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11)
打得不輕。
不會是駱青意吧?不可能是駱青意的!
沈梅君木呆呆走過去,輕撩開女子的頭發。
女子臉頰紅腫,唇角滿是鮮血,本來面目模糊不清,卻多少能看出來,是歡兒。
沈梅君松了口氣,随之又分外不解。
歡兒很機靈的一個人,怎麽會如此惹怒曾凡。
院子裏不見別的下人,一眼看去正廳裏也沒人,沈梅君揚聲叫道:“曾公子,曾公子。”
房間裏面傳出來人聲,有些嘶啞含糊,沈梅君沒聽清,遲疑着沒走過去,隔了許久,曾凡迎了出來,衣裳有些亂,束發疏松,只用一條發帶紮着,似乎剛從床上爬起來。
“你來了。”看到沈梅君,曾凡臉上有一絲尴尬和難堪,沈梅君才想開口說駱青意的事,曾凡已沉聲道:“駱青意在房間裏面,暈睡過去了,你去看看她吧。”
駱青意暈睡在他的房間裏!沈梅君看看曾凡的模樣,再看看吊在大樹上的歡兒,愣住了。
曾凡看出她的不解,有些無地自容的羞赧,咬牙切齒許久,道:“這個女人下藥要勾引我,我不知道,把放了藥的炖湯給了駱青意喝,然後……你看看今晚能不能留下來陪駱青意,後面該怎麽辦,也幫我出出主意。”
怎麽會這樣?沈梅君愣神。
駱展鵬在大門外等着,自己晚間不能宿在外面的,給傅太太揪着錯處,扣個失貞不守婦道帽子,可大可小。
“曾公子,你喊人套上馬車,把青意抱上馬車,我把她先帶回傅府,後面的事如何辦,再從長計議吧。”
“也好。”曾凡招來馬車,從房中抱出駱青意。
沈梅君見他小心翼翼,動作溫柔,還用薄被子把駱青意整個包裹得嚴實,心念一動,也許,正是傅望舒說的,錯着可當對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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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姐怎麽啦?”駱展鵬半懂不懂,紅着眼瞪曾凡。
沈梅君忙把他拉到一邊悄悄說話在,小孩子也許不懂,可不解釋一下更不行,沈梅君講了事情起因,悄聲道:“此事先不要和你娘說,免得她焦急起來找曾公子拼命,你只和你娘說你姐姐得了急疾,我帶她到傅府去了,曾公子是個有擔當的人,不會不負責任的。”
“怎麽負責任?我不會給我姐姐做妾的。”駱展鵬握起拳頭。
初遇時他還是孩子,現在已長成老虎了。
沈梅君笑道:“這事急不得,我和你姐姐會商量個妥當的辦法出來,你不相信曾公子,應該相信我吧?”
一句話把駱展鵬堵住了。
駱青意先前已失貞一事駱展鵬和駱太太都不知道,他們情願駱青意嫁個平頭百姓人家一妻一夫和美度日的。而世家仕族講究門當戶對,駱青意身為犯官之女要嫁給曾凡為正妻,比傅明慧嫁曾凡還不可能。
更何況有失貞一事,曾凡老于風月,定是發現了的,他願意負起的責任,想必也不過是納駱青意為妾。
早先她們還在傅府裏的,為妾便是一條好出路了,如今奴籍已脫,駱展鵬畫廊生意越做越好,卻不再願意作妾了。
沈梅君心煩意亂,駱青意到傅府時還昏睡着,沈梅君把她安置在西廂自己原來住的房間,看她脖頸汗漬透衣,事後曾凡還沒幫她擦`洗過,忙打來熱水,細心地周身抹洗。
駱青意身上的痕跡很是壯觀,可以想像,下午戰況的激烈程度定是驚心動魄。
萬千思緒難眠過了一晚,翌日沈梅君梳洗畢用過早膳,看駱青意還在暈睡中,便留了雙莺在房中守候着,自己先去了議事廳。
沈梅君輕輕帶上房門走後,床上的駱青意緩緩睜開眼睛,雙眸有些水潤,臉頰緩緩浮起潮`紅。
周身散了骨頭似的,腰背都很痛……更難受的是難以啓齒的那處傳來的陣陣刺`痛.
