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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想去,我到底沒敢直接打電話,而是發了幾條信息給祁殊。
【學長】
【對不起】
【我可以回去嗎】
他這次回得很快:【可以】
屏幕裏冷冰冰的兩個字看不出任何情緒,我不禁猜測他現在在做什麽,在想什麽。
如果他不高興,我要怎麽解釋昨天并不是故意打擾他的。
而且,他好像不太喜歡許行澤,我會不會把事情越描越黑……
幸好他沒有說不許我回去。
我還在想怎麽找個借口出院,那邊許行澤接了個電話,不情不願地應付幾句後,黑着臉放下手機,說:“祁殊的秘書,說半小時後來接你。”
說完,他又自言自語道:“奇了怪了,他怎麽知道我電話。”
我也奇怪,為什麽不直接打給我。
“你不想去的話就安心在醫院呆着,回學校也可以。有我在不用怕。”
“我想……”
許行澤噎了一下,然後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看着我的小腹說:“差點忘了你……”
我其實對肚子裏的小家夥沒什麽感覺,畢竟才不到兩個月,可能連性別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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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個可愛的beta女孩。
性格不要太像祁殊。
嗯……像我也不好,沒有主見,識人不清。
還是像祁殊好了,聰明一點。
小吳一向準時,說半小時就半小時,一分都不差。
他把我接回家裏,說祁殊今天加班要晚點回來。
一進門,我就在鞋櫃上看到一雙從來沒有見過的鵝黃色毛絨拖鞋,無論大小款式都不像是祁殊的。
看來我不在的這一周,他一點都不寂寞。
“對了,”我叫住正準備離開的小吳,問:“上次那個omega,是溫子卿嗎?”
小吳到底不太會撒謊,知道瞞不住,只好嗫嚅着承認:“是……”
果然。
“我知道了。”我擺擺手,不準備繼續問。
小吳走後,我突然有些無所适從。
一低頭又看到那雙拖鞋,放在鞋櫃的最上層,紮眼得很。
原本期待見到祁殊的心情瞬間消失了大半。
奇怪,人為什麽總要觊觎不可能屬于自己的東西,難道愛而不得真的會上瘾嗎?
如果時間還多,或許我會再努力一把,贏不過十年的白月光,還贏不過兩個月的新歡麽?
可是現在我沒力氣也沒心氣再争了,贏了又怎麽樣,得到又怎麽樣,無非是奈何橋上多喝一口湯。
祁殊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半夜。手下養着一幫經理人,很少有什麽事需要他忙到這麽晚。
我在客廳沙發睡得不安穩,聽到動靜就醒了。
睜眼看見他俯身把半支煙摁滅在煙灰缸裏,斜了我一眼,問:“你把我這兒當什麽地方啊?”
剛睡醒難免反應遲鈍,我坐起來仍是有點蒙。
祁殊的聲音很平靜,但越是平靜,越讓人生出不好的預感。
他在我旁邊坐下,拎起我的袖口聞了聞,然後皺了下眉,說:“我上次說不喜歡你沾上別的alpha的味道,你全當耳旁風了,是麽?”
“沒有……”我連忙否認。
他不耐煩,“去把自己弄幹淨再和我說話。”
沒辦法我只好先去洗澡,仔仔細細洗了半個多小時,最後想了想,把身上的衣服都打包扔進了垃圾箱。
換好睡衣出去的時候,祁殊仍坐在沙發上。他又點了一支煙,不知道在想什麽。
客廳只開了一盞夜燈,光線并不明亮。煙霧缭繞中,祁殊的面容有些模糊。
我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安寧,就好像世界上只剩我們兩個人,沒有階級的天塹,沒有病痛的折磨,沒有夾雜在我們之間形形色色的旁人。
他不愛我也沒關系,他現在只有我。
這樣的安寧沒有持續多久,祁殊擡眼淡淡地說:“明天起不用去學校了,畢業手續會有人幫你辦。”
什麽意思……為什麽又……
“可是,我已經答應老師參加畢業晚會……”
“我花錢養着你,不是為了讓你出去抛頭露面的。”
他起身走來,突然毫無預兆地把煙頭按在我鎖骨上,即便有一層布料緩沖,高溫還是瞬間将皮肉燙出嘶的一聲。
灼傷的痛感從鎖骨蔓延至我全身,空氣裏出現血肉焦糊的味道。
那一瞬間我痛得發抖,卻從中體會到一絲詭異的快感。
我甚至能清楚感受到祁殊将煙頭擰了一下,直到火星完全熄滅。
“疼嗎?”他面不改色,随手扔了煙頭。
疼嗎……當然疼。
可是這點疼,和當初移植腺體的痛苦比起來算得了什麽。
我看着祁殊,大抵是失望積攢太多,居然沒有多難過。
這個混蛋,我都快要死了,都不肯對我好一點。
“今年合同到期就不要續了吧。”我勉力笑了一下,“或者提前終止也可以,我可以把多的錢退給你。”
祁殊眼神一暗,沒有說話。
“你不缺床伴,現在又有溫子卿,何必再在我身上浪費錢。我有自知之明,不值那個價。”我忍着痛繼續說。
沉默許久,祁殊忽然一哂:“他是有點像十八歲時候的你,還比你懂事,這麽一想,留着你确實沒用。”
溫子卿像我……?他像溫言才對。
“但是我不喜歡收回給出去的錢。”
祁殊的手覆在我鎖骨上,姿勢像是某種情人的愛撫,可下一刻,他的拇指卻在我傷口上重重一壓。
鑽心的疼痛襲來,我疼得直冒冷汗,聽到他說:“所以你現在還是要聽我的。”
……很好,我又把祁殊惹毛了。
我本不想吵架的。
祁殊手勁大,我忍了許久終于忍不住痛哼一聲,腿一軟跌進他懷裏,額頭也不小心撞到了他肩上。
“疼……祁殊……”
依照往日經驗,如果不想吃更多的苦頭,這時候服軟要比嘴硬強。
“知道疼就好。”祁殊終于饒過我,問:“今天去醫院做什麽?”
“發燒……”
“哦?真的發燒?”他似乎不信,用嘴唇試了試我的額頭。
像是親吻。
我習慣了祁殊這樣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的做法,說:“已經不燒了。”
“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只是感冒,沒關系。”
祁殊嗯了一聲,不再多問。
他也不是真的關心我,不然不會對我這段時間的反常狀态毫無察覺。
詢問幾句已經算是施舍,我該知足。
那處燙傷依然很疼,但這些天一直折磨我的頭疼和心悸卻因為靠近祁殊而得到了緩解。
omega最大的不自由就在于,一旦被标記或懷孕,就絕對無法離開自己的alpha。
我現在沒有辦法辨別,究竟是心理上仍眷戀着祁殊,還是只是生理本能讓我不得不依賴他。
其實也無所謂了。糊裏糊塗活了二十多年,最後的幾個月清不清醒又有什麽關系。
我總歸不是聰明人。
作者有話說:
今日歌單:《傻子》
[有時清醒才是錯誤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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