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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來了。

舒服極了也倦極,傅明慧連自己怎麽給閻石開抱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聽到春雲喊起床的聲音,傅明慧醒了過來,瞬間漲紅了臉。

聽得傅望舒要見自己和閻石開,傅明慧更臊得慌。

傅明慧拉了閻石開站到傅望舒面前時,閻石開只傻呵呵笑着,傅望舒暗嘆姻緣天注定,冷瞪了閻石開一眼,也不問他打算怎麽負責任了,直接下命令。

“現在就回去,跟你奶奶和娘親說,你要娶明慧,讓你家過來納采,還有,梅君有事不得空理家,需要明慧暫替她打理家事,讓你奶奶和這府裏老太太說,明慧過去就要當家做主的,需得在娘家學習着料理家務,以後才能擔起閻家當家少奶奶的擔子。”

“娶了香香是不是就可以天天晚上抱着她睡,做很舒服的事?”閻石開問道。

傅明慧頭低得要埋進胸膛了,傅望舒忍住笑,點了點頭。

“好,我現在就回去說。”閻石開一蹦三尺高,轉身就往外奔。

“你站住。”傅明慧忍着害臊把他拉住,“我大哥說的那些,你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閻石開複述,一字不差。

這傻子便是沈梅君說的,其實是天才,傅望舒沉吟,兒時被蜜蜂蟄吓傻了,能不能再吓一次吓好起來呢?

這事不急着辦,傅望舒暫不去想,告訴傅明慧,讓她做好要暫時當家的準備。

“梅君呢?”

“梅君暫時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傅望舒簡單道,不想細說,揮手讓傅明慧退下,也不休息了徑自出門。

閻家要托媒要備禮物,兩三日內定還來及過府來提親,沈梅君不露面,一府下人亂哄哄的,今日傅老太太會使人來問究竟,他要先避出去,等閻家過來提親時再露面,那時直接就讓傅明慧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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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的姑娘嫁一個傻子,傅府不算有面子,但閻家家底擺在那裏,傅府也不算丢臉,很平常的一段聯姻。

不過,閻石開很喜歡傅明慧,傅明慧在閻家的地位又不一樣了,他讓閻石開回去說的那句話意有所指,閻老太太很精明,定然能領會,然後将一宗平常的親事做得讓傅老太太喜笑顏開,極之重視傅明慧了。

傅望超暗裏窺觑着,聽見傅望舒和沈梅君決裂反目,計謀得逞,大喜不已,這日公開回府了,傅老太太看到他,自然心肝肉兒叫着高興的很,咐咐午膳多多做傅望超喜歡吃的菜式。

竈房中午呈上來的菜式卻不多,傅老太太大怒,一問之下聽得是沈梅君還沒回府,沒有及時咐咐采買造成的,不覺皺眉,幾下言語,就說讓傅太太管回庶務。

傅太太按傅望超交待的,偏作張作致拿喬拒不接受。

傅老太太歇午覺去了,傅太太領着傅望超退下,回到房後颦眉道:“我怕再拖下去,沈梅君又回來了。”

“沈梅君若還回來,你接了也還得交出去。”傅望超自得地笑了,一手抓頭發,一手作了削發狀,道:“他們都削發斷情了,你怕什麽,盡管端足架子便是。”

傅望超語畢,心裏忽感怪異,昨晚沈梅君叫的為何是削發斷義,他們又不是朋友兄弟,應該削發斷情才對。

悲傷氣憤時說錯話了吧?

