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Chapter (6)
戈拉斯零碎不清的字句。
終于不耐煩地萊戈拉斯對他說:“止血藥是我父親給我的,我也買不到。”
對此拉森在兜帽下皺乎乎的臉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他說:“那你能賣我一瓶嗎?”
“不能。”萊戈拉斯說得幹淨利落。
“我看你平時也不用,賣給我吧,萊戈拉斯。”拉森好聲好氣地祈求着萊戈拉斯。畢竟這在沙漠之中大有用處,說不定那一天就能發揮作用。
“不要。”他眼睛都沒有移過去,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你肯定有不止一瓶!遲早你都要回家的,不如……就賣給我吧。好嗎,萊戈拉斯?”到了最後,拉森的語氣已經變得低聲下氣得了。這讓萊戈拉斯有些心軟,可實際上他并沒有什麽止血藥,而是依靠精靈的能力,那是次生兒女所沒有的,過去沒有,現在不會有,将來也不會有。
“拉森,”萊戈拉斯竭力讓自己的話傳到拉森耳中時還是清晰的,他說:“止血藥我不能賣給你,那時我父親留給我的。非常抱歉。”
知道萊戈拉斯下定決心後拉森也不再言語了。
昨夜開始萊戈拉斯就成了領隊,他雖然沒有拉森那般的權威,處理事情的能力卻讓人驚嘆,完全不像是他那個年齡就能擁有的果斷,而是老練又堅定。若是不看的臉,還會誤以為他是某個常年旅行的冒險家,現在正在征服新的困難。
風暴終于停息了,空氣裏充斥着一陣陣難以形容的惡臭。拉森倒是很熟悉,了解這是風暴過後的正常向下,是個好兆頭,意味着未來幾天都不會再有這樣的災難了。
“還有多久才能到啊?”安東尼奧擡起沉重的眼皮,問萊戈拉斯。
帶隊者萊戈拉斯面對這些問題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他理解人們內心的焦急,于是安慰他們:“很快了。”
在他說了地二十三次“很快”後,一棟破落的建築物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內。歡呼着的冒險者們争先恐後地要往那裏跑去,也不理會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痛,就這麽不顧一切,仿佛十天沒有吃飯的囚犯面對着豐盛的大餐。雖然事實上他們也的确有好幾天沒有吃飯了。
由于對同伴們所受的傷憂心忡忡,萊戈拉斯還是建議他們去找個醫生看看。他身上也有許許多多的傷口,但很快就自然愈合了,精靈的生命力比他們要好得多,沒有必要去找醫生,而這樣的傷根本不算什麽。
拉森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杯酒後,豪氣幹雲地說:“不用不用,我們喝酒就好了。你要來一杯嗎?”他和朋友們打賭萊戈拉斯絕對一杯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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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萊戈拉斯只是擺擺手,看着酒館椅子上七歪八倒的同行旅客,因為這十幾天的長途跋涉而變得憔悴不堪,酒精在他們身上發揮着麻痹傷痛的作用,但不能治愈。
拒絕了老板的邀請後,萊戈拉斯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試圖從中找出點值錢的物品來。他都在沙漠裏把東西丢的差不多了,兩手空空的到達了這個城鎮,就應該思考接下來準備做些什麽了。萬幸的是他在貼身的口袋了找到了兩枚金幣,不知道多久以前留下來的,他都快要忘了自己還有兩枚金幣的事實了。這個不是一筆小錢,足夠他在小鎮逍遙自在地生活兩個月,然後選擇一個更加安全的方法回到港口去,乘船和格洛芬德爾離開,去流浪的下一站。
兌換成零碎的紙幣時酒館的老板認定萊戈拉斯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還覺得他禮節不錯,留意到他和朋友們的狼狽,就關切地問道:“萊戈拉斯先生,需要我幫你們找一位醫生過來麽?”
