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3)

再退親于傅明慧聲譽有損,必得在議定前破壞掉。

毀傅明慧名聲使貝家看不中傅明慧是不行的,貝家那兒子就是個走歪道的,潑傅明慧身上的污水少了,對他們沒什麽作用,潑多了,傅明慧名聲也完了。

一時半會思量不出良策的,沈梅君笑道:“三姑娘且回房歇息,這事交給我來辦。”

送了傅明慧出院門,沈梅君又回頭叮囑了駱青意幾句,晚上務必安排三個人值夜,一人守着院門,一個守着起居廳,一人和她一起在卧房裏榻前守着,發生什麽事時,首先是保證閻石開的安全。

駱青意一一應下,沈梅君見萬事妥當,便急忙回流觞軒。

一整天沒回,娘不知怎麽樣?可安好?

謝氏已經歇下了,秋夢在廊下坐着,看到沈梅君,朝她輕招了招手,進了正房起居廳了。

“梅君,你看事兒這樣安排可好……”秋夢溫言說。

她的想法是,沈梅君要管家,不得空再侍候謝氏,新調拔來的兩個二等丫鬟巧鸾和晴翠,以及兩個婆子幫着雙莺服侍謝氏,只留兩個一等丫鬟霞光新雪去服侍沈梅君,兩間西廂留給沈梅君,起居廳還是起居廳,卧房撤掉一張床,沈梅君若要丫鬟值夜便在床前增加一張矮榻,若不要便不添了。

兩間東廂原來空着呢,布置了給謝氏住。

床前添矮榻,由巧鸾和晴翠輪流床前值夜,沈梅君自己不要夜裏伏侍謝氏了。

自己每日要處理的事很多,秋夢的安排很好。

只是,沈梅君怕這麽安排母親心中不痛快,以為自己不願服侍她,遂笑着對秋夢道:“你想的很周到,我明日和我娘說一聲再作決斷,有勞你了。”

“應該的。”秋夢輕笑,接着把日間流觞軒衆下人在府裏各處蹓跶打聽到的小道消息向沈梅君彙報,其中便有傅太太想把傅明慧許給貝戎的事。

此事另有隐情,原來傅太太的兄長做賠了一宗生意,貝家借了十萬兩銀子相幫才解了難,貝家挾恩求娶傅太太的娘家侄女,傅太太的哥嫂不想答應又不便拒絕貝家,向傅太太求助,傅太太腦筋一轉向貝家推出傅家的姑娘。

本來庶女的親事由嫡母作主,亦不必問姨娘和姑娘的主意,只是貝家來人時多嘴向傅府下人打聽傅家姑娘的品性,洩露了出去,給二姨娘和三姨娘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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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望舒疼着傅明慧,傅太太本來想甩出傅明媛的,誰知三姨娘看着老實巴交,關系到女兒終身大事了,聽得貝戎名聲不雅,登時死活不同意。

傅明媚長年病着不便議親,傅太太只得把主意打到傅明慧頭上,二姨娘聽得貝家是大富之家,興高采烈答應了。

“三姑娘攤上兩個混帳哥哥和這麽一個糊塗娘,可憐見的。”秋夢嘆道。

沈梅君點頭長嘆,讓秋夢幫她幫着參詳,想個什麽周全的章程,使傅明慧免于嫁給貝戎。

“此事極難辦,時間太緊,太太為免夜長夢多,定是明日一早便回複貝家應允親事的。”秋夢搖頭道。

是不是好辦,沈梅君沉吟半晌,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貝戎爹娘的為人?”

