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 25

黑夜将要來臨,而麻木的世人視若無睹?

科學院連篇累牍的演講稿按照慣例集結成冊擺放在了瑟蘭迪爾的辦公桌上,加裏安用引人注意的紅色标出了重點還做了總結,瑟蘭迪爾花了十分鐘閱讀了摘要之後就繼續看另外一份文件去了。分析室就新送來的屍體進行了全面的檢查,連最細碎的皮屑和都沒有放過,大段大段的文字讀起來生澀難懂,哪怕是瑟蘭迪爾也難免感到頭疼不已。

第一實驗室的前負責人吉爾加拉德問起過瑟蘭迪爾為什麽不去參加例行會議,尤其是在收到了邀請函的情況下。埃爾隆德用了不少理由才糊弄過去,最後也沒有逃過吉爾加拉德對瑟蘭迪爾被取消了的實驗的關心的詢問。瑟蘭迪爾聽埃爾隆德提起這件事時面無表情,既無惋惜也無其他,仍舊埋頭在堆積如山的文件中。

除了首都內發生了一起驚動了首相的入侵事件以外,近來的戰局愈發得不利于他們的國家。高唱凱歌的敵國軍隊在他們的土地上長驅直入,不少地區都難以收複了,惶恐不安的人們戰戰兢兢地期待着軍隊的來臨,說不清是什麽樣的态度。他們沒有對敵國軍隊投降,也沒有予以反抗,也還會在固定的時間去聽廣播中的首相那親切又莊嚴的聲音,好像第二天的黎明就會回到祖國的懷抱了。瑟蘭迪爾能夠從官方報紙中看到那些陳腔爛調的詞句,說着那不過是暫時的戰術失利,很快就會到來,語氣篤定得讓人難以質疑。然而戰略決定戰術,戰略的失敗是不能忽略的。

奧克實驗室不可挽救的損失已經造成了,清查出來少了的文件正是他們剛剛獲得的首相的授權以及關于士兵計劃的核心文件,本來以為天衣無縫的防守圈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入侵者打得紛亂,頭緒中斷在那一支槍支上,以及自稱為“WSC”的組織之上。視線集中在WSC上,然而并沒有什麽能夠驅散那一團迷霧。

在無孔不入的監視下瑟蘭迪爾是不會輕易和埃爾隆德說起這件事情的,只有在辦公室無人時,瑟蘭迪爾一邊修改着帝國大學交上來的論文與報告,一邊說着一些無關的話題,許多關鍵的地方都被替換成了另外的詞語,而埃爾隆德也心領神會。然而瑟蘭迪爾似乎對WSC失去了所有的興趣,反而讓埃爾隆德去查探一下奧克實驗室。埃爾隆德有些不明為什麽瑟蘭迪爾會突然間說到這件事,而瑟蘭迪爾的理由是“我們都被騙了”。

“什麽?”還在閱讀着被整理好的文件的埃爾隆德有些不明所以,糊裏糊塗地看着坐在對面的瑟蘭迪爾,後者似乎在想着另一件事情,對他的話也不理不睬。

“瑟蘭迪爾,你說什麽……我們被騙了?”

對面的人身子動了一動,還在想着其他事情,過了一陣子,才說:“即将入伍的士兵不是三萬,而是十萬。你能明白嗎,埃爾隆德?”

這是個可怕的數字,埃爾隆德因為熬夜而帶來的困倦瞬間被瑟蘭迪爾說出口的這句話驅散了。

僵住了的埃爾隆德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望向斜上方的攝像頭,放低聲音:“你從哪裏聽說的?”

對方遞給他一張紙條,空白的一面向上,埃爾隆德翻過來才看到上面有些潦草的字跡。瑟蘭迪爾在上面分別寫了奧克實驗室與WSC兩個縮寫,又用紅色的筆着重地畫了兩個圈,還有一個箭頭,意思倒是很清楚。埃爾隆德皺着眉頭,琢磨了幾秒鐘,把紙條塞進衣服口袋裏,又問道:“千真萬确?”

