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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地道:“也許你說的有理,我那時袖手旁觀是錯了。”

本來就是錯了,沈梅君想起他冷漠無情性格養成的背景,有些心酸,指責的話說不出來。

“有因才有果。”傅望聲音低沉悠長,“我想起咱們初見那日,你若不出頭幫駱展鵬,我就不認識你,後來也不會把你要到流觞軒。”

“那天幫了展鵬,不只得你的另眼相看脫離四少爺的魔掌,還得到了青意相幫。”

沈梅君講了駱青意見自己腰間駱展鵬的荷包,偷偷指點,使自己才能在傅老太太和傅太太面前挑選到流觞軒一事講了。

“我還以為你聰明絕頂,一眼識穿小四的真面目呢。”傅望舒失笑,不睡了,起身下床。

“你不說要陪我一天嗎?”沈梅君看他又是要出門的樣子,有些失望。

“南誠以前和我提過,想開個濟善堂收養孤兒,給我否定了,我想,也許別眼裏只有銀子,做做善事也不錯,湯州有旱情,地方雖開倉赈災了,還是有部份難民乞讨到京城來了,聽說有不少孤兒,我去商號裏讓南誠安排人把開濟善堂一事辦了。”

他能在營商之餘積善施恩,沈梅君很高興,起身要下床服侍傅望舒,傅望舒一把按住她。

“好好睡覺,我自個來。”

睡不着了,不過,他這麽體貼,不起來罷。沈梅君笑着閉眼裝睡。

“看着我,我走了再閉眼睛。”傅望舒卻又不讓她睡,話裏滿滿的撒嬌控訴意味。

沈梅君撲哧笑了,眼睛亮晶晶看他。

“你還是閉眼吧,不然我走不了。”傅望舒苦笑,指指自己高`聳的物`件。

不過是看得他一眼,亂激動什麽!沈梅君面上嬌嗔薄怒,心中卻樂開了花。

傅望舒穿戴整齊走了出去,沈梅君閉上眼,迷迷糊糊又要睡着了,傅望舒卻又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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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唬得杜碧萱真怯陣了,有時撩撩她,讓她炸毛再治治她,記住,要讓她認為,這傅府裏除了你,其他人都是病貓。”

“若是這樣,她後來會不會覺得我不是嬌紅院的人,又不是四少爺的娘和奶奶等長輩,嫁進來也無妨。”沈梅君有些不解,又有些擔憂。

“就是要吊着她,讓她不要太快放棄,讓小四麻煩一直背身上甩不掉。”傅望舒煦暖的面龐變得冷洌,“小四差點害得你喪命,不能就此罷休。還有,他詭計多端,離家面子上看着是為避開杜碧萱,暗地裏說不定又是在策劃什麽。”

他想的比自己周到的多,沈梅君覺得有理,點頭應下。

這日傅望舒走後,沈梅君也便沒出面理事,有下人來禀報事情,秋夢替她攔住了,只說她在歇息,不能打擾。

流觞軒衆下人出去蹓跶,回來報了很多小道消息,杜碧萱嫌膳食不好吃,和傅太太口角起來,還有,她住的房間不知為何床鋪上有蟲蟻,很吓人,她的丫鬟卷了鋪蓋去和傅太太換,傅太太拒絕了,要她們拾掇清洗了再用。

作者有話要說:故人其他文,歡迎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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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沈梅君暗暗搖頭,傅太太的行事委實不怎麽樣,她嫁進傅府能在不得傅老爺歡心的情況下地位穩固,俱賴傅望超得傅老太太歡心,還有,傅老太太出身窮苦架子避諱都不大,她只要順着便沒有阻礙。

對杜碧萱這種官家千金如此刻薄,杜碧萱愛着傅望超也罷,一朝不愛了,清算起來,傅府可吃不了兜着走。

沈梅君也不出面阻止,要由傅太太得罪人,撩得杜碧萱炸毛,自己再出面收拾領個人情好兒。

晚上杜碧萱使了丫鬟來尋沈梅君好幾次,秋夢不軟不硬頂住,也不問尋沈梅君何事,只道:“沈姑娘昨夜裏乏了,睡得沉,奴婢不敢傳報。”

