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 13

從表面上看來埃爾隆德是一位謙謙君子,臉上寫着人畜無害四個大字,遠不同于瑟蘭迪爾的鋒芒畢露。即使是他的頭號競争對手——某一位研究院的科學家也對他的修養給予了高度的評價,每一個與他交談過的人都交口稱贊他的溫和有禮,但這不代表埃爾隆德好說話或者好欺負。他和瑟蘭迪爾一樣在必須堅持的地方寸步不讓,同樣的固執。

室內的氣氛因埃爾隆德說出那句話後而變得沉默,衆人面面相觑,不知埃爾隆德這一出是什麽意思。唯有瑟蘭迪爾笑了,仍然帶着滲人寒意。

“你們可以看看,理事官。我相信你們會很高興看到這一份報告的,”埃爾隆德又坐下,把檔案袋推給官員,笑得滴水不漏,“這對體能提升計劃也有很大的幫助。”

理事官冷靜下來,挑一挑眉,想看看埃爾隆德玩什麽把戲。

瑟蘭迪爾冷冷地看着坐在他對面的理事官,他正在慢慢抽出那些印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的紙張,還用回形針夾上了曝光後的彩色照片。從他的角度是看不到照片裏有什麽的,但瑟蘭迪爾樂于見到他人驚訝的表情。老實說埃爾隆德此舉的确出乎意料,卻不失為轉移注意力的好辦法。

“大家都可以看看。”埃爾隆德補充說道。

屍體的照片哪怕再有藝術感都不能代替內心的惡心,被剖開的胃部不加掩飾的出現在了大家的眼中,就算屍體并不在會議室的桌面上,也叫人反胃。照片上一團一團的血塊和肉團模糊不清,讓人感覺到一陣陣嘔吐物的味道撲面而來,而後面用馬克筆備注着編號。

埃爾隆德主動幫理事官把照片和資料攤開放在桌上,那很多,費了一些時間,還是讓人雲裏霧裏不明白埃爾隆德搞什麽名堂。

一張A4紙上全彩印着解剖前的屍體圖,那是必須有的,類似于屍體的身份證照,也便于縫合。

站在理事官身後的人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低聲交談起來,達到了埃爾隆德想要的效果。

“您給我們看這個……和實驗有什麽關系嗎?”理事官問道,他鎮靜自若,不愧是首相特指的危機處理官員。

這次倒是瑟蘭迪爾回答了他的問題,以屍體解剖人的身份:“尊敬的理事官,這就是奧克實驗室造出來的、你們引以為豪的士兵啊。你看他多麽的強壯,看起來能吃下兩個人呢。”他的話裏夾槍帶棒,卻又是事實。

怒氣隐隐浮現在奧克實驗室的負責人臉上,他忍住怒火,反而問道:“瑟蘭迪爾教授,你這就太瞧不起我們了吧。至今使用了我們的藥劑的士兵都是零傷亡,我想你們應該聽說過吧。”

“嗯,我聽說過。但這位士兵的的确确就是藥劑服用者,而且他還死了。”瑟蘭迪爾歪着頭,不拿對方的炫耀當回事兒,語氣輕描淡寫。

“這是我們首次獲得解剖藥劑服用者的權限,所以盡量詳細的做了許多記錄。我覺得這應該可以幫助我們更好的理清思路。”埃爾隆德又開口,也不再試圖緩和氣氛了,“解剖過程中有一件事情叫我們驚奇,想必奧克實驗室能夠給一個解釋吧。”

“什麽?”理事官和阿佐格的副手同時問,連身後的工作人員也不禁奇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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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他胃裏肉。”埃爾隆德抽起其中一張照片,并沒有選擇投影放大,“那是人肉,而且我們已經找到了對應的……這些肉的主人。是和他一個班的戰友,本來應該在預訂的時間內服用藥劑的,但很不巧,他死了。”