這正是萊戈拉斯所需要的,于是他點點頭,有些迫不及待:“那謝謝您了。您看他們都這樣了,還說沒有事……喝了那麽多的酒,睡成這樣。”
酒館老板嘿嘿地幹笑兩聲,誇張自家釀出來酒的味道,又說:“請您稍等,我現在給您去找醫生過來。但……這可能要耽誤一些生意……”
他沒有說出來的後半句話萊戈拉斯是明白的,他心領神會,也笑道:“我會給您一些跑腿費的,還請您務必收下。”
有了這句話,酒館老板就安心了。他大聲叫來手下的招待,讓他好好照顧萊戈拉斯,帶上帽子,昂首闊步地往外走去。
小招待對萊戈拉斯也挺好奇的,他挨着萊戈拉斯坐下,也順着剛剛的話題繼續說:“萊戈拉斯先生,您不試試我們的酒嗎?那個真是好喝啊!也不貴啊,您就不來一杯?”
“不不不,我不喝酒。”
“您就來一杯!一杯!我保證您會喜歡上我們的酒的口味!”酒館招待仍然不死心地舉起酒推向萊戈拉斯,而萊戈拉斯只能往後退。沒想到喝得爛醉的拉森也湊上來,為了慶祝這一次的死裏逃生,也勸說萊戈拉斯加入他們的狂歡。
他們都想要看到萊戈拉斯酒後和他們一起失态的畫面,只是不知道見過他喝醉酒的人或者精靈不超過五個,能把萊戈拉斯喝倒的更是少之又少。
推脫了半天後還不見到酒館老板回來,萊戈拉斯就往外面望去,酒館招待見到他這樣,于是說:“萊戈拉斯先生,您身上的傷很嚴重嗎?疼嗎?要不我去幫您催催?”
“不,我沒什麽事。他們才有事。”萊戈拉斯搖搖頭,目光在打着呼嚕的隊友身上停留片刻,“我們剛剛從風暴裏出來,如果不好好處理,我怕會感染。到時候就麻煩了。”說着,他還皺起了眉頭。
“感染?”小招待也是大驚小怪,他說:“我知道這件事!店裏以前也有人感染了,也是不願意去看醫生……最後……最後還是老板幫他找來了醫生……”
他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伴着酒氣還有時不時來的打嗝。
萊戈拉斯也來了興趣,他看着杯子裏的熱茶,還冒着煙,能夠溫暖他的身軀。他們是半夜到達終點的,在此之前走了一天一夜,寒冷侵襲着他們的身軀,和沙漠沒有多大的區別。
“那後來呢?死了嗎?”他問道。
“不,”小招待故作神秘地搖搖頭,笑了一聲,“那位客人最後被救了回來,現在還活蹦亂跳呢。”
“是嗎?”
“當然。”以為萊戈拉斯不相信的小招待急得跳腳,他把酒杯拍在木制桌面上,大聲嚷嚷道:“瑟蘭迪爾醫生的醫術可厲害了,這裏誰不知道他啊!”
