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30

I see fire,我看見這場火,

Feel the heat upon my skin.,滾燙得灼傷我的皮膚

第一實驗室的構造類似于愛麗絲夢游仙境裏的巨大花園,兜兜轉轉交錯彙合,像支流彙入海洋又像是從高山上奔流不息的融水,向着波瀾起伏的海面奔騰而去,在積滿白雪的山崖上留下一道道反射着耀眼陽光的溝壑。

真正能夠說得上是完全了解第一實驗室的人很少,除了當年的設計師,也就剩下那麽幾位老資格的工作人員了。瑟蘭迪爾算在其一,埃爾隆德也在範圍之內。每一道暗門,每一條蜿蜒曲折的安全通道,還有有特殊用途的下水道他們都曾親歷其中,還能分辨出那和過去有什麽的不同。很大程度上則可以說是一種天生的警覺,在這一間久負盛名的實驗室裏工作,難免會多留意一些能夠救命的細節,以備不時之需。

并不是所有的通道都能夠在中央控制室裏查看得到,有一些通道是隐秘的,本來就不在監控的設想內的,準确的說,在設計圖紙之外。

所以當中央控制室發來警報說檢測到不速之客的到來時,埃爾隆德首先的反應就是在那四條不受監控的通道之中,必定已經有一條敞開大門,任人長驅直入,所有的範圍措施都會被瞬間擊破。

刺耳的尖鳴讓瑟蘭迪爾從淺層的睡眠中驚醒,他明白這意味着什麽,沒有浪費時間問埃爾隆德發生了什麽,而是和對方一起把那極為重要的文件和留有電子版本的微型芯片都藏起來。多年的默契令他們自動自覺地分配好了工作:瑟蘭迪爾沒有一點像剛剛睡醒的樣子,反而手腳利落地鎖上了手提箱,确認無誤後提起來準備往外走,而埃爾隆德迅速合上筆記本電腦,利用快捷開關切斷了辦公室內的電源,把儲存芯片放進了口袋裏。

這所有的一切不過需要兩三秒,伴随着暖氣的停止運作,瑟蘭迪爾和埃爾隆德一起走出辦公室。

“警衛沒有報告嗎?”瑟蘭迪爾的腳步急匆匆的,他們所到之處寂靜無人,深夜的緣故這偌大的辦公樓裏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其他的人都回去了。這讓埃爾隆德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擔心。

“沒有警衛上來,只有警報。”埃爾隆德的手緊緊握着那一片指甲蓋大小的儲存芯片,生怕丢了。他們仍然走在一起,不顧攝像頭對自己的監控。

假若有人問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地闖入第一實驗室,那麽問題簡單明了,那些密布的攝像頭根本不起作用,選擇性的失明就像是傳染病一樣讓每一個攝像頭都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監控系統失靈了。”瑟蘭迪爾面色微微一變,很快恢複了正常,一如往日的平靜與冰冷。他的出的結論埃爾隆德也認可,并且也猜到了,或許情況比這還要惡劣,而他們就是在巨大的愛麗絲迷宮中被獵殺的獵物。

過去的多次緊急演習中,瑟蘭迪爾和埃爾隆德都給了很多不同的方案,其中有關于大批人員統一撤退的方案,也有極少數保護絕密文件的計劃。而這一天,他們最不想要的這一天就派上用場了,說來也是諷刺與幸運,正如命運滿懷惡意的玩笑。

走廊的盡頭,按照原本的安排他們就要分開走了,那樣有利于分散入侵者的注意力,可他們還不知道來者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具體的人數——充當第一實驗耳目的所有監控設施都失靈了,裝聾作啞的機器如今正在他們的頭上伴随着警報無休止的尖鳴發笑。

“我真應該感謝你賦予了我灰卡權限。”