嬌紅館裏的那些美人在母親重掌家務後便要遣走,以後娶了林昭,短時間內也不能出去鬼混了,傅望超急着去最後狂歡放縱一把,也不去細究了,回了嬌紅館,接下來幾日颠`鸾倒`鳳,樂得晨昏不清。

傅太太按傅望超囑咐的,傅老太太接下來兩日要她管家她端着架子就是不答應,傅老太太見府裏事務紛亂,流觞軒的人又只說沈梅君跟着傅望舒外出了不說因由,更加惱,越發鐵了心要讓傅太太管家。

傅太太仗着合府上下除了自己,再無人管得了家事,只拿喬推托。

忽忽過了三日,傅太太估摸着架子擺足了,拾掇齊整了到傅老太太上房去,打算今日傅老太太開口便爽快地應承下來。

上房裏歡聲笑語,院內擺滿箱籠,皆系紗绫絹花,精致非常。

傅太太一愣,進得房去,只見上首坐着一個貴婦人,高髻麗容,神采精華灼灼,讓人不敢直視。

傅老太太作為主人,竟陪坐在下首。

“這是我媳婦,極是孝順。”傅老太太笑道,指了那貴婦人對傅太太道:“叩見言夫人。”

言夫人?言俊的母親嗎?怎麽大駕光臨一個商戶人家了,傅太太不解,行過禮後,陪笑坐到下首。

言夫人和傅老太太就方才說着的話接着說下去,傅太太聽得周身越冷,幾欲昏闕。

言夫人受閻家所托,過府來替閻石開向傅明慧提親,采禮自不在話下,閻石開這個孫女婿另孝敬傅老太爺傅老太太良田千頃。

重禮過後便是有所求,閻家說,閻石開是傻子,以後整個閻家都得傅明慧挑起來,閻家請求傅家給傅明慧在娘家先得到管家練習的機會,以便嫁進門後能即時挑起閻家的擔子。

閻家富貴傳家已久,底蘊足,家資之厚遠非傅家可比,傅老太太上半生還窮困潦倒的,剛富貴了三十來年,骨子裏重財着,閻家孝敬了那許多良田,樂壞了。

只是給姑娘暫領家務學着理家,沒什麽不能答應的,當即滿口應承。

這裏傅老太太剛應承下,外頭來報傅望舒回來了,禀知沈梅君已離府,帳務要上交傅老太太,傅老太太當即發話,差人喊傅明慧過來接帳務。

傅太太連強忍着陪笑都無法做到了。

傅明慧過來了,言夫人拉着手贊不絕口,笑道:“好個端莊穩重的姑娘,給閻嫂子捷足先登了,不然,我定替我的小兒子求娶。”

傅老太太陪笑,也不當一回事,言俊的弟弟比他更有出息,官居骠騎校尉,前途無量,聽說英武俊氣,傅家暴發商戶,哪高攀得起。

賓主言笑晏晏,少時,言夫人告辭,傅老太太和傅太太親自送出府。

傅望舒這日回來除了要交沈梅君手裏的內宅帳務出去,還帶回來一支千年人參,讓秋夢送去給傅明媚。

三姨娘感沈梅君恩情,又因得了大院落,不怕扶着傅明媚走動沖撞了主子,真個聽沈梅君的話不時扶傅明媚走動。

因湯藥不斷,母女處境又得到改善心情好,再加上走動的緣故,才幾日工夫,傅明媚不用扶已能自己走路了,吃食也多了不少,三姨娘高興得每日淚漣漣不時念菩薩保佑,傅明媛也很高興。秋夢送了千年人參過來,母女三人激動得哭了,哭了許久,傅明媛道:“往日覺得大哥面冷心冷,也許是咱們不主動親近之故,娘,不若咱們帶着明媚過去謝大哥,跟大哥親近親近。”

三姨娘深感有道理,傅明慧得傅望舒關照着,在府裏地位比她們母女三人高出許多,傅望舒如今都表示了關心明媚了,她們也不能只怯懦着不敢親近,遂給傅明媚梳髻換衣,和傅明媛一起帶了傅明媚到流觞軒謝傅望舒。

傅老太太陪着言夫人出府,半路上與三姨娘母女三人碰上了。

“好美的姑娘。”言夫人驚嘆,傅老太太也眼直了。

天仙美人跟三姨娘和傅明媛在一起,難道是自己那個長年卧床不起的孫女兒,傅老太太遲疑着問道:“小四他娘,那個姑娘是明媚嗎?”