“下午一聽說太太要把三姑娘許給貝戎,我便使人出去打聽了……”

貝戎爹娘倒不是貝戎那樣的賊性,都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只是貝老爺性情極孤吝,貝太太很是信神佛之說,早晚念經,不時到寺廟拜菩薩,凡事很講究吉兇。

沈梅君聽秋夢講完,大贊她做得好。

既知貝戎爹娘的性性,對症下藥便可,沈梅君不歇息了,連夜要去找傅明慧。

沈梅君把自己的計策和傅明慧一說,傅明慧歡喜得落淚。

“這麽辦應該能讓親事結不成,梅君,多謝你了。”

沈梅君莞爾,道:“三姑娘該多謝的是秋夢,秋夢想的周到,剛聽說這事便讓人打聽了,明日寺廟那邊的說辭,也得秋夢來安排呢。”

傅明慧和傅望舒關系好,傅太太也怕傅明慧向沈梅君求助,翌日絕早起身,使翠色宣來高升媳婦讓她到貝家回話,定下貝戎與傅明慧的親事,才說着話,二姨娘來了。

“太太,我兩個小子是渾人太太也知道的,靠的只有明慧這個姑娘,求太太和貝家講,面上的聘禮嫁妝怎麽的自是由太太來安排,貝家另給我二十畝良田二萬兩銀子養老,否則這門親事我也不敢應承,等大少爺回來再作決定。”

“你胡說什麽?這樣的說話傅家怎麽能開口,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傅太太氣得臉都綠了。

“我只養了這個好閨女,不靠她我靠誰去?太太若是怕丢臉,別把我的明慧許貝家了,讓自己娘家侄女嫁。”二姨娘撒潑鬧起來。

昨晚傅明慧和她說,貝家那兒子不着道,貝老爺極孤吝,不趁着提親事時要一些好處,往後嫁過去了,什麽都拿不到的。

二姨娘偏疼兒子又愛財,深覺有禮,她腦子裏本就識不得大局,也沒想着狠要這麽多跟賣女兒一般,若是要到了親事又成了,女兒以後嫁過去在夫家擡不起頭。

傅明慧還說了貝家要求娶的是梁家女兒的事,二姨娘覺得用這個威脅傅太太事兒肯定能行,便不管不顧鬧起來。

不怕死究道理的人,只怕不着調心裏只有自己想法的,傅太太給二姨娘嚷得背脊冒汗。

她的小心思給嚷嚷開了,往後誰都會說她偏心娘家,不把庶出女兒當人看。

“罷了,便依你。”傅太太皺眉,吩咐高升媳婦過去口頭允親時提出二姨娘的條件,口中說着話,眼睛卻不停眨,朝高升媳婦使眼色。

這是要面上應承卻不和貝家提,待貝家請了保人來下聘了,二姨娘再鬧也鬧不起什麽,高升媳婦暗暗驚心,輕輕退了下去。

高升媳婦讓二門上套馬車,車夫讓她稍等。

“沈姑娘使人來傳過話,今日要差人去貝家下請柬,都是到貝家,那就一路去。”

沈梅君的人怎麽那麽巧也要去貝家,高升媳婦暗暗叫苦。

高升媳婦等了些時,春雲來了。

“高大娘,你要去貝家?”春雲訝異道:“梅君到處在找你到貝家下請柬呢,找不到你,才差我去的,既遇上了,下請柬的事由你一起辦,我不去了。”

春雲把請柬遞給高升媳婦。

“下什麽請柬?”高升媳婦腦子裏思索着,府裏最近的喜事也就是傅望舒的生辰,沒有成親又不是整壽,用不着請各府當家人吧?

請柬上只寫着傅府有喜恭請五月初一莅臨,并沒注明什麽事。

五月初一也不是傅望舒的生辰。

“慶賀二少爺三少爺回來的事,太太交給梅君辦了,太太言下之意要大辦,梅君想着把有來往的各府主子都請來聚一聚。”春雲道。

為兩個庶出少爺脫罪回來大宴賓客,怎麽可能?高升媳婦心中打鼓,想了想道:“請柬給我,我一并送去。”

“如此有勞高大娘了。”春雲笑了笑,臨走又補了一句:“聽說高大娘此去貝府與三姑娘的親事有關,大少爺很疼三姑娘的,春雲回頭自當禀報大少爺,大少爺會領高大娘的情的。”