傅望舒這晚使了小厮回來傳話,外面有應酬不回府了,讓沈梅君把閻石開雕的木雕給小厮拿走。

沈梅君早早洗漱了歇下,天明後起身,聽得夜裏後面發生的事,乍舌不已又深感遺憾。

杜碧萱昨晚喊她的那八個丫鬟架住傅太太,自己親自動手,狂扇了傅太太一頓耳光。

不能留杜碧萱下來做客尋機從她那裏打聽杜順的事了,也無法拖着讓她對傅望超不死心使傅望超背上總帶着包袱了。

主子太太給辱成這樣還留了她下來,傅家的臉面就給踩到地底下了。

也不必問因為什麽事,沈梅君讓秋夢招來高升媳婦,咐咐高升媳婦。

“你到杜府去,把昨日杜小姐在傅府的點點滴滴,事無巨細講一遍給杜太太聽,講完了便回來,多餘的話一句不需說。”

高升媳婦從杜府出來,路上走的慢,到家時杜家已來人把杜碧萱帶走。

沈梅君到傅老太太上房請安時,傅太太坐在傅老太太下首垂淚,臉腫得大豬頭一般,傅老太太在咆哮怒罵:“什麽樣的家庭才養出這樣的女兒?杜太太到底是怎麽教養的?你昨晚為何不喝令家下人把她按倒痛打一頓?”

“媳婦想着她是尚書千金,怕打了她給府裏惹來麻煩,她雖說喜歡小四,可到底沒定下名份,不算晚輩對長輩無禮。”傅太太哽咽着,看到沈梅君進門,淚流得更兇,向傅老太太告狀,“老太太,都怪沈梅君,她昨日為何不出面理事。”

沈梅君便是嫁給傅望舒了,也只是少奶奶輩,她一個主子太太給人欺負卻怪媳婦沒替你出頭!傅老太太一陣煩躁,沈梅君昨日不露面是她許可的,況且杜碧萱打人是在夜深了時,便是日間露面理事,那時也已經歇下了。

沈梅君只作沒聽到傅太太的指責,行過禮後禀道:“老太太,太太,梅君已讓杜家把杜小姐領回去了,想必杜小姐不會再來了。”

“走了?她肯走?”傅老太太眼凸了。

“已經走了。”沈梅君笑道,眼角看到傅太太眼裏閃過一抹得意的光,忽然明白過來了,傅太太昨晚應是故意激怒杜碧萱,引杜碧萱打她,逼自己想法送走杜碧萱。

這一次的較量自己輸了,沈梅君暗暗後悔。

傅太太是用什麽招激得杜碧萱失控打她呢?

沈梅君悄悄招來高升媳婦問話。

“杜小姐房中的床褥被子上面發現有蟲蟻,使了人找太太,太太不給換,杜小姐去找太太理論,太太說。”高升媳婦尴尬不已,猶豫了半晌小聲道:“太太話說的有些難聽,她罵杜小姐窯子裏的姐兒一般,蟲兒蟻兒什麽的留在床上正好,沒有男人就讓那些蟲蟻鑽騷`縫兒快活快活。”

這樣的話別說杜碧萱一個千金小姐,便是丫頭婆子聽了,也禁受不起,傅太太這頓巴掌挨的一點不冤。

傅太太想不出這麽刻薄尖酸的話,這定是傅望超教她的。

沈梅君攏在袖子裏的手緊攥成拳頭。

自己中計了,不該為維護傅府的名聲面子使高升媳婦去杜府說那一番話的。

杜碧萱而今和杜府結仇最大的,不是傅太太,而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自己。

晚上傅望舒回來,沈梅君将日間的事說了,悔恨自責不已。

“太太說的那些話是小四教她的沒錯,小四果然是躲在暗處準備着反擊。”傅望舒嗤一聲笑了,揉揉沈梅君頭發,笑道:“的确做錯了,錯得離譜,不過,錯着可當對招看,杜碧萱驕橫無狀,杜順陰狠歹毒,因着駱家的事,咱們遲早要和杜家對上的,只當提前對陣了便可。”