這些話不帶威脅,也沒有感情,埃爾隆德只是客觀的敘述着。而瑟蘭迪爾低下頭來拿着手機在看什麽,也不去留意別人的反應。

“這能說明什麽?”理事官若無其事地問。

“作為其中必然有某種聯系,而我們也有理由懷疑……奧克實驗室的藥劑造成了這一樁悲劇。”埃爾隆德特地放慢語速,時不時看兩個人的反應。

“這很荒唐!”理事官厲聲駁斥。

“我認為這與我們實驗室的藥劑沒有關系。”阿佐格的副手也堅持己見。

埃爾隆德笑笑,說不出是懷疑還是其他,他撚起一份放在很下面的治療,上面大寫字母寫着:“士兵心理測試與評估報告”。部隊中有很多與埃爾隆德交好的醫生,既然埃爾隆德開口要了這一份資料,加上灰卡權限,也沒什麽不可以的。所以他輕而易舉就獲得了這一份資料。戰場上為了維持士兵們良好的心理狀态,會在很短的間隔內進行心理評估,由專業的心理醫生與電腦系統加以分析,然後分配士兵的假期。不少前線休假軍人得以回家的原因不是身體受重傷,而是心靈受創,再也拿不其武器也沒有勇氣去厮殺了。

報告上白紙黑字的寫明了不符合标準或是接近于休假标準的士兵姓名,被整齊的列了出來。而有些名字被特地用紅色墨水圈了出來,叫人驚奇的是都出現在了預備休假與危險警告名單,而且都斷定這些士兵的狀态非常惡劣。

“您給我看着一份報告有何意義?”理事官的嘴角浮出一絲笑,企圖把話題回到最初的實驗,“我們此行是為了接管實驗的,不是為了和你們争論藥劑的作用。埃爾隆德教授,瑟蘭迪爾教授,請你們配合。”

“我很配合。”瑟蘭迪爾懶洋洋地回道,話語裏滿是帶刺的挑釁。

“但你們現在就是在拖延時間,時間如此寶貴,為什麽你們還在不斷的浪費在……奧克實驗室雖然和第一實驗室存在着差異,但大家都是為了能有更好的研究環境以及更多的造福人民的機會。二位能夠走到今日,應該也是懷抱着這樣的心情的吧。“理事官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卻又讓身後的人進行第二輪搜索。瑟蘭迪爾把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卻沒有去揭穿。

“請原諒我的沖動,理事官先生。”埃爾隆德看似道歉到了,他的臉上也好像有那麽一丁點的歉意,但接下來的話卻是理事官完全不想聽到的:“請問就您的理解來說,你覺得是我們的實驗帶來的成功幾率大還是奧克實驗室的藥劑要更勝一籌?在高層官員的眼裏,你們是怎麽看待我們的研究的?”

沒有猶豫,理事官脫口而出:“兩者沒有可比性,大家都是為了這個國家的持續和長久,我個人的意見不說也罷。”

“那麽,您會去喝那些藥劑麽?您呢?”埃爾隆德又微微轉過頭,凝視着阿佐格的副手,他也是一位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叫人覺得值得信賴。

“我們沒有這個必要,這是為軍人研發的。”

瑟蘭迪爾的手機屏幕又一次進入了第一實驗室內的紅外監控畫面,從會議室出去的搜查員們盡職盡責的工作着,部分向上而去,部分向下,像洪水一般湧進每一個入口,席卷一切。能夠确定萊戈拉斯所在方位的可能性不高,瑟蘭迪爾只是擔心那過低的溫度會影響萊戈拉斯的身體,那可熬不了多久。