很疼很難受,可越是疼,甜蜜來得越是醉人,駱青意細細回味着,淚流滿面,原來,男女間的那事兒,竟是可以這樣的快活。
駱青意昨日下午到曾府時,她有在大戶裏生活的經驗,對門房報名號時,報的是傅望舒的名字,道自己是傅望舒派來的,順利地進了曾府。
曾凡端了歡兒捧上的炖湯正要喝,看到駱青意時脫口贊道:“幾日不見,氣色好了,人也變得水靈。”
駱青意羞澀地笑了笑,道:“回家後我娘天天炖湯給我喝。”
“喝湯就能變漂亮,那多喝點。”曾凡笑着把自己手裏的炖盎遞給駱青意。
駱青意心口撲咚跳,本就有意,曾凡如此随和關懷,更使她泡在蜜罐裏一般,羞答答接了湯過來喝個精光。
身體裏升騰起異樣時,駱青意有些茫然,她有過經驗,卻因是生活所迫,并沒有渴`盼的感覺過。
她還迷怔着,反倒是曾凡經驗豐富,見她神情不對,看看空湯盎,霎時明白怎麽回事,怒了,走出去把歡兒吊起一陣毒打。
藥物甚烈,不消片刻,駱青意便忍受不住,跌跌撞撞往外奔要回家,曾凡一把拉住她。
看出曾凡的想法,駱青意想告訴曾凡自己已是不`潔之身,體`內焚`燒的烈`焰卻使她嘴唇幾次蠕動後說不出話來。
第五十九回
回想着讓人沉迷陶醉的時刻,駱青意香腮赤紅,明知此時房中無人,還是羞不自禁悄悄捂住臉。
門外傳來争執聲時,駱青意初始呆呆聽着,還沒回過神來,後來,聽清争執聲裏男人的聲音是傅望平時,前一刻紅霞遍布的臉變得煞白。
她受盡折磨苦苦隐蔽着不給人知道,難道在已經脫了奴籍,幸福在朝她招手時,卻要毀于一旦嗎,
“我要見駱青意,誰敢攔我,”傅望平狂妄自大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不該睡死過去的,若沒有睡死過去,梅君就不會帶自己來傅府。
不!幸而是在傅府,不然,傅望平找上門去,娘和弟弟知道自己曾做過的醜事,會要了他們的命的。
駱青意哆嗦着坐了起來,該來的,終是逃不過去的。
床頭放了一套幹淨的淺粉衣裳,想必是沈梅君準備的,駱青意雙手打顫,好半天,連抹胸帶子都沒有系好。
“二少爺,梅君有禮了。”沈梅君清柔舒緩的聲音傳進耳朵時,駱青意無力地跌倒床上。
危機過去了,沈梅君會幫她解決掉麻煩的。
沈梅君的确會幫駱青意解決掉這個麻煩,她昨晚把駱青意帶回傅府,初初是因諸多不便不得不帶她回來,後來,夜裏輾轉思索着駱青意與曾凡的姻緣時,猛然間想到,傅望平這個大麻煩必須解決掉。
駱青意不敢告訴她實情,那一天從傅望舒口中,她确認了虐待和污辱駱青意的是傅望平,她憤怒不已,後來雖諒解了傅望舒當時沒有出手阻止的冷血無情,對傅望平的憎恨卻更深了。
她原先以為,駱青意失`身是各取所需生活所迫,事實上,駱青意是被傅望平qianbao後,迫于無奈屈服。
太不要臉太沒廉恥了,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傅望平竟是慧心蘭質的傅明慧的同胞兄長。