傅太太張大口說不出來。

三姨娘和傅明媛看到傅老太太等人,忙過來請安,傅明媚聲如黃莺出谷,纖柔清軟,聽得人心肺都酥了。

“老太太真是會藏寶,這麽美的孫女兒竟從未聽說過。”言夫人拉起傅明媚,喜愛不過摸頭摸臉,啧啧贊嘆連聲,“老太太這孫女兒,真是月宮美人下凡,花兒見了都要羞慚。”口中說着話,把手上一對碧玉镯褪下,不由分說戴到傅明媚腕上,笑吟吟道:“今日匆忙中沒有備得見面禮,湊合着。”

那對镯子少說價值五百兩,她還說什麽湊合,傅老太太喜不自禁,傅明媚不用她咐咐,已乖覺地道謝,傅老太太更感臉上榮光。

言夫人贊了許久方不舍地離開,傅太太心中暗悔,往日不該冷落着這個庶女的,急欲彌補,細一思,眼下已不當家,竟是什麽也做不了,不由得滿腔苦淚,急忙去找傅望超,要兒子出主意扳回敗局。

“什麽?竟然給明慧一個庶女當家?”傅望超意外不已。

傅太太将過程原因說了,傅望超直直跌坐椅子上。

“不只是這件事,你那五妹妹竟然是個天仙美人,今日言夫人見了她,愛的恨不得立時帶走,我估摸着,不多日就會給她小兒子向你五妹妹提親了。”

“既如此,娘你還在這裏廢話什麽,向傅明媚示好去呀。”傅望超跳起來大叫。

“怎麽示好?我又不管着家,你又不管着商號,你大哥一出手就是一千兩銀子求購的千年人參給她補身體,咱們拿什麽把你大哥比下去?”

管着家十幾年,竟然把身邊一個黃金寶藏忽略了,傅明媚即便沒能嫁進言家,憑那羞花閉月之貌,嫁的也不會差,傅太太痛不欲生。

68、第六十一回 ...

傅太太傷心許久,轉念一想,閻家因閻石開是傻子,希望都寄托在重孫身上,傅明慧在娘家肯定沒多少日子便得出閣,到時管家的還得自己,沉住氣等一等便是。

傅望超沒有傅太太那麽樂觀,傅明慧沒多時要出閣了,傅望舒還使力讓她管理家中的庶務,顯然是另有打算。

傅望舒和沈梅君的反目難道是假的?

假的他也要弄成真的。

眼下得先把林昭弄上手,娶了林昭,有一個家勢比傅家更厲害的岳家,要把傅望舒從商號裏擠掉便更容易了。

嬌紅館裏的美人怎麽辦?傅望超頗費思量。

他想由傅太太理家時遣走立威呢。

想起這幾日的消`魂旖`旎,傅望超決定,暫時先留着,能多玩一天算一天,把林昭弄到手後再向林昭假裝深情發誓浪子回頭再不胡搞女人了,借以讨好林昭。

傅望超把自己收拾得齊整萬分,出門偶遇林昭去。

林昭今年二十一歲,一般女子二十一歲兒女都好幾個了,她卻因管着家族生意在外行走招人非議,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拖着。

林昭此次跟着傅望舒上京城來,面上是到京城考察傅氏實力,內裏原因是她聽得傅望舒未婚,心有所動,不然,林家産業那麽多,根在江南,與傅氏的合作犯不着她本人千裏迢迢前來的。

江南是林家的地盤,一路有人接應,自然很舒坦,進了北地後,傅氏商號在各處也有分號,雖沒在江南行走惬意,也還過得去,只是傅望舒言談間除了生意場上的事,一個字不多說,林昭未免失落。

後來進了京城,傅望舒安排她住了傅氏一處別院,也沒邀請她住到傅府去,她半是打趣半是試探問道:“傅大少爺不邀我住貴府,是怕引起佳人的誤會嗎?”