聽到那個名字的一剎那萊戈拉斯仿佛被抽去了靈魂,他想要确認似的回想着小招待的每一個發音,吵鬧的酒館在他的耳中歸于寂靜,他什麽都聽不見了。除了那個被他視為禁忌、能夠随時挑起悲痛的名字。
“瑟蘭……迪爾……醫生?”他緩慢地念出那個名字,壓抑住在內心的感情的爆發。
小招待員奇怪地看了萊戈拉斯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什麽大傻瓜。他雙頰通紅,醉眼迷離:“是啊,瑟蘭迪爾醫生。這兒最出名的醫生。你去問問……誰不知道他啊……不過他的脾氣有些怪……我和您說,您要是見到他了,別管他,他一定會諷刺您幾句的。但是他心腸好……是真的,心腸特別好。”接下來說的話萊戈拉斯都無心聽下去了,他只聽見了自己逐漸清晰的心跳。
挂在門口的風鈴發出叮當的響聲,類似于駝鈴,卻又有又完全相似。
小招待不耐煩地轉過頭去,眼睛一亮,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拉拉萊戈拉斯的衣服,說:“萊戈拉斯先生,醫生來了。”
他身體僵直,好像凍傷一般不能動彈半分,想要露出笑容卻最後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緒。
距離上一次見到瑟蘭迪爾,已經一百三十六年了,他在人世間游走了許久,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沒有再聽說有關他的消息。那個名字久而久之在心口凝結,夜深人靜時往往隐隐作痛。
“萊戈拉斯先生,萊戈拉斯先生……”小招待和酒館老板一起喊他,還以為他喝醉了。
如果自己真的喝醉了那就好了。萊戈拉斯摸了摸自己的臉,想那一定和喝了三桶酒一樣那麽紅。
“他喝酒了?”老板問。
小招待連忙搖頭,又把萊戈拉斯拉了起來,說:“萊戈拉斯先生,萊戈拉斯先生,你醒醒啊……瑟蘭迪爾醫生來了。”
萬般無奈之下萊戈拉斯只好轉過身去,心亂如麻,把自己的狼狽模樣暴露在了瑟蘭迪爾的眼底之下。相對于以往的許多輪回,這個不是一次很好的初見,至少留不下任何好的第一印象。
被喊到名字的金發醫生微微颔首,借着窗戶透過來的熹微天光,看清了請他過來的人。
“早上好,萊戈拉斯先生。”
“早上好。”萊戈拉斯幹巴巴地開口,好像有什麽東西堵住了喉嚨,用盡力氣也只是擠出了那一句無意義的問候語。
“我聽說您的同伴受傷了,他們在哪兒?”瑟蘭迪爾環視四周,在那張沙發上看到了倒在一起的冒險者們,他們衣衫褴褛,與瑟蘭迪爾的整潔形成強烈的反差,叫萊戈拉斯愈加無法應對。
但他只是站了起來,數千年未變的英俊面孔染上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沒錯,我等了您很久。”
“那真是讓你久等了。”
陽光落在瑟蘭迪爾的金發上,提示着外面已經天亮了。在他模糊的側影中,萊戈拉斯愣神片刻,決定這次不走了,他要留下來。
番外之二
沿着河岸一直向東走,就能望見米爾伍德公爵那豪華的宅邸,叫人驚嘆于公爵的財力。
常有其他的貴族差遣仆人來送邀請函給米爾伍德公爵的獨子萊戈拉斯,那位英俊的青年也不拒絕,收下之後卻從未出現過,使他更加神秘而引人遐想。按照萊戈拉斯的說法,他的父親還在另一個國度準備其他事物,要等上一年半載才會舉家搬遷過來,而在此之前,他都是一個人。
這樣的消息很容易找惹來狂蜂浪蝶,貴族沙龍的請柬流水一般地進入他的口袋,人人都渴望能夠獲得這位未來公爵繼承人的青睐。他足夠的溫和有禮,有良好的教養,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度叫人沉迷,最重要的是,他的容顏傾倒了那些上流社會的、沉溺在肉欲之中的男子和女子們。