這事換了以前,他定是一番冷嘲熱諷,如今不過是安慰之語,沈梅君悶悶不樂嘟起嘴。

“你要真不高興,那就反敗為勝吧。”傅望舒笑了,“明早使個人到杜府去,和杜太太說,奉你的意思去問候杜小姐的,便說你手足無力暈睡了一日兩夜,一覺醒過來聽說她回去了,過來問候一聲,為接待不周致歉。”

“這是裝了不知高大娘到杜府說那番話的樣子,把高大娘明明是我派的卻賴到太太頭上去?”沈梅君眸子一亮,又暗淡下去:“杜碧萱只怕不肯信。”

“她會信的,要是傅府裏沒一個人喜歡她,她豈不是很沒面子,你派人問候,不管真假,她心裏都會自欺欺人認定是真的。”

好像有道理,這麽一來,杜碧萱對傅太太更加懷恨了,沈梅君轉憂為喜。

傅望舒見她歡喜,心中也是無限愉悅。眉眼飛揚間,如清風吹開層層雲霧,絕代芳華恍如明麗朝霞,又像是月光裏飛出的金粉殷紅勾畫的凰鳥,神秘熱烈而又張狂動人。

深梅君看得癡了,一個人的改變真真難以預料,誰能看出人前寒意凜凜戰刀般的傅望舒會有這般治豔情醉的一面。

秋夢帶着人擺了膳食上來方打斷沈梅君和傅望舒之間的眼神交纏,沈梅君先前在大膳廳中都沒立規矩,此時只他們兩個,更加不用立規矩,在方桌一側坐了下來。

傅望舒揮手讓秋夢等人退下,也不要人侍候,自己給沈梅君盛飯舀湯,夾菜剝蝦殼挑魚刺,忙得不亦樂乎。

沈梅君享受着他的呵護體貼,又有些不好意思,傅望舒忙着服侍她,自己沒吃幾口,沈梅君吃完了,要倒過來服侍他,被他一把按住。

“別忙,攢點力氣,不然……”他眸子灼灼看沈梅君,唇角輕輕挑起,“不然,我怕你夜裏承受不住。”

胡扯什麽!沈梅君羞紅了臉,隐隐的又有幾分期待,今晚,不知他是不是……

傅望舒看了她一眼,眼底都是笑意,柔聲道:“用不用喝幾口酒壯膽色?”

今晚他真的要來……沈梅君腦子亂了,沒被碰被摸,身體已熱灼灼着了火。

“過來,我喂你喝酒。”傅望舒伸手拉過沈梅君,抱坐在他的膝上。

柔`軟清新的嘴唇貼到自己唇瓣上,醇美的酒液流進口腔,帶着淡淡的甜·香和醉人的氣息。

他在她把酒咽下去後,仍繼續糾·纏着,直到沈梅君整個人癱成一灘水抱不住才放開她。

“喜歡嗎?”傅望舒輕run她的臉,氣息撲在她面頰上,吹起陣陣麻·顫。

他除了問喜歡他喂酒嗎,還問她喜歡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嗎,沈梅君領會得,小臉酡紅說不出話來。

沈梅君醉眼朦胧裏先是一陣天旋地轉,接着身體淩空,落到實處時已是躺在床上。

耳邊是傅望舒低沉溺愛的叫喚聲,肌膚在他的憐愛下像是被小螞蟻咬着,又疼又癢,沈梅君低喘細吟,手足身體藤蔓一般纏住傅望舒諸般妖嬈情态。

她是雲,盼他幻化成雨,引她共赴翻`雲覆`雨的仙境。

萬種情潮翻滾,衣裳飛落到地上,最原始的姿态相對着時,傅望舒卻突地頹喪地倒到床上。

他那物不行?沈梅君暈沉沉裏下意識便伸了手抓去。

硬`梆`梆滾`燙燙像剛出爐的烙鐵!