“不怕,我娘子知道我眼裏除了她,別的女人都和男人無異。”傅望舒深邃的眸子平靜無波,語調平淡漠然,“林當家是女中豪傑,望舒不想閑言碎語污了林當家名聲。”

這是再明白不過的劃清界線,林昭笑了笑,也沒放在心上。

合則來不合則散,君既無心我便休,她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林昭在向南誠的陪同下看了一遍傅氏各分號,合作約契便簽下來。

皮貨山參野物等北地貨物由傅氏收購了運到盛州去,林氏在盛州朝江南銷售,林氏再把江南的茶葉絲綢運到京城來,由傅氏在京城和北地各處銷售,兩家憑地利人和優勢合作,互利互惠,契約的訂立,每年彼此都能增加不小盈利,林昭在林家的地位将更加穩固了。

公事畢,林昭尋思難得上京一趟,便到處走走,這一走遇上了傅望超。

他們的相遇于林昭是偶遇,于傅望超,則是精心策劃的。

傅望超出府逃避杜碧萱的糾纏,隐在暗處想法設法要對付傅望舒和沈梅君,林昭随着傅望舒進京城那天他便知道了,翌日準備去破壞林氏和傅氏的合作,暗中看到林昭時心頭一震,腦子裏千百個念頭閃過,而後是,自己要娶的人,便是她了。

林昭服飾簡單,妝容素淡,容顏沒有沈梅君的清絕秀美,卻另有一番英氣勃勃利落闊達,傅望超想,自己見過那麽多美人,擁有過那麽多的美人,在氣勢上,又有誰能有如此風采呢?

傅望超在沈梅君給傅望舒奪去後,曾總結過自己失敗的原因,結論是自己輕敵冒進了。

那時,太輕看沈梅君了。

這一回,他決不容許自己再失手了。

林氏也開有茶樓,林昭随意走走閑逛,順便了解同行,這日進了京城生意極好的一處茶樓,在大堂坐下,點一壺茶兩碟小點,靜靜地品茗觀察,視線睃掃間,忽見茶樓外面一個極俊俏的公子護着一個美人與一兇神惡煞的人拳腳相向。

看起來是俏公子英雄救美,那惡徒不敵敗陣走了,美人連聲致謝,堕馬髻搖搖欲墜,紫水晶月牙形耳铛在白皙的臉頰邊輕晃。

公子眉眼飛揚雅韻清致,美人也是罕見的美人,林昭以為接下來是才子佳人成了好姻緣了,不料公子有禮地拱了拱手便轉身走了,丢下佳人清眸垂淚依依不舍看着他的背影。

林昭想,這公子不只生得好,還矜持沉穩不是浮蕩之輩,也算是不錯。

林昭翌日在路上随意走着時,意外地又遇上那個俏公子,這回倒不是英雄救美,而是一個挎着一籃雞蛋到集市上賣的鄉下老婆婆走路間東張西望,不知何故跌倒了,手裏的籃子飛脫出去,雞蛋碎了,弄了那俏公子月白的絲羅袍裾好大一片蛋漬。

老婆婆吓得不輕,急急忙忙致歉,那俏公子灑脫地一笑,揚眉笑道:“閑來路上走,祥雲天上降,無妨無妨。”

月白絲羅袍沾着淡黃雞蛋清液,倒真個有些像是祥雲,停路圍觀的路人贊那俏公子好氣量,林昭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俏公子注意到她的視線,擡眸看她,微笑颔首,霎那間萬樹葉綠,百花齊放,暖風拂面,林昭愣住了。

那俏公子不只沒怪罪老婆婆,還摸了一小塊碎銀子遞給老婆婆。

英雄救美時還可以說是看着美人生得好起憐香惜玉之心,今日之舉則是心善恤老了,林昭記住了這個俏公子。

又過了一日,林昭又遇上了那個俏公子,這回,他又是豐富多采的形象,卻是走着路時,路側上方樓裏一盆水兜頭淋下,俏公子成了落湯雞。

“前日是祥雲,今日呢?”林昭忍不住笑着主動搭讪。

“今日是天降甘霖沐我身。”俏公子微微笑,抹了抹濕淋淋粘在胸膛過的衣袍,薄薄的絲料遮不住勁健的陽剛氣息,濕漉着貼在臉頰的黑發襯得那張雅致的臉風采飛揚之餘,別有一股妖嬈的誘`惑,林昭突然感到呼吸有些倒促。