這是請托也是警告,高升媳婦又惱又驚,馬車出二門到外院時,她喊了停,不急着出去,先去找高升商議。

“沈姑娘真真是個人精,二姨娘說的那些糊塗話,想必也是她讓說的,她料準了太太必讓你去辦這事又讓你不要和貝家人提二姨娘的那些條件,是以使了春雲過來提醒警告你。”高升頓足不已,道:“好不刁鑽,這是要逼着咱們在她和太太之間挑一個人來忠心了。”

“眼下怎麽辦?這關系到三姑娘的終身大事,想打馬虎眼也不成的。”高升媳婦苦了臉。

高升皺眉想了想,道:“你先去,路上慢些走,我差錢茂讓他媳婦去挑唆二姨娘,由二姨娘的人到貝家鬧嚷。”

錢茂媳婦是針工房管事,領了高升的密令便尋了個借口晃到二姨娘院子裏,只三言兩語,二姨娘便落了套,也不和傅明慧商量,急忙便使貼身丫鬟紅绡帶了兩個婆子奔貝府而去。

高升媳婦路上假裝要辦別的事,先到布莊轉了一下,又去了銀樓,她尚未到貝家,紅绡帶着婆子已去了。

二姨娘自己便颠三不着二的,底下的人更失于調-教,紅绡見了貝太太,草草行了一禮,客套話也不說,道:“我家姨娘說,二少爺和三少爺不成器,她就指望着三姑娘了……”

紅绡一口氣說了二姨娘提出的那些條件,又道:“貝太太若不願意,親事便作罷,梁家都不肯把女兒嫁一個賊,傅家亦不想把女兒送入賊口。”

貝戎不幹正當營生,累得爺娘在人前也擡不起頭來,只是貝家大富,有銀子堆砌着臉面,倒也沒人會當面奚落嘲笑,此時一個丫鬟如此當面打臉,貝太太登時氣得手足發抖,疊聲喚人把紅绡和婆子打出去。

這裏還沒氣完,外面來報,高升媳婦來了,來回複議親一事。

“不見。”貝太太大聲道,又補了一句,“讓她回去禀報她家太太,貝家看不中傅家的姑娘,還是覺得梁家姑娘好。”

貝太太氣惱了好一會,喚了管家婆子進來,吩咐道:“馬上備了聘禮,敲鑼打鼓送到梁家去,梁家不願意把女兒許給錦春少爺,就讓他家還那十萬兩銀子。”

沈梅君本來還算着高升媳婦聽了春雲的警告,不敢違背傅太太亦不敢過份得罪自己,會和稀泥在貝家回話時微透露些事兒,以貝太太的素日性情,定要去求簽問蔔一番的,她還讓秋夢使人給貝太太常去的靈華寺給解簽廟祝送了重禮,讓廟祝在貝太太過來求簽問婚事吉兇時胡言一番,想不到用不上了。

二姨娘糊塗人辦了妙事,傅明慧與貝戎的親事黃了,沈梅君歡喜不已。

傅太太前頭剛聽高升媳婦說貝太太發怒趕人,不久就聽得娘家那邊傳來消息,貝府大張旗鼓上門逼親,氣得腦袋發暈,這日也不到議事廳來,只傳話讓沈梅君觑着自己拿主意。

大宅裏沒有秘密,傅太太要把傅明慧許貝家沒許成的事,下人面上沒明言,心中都猜是沈梅君暗裏使的小動作。這幾日看來,沈梅君把庶務管得極妥當,精明強悍處竟是不讓傅望舒,一衆下人見風使舵,暗暗懷了投誠之心,沈梅君這日調派管起家事來很是順當。

中午沈梅君還是去和聚石齋和閻石開一起用膳。

半日工夫,閻石開又認了許多字,雕了許多木雕。

“沈姑娘,我很乖的。”閻石開見了沈梅君先急忙誇自己,又一個勁往沈梅君背後看,不見人,失望地問道:“沈姑娘,香香的姑娘怎麽不來?”