“你來事兒了,底下有幾絲血水。”傅望舒苦笑。

日間還沒有,怎麽這麽巧,沈梅君內疚又失望。

不能來事兒,這晚兩人都睡得不怎麽安穩。

接下來幾日,兩人倒是不需受苦刑了,傅望舒出京到盛州去了。

傅氏到應天府衙遞了要建濟善堂的文書,府尊大為贊賞,替傅氏向朝堂申請京郊一塊地作濟善堂宅基地。

也不知是不是托成公公獻給皇帝的木雕物件起了作用,朝廷辦事神速,當日早朝允可文書便下來了,把府尊上報那塊地周圍的也都批給傅氏,沒要傅氏一分銀子。

那地好大一片,房舍建起來,收養兩三萬個孤兒都沒問題,盛州有一個大富商林牧建有一個積善堂養孤扶老,據說辦得很好,傅望舒親自到盛州取經去了。

收養二三萬孤兒哪能行,會要了傅氏的命的,傅氏這是給趕鴨子上架了,沈梅君暗暗嘆氣,府裏事務太多,也只是想得一想顧不上操心。

這次和上次協理庶務不同,所有事情都要接手,接管帳務後,還要清點庫房物品,最麻煩是主子房間的鋪陳擺設,小到一把小湯勺,大到古玩珍寶,瑣碎而繁雜,沈梅君看得頭暈腦脹。

若一樣樣都對上也罷了,偏各房領的公中物品和現有的出入極大,三姨娘和傅明媛房中雪洞洞的,據說是賣了貼補明媚買藥請醫了,二姨娘和兩位少奶奶的是給傅望聲傅望平拿出去典賣了,而傅望超的嬌紅館,卻是比公中配置的多了許多數也數不清。四姨娘五姨娘房中物品也少了,傅老太太房中物品則是有多有少無法核對。

而傅太太房裏物品連沈梅君要清點都不讓,冷了臉躺軟榻上閉眼假寐,任由丫鬟攔着不讓沈梅君動一動。

整個傅府還能與帳面登記對得上的,也只有傅明慧房中和流觞軒兩處了。

這竟是比當初從旁協理還難。

不追究,那就是軟弱可欺庶務不明。

追究,嬌紅館是多出來的容易辦。四姨娘五姨娘是貧家女,東西都貼補娘家去了,要她們的娘家還回來哪肯。三姨娘和傅明媛的都賣了給明媚延醫請藥,讓她們拿什麽出來填補?

兩位少奶奶和二姨娘也不好辦,便是逼得她們填補回來,其他人不能同等對待,又有什麽用?

沈梅君滿心煩躁,有些手腳給纏縛住了無處施展的無力感。

商戶之家人口不比公侯爵府,各人重利更甚于重名,而她要面臨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整個傅府的主

第五十七回

主子們各有算計,而傅太太管家的權力給剝奪了,如今是豁出去和自己做對了,家下下人見風使舵的有,牆頭草也有,唯獨沒有真正支持自己的。

傅太太端着架子不讓自己帶人清點她的房中物品,自己作為晚輩,竟是無能為力。

沈梅君還沒想好這件事如何解決,日常事務裏又出了難題,府裏有下人陸陸續續告假,理由都很充分,也拿了證據到臺面上來。

高升媳婦說,告假的人太多,無法自專,讓那些下人來向沈梅君面禀。

看着都是正當的告假需要,或是爹病了,或是兄弟娶親姐妹出嫁……種種不一而足,沈梅君斟酌着,都準了這些人的假。

告假的人太多,各處事情做起來便有些颠三不着二,沈梅君面上一絲不露,暗地裏使秋夢到牙市走一趟,買下二十個丫頭,都訂的死契,讓人牙婆子調`教着準備進府頂替那些告假的下人。

