手包辦的，逐漸也就淡出了他的記憶。

他迅速掏出手機，給唐曉舟發了條語音信息。

“小豬，當時你發了周思齊內褲照的那個女粉絲V信，還留着嗎？”

周思齊一臉震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們倆，“你們……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幹了什麽？！”

任钰博抛去一個媚眼，“親，不是我，你去問小豬。”

一秒鐘後，v信就發過來了。

-“我從來不删V信好友的，不過我把她分組了，幹嘛？難道你又遇見她了？？？”

褚餘凡想了想，拿過任钰博的手機發了條語音，“你把他V信頭像截屏發過來。”

手機那頭的唐曉舟沸騰了，發了個哭泣的表情。

-“你們仨又鬼混在一起了，嗚嗚嗚嗚嗚，都把我忘記了。”

任钰博滿頭黑線，明明是你自己在另一個城市上學，而且這才分開幾天啊？

三四分鐘後，唐曉舟發了張頭像截圖過來。

褚餘凡看了一眼，都不用放大圖片，他就能确定，四眼學弟就是當時在攝影棚前偷拍他們的那個“女孩”。

這人的V信頭像是一個二次元的大胸蘿莉，雖然當時他的目光只是在手機屏幕上一閃而過就關上了V信界面，但他曾經在任钰博的某個電影文件夾裏見過這個形象。

唔，對二次元的人物，褚餘凡倒是記得很清楚。

唐曉舟憋不住，開了視頻通話，幾個人蹲在任钰博的客廳裏，共商對付私生飯的大計。

只有褚餘凡蹲在沙發上不緊不慢地吃外賣。

周思齊摸了摸下巴，“所以這個人從節目那麽早的時候就開始跟拍了？”

唐曉舟：“可他，他說是你粉絲啊。”

周思齊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女裝大佬的粉絲，聽起來沒有特別值得高興。

“他是你們學校的？”任钰博插嘴，以前只在網上看過，現實中遇見私生飯，真心可怕。

唐曉舟：“那他到底是誰的粉絲？為什麽跟蹤小凡啊。”

兩人一致偏頭轉向啃雞腿的褚餘凡，只見他眼神放空，對這邊的熱烈讨論毫無參與的意圖。

這也怪不得褚餘凡，近來睡得不好，體力告急，換誰都遲鈍。

“小凡，你還是離這人遠一點，私生很瘋狂的。萬一他把你當假想敵，潑|你|硫|酸怎麽辦？”

唐曉舟苦口婆心。

褚餘凡緩緩站起來，目光呆滞，“哦，好，我回去睡覺了，你們繼續聊。”

第二天開始，兩人就開始在校園裏隐姓埋名的生活，帽子口罩平光鏡，藝人防身三件寶。

周思齊幫忙找系裏的老師給他倆課下開小竈，晚上去琴房練習，褚餘凡倒覺得比之前上課專業多了，學習态度也端正起來。

自從發現了褚餘凡的音樂天賦，老師們對他也大不一樣，畢竟這一行靠天賦才能走得長遠，哪個老師不是懷抱着桃李滿天下的夢想。只不過桃李們不樂意留在樹上開花結果，老想着變現。

起初周思齊緊張了好幾天，漸漸發覺，那個叫陸紹軒的學弟沒有再出現過。

他也沒放松，先是查到了這人所在的院系信息，又裝作不經意地從他宿舍門口經過，借着師兄的身份去和他室友打了招呼。

從陸紹軒的床鋪和書桌上掃視而過，發覺是一個迷戀二次元的宅男，他估計這樣的人最多打打嘴炮，也不敢做出什麽過激舉動，慢慢地放松了警惕。

“他到底是誰的粉絲？”唐曉舟一直在琢磨這件事，按道理，私生應該只會追自家愛豆，跟蹤褚餘凡，會不會就是為了接近周思齊？

基于唐曉舟的這個推斷，周思齊故意在學校裏也和褚餘凡保持距離，連回家都分開走。

正好這段時間裏，褚餘凡要上蔚藍安排的表演訓練課，一放學還得去趕通告，忙得腳不沾地，回家在沙發上倒頭就睡，完全沒注意到周思齊的小心思。

守了兩周空房的周思齊終于按耐不住，挑了個周三晚上，花好月圓，直接跑去褚餘凡工作的地點等他下班，一路上按肩揉腿，殷切地問最近睡得可好。

褚餘凡不動聲色，點頭說還好，周思齊故作深沉，還好就好。

走在離家不遠的一條幽暗的小巷子裏，路的盡頭透出便利店燈牌上的燈光。

“喝啤酒不？”周思齊拿出殺手锏。

褚餘凡掙紮起來，最後一咬牙，乖巧地點頭。周思齊笑開了花，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趁四下無人，手指刮過他下颌線的輪廓。

“瘦了。”尖尖的下巴有些戳手，又心疼了。

到了便利店門口，周思齊把耳機給他戴上，讓他在外面等着，自己一閃身進去了。

因為褚餘凡一見到裝着各種啤酒的冰箱櫃就挪不開腳，拖着孩子就拖不動食物袋。

周思齊徑直走到飲料櫃盡頭，拿出兩瓶冰啤酒，然後到櫃臺要了一份關東煮，豆腐包，魔芋絲，雞蛋，海帶結，丸子，白蘿蔔，統統雙份，還要了兩個香草烤雞腿和兩根烤腸。

店員正在打包中，他掏出手機準備付款，微微側目，往店外的那個修長的身影一轉。

褚餘凡背後赫然出現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

他身子一晃，臉色煞白，猛地垂下伸在半空的手，手機也啪嗒摔在了地上，拔腿就沖了出去。

“哎，你還沒付款！”收銀小哥在他身後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