随後他打斷了理事官和埃爾隆德的談話,“尊敬的理事官先生,我并非對您懷有不敬。稍稍有些科學常識的人都知道,後天對身體的改變固然強大的令人贊嘆,但先天的天賦更為重要。而我們目前所做的,就是從基因工程方面入手……我們找了近乎完美的新基因,而且是從未出現過的,那超越了基因庫裏三十多億的序對,只要讓我們找到了突破點,那麽帶來的将是全新的世界。這一點您比我更清楚。如果讓您來選擇,您是願意冒着變成發狂的死屍的危險,然後像這樣子,”他身體向前傾,帶着神秘莫測的笑,把士兵開膛破肚的照片推到理事官的手邊,“還是當一個有着思考能力的正常人?當然……會選擇後者,對吧?我們的技術能夠把弱小的、本該是遺傳病患者的嬰兒變成最健康的孩子,他會出名,會改變這個世界。這就是我們的優勢所在,是奧克實驗室沒有能力做到的。他們給你灌興奮劑,而我們是從肉體起源的改變。“

這一段話後衆人默然,不得不承認,瑟蘭迪爾邏輯無誤,條理清晰,說出來的優點也十分誘人。

理事官看着那一張被擺在眼前的照片,半邊頭骨都碎了的士兵不知是笑是哭,難看卻又令人心疼。戰争奪走了他的生命,還要讓他死後被劫持作為籌碼。

終于,過了兩分鐘,理事官把照片翻過來,蓋在桌面上,不再去看他。

“無論您說什麽,都不能改變首相的主意。我本人來說,也能理解您對自己試驗成果的珍視,那就像是看着自己辛苦養大的孩子被帶走了一般。但他能得到更好的照顧,遠遠優于現在的生活,我也是願意的。“理事官說到動情之處,還停了停,很高興瑟蘭迪爾沒有再突然打斷他。

他轉而望向埃爾隆德,問出了自己一直在探尋答案的問題:“埃爾隆德教授,請您告訴我,被觀測者到底在哪裏?我所代表的是首相以及科學院全體成員,有白卡權限,不是您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說了一大堆,理事官仍然固執,倒叫瑟蘭迪爾有些欣賞他了。他合眼又睜開,像是雙眼幹澀難受,又像是為自己的白費口舌而感到可惜。

阿佐格的副手也說話了:“瑟蘭迪爾教授、埃爾隆德教授,我們為能夠與你們合作興奮了好久,不瞞你們說。到了現在,也沒什麽不能放到臺面上來的了。的确,按照你們的說法,基因工程才是大勢所趨,但這有一個致命缺點,就是時間,這太浪費時間了。我們不可能提前二十年去號召人們讓他們把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改造成士兵,那一點也不現世……而且,聽起來毛骨悚然。我們只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盡最大的力度提高士兵的體能,從這個方面看,你們一點優勢也沒有。“

“那你們還看得上我的實驗,那可真是榮幸之至啊。“瑟蘭迪爾說得幹巴巴的,正眼都沒有看他,眼神不知道望向哪裏。

”我們自信可以借助自己的新技術與研究方法,找到你們所謂的突破口。這兩全其美。“

“沒錯,這就是我的意思。”理事官附和道。

埃爾隆德對瑟蘭迪爾使了個眼色,讓他靠近一點。然後他附在瑟蘭迪爾的耳邊問道:“你還要繼續拒絕嗎?他們死咬着不放。”

瑟蘭迪爾稍加思考,作出動容的表情,“我不想和他們糾纏下去了。給他們吧。”

割舍一個實驗對誰來說都絕非易事,更何況前景如此可觀的實驗,能夠在這方面獲得成就的話将會留名青史。瑟蘭迪爾說的滿不在乎,卻還是很不甘心。

“我明白了,”埃爾隆德點點頭,把門外等候的林迪爾叫進來,低聲說道:“删掉所有萊戈拉斯的個人資料,把他的名字替換成随機字母組合,要修改所有的記錄,要模糊一點,錯誤越多越好。最好把其他志願者的成績提高上去,務必擾亂他們。”

林迪爾有些驚訝,卻也沒有質疑他的決定,匆匆走了出去,把電子檔和書面文件都弄出來。

“延長實驗或者轉交志願者我們都做不到,但退一步講,資料共享是可以的。請你們稍等。”埃爾隆德妥協了,他看起來有那麽點悲傷,屈服在了權力之下。

聞言瑟蘭迪爾動了動身子,站了起來,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就走了。理事官也不說什麽,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了。

但瑟蘭迪爾有些慶幸,他沒有透露萊戈拉斯的行蹤,以幾張沒用的廢紙保全了萊戈拉斯。至少那個直中紅心的問題被他躲過了。

跨出會議室的大門之前埃爾隆德問道:“瑟蘭迪爾,你要去哪?”