這日竈房管事曹大娘也來告假,說孫子出痘要回家照顧些時。

“曹大娘安心去吧,這事非同小可。”沈梅君微笑着允了。

“多謝沈姑娘。”曹大娘磕下頭去,很是感激的樣子,接着又道:“張新家的頗勤謹,我走後,可以讓她暫領竈房事務。”

“這個不勞曹大娘費心,我自有安排。”沈梅君淡笑,不再看曹大娘,招手下一個人上前禀報。

下一個是針工房管事,也是來告假的,看沈梅君沒按曹大娘的推薦讓她安排的人暫管竈房,有些打鼓,上前來後,勉強說出告假理由,話語卻不是很堅定,“沈姑娘若覺得不便給奴才假,奴才便不告假了。”

“便與不便,還是看你自己。”沈梅君四兩拔千斤,說完後,拿起幾案上茶杯輕輕啜茶。

“奴才……奴才……”針工房管事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不用難為,準了。”沈梅君淡淡道。這些人腦子裏沒成算,聽了傅太太挑唆紛紛告假為難她,卻不思今日不比當日是協理,她全權打理傅府,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下人又不比主子不能換,走了的,即便是吃虧發還奴契,她都不會再給他們回傅府來。

這些人都是家貧才賣身為奴的,傅府財力足又講仁義,訂的都是活契,下人的待遇在京城裏面打着燈籠都找不到,這些人離了傅府,除非是自謀生路,若還是賣身為奴,再找不出比傅府更好更如意的。

她在這些人告假時不發還奴契,便是要看看,有多少人能為已所用,有多少人是傅太太的死士。

傅太太要刁難她,她便借機清洗換人。

竈房管事和針工房管事走後,沈梅君當即另提升了兩個人,便是秋夢挑進流觞軒的霞光和新雪兩人的娘,接着把外面調`教好的那二十個丫鬟喚進府補上各處空缺。

人員清盤了一下後,還少了二十個人的缺。

缺人的是漿洗房和庫房執禮房外院買辦,執禮房人員本就多了,沈梅君宣布裁減,以後不添加人了,若不樂意,允許贖身或調到別處去。

那是合府最閑的一處地方,沒有一個人舍得離開,裁人之事很順利落實下去。

漿洗房缺了五個恰是一半的人,沈梅君問漿洗房的人,是要添人呢,還是一人做兩個人的份,領兩個人的份例,沒告假的五人連猶豫都沒有,異口同聲要做兩人的活領兩個人的份例。

庫房工作瑣碎雜亂,很容易便出差錯,不能跟漿洗房作粗活的同樣安排。

沈梅君微一沉吟,心中有了主意。

庫房管的除了固定的物件,還有每日外面買辦采買了交進來的各處主子小竈房的膳材,沈梅君直接停了外面買辦食材這一項,按往常各處份例食材要花的銀子,直接派給各處主子,由各處主子個人自己安排丫鬟采買。

也不必出府,外院買辦每日傍晚将往常給府裏送疏菜瓜果的商販聚齊到後角門,各處主子讓丫鬟交了食材單子出去,翌日早上由丫鬟到後角門拿自己主子訂下的果疏并給付銀子。

如此,豐儉由人,又能按自己喜歡的買來吃,像四姨娘五姨娘,因得傅老爺的寵跟着傅老爺吃喝,這筆銀子盡可以省起來。

少了分派食材這一項省下了不少人工,庫房裏現有的人員便夠用了,外面采買的有好些人沒事做,調派到別處,正好填補空缺。

各處主子房中的物品,沈梅君幹脆做了人情,也不逼她們補齊了,吩咐買辦打了物品價格,計出所領物品價值,讓各處主子簽字,挂帳當向公中挪借的。

以後要申領什麽,除份例內的,一律用銀子買。

這後一着有些不近人情,沈梅君于是另施了一恩,道各房鋪陳可以再奢華一些,主子裏傅老太太增添了價值一千兩的擺設,傅太太增加了五百兩的擺設,四位少爺兩位少奶奶和三位姑娘則是給的現銀一百兩讓自己添置,四位姨娘給的二十兩現銀。