對付非常之人,必得非常手段。
傅望平那人好高骛遠眼高手低,吃不了苦受不得累,兼之好吃懶做好色驕`淫,這人離了傅府就是一捧狗屎,對這樣的人不用客氣,越狠越兇,他就越懼怕越乖順,駱青意早先給他拿捏得死死的,那是因為性情太過柔弱。
沈梅君決定引蛇出洞,早上離開流觞軒前,讓雙莺守住西廂房門,雖沒和秋夢說實情,卻讓她派了最妥當的春雲和夏雨到傅望平院子去蹓跶,和那裏的丫鬟閑聊,透露駱青意在流觞軒的消息,并讓秋夢一有不速之客到流觞軒,馬上派人通知她。
聽得傅望平來流觞軒了,沈梅君馬上趕了回來。
看到傅望平時,沈梅君盡管很想喊人狠狠開打,還是壓住怒火先請安。
這一招是計劃中的一部份,也有先禮後兵的打算,使事後即便把事情告到傅老太太跟前,她的所作所為也是行端立正師出有名。
這一日,為了使傅望平做出無恥失态的行徑,沈梅君精心妝扮了。
沈梅君的容顏便是荊釵布裙也是極好的,這一用心,更如雨後承露荷花,行走間風`流袅娜,恍若似月華洩地,煙波浩渺使人神迷魂失。
傅望平看得癡了,沈梅君屈膝裣衽行禮時,寬大的袖子滑落,交疊的兩只手指如春筍,臂似鮮藕,雪`白一片。
傅望平眼珠子一轉也不轉,如鋼釘,快要把沈梅君一雙手盯出個窟窿,心中暗道:怪不得小四美人那麽多,還舍不得她,這樣的美人,別說睡她,就是摸一摸那雙手,也強勝與別的女人雲翻雲覆了。
以沈梅君如今在傅府的地位,雖是非主非奴,這一個禮,傅望平也受不得的,自應馬上虛扶一把,說聲免禮,可他只顧着咽口水眼放狼光,什麽禮節都忘了。
沈梅君垂睫沒看到傅望平此時的眼神,也猜得到,冷冷一笑,朝前又邁進一步,再一次行禮:“沈梅君見過二少爺。”
“免禮免禮。”傅望平這回回神了,熱情不已叫着,伸了手去扶沈梅君,不是虛扶,而是真個要觸到手的扶。
沈梅君霎地變色,後退了一步不讓傅望平觸上自己的手,同時寬袖甩動。
那一截軟軟的衣袖落在傅望平手臂上時,傅望平呼吸加快。
好軟好滑,還帶着佳人清淺的體溫。
傅望平舍不得抽回手了。
“請二少爺松手。”沈梅君提高嗓音尖銳地叫道,水眸蘊了霧氣惶如小鹿,身體不停顫動,可憐又可愛。
腦子尚清醒着時,給傅望平一百個膽他也不敢動傅望舒的人,此時色迷心竅,眼裏再無他物,那只爪子不只不退,還更往前探去。
沈梅君袖子急速翻動,雲湧浪翻,像是在不停掙紮抵抗般,此時身邊即便不是流觞軒的自己人,在外人看來,也是傅望平在輕薄她。
衆人驚得呼吸都停止了,秋夢微一怔後,厲聲喝道:“都愣着做什麽,給我上前把人按住,狠狠地打。”
大少爺的人都敢肖想,不想活了,流觞軒的人最是敬佩傅望舒的,秋夢話音落下,所有人撲上去,按住傅望平一頓好打。
傅望平給酒色掏空身子了,雖是壯年,卻體虛力軟,毫無反抗之力,哇哇叫道:“我是主子,你們敢以下犯上?”
