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您今兒斷奶,忍忍啊
白啄反應太過奇怪,白母擔心,轉頭問道:“啄啄,怎麽了?”
白父也在後視鏡中觀察她的反應。
車拐了彎,早就已經看不到人。
白啄轉過身,坐好,搖搖頭,只是緊握的雙拳反映出她此刻心中的情緒。
白啄低着頭,松開有些僵硬的手指,活動了兩下,拿出手機,避開他們的視線。
她情緒波動太大,控制不好表情,怕白母看出什麽蹊跷。
白父白母對視一眼,也沒說話。
白啄手指在手機上無目的地劃着,上面是什麽內容完全不知道。
她現在腦中一片空白,只能記起個許厭,一個看到了活生生的、健健康康的許厭。
白啄嘴角先是不自覺地翹起,接着卻是鼻子一酸。
許厭,我終于找到你了。
這天,白啄終于如願見到了許厭,17歲、鮮活的他。
—
漫城一中的宿舍是八人間,環境一般,白啄從小就沒住過宿,怕她不習慣,白父就在外面給她租了個房子,離學校挺近,兩室一廳,精裝修,更重要的是那家小區的安保措施很好,很安全。
白家父母并不是溺愛孩子的類型,白啄的動手和獨自生活的能力都是從小培養起來的,所以他們并不太擔心。
白啄養成如今的性格,他們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白啄并不知她父母心中的想法,只覺得這樣安排很好,她需要空間去做自己的事情。
就比如說,這段時間她會熬夜複習各個學科的知識,熬夜必定是常事,就是再小心還是會影響到別人,但自己住就沒這種顧慮。
陪着白啄去學校轉了轉,又帶着她熟悉了周圍環境,等他們又轉回一中門前準備離開時,白母看着面前面容青澀的女兒,心間突然發澀。
擡手把白啄垂下的頭發別到耳後,她說:“有事給我和你爸打電話。”
白母并不是經常表達母愛的人,這一句話中的關心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嗯。”白啄向前跨了一步,張開手擁抱白母,“我知道,周末回家看您。”
重來一次,白啄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就比如說:表達愛意。
白啄再也不會吝啬表達愛意,不想以後再徒留遺憾。
白啄松開白母,對白父擺手:“爸爸再見。”
白父點點頭,擡手撫了下白啄的頭頂,攬着白母朝路邊停着的車走去,直到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才對白啄擺了擺手。
白啄揚起笑容,也擡起手臂揮了揮。
看着汽車啓動,白啄站在路邊看着那輛車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視野之中才收回視線。
白啄低頭看着鞋尖,久久沒動作。
許久,白啄才擡起頭,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她有信心讓所有事情塵埃落定。
以一個好的結局。
白啄獨自走在一中的這條街上,看着路上的行人和店鋪,細細觀察。
她看着這一切,并沒有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不過才三天,白啄就已經完全适應了如今的情況。
剛剛五點,白啄并不想太早回到租的房子中去,可是站在街上,她并沒有地方可以去。
白啄想找許厭,也知道他家在哪兒,但是她不能去。
一個陌生人猛地闖入,是個人都會抗拒,更不要說許厭,這樣做只會離他越來越遠。
白啄就漫無目的地在這一片閑逛,只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路線離一個地方越來越近,近到不知道的人以為她是故意為之。
轉了一圈又一圈,白啄在一家小商店門前終于停住了腳步。
明天就開學了,不用太着急,白啄安慰自己。
但白啄知道她是怕再轉一會兒可能會理智失控直接去敲開那扇門。
敲門好敲,難的是開門後,要怎麽說才能顯得這次敲門合情合理,這是困住她步伐的主要原因。
白啄抿了抿唇,放棄了今天能再次偶遇到許厭的想法。
她腳步一頓,拐進了右手邊的那家商店,準備買些東西回家。
商店不算太大,但裏面零食種類不少。
在那幾排商品中逛了一遍,最後懷中卻只抱了幾瓶酸奶去結賬。
這是她經常喝的、但那一年只喝了瓶即将過期的酸奶牌子。
此時這家酸奶品牌并沒有做大,包裝質樸、瓶內含量幾乎是後來的兩倍,價錢卻還低了些,是真正意義上的物美價廉。
看着櫃臺上擺着的七八瓶酸奶,鄭旗失笑:“小姑娘,你這是把我們架子上的酸奶全拿走了吧。”
他看着也才二十幾歲,頂多是哥哥的年紀,卻滿滿的長輩語氣。
見白啄點頭,鄭旗沒忍住笑了一聲,找了個袋子,幫她把酸奶裝進袋子裏時語義不明含笑道:“拿完了好。拿完了好啊。”
白啄并沒接腔,只是付錢時擡眸看了一眼,他幸災樂禍的語氣太過明顯,想忽視都難。
鄭旗是個自來熟,沒人回應,也并不覺得尴尬,只是感嘆道:“還真是不容易,我還能見到第二個這麽喜歡喝這家酸奶的人。”
這家公司也是後面才起來的,前面十幾年銷量一直不好,有度甚至面臨倒閉。
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它的味道是在一衆酸奶前顯得比較獨特。
喝着有股淡淡米酒的味,太奇怪了,大多數人都會适應不了,畢竟有這功夫還不如去喝米酒。
但白啄卻很喜歡它的味道,從喝第一口時就喜歡。
就是後面又出了別的口味,她還是只喜歡這一種。
“有點沉,小心點啊。”鄭旗把袋子遞過來時又笑眯眯地說了一句。
白啄默默接過酸奶袋子,出于禮貌回道:“謝謝。”
“丁零當啷......”