傅太太見沈梅君大把撒銀子籠絡人心很不高興,其他人則喜出望外,傅明慧有些替沈梅君擔憂,這晚來流觞軒找沈梅君。

“添加這麽多開銷能行嗎?”

“能行,不過近兩千五百兩罷,又不是每月都要的開銷。”沈梅君笑道,她管着家事不貪墨,傅太太做虛帳貪的那些銀子,任她手腳再撒漫也花不完。何況她這一番整頓,省了不少銀子出來。

沈梅君細細算帳給傅明慧聽,各處主子的膳材按份例給了銀子,看似不多不少平了帳面,其實得省出近一半,皆因各處領了食材後,還會使丫鬟婆子到大竈房要東西,大竈房自是不能不給,額外又多了不少浪費,如今給了銀子,自不可能再到竈房要這要那,大竈房裏每月可省下不少銀子,扣除漿洗房五人領的雙份月錢,還省下十五個人的月錢和衣裳份例,又是一筆銀子。

“你這一說,我茅塞頓開。”傅明慧擊掌贊道。

沈梅君笑了笑,她心中還有個想法,這是因她先前從家中被趕出來後,一點謀生本事沒有,差點淪落風塵得到的教訓。

“我想,姑娘們繡花做針線的同時,也許可以學着賺錢,俗話說有時思無時,晴天存雨糧,萬一哪天受困了,也不至于彷徨無計。”

“這是個好想法,可是我們居于深閨,除了做針線活兒,能有什麽作為呢?”傅明慧長嘆,悄悄告訴沈梅君,三姨娘和傅明媛其實一直在做針線活偷着賣。“明媚長年服藥,太太有時不耐煩,她們也不敢十分打擾,偷偷做點針線活賣填補一下。”

這是各人有各人的苦,大富皇商家的小姐,還得做着針線活兒賣。

三姨娘看起來懦弱無能,卻極疼兩個女兒,傅明媛雖不如傅明慧讨喜惹人憐愛,卻是安分守已從不惹麻煩的主子。

沈梅君關切地問道:“五小姐到底是什麽病?怎麽會這麽嚴重?”

“據說是胎裏帶的弱症……”傅明慧細細介紹,她和傅明媛同歲,兩人的娘都不受寵,又同是庶女,關系不錯。

傅明慧講完,沈梅君微皺眉,隐隐覺得,傅明媚的身體沒那麽弱,說不定是三姨娘溺愛過度小心得不對頭造成的。

一直躺床上不出外走走,好人都會病倒的。

沈梅君決定,翌日親自去看望傅明媚。

她已進了長嫂角色關心起小姑子而不自知。

姑娘們怎麽存着臉面又能有謀生計的能力,沈梅君還想和傅望舒商議一下再實行,當下也不說,話鋒一轉提起閻石開。

杜碧萱的事雖辦砸了,也算解決了,是什麽候接閻石開過來做客了。

傅明慧眼睛一亮,接着憂心忡忡問道:“接閻少爺過來做客?怕不怕像上回那樣發瘋?”

她眸中喜色雖是一閃而過,卻還是讓沈梅君看了個清楚。

傅明慧果然是喜歡閻石開的,沈梅君想起傅望舒的打算,微有遺憾,曾凡很不錯,可是再好的兒郎,不是喜歡的那一個,未必想嫁吧?