“主子?你有個主子樣嗎?”流觞軒的人在傅府裏行走哪個不敬重?沈梅君在她們眼皮底下受辱,哪受得了這氣,也不知是誰抓過一塊抹布堵進傅望平嘴裏,不給他嚎叫了,只管拳落腳踢,怎麽狠怎麽來。
沈梅君不停揉眼睛,揉得眼眶紅紅的,看看傅望平給揍得出氣多進氣少了,悄悄向秋夢打眼色,秋夢會意,喝了聲停,命人去請傅老太爺和傅老太太過來。
便是嫡子,在明知沈梅君将會是他嫂子的情況下還敢輕薄,家長也會氣個不輕,何況是個不得寵且剛闖了大禍的庶子,也不需得沈梅君開口,秋夢簡要兩句,傅老太爺和傅老太太便氣得目赤冒火。
“該由得你去死不該花那麽多銀子撈你出來的,望舒為了把你兄弟倆撈出來,花了多少心思,你竟然……”傅老太爺搶過傅老太太手裏的拐杖,狠狠地打了下去。
傅望平無法喊冤,他确實有色心了,并且人前失禮了,只不過自己也不知,沈梅君做了套,使得他從面上看着罪名更重些。
氣便氣,到底是親孫子,不至于真個打死,傅老太爺打了片刻,橫掃了在場衆人一眼,沉沉道:“今日之事不得外傳,流觞軒之外聽到半點聲息,你們全部人都甭想有命在。”
“是,老太爺。”不用他咐咐,流觞軒的人懂得的,傳出去,沈梅君聲譽也有毀。
傅老太爺對傅望平的處理甚合沈梅君的心意,他喊來心腹,勒令傅望平和二少奶奶收拾了衣物即刻動身到祖籍去住,每月府裏給份例活命,沒有許可,不準離開祖籍一步。
靜悄悄解決掉傅望平這個大麻煩,沈梅君長舒了一口氣,傅府上下人等包括傅太太都莫名其妙,二姨娘和傅明慧去求情,被傅老太太一句話斥走。
“再說一句話,你們就到祖籍去和望平做伴。”
傅老太太現在是最堅定維護沈梅君地位的人,她實在是給杜碧萱整怕了,其中也與傅太太當了十幾年媳婦,凡事順着她從沒起過婆媳口舌有關。
若是之前她與傅太太勾心鬥角勞心費力,杜碧萱那炮仗一樣的性格,也不至于讓她束手無策受盡氣不會反擊。
“老頭子,我看還是快些把梅君跟望舒的親事辦了吧,也好讓小四絕了觊觎之心。”傅老太太對傅老太爺道。
傅老太爺深以為然,他明着沒過問家事,沈梅君整理內宅的事,也知道的,對沈梅君更看重了,自然沒意見。
“你讓人拿沈梅君和望舒的八字去合一下,挑個好日子下聘,把成親的日子也定下來。沈梅君就一個娘,還孤苦無依的,傅家的家業大多半是望舒賺的,他的岳家厚待些也無妨,聘金之外,私下買一處像點樣的帶花園的宅子送給她娘,以後親戚往來,彼此也有面子。”
帶花園的宅子可比二進三進的院子闊綽多了,那得多少銀子,傅老太太暗暗嘀咕,有些不甘願。
“你別不甘心。”傅老太爺嘆道:“你算算,現在這府裏一個月花多少銀子,望舒執掌商號之前,一個月又是花多少銀子,咱們吃的用的,都是望舒在賺,能給梁家十萬兩銀子幫補,給沈梅君的岳家,一百萬兩都不為過。”
“那小四呢?望舒有的,小四以後一定不能少一分。”傅老太太不平。
“小四面子上的肯定得至少比望舒減半,不過。”傅老太爺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傅老太太,“你的私房少嗎?想給多少就給多少不就得了。”
也是,在府裏位份最尊崇,得的供奉是最多的,各府人情往來送的禮都是公中出,可她們回禮時,念着是給她的,便都落進她個人的小庫房,積年累月,可真是不少。
傅老太太和傅老太爺為操辦沈梅君和傅望舒的婚事準備着,沈梅君自己卻煩惱着駱青意和曾凡的前路。
駱青意本人的意思是想作妾。
“梅君,你也知道,我有那個污點,曾公子不嫌棄我,我就很高興了。”
駱太太和駱展鵬絕不會同意的,她們會給駱青意找戶小門小戶人家把駱青意嫁掉的。
何況,駱謙伸冤報仇後起複,女兒是人家妾室,他在朝堂上顏面何存?