他果是對傅明慧有不一樣的心思,沈梅君暗嘆,若不是傻的,配傅明慧正好。

下午傅太太還是沒到議事廳來,回娘家去了,事情不多,沈梅君申時處理完後,吩咐急事到流觞軒禀報,不急的明日再報便回了流觞軒。

早上離開時娘還沒起身,還沒和她說起宿處安排的事,沈梅君想找時間和謝氏慢慢說。

流觞軒裏跟平時一般平靜,只是,平靜裏似乎喜氣洋洋的,秋夢等人坐在廊下打絡子,見了沈梅君,俱是抿唇淺笑,秋夢往卧房方向呶了呶嘴。

這是說傅望舒回來了!沈梅君心裏一陣雀躍,看向西廂,西廂房門半掩着沒看到裏面。

母親在裏面想必也看不到外面,沈梅君略一遲疑,輕咬了咬唇忍住羞澀越過衆人走了進去。

卧房裏窗簾子半垂,有些暗,悄無聲息,沈梅君心口怦怦直跳,朝大床看去,傅望舒在睡覺,頭發披散着,半掩了清冷的面龐,有着清醒時難得一見的柔軟。

沈梅君想退出房去,兩只腳卻往床前而去,一只手不由自己便去撩開傅望舒遮着臉頰的頭發,口裏低聲喚道:“大少爺。”

傅望舒身體微微一動,眼睛卻沒睜開,沈梅君以為他睡得沉,輕轉身往外走。

方走得一步,背後一股大力襲來,天旋地轉間整個人被扯上床,天藍撒花紗帳卒然落下,床裏面更暗了,而她,也被傅望舒壓到身下。

沈梅君又驚又羞,黑暗裏傅望舒灼熱呼吸直往她脖頸上噴,燙出一陣陣酥-麻。

“大少爺。”沈梅君慌亂地想去推開傅望舒,又莫名地不想推開他,嗓子打擺似發顫:“大少爺……你給我起來……”

“昨晚我一晚睡不好。”傅望舒沒給她起來,輕咬她的耳垂,聲音帶着詠嘆的調子,“沈梅君,你的身體有毒藥,讓人會上瘾……”

他将她發上的簪環一一拔下扔到一邊,打亂了沈梅君一頭青絲,手指把玩了一會,拉過自己的一绺,蜿蜒交纏打成了一個結,低低地嘆息。

沈梅君神魂俱醉,腦子裏不複一絲清明。

傅望舒玩了會兒頭發,又去抓她胸前一團白-嫩。

昨日馬車裏他很粗魯,這會兒卻無比細膩,手指隔着順滑的抹胸綢布從山峰下往上,一圈圈撫-弄着。

沈梅君禁得起這樣的挑-逗,身體軟糊成一團。

傅望舒粗-喘着道:“昨晚我夢中這般待你,你在夢裏很歡喜,叫喚着讓我用力些兒……”

他口裏說是夢裏,可此時他就趴她身上胡作非為着,沈梅君羞不自禁,抓住傅望舒雙肩不停發抖,身體給傅望舒逗-弄得一陣熱一陣冷,熱時盼着傅望舒停一停,冷時又渴望他狠着來。

傅望舒的手指打過很多個漣漪似的圈兒後攀爬上頂點,輕輕按壓沈梅君脆弱的紅梅,指尖捏住,輕搓慢撚,引領着她,半是強迫半是誘惑,要把她的秘密盡情開發。

“大少爺……”沈梅君痛苦地低喃,沒人碰觸過的身體分外敏-感,糾結與掙紮都成了多餘的,她急切地扭擺着腰身,展露着令人目眩的美,為他綻放,使他發狂。

窗扇咔嗒一聲脆響,像有人敲擊,又仿佛只是風吹過。

沈梅君驚吓了一下,猛地抓住傅望舒的肩膀,顫抖着道:“大少爺,窗外好像有人……”

“你看岔了。”傅望舒有些惱怒,這個時候怎可以還能注意到別的事情?