瑟蘭迪爾一邊說這話,一邊用埃爾隆德的權限打開了巨大且厚重的防爆門,感受着金屬的光滑。他并沒有轉過頭來看埃爾隆德,而是看着大門自動向兩邊退去後顯露出來的武器庫。第一實驗室不同于制造軍火的實驗室,他們擁有的武器并不多,也說不上是最先進的,卻能夠在關鍵時刻保護科學家們的生命。而今似乎成了救命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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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隆德沒有和瑟蘭迪爾一起進入挑選武器,那對他來說一點用也沒有。而讓他措手不及的還有吉爾加拉德發來的加密信息,讓他趕快離開第一實驗室。

很可惜的是,這一條警告已經失效了。

“接下來要看運氣了。”

“你運氣一向不差,埃爾。”瑟蘭迪爾似笑非笑地說道,看起來很坦然。他從裏面選了一把電磁脈沖手槍,那對活人的殺傷力不大,僅僅對機器有效。但瑟蘭迪爾的目标不在于提高自己的戰鬥力,而是讓自己變得更加隐秘而難以尋找到蹤跡。唯有如此才能保證文件的安全。

“你把文件發送過去了嗎?”

“掃描了多少張就發送了多少張,那是自動程序。”瑟蘭迪爾不急不慢地說着,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走廊,入侵者還沒有窗上來。

看來他們花費重金保養的防禦系統還是有效的,即使是出于盲目的狀态下還能夠進行攔截。

“我走三號通道。”

埃爾隆德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面沒有其他的消息了,和監控設施的連線也不知何時斷開了。

“九號通道。”瑟蘭迪爾也報上了那條沒有名字僅有代號的秘密通道,那裏直通地下車庫的西面,連接着一片荒蕪地帶。

“明天見,瑟蘭。”埃爾隆德不再說些什麽了,他們未知的敵人像潮水般一層一層地湧入辦公大樓內,在這一片的沉默中只剩下他們兩個逃亡者。他沒有更多的時間浪費在這裏了。

“明天見,埃爾。”瑟蘭迪爾轉身進入了另一條走道,面上毫無畏懼之色,蒼白的面孔在微弱的燈光下卻蒙上了其他的難以描述的悲哀。

對于入侵者,他們心裏都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被排除之後剩下的嫌疑人也出現在了腦海中。奧克實驗室對這些文件的意圖昭然若揭,他們無時無刻都在通過不合法不合理的手段竊取這第一實驗室的資料,而在首相對他們一番誇贊後,就更是變本加厲地接入了第一實驗室的數據庫。第一實驗室雖然憤怒,卻不能違背首相的決定,也無力構築防火牆來防禦奧克實驗室反客為主的入侵與讀取,最後只好任命地忽視他們的行為,哪怕那些行為正在一步一步地踐踏他們的底線。

依稀間埃爾隆德仿佛聽見了從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都急促地奔跑在第一實驗室的地板上,發出的聲音整齊如普通的有規律的心跳,卻叫人擔驚受怕。

第二批離開的精靈們都收拾好自己的行囊了,和萊戈拉斯的猜測一致,他們都是輕裝上陣,各自配備着WSC分發下來的手槍,都裝上了消音器。

集合的地點就在安卡思的廣場上,那裏有着許多尋歡作樂的男男女女,沉迷在酒精的麻痹中渾然不知天底下的同一個國家到底發生了什麽。而約好的時間是十二點,萊戈拉斯在那之前花費了三十分鐘把在住所附近所有的偵查員解決了,那些機器也盡數被破壞。這樣的手段是非常殘忍的,而萊戈拉斯并沒有因此顯得心慈手軟,而是貫徹了當初WSC為了保護自己而制定的規則。

留活口成了不必要的行為,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從這些人的口中套住情報了,那對他們也沒有價值了。

拂曉之後WSC在這個國家的痕跡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會抵達下一個目的是,重新開展人生,認識新的朋友,或是等待着下一次的輪回開始。這是無可奈何而又必然的結果,可以預知,卻叫人難以面對。

跟随着大批的難民軍隊他們都沒有互相交流,假裝成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只是走在了一起,也不去看天上暗淡的星光。但他們的耳邊有着許許多多故意壓低的聲音,人們交談着,在希望的指引下向前走去,也不管到底是什麽在張開血盆大口等着他們的自投羅網。