但這位王子般的客人很少出現在晚宴中,甚至誰也不敢誇口說自己和萊戈拉斯已經算得上是朋友了,與他交好的是另一位一同搬來的男士,萊戈拉斯喚他格洛芬德爾。格洛芬德爾的宅邸坐落在河岸以西,與米爾伍德公爵府僅有一河之隔,閑暇時走過那座橋,就能去拜會對方了。萊戈拉斯與格洛芬德爾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人們說不出來,卻又因此而沉迷其中。
三個月前公爵府上多了另一位客人,他比其他冒昧到訪的貴族們受到了更多的、接近于不可思議的禮遇,萊戈拉斯完全可以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把那位驕傲地不知天高地厚的來訪者教訓一頓。但他見到那一位名叫瑟蘭迪爾的家庭教師第一面時,卻是慌忙地吩咐下人去準備茶水,瑟蘭迪爾還沒說什麽,萊戈拉斯就要了許多小點心,還生怕瑟蘭迪爾不喜歡。這無端的殷勤總叫人起疑,可那位家庭教師只是笑笑,接受了這般不合禮節的行為。
米爾伍德公爵的繼承人忽然多了一位家庭教師,而且還是以嚴格著稱的瑟蘭迪爾,他本該進入皇室教導未成年的王子們,可誰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成為米爾伍德公爵府上的家庭教師。
追溯起來,原因格洛芬德爾也問過萊戈拉斯,他是如何尋找到瑟蘭迪爾的。萊戈拉斯靠在躺椅上,手裏捧着一本字句冗雜的詩集,正享受着午後溫暖的日光,頭腦昏昏欲睡。
“國王的宴會上,我看到他站在王子的旁邊了。”萊戈拉斯說得漫不經心,注意力早就從書頁上轉移,跳入了在這一個世紀與瑟蘭迪爾的初見中。那場盛大的晚宴萊戈拉斯并不喜歡,他懷念密林裏通宵達旦的狂歡,精靈們起舞歌唱,觥籌交錯,而最威嚴的國王則高居王座之上,注視着他們。但這一切都過去好久了,密林淪為無人問津的廢墟,宮殿被厚重的枝葉保護起來,和他的國王一樣消失不見了。連他的王子也不能再進去了。
“所以你用了什麽手段讓他來你身邊?我真是好奇啊,萊戈拉斯。”
格洛芬德爾懶洋洋地擡起眼睛,從公爵府的陽臺上還能望見室內挂着的肖像,出自萊戈拉斯之手,那是一個他們都不認得的男人,即虛構的米爾伍德公爵。倘若真的要找人來扮演這個不存在的角色,也就唯有瑟蘭迪爾能夠勝任。他是萊戈拉斯無可置疑的父親,可對萊戈拉斯沒有一點記憶的保留。
高傲的精靈王如同星辰跌落塵世,而萊戈拉斯卻從未放棄地追逐着墜落的痕跡。
“弄臣的口舌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東西,”他笑笑,料峭早春的冷風穿堂而過,“只要你有足夠的權勢,不用費多少力氣他們就能幫你把王子廢掉。但我只想要瑟蘭迪爾。”
“我想他一定很不高興。”格洛芬德爾瞥了萊戈拉斯一眼,後者依然閑暇無聊地翻閱着詩集,他轉而繼續觀看室內那些風格各異的油畫。
精靈總有那麽多的愛好,戰場上他們是最骁勇善戰的戰士,而私底下,卻又熱愛藝術與自然。萊戈拉斯原本是個連畫筆都不會握的精靈,時光流轉,他卻能夠拿起畫筆,去畫許多景物與逝去的人了。格洛芬德爾參觀過萊戈拉斯的畫室,舊時密林的繁榮與美麗盡數在畫布上被展現出來,仿佛還能聽見畫中人悠揚婉轉的歌聲。那些類似于精靈的藝術風格卻又不同于精靈時代風格的畫作叫人吃驚,格洛芬德爾曾斷言假若這些畫流傳到市面上,必定會引起新一輪的風潮。可萊戈拉斯不屑于成為一位藝術家,或者說從未想過。
“所以你把瑟蘭迪爾請來作為自己的家庭教師了?”