他手上的動作激烈起來,yu望之潮彙聚成海淹沒沈梅君,席卷包裹了她。沈梅君什麽也做不了,只有無力地承受着,在他侵占下化成春水為他流淌下來,為他起伏蕩漾……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海心!感謝qyf9343!感謝豔陽天!感謝龍貓!老朋友們都是投了那麽多雷了,真過意不去,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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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黑暗裏沉沉浮浮不知多久,傅望舒chuan息着強令自己停了下來。

天黑了,窗簾子透不進半絲光亮,傅望舒摸索着披衣下床點亮了八角琉璃燈。

柔和明亮的光芒使人無所遁形,沈梅君卧在床上羞臊不已,想坐起來,又想拉了被子蒙住臉。

傅望舒走回床邊,看着沈梅君露在外面猶如玉琢似的肌膚,縱然剛摸-弄過許久,仍忍不住伸了手過去。

沈梅君被他一碰身體又顫軟起來,啞着嗓子小聲叫了聲大少爺,叫得這麽一聲,羞澀地再說不出別的話。

再繼續下去,只怕是忍不住了,傅望舒住了手,把沈梅君抱扶起來,從抹胸到裏衣中衣上衫,緩緩地一件一件系上拉好。

幹淨修長的手細心地理好衣裳後,傅望舒雙手捧起沈梅君的臉。

沈梅君半垂睫看他,瑩白如玉的臉龐泛着嬌羞的潮紅,水眸裏有蕩漾起伏的chun情,還有掩藏不住的依賴眷戀。

“沈梅君。”傅望舒低叫,托起沈梅君的臉,微張着嘴,緩緩俯下頭去。

他要吻自己嗎?沈梅君失措地閉上眼睛,期待那兩片滾熱的嘴唇對自己唇瓣的第一次掠奪。

“梅君……梅君……”房門突然被大力地拍響,秋夢的聲音驚惶而恐懼。

“剛才窗外那聲音是我娘嗎?我娘她出什麽事了!”沈梅君魂飛魄散,推開傅望舒朝房外飛奔。

“回來。”傅望舒一把抓住她,“我出去看看怎麽回事,你收拾齊整再出來,這個樣子出去,你娘更受打擊。”

頭發整個披散着,這樣子出去,剛才在房中做什麽顯而易見,沈梅君咬唇,默默地點了點頭。

男人束發容易打理,傅望舒梳攏了随手用發帶束住,飛快地整理了衣裳走出去。

“大少爺……”秋夢臉色發白,嘴唇哆嗦着,整個人不停發抖。

流觞軒的侍婢都圍在西廂門口,傅望舒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把房門帶上,沉着臉低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梅君方才她娘投井自絕了。”秋夢幾乎要哭了,“她先時走過來,走到卧房外窗邊去,奴婢……奴婢也不知她不願意梅君和大少爺好,沒攔着不讓她過去。”

傅望舒的面色變得鐵青,片刻後緩和下來,淡淡問道:“救上來了?”

“嗯,她投的是院裏的水井,雙莺看到了,大家當時就過去把她撈上來了,我已命人去請大夫。”秋夢咬住唇,小聲道:“人醒着的,然精神不大好,兩眼直呆呆的有些癡怔。”

“你進去絆住梅君,就說方才是閻傻子耍脾氣找她,現在又好了,沈夫人投井的事,不要給她知道。”傅望舒咬着牙沉聲吩咐。

西廂門口流觞軒衆人看到傅望舒走過來,靜靜地散開,傅望舒招了春雲到身邊。

“把人都招到門外去訓斥,這事不準洩漏半句給梅君知道,誰多嘴了。”他咬着牙,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春雲吓得顫抖,急忙招了人出去叮囑,連房裏的雙莺等幾個服侍謝氏的也喊走了。