今夜的氣氛有些緊張,這并不是由精靈們引起的,而是其他的普通人。他們注意到了路上多出來的士兵,而且正在設置臨時崗哨清查逃難者。實際上他們和官方一樣,對逃難者不會過多的刁難,只是任由其自生自滅,或是曝屍荒野。

首都外圍的郊區并不算是廣闊,低頻的草原上一覽無餘,很适合停放飛機。只要位置選好了,他們就能輕輕松松地離開,甚至不會被防空識別系統查探到。

停下來等待通過哨口的檢查時,萊戈拉斯能夠聽到人們口中的字句并且清晰地了解到其中的內容。這顯然是由今日的反常引起的,因為在過去的日子裏,從來沒有這麽多的士兵駐守在道路上,而且還是荷槍實彈的士兵,眼神淩厲地掃過每一個人。

萊戈拉斯也不着急排隊的一時半會兒,在站崗士兵不注意的短暫時間裏,他轉過頭吩咐副手去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的心底升起了某種不詳的預感,正如那種古老的直覺,預示着危機以及血腥的爆發。但目前他所看到的是靜悄悄的城市,高樓大廈的剪影在陰雲中還能看到一些。

站崗的士兵不會浪費太多力氣在和對身份上,檢查的人只是草草看了兩眼萊戈拉斯的證件就放行了,連本來應該進行的搜身也都一并掠過,只是輕描淡寫地拍拍他的肩膀和腰部就不耐煩地叫下一個人進來。精靈們得益于他不認真的工作态度,也樂享其成,和其他人一樣帶着笑走了出去。

他們能看到遠方的高架橋淩空飛起,把天空劃開成為兩半。那是萊戈拉斯時有聽說的某一條堪稱藝術典範的建築史豐碑,依稀之間能夠望見上面通過的車流,深灰色的天空中往來不息,好像還能聽見引擎的發東聲。他們要穿過那條高架橋下面的空地,而那兒早就不知道擠了多少衣衫褴褛的、從外鄉奔逃過來的難民,朝着他們相反的方向進發。精靈們默默地看了一眼這些尚不了解真相的人類,內心泛起一陣同情,卻又沒有過多的泛濫,連阻止都沒有去作。兩股人流無序而嘈雜地擦肩而過,在高架橋投下的細長而陰暗的影子中想着目的行走,也沒有回頭。

跑出去打聽情況的副官很快就跑回來了,她還戴着兜帽,手上拿着一瓶水,倒也沒有喘氣,說着自己所了解的:軍隊出動在追捕逃犯,據說是兩個人,偷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全城戒備呢。說這句話時副官還笑了,滿臉都是質疑與嘲諷,生生看出不屑與冰冷。

“兩名逃犯?”有隊員也來了興趣,問了起來。

“是啊是啊,就是站崗的那個告訴我的,錯不了。”副官點點頭,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水,“還沒有見過這麽大的排場呢,也許是個大人物。”

“你說他們能逃去哪兒?”又有人探出頭來說道。

萊戈拉斯沒有參與他們的讨論,這樣的話題僅僅只能當做無聊遠行之中的消遣,偶爾他也會說上幾句,但僅僅局限于一問一答的範疇。很多很多場景下他都沉默寡言,如同最熟悉道路的向導,知悉這條道路上曾經有過什麽樣的故事與悲傷,一草一木都包圍在他的身旁,聆聽着那無言的悲歡離合。他看着身後興致勃勃地在讨論的隊友們,氣氛活躍了些許,倒也讓心情變得不錯。

他們要在拂曉之前趕到預定地點,那是綽綽有餘的。WSC的說法是他們包下了一輛二手的運輸機,已經僞裝成了運輸物資的飛機,能夠停在郊區的大片空地上,只要能及時離開,就不會被當做可疑的敵方飛機攻擊。這其中有些過分樂觀的成分,所以格洛芬德爾才給他們分發了許多防身武器,還特地祝福萊戈拉斯小心一些,不要輕敵。