“以米爾伍德公爵的名義。”
“別開玩笑了,萊戈拉斯,我們都知道公爵就不存在。只是一個幌子罷了。”格洛芬德爾的金發在日光下閃耀生輝,他見到萊戈拉斯臉上不真切的笑容,帶着許多精靈本不該擁有的悲傷。
“我還有不存在的許多親人,一個龐大的家族,甚至還有那些家族崛起史……”萊戈拉斯自嘲似的笑了笑,“要活在這裏,真不容易啊。”
午間的風卷過宅邸的花園,內裏種滿了蘭花,也與密林的蘭花有很大的不同,但睹物思人,總比什麽都沒有要好。風中帶着蘭花誘人的氣息,精靈對花草樹木有着特殊的親切感,可惜這些花兒已經不能像以前一般學會說話唱歌了,它們只是沉默地生長着,每天迎着河岸的風。
“你又對他說謊了,萊戈拉斯。”金發友人一語道破天機。
在過去萊戈拉斯從來沒有對瑟蘭迪爾說過謊,作為臣民他不應該對自己的國王說出虛僞的謊言,而作為兒子,他也沒有必要去欺騙自己的父親。萊戈拉斯也的确做到了,他的誠實最後劃破了他們之間僞裝出來的平和的,萊戈拉斯對自己感情的承認震驚了瑟蘭迪爾,結果是萊戈拉斯的離開以及瑟蘭迪爾在中圖的消亡。瑟蘭迪爾無法挽留自己的孩子,他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身份,什麽樣的說辭,每一個稍微親昵一點的動作都有如十惡不赦的血罪,逾越了愛與恨。
作為米爾伍德公爵的繼承人,萊戈拉斯當然編造了一些人物,他們有的是真實的,但絕大部分都是假的,這個世界上一點也找不到。在他口中那一位慈愛又嚴厲的父親以瑟蘭迪爾為藍本,他閑來無聊時總與他的家庭教師說起過去的故事,過往煙雲浮華再現,精靈的講述叫人入迷,而故事的結局萊戈拉斯卻沒有告訴瑟蘭迪爾。他的家庭教師也不在意,好像這個故事不過是衆多貴族的幼年時的憧憬一般,既美好又不堪打擊,只消一瞬就能拆穿。
有時萊戈拉斯感覺自己就是一個騙子,說着天衣無縫的謊話,然後自欺欺人。
其實他在世界上的親人們都不見了,陪伴他走過漫長歲月的是格洛芬德爾,金發精靈們都有着自己要去尋找的星辰,各自沉淪,無法自拔。
第一次走進米爾伍德公爵的府邸時總會有那麽人搖頭贊嘆其主人的品味,這說不出是什麽風格的裝飾有着自身的美感,牆壁上挂着無名畫師的作品,叫人以為是主人最看重的珍藏。仆人告知瑟蘭迪爾請稍等片刻,他的學生正在二樓的房內閱讀。
瑟蘭迪爾無意打擾萊戈拉斯閑來無事的閱讀,距離上課還有時間,客廳內巨大的擺鐘搖搖晃晃地動着,發出響聲。
公爵府內總是顯得非常冷清,到訪的客人據他所知也就只有居住在河對岸的格洛芬德爾伯爵,那位與萊戈拉斯交好的金發伯爵有着自己的娛樂生活,與社交圈內也能窺探一二。二人總被空穴來風的流言纏身,理由是他們過着同樣循規蹈矩而又禁欲的生活,不少傳聞都說這兩位金發貴族其實是私奔而來的貴胄子弟,而非與家人告別後的先行一步。瑟蘭迪爾對留言不置可否,而且,這與他無關。
知道瑟蘭迪爾已經到了以後萊戈拉斯匆匆走了出來,在樓梯處就望見他。