傅望舒待衆人都離開了,走到謝氏床前,語調平靜,道:“你給趕出侯府時,為何沒這麽大氣性在侯府裏自絕?真要自絕,應該夜深人靜無人發現時再去投井,而不是這麽裝腔作态。”

謝氏眼皮跳了一下,臉上浮起赤紅。

傅望舒左右看了看,抓過櫃子上針線籃裏一把剪刀扔到床上,半俯□,惡狠狠盯着謝氏,道:“想自絕是吧?現在,此時,給我拿起剪刀往自己脖子上紮,表現你侯府夫人的氣性給我看。”

謝氏失神的眼睛抖地聚攏起光芒,坐了起來,恨恨地瞪傅望舒,抓起剪刀抵到自己脖頸上。

“紮呀。”傅望舒直手身,雙手抱臂冷冷看着謝氏,道:“被侯府趕出來那一年,梅君才十三歲,從一個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變成無家可歸身無分文的人,她給富貴人家漿洗衣物,做繡活,得一個包子一個餅都讓給你吃,自己街頭撿拾人家扔掉的食物充饑,為了給你籌錢治病,她甚至想過賣身歡場。

她進傅府後,對我奶奶下跪,對太太下跪,抛棄自尊顏面向現實屈服,若換了你,是不是要尋死覓活了?

那一晚她差一點給我四弟強行污-辱,你是她的親生母親,你問也不問一聲了解情況,沒有安慰她半句話,而是狠狠地扇打她,你自問,你都做了些什麽?打量着梅君重情就可以随意折磨她嗎?”

謝氏握剪刀的手瑟瑟發抖,傅望舒語畢,她的剪子嗒一下掉到床上。

“我……”她雙手捂住臉,無力地低泣起來,“我的梅君那麽美那麽聰慧,性情那麽好,她應該嫁得更好,而不是嫁一個卑賤的商人,你配不上她。”

傅望舒唇邊浮起一抹譏諷地笑容,不說話,把剪子撿起來放回針線籃子裏,沉默着看謝氏,許久後,低聲道:“我可以向你保證,在你們回侯府恢複身份前,我不會索要梅君的身子。”

他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梅君現在還是清白女兒身。”

“真的?”謝氏住了哭,驚喜地看傅望舒。

“真的。”傅望舒生硬地點頭,轉身走了出去,臨踏出門了,腳步頓住,背對着謝氏道:“你投井一事,我吩咐下去不準給梅君知道,你也別給她看出來。”

“好。”謝氏利索地答應,下床往梳妝臺前走去。

沈梅君聽秋夢說沒事了,松了口氣,秋夢纏住她,要服侍她,她再三推辭,推不過只得羞臊地由着秋夢服侍。

傅望舒房間一側是浴房,裏面大池子只要他在府裏,長期備着熱水的,秋夢要拖延時間,把沈梅君往裏面推,要沈梅君洗浴。

“不行。”沈梅君臉頰連脖紅都羞得通紅。

“你一身的汗,我都聞到了。”秋夢輕笑,朝沈梅君促狹地眨了眨眼,道:“你進去洗着,我悄悄回去給你拿身衣裙換上,這衣裙都皺巴巴的,給你娘看到不好。”

的确是,沈梅君臊着臉,緩緩地除衣。

秋夢走了出去,不急着拿衣裳,倚到房門上輕輕嘆息。

沈梅君洗浴過,秋夢幫她梳了精巧的流雲髻,換了衣裙,走出傅望舒房間時,時間也過了小半個時辰,夜色已濃。

沈梅君本想問傅望舒用不用陪他到大膳廳用膳,卻聽春雲說傅望舒出府去了,不由得微有失望。

謝氏精神很好,沈梅君陪着她用過晚膳,正想把秋夢說的母女倆分東西廂住着的話說一遍,謝氏揮手讓雙莺等人退下,拉了她的手小聲問道:“梅君,你是不是在做着回家的準備?”