商店門口珠簾響動,又有客人進來。
白啄轉身,并沒在意,她低着頭,準備等人走進來她再出門。
“沒了。”身後鄭旗的聲音中止不住的笑意,“一瓶都沒了,您今天恐怕要斷奶了,忍忍啊!”
正準備往裏面第二層架子走去的人腳步一頓,扭頭才看到門口站着的低着頭穿着初夏長裙的女孩,視線一垂,看見她手中拎着的東西。
裝了大半袋,全是那一種類型的酸奶,袋子太沉,墜在下面,把手心勒得發白,她提着袋子往門口走時,發現那道白一直延續到她手掌側面,深深一道。
“找到個志同道合的可真不容易是不是?”鄭旗揶揄道,“這家公司還不倒閉絕對少不了你們倆的添磚加瓦。”
“沒了酸奶,要不換個別的呗,鄭哥請你喝!”他突然起了壞心,“AD鈣!也差不多,同樣相當符合你氣質!”
酷哥抱着瓶AD鈣,這景象誰不喜歡看!
來人收回視線,沒接他話茬,拉開旁邊飲料櫃,拿了兩瓶礦泉水,放到櫃臺:“一起結了。”
“結什麽結!誰買的我到時候......”
門前珠簾又在響,聽着比平時更顯急躁的聲音打斷了鄭旗的話語。
鄭旗看向門口,就見才邁出門的小姑娘又轉身走了進來。
白啄拎着袋子的手因為用力在微微發顫,正緊緊盯着面前正準備付賬的人,神色早就不複剛剛的平靜。
見她神色不對,鄭旗忙問道:“那個小妹妹,怎麽了?”
白啄卻還是緊緊盯着那個背影不說話。
她剛才聽到了許厭的聲音。
雖然就幾個字,但白啄确信,就是他。
所以她立刻轉了身,看着下午才出現過的背影又一次出現眼前,白啄連眼睛都不敢眨。
也許是視線太過灼熱,連當事人都察覺到了不對,白啄親眼看着那個背影慢慢轉身,直到視線定格在她的身上。
白啄的眸子顫了顫,盯着那張想了千遍萬遍的臉,只覺得鼻子發酸,但她不敢哭,怕眼淚模糊了視線,等她再擦幹時面前的人又不見了蹤影。
見面前的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許厭,鄭旗忍不住了,悄悄問道:“認識?”
許厭不明顯地蹙了蹙眉,搖搖頭。
“那這是怎麽個情況啊!”鄭旗小聲抓狂,“人姑娘沒見你之前好好的,你好好想想到底......”
他還沒說完就猛地噤聲,看着門口姑娘一步一步走過來,在距離許厭兩三步的距離停住。
鄭旗看着這一幕,有些緊張,下意識地想要從櫃臺後面出來,以防出現什麽突發事件。
但又一想,就一個小女孩,許厭那是跟一群男生幹架都不怵的狠人,能出什麽事,就又硬生生把自己釘在了原地。
接着鄭旗就看着那個柔柔弱弱、背挺得很直的姑娘,站在許厭面前,像敵人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
半晌,她低下頭,費力從袋子裏面抽出一瓶酸奶,遞到許厭身前,溫聲細語:“請你喝。”
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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