“我這一個月實在很倒黴。”俏公子笑一笑後,桃花眼微眯,長嘆了口氣。

“怎麽個倒黴法?”林昭興致盎然。

“我這個樣子。”俏公子抹抹臉上水珠,指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道:“不方便詳談,有緣改日遇到了再坐下來細談。”

俏公子轉身走了,毫不留戀,林昭摸摸自己的臉,有些傷心。

自己這麽不吸引人嗎?

接下來在京城的閑逛,林昭目的變了,觀察京城的人物風情生意經營為輔,想與俏公子再相遇為主了。

俏公子自然就是傅望超,他布下了餌,欲擒還縱,在勾起林昭的好奇與好感後,不出現在林昭面前了。

當然,他暗中安排人跟着林昭的,林昭若有所失地街上行走着,看到個穿白袍身材與他相若的男子便走前去看是不是他的反應他一清二楚着。

對付這種手腕強硬的女人,不能給她有考慮思索的機會,傅望超這日從傅府出來後,決定就在這一日得到林昭的身體,生米煮成熟飯。

林昭有好幾日偶遇不到傅望超,心頭悵然若失,這日正東張西望走着,忽然肩膀一沉,一張燦爛如桃花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是你。”看到思念多日的人出現在面前,林昭喜出望外。

“我遠遠看着,還不敢相信是你呢?”傅望超微微笑,眸波情絲萦繞,綿綿軟軟纏住林昭。

“你……我……”縱是林昭心堅志硬,也給熨化了。

“想不想聽我的倒黴事?”傅望超笑道,收緊松軟的情絲。

林昭笑點頭。

兩人進了酒樓,傅望超跟掌櫃要包廂。

林昭本想坐大堂的,轉念一想要說醜事自要防着隔牆有耳,便沒有反對。

“先幹三大碗再來說,不然我會氣得忍不住想沖去殺人的。”傅望超要來一大壇酒,喝酒的碗要了大粗瓷碗。

林昭本來覺得,這麽精致風情十足的人要用瑪瑙杯子才夠韻味,可傅望超端着大粗瓷碗喝酒時,她卻覺得別有一番豪邁的讓人心動的氣概。

“來,陪我幹了。”傅望超滿上自己的大碗,随後又把林昭面前的大碗斟滿。

他言語間沒有敬畏也沒有呵護,不把林昭當女孩子看,林昭反十分受用,端了碗一碗接一碗喝。

傅望超事先調查過,知林昭在商海裏摸爬滾打,酒量好着,自己拼不過她,事先帶了解酒藥丸在袖袋裏的,喝酒的空當悄悄服下解酒藥丸。

兩人喝了三大碗酒,傅望超講了杜碧萱糾纏他的事,杜碧萱的身份直說沒隐瞞,說完了,一拍桌子,道:“我不是嫌她是二婚的,也不是嫌她出身好不想娶她,她長得也很美,我要是喜歡她,怎麽着都是好的,可我不喜歡,這不是欺人太甚嗎……”

他臉紅脖子粗說着,透露給林昭的信息是,杜碧萱很美,身份很尊崇,可他不喜歡她,于是便不想娶了,他是一個重情專一的好男人。

杜碧萱心頭湧起閱盡千帆,驀然回首他在燈火闌珊處的怦然心動。

“來,再幹。”傅望超不停斟酒,端起碗往口裏倒,酒液灑了不少出來,金黃的酒水從他圓潤的下巴流淌過脖頸,他喊了聲好熱,扯開了衣領。

林昭看到了男人緊致的胸肌,呼吸急促了。

“你怎麽臉紅了?”傅望超眯着醉眼看林昭,伸了手勾起她下巴,動作輕佻狎昵,林昭卻生不起反感。

“我發現,你真漂亮。”傅望超越過桌子,酒氣撲鼻熏得林昭暈然迷糊。

她喝醉了,卻又沒完全醉,傅望超把她按倒到地上時,她深知不妥,卻沒有發抗的力量。

刺痛襲來是,她想,自己連眼前這人的名字還不知道呢!