“千真萬确。”

“萊戈拉斯?”埃爾隆德做了個口型,以圖确認消息的來源,瑟蘭迪爾立刻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埃爾隆德看着那張紙,所擔憂的和瑟蘭迪爾一樣,喃喃自語道:“把還在試驗階段的藥劑大規模生産……還要征召十萬名士兵?……這是瘋了吧?連科學院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啊。”

“不,首相知道就足夠了。”瑟蘭迪爾一哂,薄涼的笑意浮在嘴角,話語中滿是冷嘲熱諷,“他的權力已經越過了科學院,越過了軍隊,甚至為了戰争把人民都越過了。我們都被蒙在鼓裏,每天就想着戰争什麽時候結束,完全不顧結束戰争的手段帶來的後果有多麽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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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C和這什麽關系?”埃爾隆德把自己的疑問寫在了另一張紙片上,也是空白的一面朝着上方,以防被高清晰度的攝像頭拍下來。

“我不知道。”瑟蘭迪爾搖搖頭,也是作了口型,沒有發出聲音。

爾後埃爾隆德又寫了張紙條:他們好像鎖定了WSC,不過查不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那就最好。”瑟蘭迪爾輕輕說道,把那些紙片揉成一團,思索着要不要找一個酒精燈燒掉,然後還是放進了口袋裏。

“對了,”埃爾隆德想起了什麽,轉而又說:“你确定是他?”

瑟蘭迪爾神色複雜地點頭,說:“那天晚上,就是他。我可以肯定。”

萬萬沒有想到,闖入奧克實驗室的就是萊戈拉斯。原本瑟蘭迪爾只是一味萊戈拉斯有着異于常人的天賦。然而事實遠非如此,那天透過萊戈拉斯身上淩亂換下的衣服,瑟蘭迪爾還能看到裏面泛着粉紅色的繃帶,讓人難受。一般的人中彈之後是不能立即站起來,更別說有那個體力與他進行一番如此漫長的對話,加上萊戈拉斯很顯然只是做了簡單的處理,那讓瑟蘭迪爾心中的警惕變成了另一種難以描述的的感受。

他沒有和埃爾隆德說起那番長談,而是直接跳到最關鍵的地方,說到了首相大力籌備的那一支超級軍隊。

首相并不是愚昧至極的戰争狂人,從某個方面說,他很睿智,能夠看穿一切。但再怎麽睿智的人也會有雙眼被蒙蔽的一天,也許是對權力的渴望,也許是建功立業的瘋狂野心,也許是巨大的令人垂涎三尺的黑色利益。這場持續了一年的戰争的起因本來就無稽可笑,但恐怖的是竟然真的讓人們回到了戰争年代的硝煙四起戰火紛飛,而且停止的可能無跡可尋,他們正在瀕臨崩潰,在萬丈懸崖之上走鋼絲。

培養一支強大的軍隊是勢在必行的,還需要更多更先進殺傷規模更大的武器,科學院承擔了這個任務,與軍工廠合作,頻頻傳來的消息卻讓他們壓力更甚。

第一實驗室更偏向于生物化學方面,自然也就被要求讓士兵的體能上去的任務。這聽起來不過就是非常簡單的命題罷了,然而要真正做到卻很難。被開發到了極致的人類還要如何才能更上一層?而且還是要在一支軍隊的情況下做到,這意味着他們要變成一個工廠,源源不斷地向前線輸送士兵,他們要冷酷無情、刀槍不入以及懷有愚不可及的忠誠。

冰冷的事實從天而降壓迫着每一個人喘不過氣來,WSC卻似乎無意打破了這一局面,并且令這個局面變得更加錯綜複雜。

“埃裏克·迪布朗的檔案你放在哪了?”瑟蘭迪爾把最後一個文件夾合上,掃了一眼上面帝國大學的LOGO,轉而又說。

“我辦公桌第四個抽屜裏,鎖上了。”

“那也許是我們唯一有利的證據了。”瑟蘭迪爾說,“其他服用了藥劑的士兵的屍體的解剖進度怎麽樣了?”