客人們常常對牆壁上的畫作感興趣,問的問題無非是關于畫上的景物在何處、出自何人之手這樣的方面,萊戈拉斯偶爾會編造上許多不同的來歷,來蒙騙天真可愛的人們。因為真正的答案會叫人覺得不過是少年貴族的胡言亂語,密林的參天樹木只存留于萊格拉斯的記憶中,他的畫布上所展現的不過是百分之一,可他們仍然锲而不舍地追問着那兒到底是哪兒;而瑞文戴爾的流水潺潺與華美雅致的宮殿也不能憑借人類的工藝造出來,懸然臨于流水的亭臺靜立不動,畫中人只有背影。那些都那麽的真實,但只會被評價為神奇的幻想。
“早安,瑟蘭迪爾先生。”萊戈拉斯走到瑟蘭迪爾的身旁,對他微微一笑。
瑟蘭迪爾收起停留在畫上的眼神,不急不慢地向萊戈拉斯行禮。這一世他畢竟只是個普通教師,地位再尊貴,也要向貴族卑躬屈膝。萊戈拉斯是不敢承受這樣的理解的,他從未想過有一天瑟蘭迪爾要對自己彎腰而道問候語,每一次的禮節逾越都讓他很不好受,而瑟蘭迪爾的堅持更是折磨。
“早安,尊敬的米爾伍德子爵。”他念出萊戈拉斯煩人的頭銜,然後擡起頭來,與萊戈拉斯一同行至書房。
“您聽說了嗎?河岸邊的劇院要上新劇目了……”萊戈拉斯興致勃勃地說着,邀請他的老師與他一同去觀賞戲劇。他特意挑了一出喜劇,演員模樣都滑稽可笑,說不準瑟蘭迪爾會喜歡。
而他的老師仍舊面無表情,聽到這句話時只是微微挑眉,随後說道:“我不會拒絕子爵您的邀請,但希望不要和我們的課程有任何沖突。”
王室的教師都帶着一股傲氣,瑟蘭迪爾也不例外,但更多的是從小到大的優秀而造成的銳氣。萊戈拉斯習慣了幾千年,自然不會有任何不好的感覺,而其他人不同,他們憎惡瑟蘭迪爾的鋒芒太露,想盡辦法挫他的威風。出入于上流社會卻無法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會讓人感到痛苦,而瑟蘭迪爾的淡然處之則讓人羨慕又想要冷笑。萊戈拉斯知曉那不過是瑟蘭迪爾性格使然,他的驕傲就是最好的盔甲與刀劍,能剖開一切妄圖傷害他的穢物。
曾經是王子的私人教師的瑟蘭迪爾當然有驕傲的資本,而米爾伍德子爵萊戈拉斯也是一位足夠出色的學生,他們都讓瑟蘭迪爾引以為豪。似乎在他人的眼中,瑟蘭迪爾的靠山無非是王位繼承人與這一位社交舞臺上的新寵,但瑟蘭迪爾與他們都保持着距離。萊戈拉斯感受到了那對陌生人物的有禮與疏離,于是想盡辦法去縮短,但終究有着不可跨越的天塹。
“并不會的,只要老師您沒有其他的安排,我們都可以啓程去劇場。”
“每天都上演麽?”瑟蘭迪爾稍稍來了興趣。
“我派人打聽過了,最近這三個月都會上演,每天三場,但是有不同的演員。據說夜間場的舞蹈是最好的,而且由劇本作者親自上陣扮演主角。真是有些期待呢。”萊戈拉斯表現地興致勃勃,卻又偷偷觀察着瑟蘭迪爾的反應。
在夜間他們還有許多消遣活動,犯不着與平民一起去看那些市井中稍顯粗俗的戲劇。萊戈拉斯本以為瑟蘭迪爾會出言諷刺那些劇目,像大多數時候一樣,可瑟蘭迪爾只是稍加思索,然後問:“您最近都有空?”