“這事,我覺得慢慢來,雖是很難辦,可事在人為。”沈梅君勸道:“你養兩日回去,不要和你娘提起這事,我來想想辦法。”
也許,再拖一段時間,駱謙沉冤得雪,官複原位,駱青意身份就不同了,要配曾凡雖還有些高攀,卻易辦的多。
給駱謙伸冤的事雖在進行,卻沒有半點頭緒,沈梅君怕說出來駱青意急切期盼,便沒有說。
既然暫時擱下,便不能懷上孩子,沈梅君道:“你還沒喝過避子湯吧?你等着,我親自出府去到醫館要份避子藥來。”
“不用,我……我月事剛過,這個時候不會懷上孩子。”駱青意羞臊地拉住沈梅君。
她先前與傅望平做那事,到醫館要過避子藥,懂的不少。
以她現在的心理,便是有可能懷上,她也不想喝避子湯,那是曾凡的孩子,怎忍不要。
沈梅君聽她說的有理,也不再堅持,只沒料到此次沒懷上,駱青意回家後,與曾凡情`熱難耐,背着駱太太和駱展鵬不時幽會,沒多久,便懷上了孩子。
駱青意與曾凡有了糾葛,傅明慧不可能再嫁給曾凡的了,送走駱青意後,沈梅君正準備去閻家走一趟,閻老太太帶着閻石開過府拜訪來了。
才一個月不到,閻石開消瘦了許多,因身材高大,看起來竟像竹竿支撐着衣袍一般,見了沈梅君也不親親熱熱喊沈姑娘了,只委委屈屈看她,淚花在眼眶裏來回打轉。
閻老太太還不知有傅明慧的關系,孫子茶飯無味寝食不寧,如今沈梅君和傅望舒關系已定,本不便再來打擾的,只是看着寶貝孫兒的樣子,着實心疼得慌,借口拜訪傅老太太,把閻石開也帶了來,事先在家囑咐過了,只能看一眼沈梅君,不能亂說話亂動,要不然,以後不帶他到傅府來了。
閻老太太又送了傅老太太一份重禮,傅老太太這回沒有樂呵呵笑納,收下了,卻讓沈梅君從公中挑一份回禮,與閻老太太面上言笑晏晏,笑容也有些虛假。
沈梅君本來坦坦蕩蕩的,閻老太太和傅老太太的作派和神情卻不時提醒她注意避嫌,一時倒不便開口留閻石開下來做客了。
閻老太太見閻石開看見沈梅君,雖不是立即活活潑潑,神情卻鮮活了不少,便賴着不走只東拉西扯閑話。
膳時到了,傅老太太只得留客。
上得膳桌,閻石開的樣子跟在家中喝藥似的吃飯做派差了許多,吃得很香甜的樣子,吃幾口便看沈梅君一口,沈梅君贊許地微微一颔首,他便眉開眼笑,吃得更快更歡。
閻老太太看得一缸苦淚無處流,傅老太太則又惱又得意,怨沈梅君在自己眼皮底下和男子眉目傳情,又得意別人求而不得的女子,是她的孫媳婦。
膳桌上氣氛沒剛才廳堂中暗流激湧,飯罷各人接了丫鬟遞上的布巾水杯擦手漱口畢,沈梅君觑空笑道:“大少爺前些日和我說,上次事出意外,尚未盡到地主之誼,想請閻少爺過來做客,不知閻少爺得便嗎?”
“沈姑娘,你說的是我可以留下來是不是?”沈梅君話音剛落,閻石開高興地大叫起來,忘了閻老太太的囑咐,跳離膳桌在大廳裏轉起圈圈,像得意忘形搖着尾巴的大狗。
閻老太太又喜又憂,傅老太太變了臉,叫道:“這不妥。”
“傅閻兩家世交,爺爺和閻老太爺交好,晚輩們應該多親熱親近,沒什麽不妥。”廳外進來一人,接着傅老太太的說話駁了回去。
來人步履有力沉穩,衣袂翻飛,長身玉立英俊傲然,眉如劍鋒,眸若幽潭,又似青鋒寶劍,未出鞘,寒氣與威嚴已直逼人眼眸,不是傅望舒卻又是誰。
“大少爺。”沈梅群驚喜地叫了一聲,朝他撲過去,半路上方省起不妥,生生頓住腳步。
傅望舒卻沒那麽多顧忌,長臂伸張開将她摟進懷裏,半帶半抱着朝傅老太太和閻老太太颔首致意行禮,随即收回視線,定在沈梅君臉上,柔聲問道:“別時可好?”