“完成三分之二了,還有一部分要進行二次解剖,這兩天就可以提上日程。不過科學院的會議很多……我可能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主持解剖,可以的話你去吧。另外一方面,我想辦法和吉爾加拉德接觸一下,說說這件事情吧。”埃爾隆德作着計劃,瑟蘭迪爾也點點頭,對此沒有異議。

“聽說首相又要去科學院作演講了?”瑟蘭迪爾像是想起了什麽,表現出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提起首相的演講埃爾隆德印象深刻,上次的會議首相就出現了,更改了自己的演講稿,譴責了犯罪分子,還勒令警察盡快找到犯案者。這樣的話語聽起來還能起到安定的作用,實際上在做的人都很清楚找到兇手的機會少之又少。試想一下能夠輕而易舉就打破了奧克實驗室天羅地網般的防護網,還能夠全身而退的是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組織?那簡直就是不敢想象。

而WSC的的确确就是這樣的組織,看似沒有勢力,卻有着深不可測的實力,叫人不敢小觑。

“他的确是又準備去了……我看他很關心科學院。”埃爾隆德說着,把桌面上冷了的咖啡喝掉,滿口苦澀。

他望着窗外連綿夜色,隐隐約約地只能看見高樓林立的城市裏的輪廓,各行各業都供應不足,發電亦是如此,無邊的黑暗籠罩在他們的頭頂上。過去首都引以為傲的燈火海洋熄滅了,只剩下行走在暗處的行人,暗淡的光不足以照亮道路,仿佛深海裏什麽都看不見的世界,無盡洶湧的風填滿了這座城市,卻又空空如也。他懷念起以前看到的一切,那些光在夜裏會給他的孤寂感帶來一絲安慰,而現在只剩下了黑色,從不斷覺得黑色,像是陰影,又像是随時可能會被空投下來的炮彈照亮的夜空。

瑟蘭迪爾又拿起了左手邊的另外一個牛皮紙文件袋,從中抽出自己需要的資料,說得漫不經心:“講話的內容是什麽?要我們多多配合奧克實驗室的胡作非為?”

“差不多吧。”埃爾隆德想了想,看到牆上的時鐘,已經很晚了,最近他們都是這麽晚,“都和擴大兵源有關,還有一些讓我們為戰争做貢獻的廢話,寫的還不錯。”

“沒必要去聽,埃爾。”

“那你怎麽關心起來這個了?”埃爾隆德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只是想,如果公衆知道自己的孩子又要被征召而去上戰場了,變成像埃裏克·迪布朗這樣的怪物,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心情?給他們帶來了戰争的政府不斷地欺騙着他們,以為自己在哄小孩子,而且還自欺欺人地陶醉得很厲害。”瑟蘭迪爾說得意味深長,語調倒是很輕松,好像只是在說些什麽平常普通的話。

埃爾隆德趕忙讓瑟蘭迪爾小心點,他所說的并不是一件小事。如果真的被捅破了,當局面臨的憤怒會因為戰争的催化而以最可怕的速度迅速彙集成岩漿,所到之處連廢墟都不剩下。

房間內的攝像頭一動不動,一直都如此。

“僅僅有一個埃裏克·迪布朗不足以證明我們的話。”

“我們還有成千上萬的屍體,”瑟蘭迪爾笑笑,也看向半拉起來的百葉窗外的寧靜城市,“無論有沒有服用藥劑,我想,大家都不願意自己的孩子死在一個自己一輩子都沒有可能去的地方。”他所敘述的是一種非常可悲的境況,卻又符合每個人即将要面對的未來。

這個國家的年輕人都被調走上戰場去了,還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就被炸得血肉橫飛或是灰飛煙滅,在艱難的環境中幸存下來的卻還要繼續前進。昔日的城市空了下來,承載着謊言與被壓抑的怒火。

“這不足夠,他們有很多很多理由來反駁我們。”

“說的沒錯,埃爾。”瑟蘭迪爾把A4紙上重要的內容畫了出來,遞給埃爾隆德。埃爾隆德才認得上面的正是埃裏克·迪布朗所有記錄的重新整合版,沒有經過處理的照片家在上面,巨細靡遺,細節的描述讓人毛骨悚然,仿佛每一個毛孔都被寒意滲進。