回家?沈梅君怔了怔,悟過來謝氏說的是恩平侯府,有些失神,也不過一年多時間,她心中已好像不把那個地方當家了。

沈梅君定了定神,嗯了一聲,道:“娘,要一步一步來,爹給那個女人蒙弊了,不容易辦。”

謝氏明亮的眼睛在聽到沈梅君說蒙弊時,微有些暗淡,啓口想說什麽,又不說了,半晌,道:“你爹最疼你,那個女人算什麽,一封假書信能蒙騙得你爹一時,騙不了一世。”

被趕出來這麽久,母親第一次平靜着說往事,沈梅君又喜又驚,悄悄看謝氏,謝氏眼神平靜,并沒有發病的跡象。

果如自己所想真的是假書信,沈梅君凝眉沉吟,想着怎麽讓傅望舒眼下開始幫自己在侯府裏有所行動。

“慢慢想,不急在一時。”謝氏溫和地笑,摸摸沈梅君臉頰,嘆道:“這些日子難為你了,你都瘦許多了。”

先前是很瘦,進傅府後衣食無憂,臉頰也圓潤起來了,沈梅君許久沒從謝氏那裏得到關懷了,心頭一酸,眼眶澀澀的。

母女倆說了會兒話,雙莺過來在門口禀報,藥煎好了,要不要端過來。

“不喝了,我精神好的很。”謝氏擺手,拉了沈梅君的手笑道:“累了一天不需陪娘了,你去洗漱了歇息。”

謝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又回複在家時的慈愛,沈梅君歡喜無限,笑着倒到謝氏身上撒嬌,哼小調兒給她聽。

母女倆說笑許久,沈梅君沒敢說出分居東西廂的話,夜深了,又親自服侍謝氏洗漱了,自己方整理了一下上床睡覺。

頭挨着枕頭後沈梅君便沉沉睡去,晚上又做夢了,夢裏傅望舒捧着她的臉,微笑着看她,柔聲道:“沈梅君,我們成親吧。”

沈梅君好夢沉酣時,傅望舒正在曾凡房中喝酒,不是用酒杯,而是抱着酒壇子,嘩嘩往嘴裏倒。

“望舒,你這是怎麽啦?”曾凡驚疑不定看他,傅望舒極是冷酷沉靜,像這麽失态的事,認識好幾年了還是第一回見到。

“他娘的,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娶妻了,卻變成這麽個樣。”傅望舒把手裏的酒壇砸向牆壁,砰一聲巨響,明黃的酒液淌了一地。

“你想娶妻了?”曾凡眼珠子要掉下來了,按住傅望舒伸向第二個酒壇的手,大聲叫喚道:“別喝了,快說,是誰讓你動了凡心,竟然起了成親的念頭。”

“不可能的了。”傅望舒喝醉了,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拍拍曾凡的肩膀,道:“我了解你說的了,抱過香香-軟軟的姑娘,真的就再也忍不住了。”

“你從冷面雕塑要變成餓虎了?”曾凡又愁又喜,“望舒,咱們一起去找個姐兒玩吧,我真的憋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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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不能找通房,找姐兒就行?”傅望舒嗤之以鼻,冷眼麽斜曾凡。

“找通房以後喜歡的姑娘不就知道了嗎?找姐兒你不說我不說,天知地知沒有別的人知。”曾凡涎着臉道。

“自己知還不夠嗎?我是人不是畜牲,不會一點控制能力都沒有,要找自己找,我不找。”傅望舒大踏步往外走。

“不找就不找。”曾凡很郁悶,喊道:“你喝醉了,晚上到客房那邊睡,別走了。”