“別時可好?”他問,簡單的四個字,包含了多少牽挂和思念。
沈梅君不語,輕點了點頭,又輕搖了搖頭。
她伸出手,輕撫着傅望舒的袖子,指尖下順滑的絲綢似微有澀滞,像是在訴說他風塵仆仆趕回來的艱辛。
大廳外面明晃晃照進來陽光落在他臉上,可窺見他緊抿的嘴唇有些發白,額頭汗意涔涔。
“剛回來?”她問,問他是不是進流觞軒不見自己便來了。
傅望舒點了點頭。
沈梅唇角輕揚,笑容那麽美妙,純淨美好恍如朝露。
這笑容晃花了傅望舒的眼,挑`逗得他本就躁動不安的心更感難耐。
傅望舒陡然間暴戾起來,緊攥起沈梅君的手,連向傅老太太和閻老太太道聲告退也來不及了。
從膳廳到流觞軒的路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撲咚一聲,沈梅被推倒榻上。
頭上珠翠簪花被粗`暴地拔下扔到地上,叮鈴鈴發出一聲聲脆響,發髻飄散了下來,漫漫青絲半遮掩了臉,旖旎的風情在半隐半露裏讓人更迷醉。
第六十回
傅望舒捧住她沈梅君的臉,狠狠吻了下去,“想死我了,真不該出門去的。”
分別好些時,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有些陌生,不過片刻,熟悉的感覺便回來了,渴望許久的味道在彼此口腔裏流轉,沈梅君給他吻得氣息短促,兩人像在層層疊疊蓮塘裏戲水的鴛`鴦,交頸并頭,饑渴地啧啧連聲。
嘴唇被吮得麻腫,胸膛裏一顆心快蹦出來了,傅望舒終于松開沈梅君的嘴唇,伏在她身上,輕咬着她的耳朵,滿足地道:“終于抱住你了,這些天晚上一停下來,就在想你,滿腦子都是你,我在想,下回外出得帶上你。”
他這樣冷情的人竟說出綿綿情話來了,沈梅君心裏又甜又酸,狠狠抱着他的背,纖指掐抓得很緊,緊到像是要抓出他的血肉來。
傅望舒給她抓得疼,疼得心中甜絲絲的,甜蜜裏忽聽見她壓抑的哭聲,霎時心軟得一塌糊塗,抓開她的手側躺下,把她摟進懷裏,伸手去輕輕撫拍她的背。
“這幾天發生很多事。”沈梅君吸吸鼻子,忍了忍,澀聲道:“我在曾公子府上遇到我爹了。”
“嗯?”
“他說……”沈梅君忍不住,低泣變成失聲痛哭。
傅望舒這回沒嘲諷她,他輕輕地,一遍一遍地拭去她臉頰的淚水,後來,看她哭得聲嘶氣促,一把堵住她的嘴巴,又是一番深入淺出的撩`拔。
“他這麽絕情,我不想回去了。”沈梅君在傅望舒微退開唇舌時,在他唇邊含含混混訴說。
“那就不回去了,更好,咱們擇日馬上成親,要不,娘子,今日久別重逢,便做良辰吉日好不好?”傅望舒嘿嘿一笑。
“貧嘴。”沈梅君輕嗔,心情抖然間就好起來了。
“我還有更貧的,娘子要不要領教?”傅望笑抱起沈梅君,在軟榻上翻滾起來。
那麽狹小的地方,兩人好多次險些跌在地上,沈梅君每每驚得啊啊叫,卻沒一次跌到地上,滾到邊緣時,傅望舒在下面就會緊抱住她使她免于落地,若是他在上面,他便會伸手撐住床沿,然後重重地趴`壓住她。
兩人滾得一頭汗珠,傅望舒的汗水滴到沈梅君臉上,沈梅君的落到他臉上,許久後停下來時,傅望舒看着沈梅君不停笑,傻瓜一樣,笑得一張臉紅彤彤的。
沈梅君瞧着他突如其來的可愛,情不自禁便湊過去wen他,這一主動,恰似是拉開了江河水閘,傅望舒比方才更熱情,一發不可收拾。
黃昏的霞光從窗棂縫隙透進屋裏,小竈房裏的飯菜香味隐隐傳來,沈梅君猛地想起,傅望舒風塵仆仆趕回來,午膳不知吃沒吃。
“大少爺,你中午吃了嗎?”