埃爾隆德沒有忘記第一次看到埃裏克·迪布朗的屍體的驚訝,或者說是驚詫,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如此不符合正常生物學的肉體,肌體的強壯并不能帶來絲毫的沒敢,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厭惡。可就是這樣的怪物,即将要成為宣傳中熱愛國家而奮不顧身的偉大英雄,披上傳奇的色彩,像歌謠一般地留在人們的心中。這種情境在埃爾隆德心中浮現,又是一陣一陣的驚詫。

“埃裏克·迪布朗這一類人并不能出現在軍隊裏,那些藥劑也不可以——對士兵的傷害太大了,都超過了透支的的級別了。”埃爾隆德如是說道,瑟蘭迪爾也很同意他的看法,在寂靜之中點點頭。

“所以我們應該怎麽才能讓公衆知道這件事情并且站在我們的一邊呢?讓他們克服對戰争的渴望是很困難的,而且首相的重點就在于,這樣的士兵會給我們帶來和平。”瑟蘭迪爾反問道,他看着埃爾隆德,眼神裏的期待很少,似乎另有打算了。

和平真是個廉價的詞語,誰都可以使用,冠冕堂皇而且無法反駁。

言論的渠道都被嚴格地控制了,想要通過網絡或是公衆講話壓根是不可能的,媒體們被壓制地奄奄一息,誰都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社會在壓迫面前噤聲了,回聲只有統一的、洪亮的千篇一律的陳腔濫調。

“科學院裏應該會有反對這個計劃的人,就像我們。”埃爾隆德指了指自己,苦笑着又指了指瑟蘭迪爾,“聽起來就像是我們喪盡天良成為了政府的工具,忽然認識到這是不對的,良心發現想要去改變現狀。”

“沒有這麽偉大,埃爾。”瑟蘭迪爾輕輕搖頭,“其實我們什麽都還沒有做,我們只是在這裏空談——然後可悲地發現,其實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這話說的對,對于兩個手無寸鐵的研究人員來說,他們唯一還算得上是又威懾力的就是灰卡權限,但那随時會被收回,意味着他們随時都有身敗名裂的可能。

敢于發聲者,未必能發聲。

召集所有居住在首都的以及首都外圍的精靈并不複雜,WSC的通訊系統能夠準确的傳達首領的消息。通常那都是一些小提醒,無足輕重,精靈們本身也能很好地處理,但這是破天荒的召集令,自三十年前那一場在安卡思區接近于屠殺的事件後,召集令就沒有再度使用了。現今精靈們再度聚在一起,不是在格洛芬德爾的鐘樓上飲酒狂歡,而是在籌劃某些迫不得已的遷徙。

面對獸人将要再度肆虐這個世界,精靈們憂心忡忡,卻又感到無能為力。他們不能召集任何一支軍隊,也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麽不能讓獸人出現。人類已經幾千年沒有見過獸人了,他們更多的是好奇而非畏懼,就像孩子不懂為什麽自己覺得可愛的小動物回事不能靠近的,他們單純地依賴自己的見識來做出判斷,缺乏真正的關于這片土地的回憶。

戰時空域管制非常嚴格,首都圈發生了像奧克實驗室這樣的事件,一時半會想要出去也沒有可能,更何況是如此大規模的離開。要知道,首都的供給比其他城市號上很多很多,雖然吃不飽,至少有得吃。倘若真的要平安離開,就只能假裝成逃難到其他農村的居民了,每一天都有大量的人想要湧入這座城市,而每一天又有大量的人想要離開這座城市。它令人又愛又恨,光鮮亮麗又腐敗發臭。格洛芬德爾本來打算是調動WSC的私人飛機,考慮到這種情況,也只能選擇另一種最原始的方式——徒步。

一個月後藥劑就正式投入生産,留給精靈們退離到其他國家的時間也只剩下一個月了。

毫無疑問,這座城市裏負責指揮和協助的就是他和萊戈拉斯,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萊戈拉斯似乎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他的行李就是一個包,其他什麽東西也都不需要。格洛芬德爾問他要不要去和帝國大學的朋友們告別,而萊戈拉斯說還是不必了,他還在受到監控。

“我現在被雙重監控。”

“雙重監控?怎麽回事?”