WSC始終是一個禁忌一般的存在,它的成員紮根于這個世界成千上萬年,有着古老而高貴的血統,卻又遺失了原本屬于他們的時代,只能無所适從地走到此時此刻,依偎在一起。西方海峽缥缈如雲煙,早就尋不到蹤影了,而他們對傳說則暧昧又敬而遠之,好像自己就是信奉科學的人類,嘲笑着、鄙視着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可他們還在無盡的流蕩中,輾轉于各個國家,又在在不同的王朝憑借着某些技藝安身立命,頻繁地遷移形成了候鳥般的可笑習慣與敏感。

聽着隊員們的吵鬧,萊戈拉斯倒是擡起頭來看着相隔不遠的另一座高架橋,橋上照明用的燈光熄滅了大半,只剩下極少數來聲明這裏還有一座造價不菲的高架橋。如水夜色中高架橋幾乎和天空融為一體,又化作一條線,兩端都被拉直了。

喧嘩風聲不絕于耳,他估計了一下剩餘的時間,掏出手機察看是否符合自己的預測,卻又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通話記錄,看着上面的數字久久不語,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而他的隊員依舊跟在後面,聲音不變,并未感受到萊戈拉斯的異樣。他們和萊戈拉斯一樣,又一次面臨着分離的結局,颠沛流離的人世源于生命的短暫,而精靈們是永生的,這項是一種希望出現在他們的心頭。他們總可以安慰自己,還有下一次,他們可以等待,無論多少年之于他們,都是有盡頭的。而人類不同,他們的人生大都短暫而熱烈,幾十年轉瞬即逝,還沒有觸碰到就消散在了虛空之中。

微微發亮的屏幕在夜裏特別顯眼,萊戈拉斯的指尖在空中停了一兩秒,維持着一個生硬的姿勢,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按下了鎖屏鍵,又放回口袋裏。

一直以來萊戈拉斯都秉承着一個古板的觀念,那就是不能見面的告別并不能算是一場真實的告別,通過電話或是短信則更是敷衍。每一次的離開,萊戈拉斯都要鄭重其事地與他的朋友們道別,因此他總是不得不收獲許多擁抱或是淚水,偶爾還有親吻。而他都如數接受,報以笑容。而這一次他真正想要說一聲再見的對象沒有和他見面,在他們最後一次的見面中,瑟蘭迪爾和他說的是盡快離開,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聽到這句話林萊戈拉斯有些難受,而後又是兩種情愫交集後産生的複雜的反應。他不否認想要與瑟蘭迪爾來一次擁抱,退一萬步來說,他想看看瑟蘭迪爾對于他的離開,是什麽樣的反應,而那會不會讓他的表情有所動容,像烈日下終于還是融化些許的白雪。可惜的是他沒有這個機會了,只能抓緊時間給瑟蘭迪爾打一次電話,還忐忑地害怕瑟蘭迪爾會聽不見手機的鈴聲。

記憶的殘酷性在于模糊之中的清晰,總能夠在不願意回想的地方逐幀播放,變化為極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地折磨着保留着這些記憶的人。精靈也不例外,他們蒼老的內心保存着許多存在于歷史角落的回憶,每當他們帶笑回憶,卻又會以苦笑終結。

不得不說,瑟蘭迪爾對他說的話語恍然間令萊戈拉斯回到了那一片已經變更了名字的森林,那并不是他最後一次離開,也不是最漫長的一次。只是瑟蘭迪爾最後存在的一次,那時中土大陸重歸寧靜,海岸有着許多揚帆起航的精靈,回歸他們離別多時的家園。而萊戈拉斯和他們一起離開了,在那之前,瑟蘭迪爾在王座之上久久凝視着萊戈拉斯,那眼神既不是乞求,也不是怨恨,但裏面的悲傷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來,如同錯覺般地在這位王者的身上萦繞而無法驅散。