曾凡話音剛落,傅望舒轟地一聲倒地。

昨晚做了一晚的迷夢,夢裏和沈梅君無盡的旖旎風光,今日下午硬生生憋住,身體真有些受不住,特別是謝氏投井自殺的舉動,對他的沖擊委實極大。

傅望舒表面上冷酷地訓斥謝氏,心中其實害怕得緊。

三歲失牯,傅望舒比任何人都看重親情都渴望母愛。

沈梅君的堅強,有很大的原因是有一個病得糊塗的母親需要她照顧,他不敢想像,謝氏若真的死了,沈梅君會不會因自責而無顏活在人世。

以後怎麽辦?遠離沈梅君,回複先前心堅如冰的自己?

商場上果敢決斷冷酷無情的傅望舒猶豫了。

他能做到成親前不碰沈梅君不得了她的身子,卻未能保證一直對沈梅君冷臉相對……想起沈梅君下午柔順纏綿的眼神,傅望舒精神恍惚。

今天下午兩人在一起的親熱并沒有比往常更深入,然而,卻與往常不一樣,那不只是身體上的親密,還有心與心的交融,他知道自己變了,沈梅君也清楚地感受到,所以才會在事後用那種嬌羞企盼愛戀的目光看他。

“沈梅君……”傅望舒喃喃叫着,在醉夢裏與沈梅君一起翩飛起舞。

沈梅君一夜好夢,天亮後心中還甜蜜着。

傅望舒昨日的神情,分明是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她心想,暫時還不能成親,慢慢說服娘等娘同意再議親事。

往議事廳走去時,沈梅君的嘴唇月牙兒似彎翹着,婉約而柔膩。

傅太太這日絕早來了,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坐着,遠遠地看到沈梅君娉娉婷婷走來,豆蔻年華青蔥水嫩,那麽美好純潔,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手心微微汗濕。

“沈梅君,只怪你與我作對,只怪你不挑我的兒子挑了傅望舒。”傅太太在心中道,不敢看沈梅君清澈如水的眼眸,低頭間視線裏又看到沈梅君柔潤嫩白的下颔,手心裏更加汗濕。

傅太太的娘家侄女兒昨日被貝家逼迫着已定下親事,傅太太從娘家回府後,咬牙切齒把二姨娘喚去訓斥了一頓,二姨娘聽說傅明慧與貝家的親事黃了,悔之不疊。

傅太太一番逼問,二姨娘便交待是傅明慧讓她那麽說的,傅明慧無此智計的,傅太太細一想高升媳婦先離府的,卻拖拖拉拉落在二姨娘的人的後面到貝府,顯然與沈梅君有關,一時間只恨得要生嚼沈梅君的肉。

傅太太不思自己要把傅明慧許給貝戎失了厚道,只怨沈梅君拆自己的臺,又想着,若是兒子執掌着傅氏商號,能抽調出銀子來幫襯娘家,娘家也不需給貝家如此沒臉對待。

她嫂子侄女在婚事定下後抱頭痛哭,哥哥唉聲嘆氣,雖沒責怪她,她卻愧得臉沒處擱。

沈梅君無名無份能與自己抗衡,皆因有傅望舒這個靠山,傅太太心口堵着一口氣,正左右尋思整治沈梅君的辦法時,窗戶嗒一下被挑開,接着一人跳了一人。

傅太太吓了一跳,沖口想喚人,又霎地住口。

跳窗進房的是她兒子傅望超。

“你什麽時候回來了?怎麽要偷偷摸摸,望平望聲兩人呢?”

“給他們點銀子,他們就玩得不亦樂乎不想回來了。”傅望超懶洋洋地倒到軟榻上,眼角掃了傅太太一眼,道:“娘,你怎麽這麽沒用,我聽說,只得這麽幾日,你給沈梅君逼得要掉下懸崖摔死了,今日更是連表姐都沒保住。”

“大少爺執掌着商號,沈梅君是大少爺的人,府裏下人都畏懼着,娘能有什麽辦法。”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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