他頭也不回,聲音裏透着壓抑許久的憤怒:“解剖室,我還要繼續解剖那個士兵。”他的話音不大,卻能夠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這對奧克實驗室來說無足輕重,因為他們擁有高層的庇護,還有輿論的偏向。

解剖室猶如與世隔絕的孤島,在冰凍中保持着緘默,像極了那些停放在他的內部的屍體。萊戈拉斯四處張望,找了一張解剖人員休息時用的椅子坐下,然後掏出還有百分之五十的電量的手機,打給了格洛芬德爾。他可是二十四小時待機,是這座城市裏精靈們的聯絡者,也是秩序維護者。

這裏信號很不好,過了很久才聽到接通時的提示音。由于戰争的突然爆發以及戰線愈拉愈長,各行各業都缺乏人才,熟手都被調走了,只剩下一些不合格的人還留在崗位上。可以說,即使是首都,內部也是一團糟,經常都會出現弱智才會犯下的錯誤。

“格洛芬德爾。”

萊戈拉斯在偌大的解剖室裏,能夠聽見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四面光潔的牆壁反射着燈光。椅子正好在屍體冷凍庫的門前,叫萊戈拉斯忍不住去想象其中的壯觀。

“怎麽了?萊戈拉斯。你聽起來很不好。”格洛芬德爾的話音在電流聲中變得模糊,只剩下幾個片段,叫萊戈拉斯猜測完整的句子。

“我需要你幫我查一點東西,要快。”他說。

“你參加實驗暴露了?”格洛芬德爾的語調立即上揚,聲音也大了幾分,好像激動地站了起來,“沒有事吧?萊戈拉斯。”

“不,目前還沒有。你快我幫查一下第一實驗室最近有什麽研究項目,有關屍體的。”萊戈拉斯盡量說得言簡意赅,又不漏掉重點。

電話那頭的人停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敲着鍵盤,在浩瀚的網絡空間裏尋找自己所需要的情報。那是格洛芬德爾的專長,而另一方面,也有其他蟄伏還黑暗中的精靈協助着他,幫他構造一個情報防護網。

“第一實驗室嗎?”

“沒錯。有關屍體的。”萊戈拉斯耐心地重複了一遍,防護服下的衣服還沒有換過來,又因為驟然下降的溫度混雜着汗水而很不舒服。他扭過頭去看那一道被鎖上的大門,按耐不住內心的疑惑。

“等我一下,不要挂斷。”格洛芬德爾突破政府機密的防線需要一定的時間,僅憑一臺小小的筆記本電腦是沒有可能完成的。萊戈拉斯知道他換成了另外一臺造價高昂的電腦去了。

那道鐵門大大方方地嵌入了牆壁之內,萊戈拉斯敲了敲牆壁,非常的厚,也很堅硬。鋼筋混凝土是人類的偉大發明,就連精靈也不得不承認這一事實。但對萊戈拉斯來說,赤手空拳在上面留下一個洞還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他還不能采取如此粗暴的方法。