他總能從瑟蘭迪爾的眼神中找到各種各樣的、被隐藏起來的情緒,他的父親做得足夠的好,但萊戈拉斯足夠的了解他,沒有放過蛛絲馬跡。在那一次,萊戈拉斯徹底轉身下定決心後,他何嘗不明白自己正是那悲傷的源泉?過去他曾給瑟蘭迪爾帶來歡笑,那是黃金與白寶石都無法起到的作用,而瑟蘭迪爾同樣把萊戈拉斯視作自己唯一的珍寶,遷就他、疼愛他、賦予他榮耀與自由,也正因此,瑟蘭迪爾連挽留的只言片語都未能出口。

那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正在張裂,而他們也失去了勇氣,以分離作為逃避的借口。

副官走在萊戈拉斯的左手邊,嘴裏輕聲哼唱着精靈們流傳已久的歌謠。這麽多年裏,歲月流轉,而這些輕柔又婉轉的曲調并沒有像那些記錄在泛黃紙張上面的文字一般容易消逝,在他們這一群幾近喪失過往的流亡者中,仍然一如往日,連歡喜都半分不減,能把人帶回許多許多年前的炎熱白日與茂盛森林。

“萊戈拉斯……先生,”隊伍裏有精靈小聲念着他的名字,在“殿下”與“先生”這兩個稱呼之間稍作猶疑,話音很低,卻沒有被風聲撕扯成碎片,“您是否聞到了一些奇怪的氣味。”

“是嗎?”萊戈拉斯停了停,在原地站着。處于這樣一場迫不得已的遷移中,那種天生就有而後天變本加厲的防備再一次回到了萊戈拉斯的身上,他已不再失神,而是凝神感受着着不同尋常的夜。

混雜着血腥味的風自東北方席卷而來,那與幾千年前有些不同,卻預示着同一種可能。萊戈拉斯下意識就伸手去拿背包裏的短刀,他的動作無疑是一種警戒,精靈們紛紛抽刀,嚴陣以待。

“是獸人。”

精靈們之所以要離開這個國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是獸人的再度出現。不少同胞都在過去的戰争中與獸人作戰而死亡,那種悲痛深深銘刻在心中,時至今日也是哽咽的煎熬。他們無法容忍獸人肆虐于這片美麗的土地之上胡作非為,而他們的同伴卻都離他們而去,剩下的少數根本無法抵抗大規模的入侵,而某種矜持與驕傲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躲避獸人聽起來明哲保身而又令人為之不齒,這是保全每一位成員最好的方法,可當獸人來到面前,每一個精靈作出的抉擇都可能截然不同。他們希望自己的同伴們活下去,卻又願意為了他人的生存而付出生命。

草地窸窣地發出摩擦聲,天空中并沒有凝結出雪花,所以腳下只剩下一層薄薄的、将要融化卻還沒有融化的雪,一腳踩上去會有輕微的與冰塊爆裂相似的聲響。

他們沒有藏身之所,也沒有可以借力的樹木,這對他們這一群僞裝成逃難者的精靈們來說并不是好事。而更要命的是,萊戈拉斯感覺到的獸人不是上百個,而是上千個。一般來說,精靈們有着豐富的作戰經驗,應付普通人類當然沒有什麽大問題,而他們現在的敵人是不請自來的獸人,情況有所不同,加上精靈們承平日久,誰又知道勝算幾分?

在風中辨別敵人的方向有些困難,萊戈拉斯非了點時間,才回頭對跟随着自己的精靈們說:“向西北方撤退,越快越好,提高警惕。”聞言,那些早就拿起了鋒利刀刃的精靈們相視一笑,似是了然于心的默契,并不質疑,仍然握着刀,以自己上百年來都未曾試過的速度奔跑而去。

這樣做在一定程度上會偏離原來的路線,當前的情況令他們不得不耽擱起來了。

副官一邊跑一邊推斷說:“或許是那兩個逃犯逃出來了,他們追到這裏。”

“不。”萊戈拉斯否定了這個說法,“首都內的治安是憲兵隊的管轄範圍,他們必定會有自己的服裝。我剛剛看到的,和憲兵隊的統一着裝有區別,不過和邊界守衛一樣。很大可能是邊界守衛。”