沈梅君想,或者,接閻石開來做客前,尋機讓傅明慧和曾凡見過一面。

傅明慧此時對閻石開應該只是朦胧的喜歡,還不明朗,若她與曾凡見面後對曾凡有好感,則閻石開在傅府做客期間,盡量不讓傅明慧與閻石開見面。

“無礙的,只要注意着不要有槐花粉出現就行。”沈梅君笑了笑,道:“閻少爺的木雕我打算放到青意弟弟的畫廊賣,怎麽擺設心裏沒底,三姑娘有沒有時間,抽個時間陪我走一趟?”

“有時間,你哪天要去叫上我便是。”傅明慧道,面上微有羞澀之意。

送走傅明慧,沈梅君合計了一下,決定明日到畫廊去,尋個借口讓駱展鵬到翼國公府約曾凡到畫廊來,自己再在約好的時間帶傅明慧過去。

如今當着家,出府極是便利,這些日子太忙了,竟連去畫廊探望娘都沒有,不知娘可好,沈梅君有些自責。

謝氏過得很好,神采飛揚像換了個人似的。

木雕尚未開始賣,謝氏按傅望舒說的繡了幾塊托盤墊布由駱展鵬挂畫廊裏高價賣,才剛挂出去,便有人看中買走了,謝氏大受鼓舞,這幾日也不歇息,不停的只是刺繡,雖是有些累,精神卻好的很。

那墊布繡得再精巧,也不可能馬上給人高價買走,沈梅君猜,這是傅望舒安排了人過來買走的,心中對傅望舒感激不已。

駱青意也變得很好看,整個人水靈靈的,見到沈梅君很開心,關切地問道:“梅君,你和大少爺打算什麽時候成親?”

“大少爺說,想等我恢複身份以後。”

“要是一直不能恢複身份呢?”謝氏皺眉,她擔心沈梅君懷上孩子了還名不正言不順的,橫豎此時成親也是正室奶奶,她不反對。

“我覺得,你們還是先正了名的好。”駱太太也道。都住一塊兒又管着傅家了,早些正名更好。

沈梅君笑了笑不言語,傅望舒的心情她了解,不想在她落魄時娶她,像是趁人之危似的。

這是男人的驕傲和自尊心作崇。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沈梅君問道:“展鵬去哪了?怎麽不見他?”

往日她來了,駱展鵬早撲過來了,眼下沒過來,想是不在畫廊中。

“奇怪了,剛才還在的,怎麽這會不見了。”駱青意不解地四處尋找。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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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駱展鵬在畫廊壁櫃一角躲着。

沈梅君的馬車在門外停下人還未下車時他便看到了,一看是傅府的馬車,傅展鵬高興得心口撲咚跳,想奔出去迎接沈梅君,在那瞬間,卻突然發現,自己底下竟然……竟然有反應了。

駱展鵬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躲了起來。

駱青意各個房間看過沒找到,看沈梅君微有悵然,笑問道:“找展鵬有事?”

“有事,我想讓他去問問曾公子哪天有空,約曾公子到畫廊見面述話有事相詢。”沈梅君道。

駱青意自那日見曾凡後,心中總有絲牽挂難以斬斷,聞言心念一動,道:“你先回去,我替展鵬走一遭罷,約好了時間我再去通知你。”

語畢便走了出去,駱太太想反對也來不及了。

女兒如今家來了,便想她守着規矩,可賣身為奴多時,早就沒規矩可守了,駱太太心思一轉也便想開了。

沈梅君不是今日要和曾凡見面,駱青意走後,她略坐一坐也便走了。

當家人事兒不少,才出去半日,傅府裏一大堆事等着她處理,沈梅君一一調派發落,萬事妥當了已近黃昏,到上房向傅老太太請過安後,方準備到傅太太那邊去,外院遞了消息進來,府門外有人找她。

聽得來的是駱展鵬,沈梅君心想是駱青意跟曾凡約好了派駱展鵬來通知自己,待見到大門外駱展鵬焦急地探頭伸頸,意外不已。

不等她問話,駱展鵬已高聲問道:“梅君姐姐,我姐姐去找曾公子到此時還沒回家,我去曾府打聽,守門人不給我進去見曾公子,怎麽辦?”