69、第六十一回 ...

殢雲尤雨如癡如醉,輕憐蜜愛萬般千種。

事畢林昭雖對傅望超趁自己迷`情時莽撞浮蕩行事微有反感,到底是磊落之人,覺得自己沒有推拒也有責任,默認了,掠了掠頭發,問傅望超有何打算。

“方才為美色所迷,沖動之下冒犯了姑娘,姑娘若不嫌棄我,願明媒正聘。”傅望超一臉愧色羞慚。

林昭看他白面粉潤,桃花眼柔情漫溢,尋思他又不知自己家世,比自己還小了許多,再不懷疑傅望超居心不良的,道出身份,讓傅望超托人提親,又問傅望超身份。

傅望超笑道:“大水沖了龍王廟……”

聽說他是傅家少爺,林昭也是喜出望外,傅望舒人才十分,他的弟弟自然可靠,當下兩人柔情蜜意,喁喁細語許久方出了包廂。

傅望舒這日陪着商戶恰也來這家酒樓用膳,傅望超半扶着林昭走出包廂碰個正着。

“傅大少爺。”林昭大大方方朝他打招呼。

傅望舒看她眉間春`情隐隐,形容慵懶,暗嘆了聲可惜。

木已成舟,似乎提醒也沒用,不過,還是得在定親前把自己知道的擺開來給林昭自己得知,不然,便是自己有失道義光明了。

傅望舒和商戶朋友告別,對林昭道:“難得你和小四也是朋友,到舍下一敘吧。”語畢,不待林昭回話,大步帶頭上了馬車,掀了簾子等林昭和傅望超上車。

若換了旁的女人,成親前必不會到男方家,林昭在商圈裏行走,性情豪邁,傅望舒相邀,也不扭捏,挽起裙裾跳了上去。

還沒準備好,嬌紅館裏那些美人本來打算在遣走前先暗地裏給銀子發撫住,然後當着林昭的面遣走裝了浪子回頭的模樣,傅望超騎虎難下,不上去不行,暗罵着傅望舒也上了馬車,心中算計着,等下進府林昭自然要先去拜見長輩的,怎麽着在傅望舒揭露前先讓人去把那些美人哄住,讓自己顯得風`流多情而不是下`流好淫。

馬車進了傅府,傅望舒咐咐車夫:“到嬌紅館去。”

“大哥,先去拜見老太爺和老太太方為妥當。”傅望超忍不住出聲。

傅望舒一言不發。

車夫是傅望舒的人,傅望舒不改口,車夫自是不會轉頭,不多時,嬌紅館到了。

傅望舒伸手攔了林昭不給她下車,對傅望超道:“你先下去。”

“四少爺你回來啦……”莺語嬌聲響起,綠紅黃紫撲了滿眼,林昭臉色變了,扶着車轅的手微微發抖。

大戶人家少爺有幾個通房也不是什麽出格的事,可是傅望超有這麽多美人,便不大可能會酒醉中迷`情失智。

且那些美人打扮得比小姐還美豔奢華,看樣子不可能是通房丫鬟。

不是通房丫鬟,那些美人的來歷便……正經上進的男子不會弄了那麽多美人在身邊的。

正室未進門,大戶人家也不會給子弟先納妾的,這些美人的身份是?

傅望舒邀她過來,不拜見長輩先來這麽一個地方,是要告訴她什麽?

林昭強壓住翻騰的怒火與悲傷,問道:“傅大少爺,這些女人是你四弟什麽人?”