撫摸着門壁,冰涼的觸感迅速随着皮膚上的神經傳到大腦之內,手掌快要被黏在上面了。萊戈拉斯活動活動了手指,還是決定用破解密碼門的方法,那樣看不出來,也不會叫人起疑。

他一手抓着電話,另一手看着那輸入數字的鍵盤。破解簡單的密碼難不倒萊戈拉斯,但有必要防範接下來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半徑兩百米沒有其他人,呼吸聲腳步聲通通不見了,這是空的。确認無誤後萊戈拉斯開始按鍵盤,根據最标準的破解方法,又懷疑。瑟蘭迪爾是不是把所有的密碼都設定成了統一的數字——他剛剛偷看了瑟蘭迪爾輸入其他大門的密碼。

“找到了。”格洛芬德爾說得很快,“戰亡士兵死因分析計劃。”

“那是什麽?”萊戈拉斯愣了愣,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把那些還能解剖的士兵屍體拿走,要求犧牲士兵的家人們簽字同意捐贈屍體。就像是器官捐贈,但性質很不同,這救不了任何人。”格洛芬德爾那邊隐約可以聽見鼠标滾輪滾動的聲音。

“目的呢?”

“分析士兵們的弱點,然後想方設法去讓這個弱點消失不見,或者變成優點。真恐怖,萊戈拉斯,怎麽會有這樣的研究?”

“嗯……“萊戈拉斯一咬牙使勁兒,抓着門把手擰了過去,兩秒鐘後按下了鍵盤上的”确認“按鈕。屏幕上閃爍着的紅色字體轉為綠色,提示門即将自動打開。

”還有什麽要查的嗎?“

”你能從這個研究項目裏……和我參加的實驗找出聯系嗎?“萊戈拉斯因為自我懷疑而放輕了聲音,轟隆作響的制冷機再度占據了主要地位,噴出了大量白色煙霧,它們彌漫飄蕩在萊戈拉斯的腳邊。

“根據政府內部網站有的記錄,那是第一實驗室沒幾個星期前申請的,已經獲得了全權通過。我查查是什麽,但不一定是詳細的。”格洛芬德爾好心地提醒他,估計表情又是似笑非笑。

門開到一半後萊戈拉斯強行推了一邊進去,所有根據傷口分門別類對方整齊的屍體赫然闖入眼前,萊戈拉斯震驚了,再度想到除此之外他所經歷過的戰争與流亡。那時容同樣是慘不忍睹,遍地餓殍,面黃肌瘦,白骨森然,坦然地裸露在人們的眼中,再也不知自己受到的淩辱在事後會加劇多少。

“查到了麽。”

“我找到了,可能你不太喜歡。”格洛芬德爾卻沒有一點不自然,他停了停,好像在等萊戈拉斯做好心理準備。

“說吧。”

“就是你參加的那個實驗,你還給我看過報名表的打印版麽,絕對沒有錯。“格洛芬德爾語帶篤定,确信萊戈拉斯深陷泥潭而全然不知所學。

萊戈拉斯向前走了幾步,停在了一具屍體面前。他們都被統一地放在了狹小的類似于光彩的“盒子”內,而其他的密密麻麻的則像是蜂窩,不斷地發出嗡嗡叫聲,擾人思考。

他看着放在最外面的“盒子”,全透明如灰姑娘的水晶棺材,但裏面面目猙獰的屍體則完全打破了這一美感。他眨眨眼睛,驅散想象與幻覺,确認了所見的一切的真實。

“我看到了獸人。”

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湧起往昔痛恨,萊戈拉斯一字一字地從牙縫裏擠出來。

這次輪到格洛芬德爾激動了,他大叫起來:“我的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看到獸人?”

“是死的,而且被解剖過。”萊戈拉斯補充,想自己可能說得一截一截。

“你在哪裏?還在第一實驗室嗎?”

“沒錯,我還在。但是情況有變,我在他們的解剖室裏,就我一個。”

“那獸人呢?很多個嗎?”

“不,我只看到了一個,而且只是體型相似,外貌還保留着人類的模樣。像獸人裏最弱的那一種。”萊戈拉斯描述着自己的所見,繞着“盒子”走了一圈,殺意上湧,好像自己手上還拿着刀劍,背上還有弓與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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