“不僅僅瑟蘭迪爾和他代表的第一實驗室在監控着我,還有奧克實驗室。我沒有想到這一點。”萊戈拉斯說得平淡,好像這件事與他無關,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罷了。

“你被抓住了?”格洛芬德爾一驚,趕忙問道。

“不,”萊戈拉斯的話音透過話筒聽起來有些不真實,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我參加的那個實驗嗎?”

“嗯。”格洛芬德爾應了一聲,不自覺地又想起了奧克實驗室參與的那些保密計劃。

“我和你說過,實驗被停止了,因為奧克實驗室的介入。他們想要更加好的士兵,而不是僅僅滿足于獸人……我想,大概是消息被傳了出去,他們盯上了我……就和瑟蘭迪爾一樣。”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萊戈拉斯的神色有些黯然,但格洛芬德爾也看不到,只是聽出了他語氣裏的神傷。

“就是那一天的事情?奧克實驗室監控你多久了?”

“我沒有注意到,應該就是這兩天,特別是資料失竊後。我能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就在周圍,不止一個人,大概有五個人……我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看在眼裏……”萊戈拉斯回想起自己某日拉開窗簾後感知到的某一雙眼睛,還有某個光滑物體反射的光芒,被他捕捉到了。那種天生的敏銳讓萊戈拉斯意識到那不是簡單的巧合,出現在房子周圍的人也不是小混混之流,而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知道如何隐藏起自己的士兵,或是間諜。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有五個人。

“你必須盡快離開,萊戈拉斯。”格洛芬德爾嚴肅地說着,近乎于命令,“這太危險了,如果他們查到了你,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早就預料到格洛芬德爾會這麽說的萊戈拉斯倒也沒有說什麽明顯反對的話,可格洛芬德爾知道他并沒有同意,只是一次一次地把自己的話當成耳邊風。萊戈拉斯說:“我不能走,首領是留到最後的,撤退一天不完成,我們一天都不能走,這你是明白的,格洛芬德爾。我能很好的保護自己。”

“并非我不相信你,萊戈拉斯。只是這太冒險了。”格洛芬德爾喟然長嘆,電腦屏幕上的關于戰争的新聞每隔一分鐘就刷新一次,還有前線傳來的畫面,灰塵漫天慘不忍睹,隐約可以看見破碎不全的屍塊。

被保護的感覺一點也不好,萊戈拉斯喜歡為別人擔心,而不是別認為自己的擔心。那就仿佛自己只是一個不能确保自身安全的弱者,只能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人浴血奮戰,而自己只是一個可恥的逃避者,因為他人的垂憐而僥幸逃生。從他被教導成為王子開始,瑟蘭迪爾就告訴過他他生來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子民的,他們是第一個向前沖的,而不是在後方等待這消息的。那種強制性的責任造成了萊戈拉斯日後的奇怪心态,他總是為別人擔心,會嗤笑那些臨陣逃脫者,也會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放到統治者的高位上。事實上他已經不是精靈王子很久很久了,久到已經超越了他曾經是王子的生涯。

彼時萊戈拉斯正坐在那一張并不柔軟舒适的沙發上,撫摸着小腿上的燒傷疤痕,觸摸感還在,卻被稀釋到模糊的程度了連手指的形狀都無法感知。

“我們什麽時候走?”

“最快十天之後。如果他們要告別的話。”格洛芬德爾說。

“我們沒什麽好告別的吧?”萊戈拉斯指的是他和格洛芬德爾,他們的孤僻程度相近,不如其他精靈那麽熱愛于融入到人群中,事實上他們的過于出衆也讓他們無法隐藏自己的光輝。

“我是沒有了,可你有。”

他的友人總是這麽的一針見血。

?:摘自音樂劇《Elisabe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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