“府裏的人稱嬌紅館的美人,怎麽定位你得問小四了。”傅望舒淡淡道。

傅望超在林昭利箭的目光中有些吶吶地表白:“我以前糊塗,這些女人我現在打發走。”

“林昭請教四少爺,這些女人是什麽出身。”林昭打斷了傅望超深情款款的告白。

嬌紅館的美人有貧家女,有青樓女子,有寡婦……各不相同。

如意情郎原來是個不務正業流連花叢的浪蕩子!

“四少爺有事,林昭就不打擾了。”林昭微微一笑,朝傅望舒抱揖致禮,“有勞傅大少爺送我回去。”

她不拜見傅家長輩了,決定與傅望超一刀兩斷嗎?傅望舒頗有些意外,也不問,馬車在沉默中駛離嬌紅館,餘了傅望超緊攥着拳頭血紅着眼站在原地。

車轱辘咯吱咯吱輕輕響着,路旁店招牌匾各具特色,行人車輛熙熙攘攘,這一趟京城之行,刻下的痕跡不可謂不深。

林昭的目光從路邊移至車廂內,傅望舒側臉的輪廓完美流暢,眉鋒如墨染,眼神犀利冷漠,林昭在心中默默描摹,恍恍惚惚想,什麽樣的女人能融化傅望舒眼裏的堅冰。

“不知大少爺的愛人是何等絕色傾城的佳人?”林昭按捺不住好奇問道。

“她麽?”傅望舒微微一笑,道:“她是一匹驕傲難馴的胭脂馬,是朦胧煙雨裏一樹梨花,是夜深人倦時一縷悠淡的清香……”

傅望舒用最美好的詞語贊賞心上人,他一慣的少言寡語的,林昭默然,知傅望舒注意到自己的視線,跟當日到京時明白撇清關系一樣,這是在告訴自己,他對心上人情真情深不可更改。

一輛馬車與他們的馬車迎頭遇上後背道而馳,傅望舒探頭看,砰一下撞到車廂壁。

林昭看到了,那輛車裏坐着兩個女人,一年輕一中年,年輕的那女子嫩生生梨花面,風情袅袅如春柳泛晴絲,香芬雅韻羞煞花月。

“傅大少爺認識那女子?”林昭問道。

傅望舒不答,扶着窗沿的手攥得很緊,明明什麽也看不到了,兩眼仍死死盯着馬車遠去的方向。

那輛馬車坐着的是沈梅君和謝氏,兩人也看到傅望舒和林昭了,謝氏嘆道:“果真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怪道會對我拔刀相向。”

沈梅君沒言語,心中苦澀萬分,方才她和謝氏說着話,傅望舒頭撞上車廂壁的那聲震響引起她的注意方看到傅望舒的。

擡頭瞬間看到傅望舒眸子裏那抹焦渴癡盼的眼神,她的心都快碎了。

母女倆這趟是從謝氏娘家出來要回侯府的。

謝氏的表妹趙氏是謝氏姑母的女兒,嫁給沈訓後一直住偏院,母女倆回府後住回原來的院子,表面上看地位不錯,可沈訓既沒給謝氏正名,也沒把理家的權力交給她或是謝氏。

謝氏認為沈訓把她們母女倆接回去了,姿态已擺得很明白,于是帶着沈梅君回娘家,要求娘家出面讓姑母斥責趙氏,逼趙氏說出誣陷真相,謝氏的母親已去世多年,父親斥罵了她一頓,繼母冷嘲熱諷了一番,半鹹不淡送客。