“當然。”
“我很懷疑您有沒有認真完成我布置的課業任務。”
“我不會怠慢您的課業的。”
走到書房那一扇厚重的木門前萊戈拉斯忽然向前走去,他為瑟蘭迪爾打開門,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瑟蘭迪爾對萊戈拉斯這樣的表現沒有任何的不适或者其他感受,他微微點頭,和他走了進去。
環顧書房四周,正對着大門的牆壁被開辟做了一閃長達五六米的巨型窗戶,能夠看到花園內生長得欣欣向榮的蘭花。其餘的牆壁與書櫃融為一體,造型古樸典雅,書籍整齊有序的羅列在上面。瑟蘭迪爾曾随手從中拿出一本書來閱讀,發現這些書籍都是年代久遠的産物,紙質泛黃封面破爛,還有幾本裏面的語言文字都讀不懂,而萊戈拉斯的解釋是那是一種失落了的語言。
在那數量驚人的藏書之中,萊戈拉斯有一個特別的櫃子常年保持着一塵不染的狀态,小心翼翼地保留着那價值連城的孤本。閑聊時他說那是他父親的珍藏,但最後帶出來的也只有這麽幾本書。這一次他的确沒有編造任何謊話,書本是他從密林的廢墟中帶出來的,還有精靈王的蘭花種植筆記,那是他最後能夠觸及瑟蘭迪爾的地方。
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裝訂好了的文法練習冊,萊戈拉斯把它遞給瑟蘭迪爾。
“圖塔米洛安的文字不是這樣的吧?”瑟蘭迪爾指着封面右下角萊戈拉斯這幾個字的精靈語書寫,看似随意地問道。
人類的語言從通用語漸漸衍生出了許多不同的發音與書寫方式,還包括了不同的字體與,哪怕是精靈們一時間都不能立即學會一門語言。從圖塔米洛安追着瑟蘭迪爾蹤影而來的萊戈拉斯對異國他鄉的語言不适應是真的,巧合的是瑟蘭迪爾恰恰精通不同國家的語言,就給了萊戈拉斯一個借口。以一般人進行口頭對話對萊戈拉斯來說還是沒有什麽難度的,但如果要他書寫本國文字,那可真是難為他了。
“那是另一種語言。”萊戈拉斯心血來潮地用辛達語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發音,”瑟蘭迪爾搖搖頭,檢查着萊戈拉斯有沒有犯下錯誤,“不是圖塔米洛安的語言,是你的故鄉的發音?”
聞言萊戈拉斯微微一怔,他沒想到瑟蘭迪爾的問題會這麽的直接。他的故鄉是密林王國,在那片森林裏,現在連回去的道路都找不到了。而這篇大陸上還能流利地說出精靈語的,僅有那麽屈指可數的精靈們,他們或者還沒有消亡,或者又從唯林諾回來了,迎接屬于自己的命運。
他拿起鵝毛筆,蘸了墨水,找另一份之前還沒有寫完的文法練習。
“我也不太會說這些話……不熟練。”
“您的父親教您的嗎?”瑟蘭迪爾也拿起了另外一支筆,一邊修改着萊戈拉斯犯下的拼寫錯誤,一邊嘆道:“這可真是一種古老的語言啊。”
窗戶外的樹木上有許多稍作停留的鳥兒,它們歡聲笑語地交織出一曲動人的歌謠,随風而動的枝葉搖擺這影子,好像室內的氣流也因此變得清新了不少。
“我的父親是和我的爺爺都會說這種語言,他們見證了故國從輝煌到衰亡的過程……然後帶着族人們遷徙到了另一個地方,紮根繁衍休養生息。”萊戈拉斯回想着他所了解的密林兩代精靈王的生平,嗓音有如在敘說着非常久遠的故事,精靈們的歷史太過漫長,以至于他無法用簡短的語句描述出來。
瑟蘭迪爾沒有擡頭,他一頁一頁地翻着練習冊,把錯誤都羅列在另外一張空白的紙上,安靜的聆聽着萊戈拉斯的話語。
這是萊戈拉斯少數沒有虛構的話之一,是真正切切存在過并且還有人記得的。但結局終歸要轉入人類的時代,精靈們的故事會變得世俗化而徒增了幾分悲傷。
“……到了後來,我父親也很少說這種語言了,因為身邊的人都不會說。他就教我啊,我們之間還說着。”萊戈拉斯笑笑,眼底有着一抹淡淡的哀傷,他望着窗外的綠意盎然,“我們搬到了圖塔米洛安,想要開始新生活,但是卻又決定來這裏,結束在圖塔米洛安的一切。”
毫無疑問,後半部分的真實性堪憂。