“吃了,吃的好飽,吃的秀`色。”傅望舒意有所指瞄着沈梅君。
沈梅君驚跳,顧不得理會他的調侃了,猛推他:“快去洗漱了吃飯。”
“一起來吧,你也一身的臭汗。”
沒個正經!沈梅君輕啐他,搶先走進屋裏去,給傅望舒拿衣袍放到浴房裏去。
兩人輪流着洗漱了,秋夢恰帶了人端了晚膳進屋。
甜甜蜜蜜吃過飯,傅望舒擁住沈梅君就想往屋裏走,沈梅君忽想起中午開口留閻石開下來做客一事,不知後來如何,忙掙開他的摟抱,開門出去問秋夢,閻石開留沒留下來。
“閻老太太先回去了,閻少爺留下來做客了,還住在聚石齋,服侍的人還是以前的人,就是少了青意,老太太使人請示你的意思,我安排了春雲過去照應着。”秋夢道。
春雲也很妥當,沈梅君點頭,不知自己沒過去,閻石開鬧沒鬧情緒,才想問,秋夢接着道:“三姑娘過去看過是否周全妥當了,聽說閻少爺很高興,也沒鬧脾氣。”
有傅明慧過去,閻石開不知高興成什麽樣,哪會鬧脾氣。
背後氣息有些寒冷,沈梅君不問了,急忙關上門。
“明慧怎麽這麽糊塗。”傅望舒很是不悅。
“若是他們彼此有意,順其發展不好嗎?”沈梅君悄聲道。
“閻傻子怎比得上曾凡。”傅望舒眉頭緊蹙,本來是衣袍随意穿着,也沒束腰帶,只系着細帶子,這時伸了手交攏理順,又往屋裏走,要系腰帶收拾齊整了去教訓傅明慧。
姑娘家面子薄,還不得給他訓哭,沈梅君跟了進去,搶下傅望舒手裏腰帶扔一邊去。
“三姑娘不能嫁給曾凡了……”
看好的準妹婿落空,傅望舒微有失望,片刻後得意地挑眉看沈梅君:“幸好把那個歡兒送走了,怎麽樣?我說她心術不正,沒看走眼吧?”
“大少爺看人哪有走眼的時候。”沈梅君打趣道,麽了他一眼,道:“不把三姑娘許曾凡了吧?”