“獸人的數量已經多到可以組裝一支軍隊了嗎?”有驚呼聲傳出,萊戈拉斯只是凝重地點點頭,并不對此發表意見。

“這實在是太瘋狂了!那些根本就不是野獸了,而是怪獸!”有流亡者如此說道。

蒼茫草原上萊戈拉斯不斷地泡着,有更多的原因讓他不能回頭。

那些槍聲由于消音器的功勞而難以察覺,幾乎聽不到,但他能夠分辨出血肉之軀瞬間倒落在被凍住之後的不再柔軟的泥土上的響聲,沉悶、壓抑、有重重的墜落。整齊有序的槍聲令人不寒而栗,萊戈拉斯無法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麽,可那些畫面還是不自覺地躍入他的腦海中。

他想起了格洛芬德爾無意間提到的一個古怪的現象,說那些逃離城市的居民多數離開之後就渺無音訊了。在戰争時期這是很正常的,逃難的人又怎麽會過多地思考保持與他人的聯系呢?與是萊戈拉斯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說他們都去了偏遠的不受戰争影響的地方罷了。而事實遠非如此,接二連三的槍聲錯落有序,帶着準确到叫人驚悚的整潔,以中彈者的不明就裏與慘淡未來作為鋪陳正式展開。

首都一向是個絕對安全的堡壘,無數将軍們保證首都不會有孤弱無依情況發生,同時,這座城市也會在不知情時他們的軍隊的保護下固若金湯。基于以上理由,可以推斷出的是,首都所要求的不僅僅是每一座城市都聽命于他,而是一種處于漩渦中心處的榮耀感,那需要用刀劍與火藥來鑄造,而今早就失散流落的。

萊戈拉斯已經來不及打電話找格洛芬德爾詢問現狀了,他擡起手背面向着隊友們,做了個姿勢讓他們盡快找到隐蔽處。而真正的能夠說得上是隐蔽的石頭,而不是已經會被丢棄在一個小沙漠裏的水晶發卡。他忽然對自己發問:“萊戈拉斯,在未來的新的秩序中,你想要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我并沒有什麽角色需要扮演的,父親。”

這個答案其實是有所保留的,萊戈拉斯真正所想的是與瑟蘭迪爾比肩而立,而不僅僅是國王與她的王子。但那很困難,接近于零的可能。那位流傳于世的中土大陸的精靈王連隕落的時間都未曾知曉,而他的孩子還在這裏,再次遇到了精靈一族的死敵。

快速奔逃的精靈們自然會引起有器械幫助的獸人們的注意,他們比以往還要可怕得多,因為他們獲得了人類的理智中的殘酷的成分,廉恥與善良都變作了字典裏的名詞而束之高閣了。和正常人類相比他們愚昧而沖動,像好鬥的公雞,而對比與幾千年前,他們卻有了很大的進步,而這得益于科學,将魔法變作公司,并且演繹地栩栩如生,一瞬間就讓精靈們回到了戰場上,互相依靠并肩而戰。

不少槍支瞄準了精靈們,他們訓練有素地四散逃開,就像以前躲避敵人的弓箭一樣。不同的是弓箭的速度稍稍慢一些,他們還能更快地反應過來并且做到毫發無傷。但在現在,只能是想想罷了。

命運的轉折猝不及防。

難民們本以為離開了首都就萬事大吉,但他們在這裏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被獸人們用發燙的子彈草草了結了一生。他們甚至還沒有滿足自己飽腹一頓的卑微願望,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萊戈拉斯為這樣的狀況而難過,但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并不多,他轉過頭來就用短刀擋了一發子彈。

穿破透明空氣的子彈在半空中一閃而過,留下一條漂亮的弧線,還發着光。

“這是行刑場。”他在心中默默說道。

副官被子彈逼得不斷後退,直到站在萊戈拉斯身邊,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說:“萊戈拉斯先生,我們已經跑了一千多米了……可他們還在瞄準我們……”

“無差別消滅。”萊戈拉斯面無表情地用精靈語說道,看了一下依舊暗沉的天空,忽然放大聲音喊道:“按原定方向,不要攻擊!快跑!”