在曾府不會出什麽事的,難道是路上遇到壞人了?沈梅君急了,回身急喊人套馬車。

“咱們先到曾府裏找曾公子問問,青意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再看看曾公子能不能喊上朋友幫忙尋找一下,不用着急,你姐姐不會有事的。”沈梅君安慰道。

京城治安一向很好,青意長得水靈清秀,卻算不上絕色,又很機警,應該不會出什麽事的。

沈梅君到過曾府,那一回曾凡親自出來迎她,接着很親密地把她帶進府去,曾府的門房認得,也沒刁難,告訴沈梅君曾凡在府裏,便讓她進府去,駱展鵬卻不讓進。

“你在這等我吧。”沈梅君拍拍駱展鵬讓他安心。

駱展鵬哪安得了心:“梅君姐姐,我姐姐不見了,你要是再……”

“曾公子是熱誠人,在他的家裏有什麽可擔心的。”沈梅君笑道,留了駱展鵬在外自己進去了。

沈梅君進大門過了影壁,方走得幾步路,迎面兩個中年男人走來。

兩人俱是峨冠博帶着裝不俗,其中一人器宇軒昂美髯鳳目,沈梅君愣住,那人也同時看到沈梅君,大步朝她沖過來,又生生頓住。

“恩平侯府識這位女子?”另一男子問道。

“算是認識吧。”美髯男人答道,語氣平靜無波。

沈梅君咬緊唇,忍了又忍,淚水在眼裏打轉,強忍着不讓滑落。

算是認識吧!這就是她的親爹在人前對她的定位。

沈梅君拐進路邊花叢裏,蹲了下去,雙手捂臉淚水傾洩而出。

明明已死心了,這一瞬仍難忍傷悲。

真的不願相信,十幾年疼她寵她的爹會這麽的絕情。

傅望舒說,眼淚是最廉價的,她不想再掉淚的,可是……

“梅君。”微有傷感的低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只大手撫上她的發髻,像過去許多時光裏一樣。

那些時光裏,爹會輕撫她的頭發,贊她畫畫兒好看,贊她彈琴好聽,仿佛她做什麽,都是最好的。

沈梅君深吸了口氣,抹掉眼裏的淚,緩緩站起來,緩級轉過身,屈膝行了個禮,有禮地叫道:“給侯爺請安。”

沈訓趔趄了一下,一只手伸手欲撫`摸沈梅君的臉,又頹然垂下,“梅君,你和你娘都好吧?”

“勞侯爺關心,都好。”沈梅君溫言道,在沈訓籲出一口氣時,微微一笑,道:“我娘先前一直病着,我想去花街賣身的,遇到一戶人家的少爺可憐收了我做通房,目前衣食無憂,我娘的病也好。”

“通房?你做了人家的通房丫鬟?”沈訓周身顫抖,嘴唇哆哆嗦嗦說不了話。

沈梅君淺笑着嗯了一聲,飄飄然轉身。

“梅君,你恨爹嗎?”沈訓在她背後無力地問。

沈梅君咬唇,仰起頭将眼裏的淚逼回,背對着沈訓,輕聲道:“不恨,我只恨我愛着的人,對一個只算是認識的人,何來恨不恨?”

緩緩地走回大理石板路,緩緩地遠離背後的視線,沈梅君平靜地來到了曾凡的院子。

沈梅君的平靜在來到曾凡的院子後無法保持下去。

曾凡的住處和他個人一樣,疏朗闊達,朝氣蓬勃,這一次,卻帶着血雨腥風,進門院子裏的練武場一角,一個女子被捆着雙手高高吊在大樹上,女子已暈過去了,頭部下垂,亂糟糟的頭發完全遮住了臉,身上衣裳滿是血痕,看來遭鞭打過,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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