如果稍加打聽,就能知道圖塔米洛安的米爾伍德公爵不過是一位年輕人,他有着一頭讓人羨慕的金色長發,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了迷人的弧度,舉止優雅,談吐不俗,而非任何年過半百固執地連語言都不肯改變的老頭子。沖突就在這裏,萊戈拉斯不斷地用謊言來銜接謊言,只為了融入這個世界,掩藏許多蛛絲馬跡。
夜間觀劇的壞處是有諸多無賴之徒游蕩在劇院周邊,露天的劇場內擡頭便能望見璀璨星空,開頭的即興小曲招來了熱烈的掌聲,米爾伍德子爵與他的家庭教師低調的混入人群中,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來。那個位置看得并不清晰,至少他們連男主角的容貌也不能辨認出來,而湧動的人群以及四起的歡呼喝彩令人分神。
劇本內容非常簡單,無非是窮苦人家的臭小子戀上了某位出身高貴容貌傾城的貴族女子,使進花招去逢迎那位少女,鮮花與口哨缺一不可。
人聲鼎沸的劇場中瑟蘭迪爾僅就女主角上臺時做過一句評價,就萊戈拉斯挑選劇目的品味作出善意的嘲弄。萊戈拉斯在暗影中兀自輕笑不語,仿佛早已知悉每一幕将會發生些什麽,那些場景在腦海中反複上演,光影變幻交疊,人海歡騰與他無關。
朗誦着長詩的歌手以優美的嗓音俘獲了場內的觀衆們,年輕的米爾伍德子爵瞟了一眼身旁的家庭教師。他看起來已經完全進入到了劇中人的世界裏,沒有注意到萊戈拉斯的反常,而萊戈拉斯早已心猿意馬,不住地收起自己無法克制的目光。自制力在瑟蘭迪爾的跟前,也只有被粉身碎骨的份兒。
落幕時場內的女士們都落下了感動的淚水,感嘆着劇中青年的愛情遭遇,為他瘋狂而無望的愛而感到悲傷,卻完全忘了假若自己遭遇這樣荒唐的故事,也會是同樣的反映。陸陸續續起身離開的觀衆們與身邊的人交流着劇情,而劇作者滿意地站在舞臺上感受着這屬于自己的輝煌時刻,一身亮色戲服在燈光下變成昏沉的黃昏中絢爛的彩雲。
憑借形成判斷時間對萊戈拉斯來說接近于本能,他知道天色已晚,應該與教師告別了。
站在劇院門口,人群像流水一般向四周散去,街道依舊熙熙攘攘,可卻漸漸歸于寂靜。公爵府的馬車已經在路口恭候多時了,馬夫摘帽行李,循例問了一句:“尊敬的子爵,請問您還想去什麽地方嗎?”
“您要回家了嗎?不如讓我送您吧。”萊戈拉斯問瑟蘭迪爾。
原本四處張望着街道上的景色的瑟蘭迪爾回過神來,勾起淺淺的一抹笑,因在夜裏而顯得模糊不清。
“多謝您的好意了,子爵,但我可以自己回去。”瑟蘭迪爾的宅邸與米爾伍德公爵府當然有很大差別,那只是坐落在普通街區一棟普通得不能更加普通的房子,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歷史了,好像風一吹就能夠倒下,頗與他王室教師的身份不符,可他的安之若素也令人佩服。
公爵府邸在河岸邊,與瑟蘭迪爾的住所處于相反的方向,萊格拉斯的殷勤并不需要做到如此明顯的地步。既然瑟蘭迪爾都拒絕了,萊戈拉斯也不好再說些什麽,權當這只是師生之間小小的娛樂。既沒有甘醇的美酒也沒有盛大的煙火,他們告別在黑燈瞎火的街頭,知曉明天又會見面。
當格洛芬德爾第一次得知萊戈拉斯要學習繪畫時,他便對自己孤獨的友人致以毫不留情的挖苦。萊戈拉斯的手只适合握緊刀柄或是拉弓瞄準,而不是顫抖着在畫布上留下五色斑斓的油彩。
他以天地萬物為自己的模特,有着足夠的耐心去打磨每一幅作品,像是那些古時一心沉迷于自己作品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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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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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