沈梅君對謝氏娘家早在他們置她母女不顧時便失望了,謝氏堅持要搬請娘家主持公道,也便随她,這個結果在她預料之中,心中平平靜靜也沒什麽起伏。

怎麽逼趙氏自己在人前說出陷害她母親的真相,沈梅君回府這些天一直籌謀着,心中已有了主意。

讓趙氏沉不住氣先尋事,再誘她爹出手治趙氏,然後逼趙氏在人前說出真相保命。

趙氏面對沈梅君和謝氏時,既沒半分負疚,也沒焦躁不耐煩,盡職地展示着女主人的風采,安排下人照顧她們的膳食起居。

女人的戰争裏,男人倒向哪一邊便決定哪一邊勝利。

沈訓把她們接回去後,卻不管不問,也沒進謝氏的房間歇宿,如此一來,謝氏妻不妻妾不妾的,趙氏好不好都占了正室名份,沈梅君母女在沈府裏便有些擡不起頭來。

趙氏仍一副不卑不亢的神色,謝氏先沉不住氣來,幾番要尋趙氏吵罵,都給沈梅君攔了下來。

馬車路過一家醫館時,沈梅君喊了停車,走進去不多時出來,手裏多了一個藥包。

“你哪裏不舒服?”謝氏驚惶地問道,視線在沈梅君肚子上睃巡。

回沈府的翌日下午,她便使人到閻家去,得知閻石開要求娶傅明慧,不可能娶沈梅君,她當時就呆了。

她擔心女兒失貞了,嫁不成閻石開也嫁不了好人家,悔恨不已,這幾日不停地在沈梅君耳邊念叨,又有了讓沈梅君回頭俯就傅望舒之意。

沈梅君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輕摩,算是回答謝氏的問話。

“你懷了傅望舒的孩子了?”謝氏眼睛瞪圓,急得要哭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女人落胎會要半條命的,一個不好,以後就懷不上了。”

謝氏一路叨念,進沈府時眼眶紅紅的,母女倆在二門外下了馬車,趙氏在丫鬟婆子簇擁下迎面走來,她方停了念叨。

沈梅君以前在家時,趙氏是寡居之人又是客居寄住,一色的靛藍暗灰衣裳,如今身上穿的雖不是新做的,只是謝氏往日穿過的,可顏色鮮亮,她又比謝氏年輕了七八歲,倒顯了幾分豔色出來,将謝氏整個比了下去。

“表姐,你來啦。”她像招呼客人似的微笑着問話,又看向沈梅君手裏的藥包,笑道:“梅君,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差人請大夫?”

沈梅君搖頭,捂着嘴嘔一聲扭頭幹吐起來。

趙氏眼裏閃過意味不明的光芒,沈梅君眼角掃到了,在心底冷冷一笑。

這一晚沈梅君住的院子整夜亮着燈,沈梅君不停嘔吐,卻又喝住服侍的人不讓請大人。

沈訓這日沒外出,随意閑走間,忽聽得竊竊私語。

“什麽小姐,說的好聽是小姐,說的難聽連你我都不如,聽說,離開那一年多,男人都不知經歷多少個了,這是懷了孩子喝落胎藥了,才不敢給夫人請大夫。”

“這話可說不得。”

“有什麽說不得的?這是夫人讓說的,夫人還說,傳的越多人知道越好,傳的府外的人都知道了更好。”

沈梅君要誘趙氏沉不住氣激怒沈訓,即不會拿自己聲名糟塌,這兩人是傅望舒安排在沈府裏的人,奉沈梅君的命注意這些說,要讓沈訓大怒的。

沈訓果然怒不可遏。

70、第六十一回 ...

竊竊私語的聲音很低,徹骨寒冷幽幽細細從地底鑽進沈訓身體,像魑魅游到他心髒上。

沈訓想走出去把那兩個诋毀他女兒的下人杖殺,終究沒有走出去,只是輕輕地轉身走了。

若打殺了那兩個下人,面上聽不到了,背地裏會傳得更快更遠。

他冰清玉潔秀美清麗的女兒給人嚼舌根,罪魁禍首是他自己,最該打殺的是他。

沈訓緩緩踱步回房,趙氏在廊下等着他。

趙氏嫁給沈訓後有名無實,面上端莊持重穩如山岳,心中卻沒底,昨日看沈梅君的形景,分明是害喜了,她也不敢十分聲張,過來請沈訓示下。

“老爺,聽婆子說,梅君昨晚上不舒服,我讓請大夫,她又不肯,不知是不是害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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