這樣的通知方法很有效,卻會暴露自己,沒等萊戈拉斯說完,就有子彈擦過他的左臉,一道血痕如刀鋒般淩厲。萊戈拉斯并非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麽了,他用手背擦過滲出來的血,這樣的小傷的确沒什麽。而後他拿出了手槍,對着來時的方向射擊,連續三聲,也不管到底有沒有命中,真的就跑起來了。其他的隊員一看,也大致明白了萊戈拉斯的意思,紛紛再度加快速度。

他們快不過子彈,卻能夠逃離人眼。

戴在耳朵上的耳機終于響起了,看起來格洛芬德爾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聯系上他們。他的話音很是焦急,問:“你們在哪兒?怎麽還不到?還有多遠?”

“還有一段距離,我們被追截。”萊戈拉斯語意剪短,沒有多分神去和格洛芬德爾說話,心下有點後悔沒有帶上一門加農炮過來。不過如果是那樣,他也就不能通過憲兵隊的崗哨了。

“我在确定你們的方位。”

“別過來,有獸人,非常多的獸人。”

“飛機上有武器,你別擔心,萊戈拉斯。”格洛芬德爾很冷靜,“我在飛機上,準備去支援你們。”

“那樣最好。”萊戈拉斯又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沒有停止過的射擊像海邊的城市永無休止的雨,溫和而又持久,帶來的不僅僅是壞心情,還有難以預測的可能。子彈對精靈的傷害不大,但過多的中彈,同樣致命。

“我查到點東西。”

“什麽?”萊戈拉斯卻有些想結束對話了,他不能夠繼續分心。但格洛芬德爾說出的名字讓他原本流暢的格擋有些生硬。

“瑟蘭迪爾和埃爾隆德……正在被人追殺……蓄謀已久的。”格洛芬德爾的這一句話不知道是因為風聲太大還是因為沒有停止過的爆裂聲,亦或者是某些不知名的幹擾,到達萊戈拉斯耳中時卻是一陣轟鳴。

“他們在哪裏?”幾乎是喊出來的,萊戈拉斯說道。

“我通過瑟蘭迪爾的芯片确定了。”格洛芬德爾停了停,然後才說:“很不巧,也在郊外……他可能想沖破警戒線。”

從頭頂上傳來的不僅僅是子彈尖銳而嘶啞的爆裂聲,而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但在他們的身邊并無任何的火焰熊熊燃起,被炮火閃光照亮的天空又暗了下去,鋪天蓋地的深灰如同寧靜而包含力量的潮汐,一層一層而又緩慢地覆蓋了須臾的白光,将其吞噬。

六百米外的另一座高架橋碎片紛飛,在冬季本不應該有的熱浪中搖搖欲墜。

“這裏還有獸人,就在正前方。格洛芬德爾,”萊戈拉斯再次高聲喊道,眼睛第一次被這樣的強光照得睜不開來,動作都變得遲鈍,“……瑟蘭迪爾到底在什麽地方?”

精靈們聞聲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宏大而又難以描述的場面,只見隐約的紅光,像人類飛濺的血霧。終于他們望見了預料之中的光,炙熱地燃燒着,席卷一切,無法抵抗的雪化作帶有溫度的水滲入正在軟化的泥土之中。

“你說……他到底在什麽地方……”呼吸在此刻忽然變得十分艱難,肺部充滿了寒冷而又灼熱的氣息,滿是獸人的腥臭,如同暗箭正中他的心髒。

“我确定你的位置了,核對了五次。”格洛芬德爾說着不相關的話,話語裏有着竭力僞裝出來的平靜,“以你為圓心,半徑一千米內,瑟蘭迪爾就在那兒。看見他了麽?”

“我看見了。”

萊戈拉斯強迫自己直視那火焰的中心,暗紅籠罩在火焰上面,空氣都為之扭曲。高架橋斷裂成幾塊,還有炮彈不時飛出以确保其巨大的破壞成就。他睜大眼睛,只覺得眼眶幹澀,濃煙并沒有讓他流出淚水。而在一片失去焦距的光影裏,他努力找到他想要找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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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