“肯定不行了。”傅望舒點頭,倒靠到床上,朝沈梅君招手,“過來,我不出去了,咱們躺着說話。”
“才吃了飯,也不怕積食。”沈梅君口裏嗔怪,人卻極快地上床去,柔順地依偎進傅望舒懷裏。
“駱青意要嫁給曾凡做正室,目前不可能。”傅望舒深思片刻道:“曾凡不是無情無義心胸狹窄的人,應該不會計較駱青意曾失`身于人的事,如果計劃順當妥為安排,等得駱謙出獄了,就好辦了。”
兩人見解相同,這件事便揭過了,沈梅君接着說起第二件,便是她做套逼走傅望平的事。
“你……”傅望舒搖了搖頭,不甚贊同之意。
“怎麽?你那弟弟是親人,我的姐妹就不是親人了?”沈梅君嘟嘴。
“是,是,小姨子比較重要。”傅望舒舉手作投降狀,笑道:“我不是說你做得不對,只是,望平不是肯消停的人,在祖籍不在眼皮底下,定會弄出更大禍事來,那時又得去給他收拾了。”
“你就沒辦法讓他惹不出禍來嗎?”沈梅君低哼。
“你男人很能幹,可也不是神仙。”傅望舒苦笑,道:“明慧嘴裏說不管,心中到底念着那是一母同胞的兄長,況且,望平再不好再卑鄙無恥,也是我弟弟。”
“反正不準你再給他回京城來了,青意要是嫁給曾凡,給他胡說些什麽出去不得了。”沈梅君蠻橫地道。
“好!娘子的話就是聖旨,為夫定當從命。”傅望舒舉手作投降狀,含情脈脈看沈梅君挑`逗她。
“貧嘴薄舌的。”沈梅君給他看得羞臊,不和他對視了,眯了眼假睡。
傅望舒知她臉皮薄,見好就收,關切地問道:“我不在時,別的都還好吧?小四沒回來給你添亂吧?”
“沒回來,太太倒是給我添亂了,我解決了。”沈梅君把自己解決各房的官中擺設一事,還有人員短少的事一五一十講了,道:“後面買進來的那二十個,都是死契,契書我自己收藏了,很聽話。”
“用死契控制人不妥。”傅望舒搖頭,“府裏的奴才都是活契是我的意思,心服口服留下來的人才能不生事端對主家敬從,用手段留下的,潛意識裏會心懷怨怼,面恭而心多不軌。傅家的奴才都是活契,卻沒有人奴期到了願意走的,一是月例好,二是府裏上下頗為和氣,越是來去自由,跟別的府一對比,越使人舍不得走。”
他說的是事實,傅府的奴才的确都舍不得走。
“那怎麽辦?死契已經簽下來了。”沈梅君問道。
“簽了就簽了,不過二十個人。”傅望舒安撫地wen了wen沈梅君,道:“你這作派是侯府裏的,以後觀念要轉一轉,商戶人家和公侯世家不一樣,比如你原先在家裏,随意杖死奴才沒什麽大不了,憑的是威權霸氣。商戶人家卻不行,本身底蘊不足,靠的是以德服人,在對下人這一點上,太太商戶出身,做的就比你好,她沒什麽大能耐,對下人卻足夠謙和溫厚,下人即便不敬重她,做事時也不會給她添亂。”
沈梅君撇嘴,卻不得不承認,他講的句句在理。
“那些告假的人回來時,你若歸還奴契辭退了殺雞儆猴,以後合府下人會敬你畏你,你定能令出必行,可這是面服不是心服,在你得上頭老太爺和老太太以及我的寵愛時,處理家務事會毫無阻礙,反之,則局面會很糟。”
“啊?”沈梅君驚得坐起來,高聲問道:“依你說,她們聽太太的話給我眼裏撒沙子刁難我,我還得容忍下來?”
“是,得容忍下來,做給其他人看,你比太太更寬厚更體恤下人。”傅望舒點了點頭,道:“告假的人沒犯原則性的錯誤,她們聽從太太的挑唆告假刁難你,不過是念着舊主子的恩情,若是勢利自私見風使舵的人,反而不能用。”
“那怎麽辦?我把人員都調派好沒有空缺了,而且,僅從表面上看,府裏的人也看出來我不想給她們回來了,再給她們回來,不是自打臉嗎?”
“你可以做得不是自打臉,又讓人敬服欽佩愛戴,從此後為你舍了命也願意。”傅望舒笑道,眼角眉梢上挑,鼓勵與贊揚的目光定定看着沈梅君。
哪有那麽容易,不過,他哪一次不是把不可能變為可能,沈梅君沉思着,然後,眉開眼笑。
“想到辦法了?”傅望舒笑問。
“還得大少爺拿主意。”沈梅君婉爾一笑,娓娓道來。
61、第六十一回 ...
“想到辦法了?”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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