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夏天過去了。幾場雨之後,天氣倏地涼了下來。
許行澤的畫展在九月底,出門之前,周沉給我戴了一副薄薄的手套,穿好衣服發現,我的領結和他的領帶是同樣的花色,胸針也是成對的。
“沒辦法,我的小玫瑰太迷人了。”他俯身親了親我的耳朵,“今天會有很多年輕優秀,浪漫多金的alpha和omega到場,不用點宣示主權的小把戲,我會不安。”
他不許我說自己不好,還總用這種讓人臉紅的話誇我,誇得多了,我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還不錯。
別的不說,至少最近氣色好了一點,不再那麽幹巴巴的了。周沉說這都是他的功勞,并且說話的時候,很不講理地向我索要了一個非常漫長的吻當作報酬。
他總是在該講理的時候不講理,不該講理的時候又停下動作,裝出一副紳士樣子,問:
“我可以親你嗎?”
“再深一點可以嗎?”
“還要嗎?”
……
我都要被滿身的欲火折磨瘋了,他還問這種話,好像我說不要他就不動了一樣。
我又羞又氣想把他踢下床,但身體和嘴不聽使喚,張口只有不争氣的“要……”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想什麽呢,又臉紅。”他用食指彈了一下我的臉。
我回過神來,不願意承認自己大白天想這種事,只好掩飾說:“你會不會希望我是一個omega……”
——omega意味着可以被标記,而一個标記足以勝過千言萬語,就算沒有領結和胸針,別人也知道我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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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不。”他的表情變得認真,“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愛而不是別的。更何況,世界上不只有标記一種締結契約的方法。”
我沒反應過來,“除了标記,還有什麽?”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還有,結婚。”
“不要開這種玩笑。”我條件反射地避開他的目光,“你怎麽可以和一個beta結婚。”
更別說還是一個經歷過被包.養、懷孕、流産,身體裏埋着一顆名叫心髒病的不定時炸.彈,前路未蔔的beta。
“我不是和一個beta結婚,是和你結婚。就算你是alpha,天天用信息素對抗我,和我在床上打架,我也會和你結婚。”周沉說。
“那也不行。”我想也不想地反駁,卻說不出為什麽不行。
因為我戴過祁殊的戒指嗎……我不自覺摩挲自己的左手無名指。
那個時候,祁殊把結婚的消息弄得滿城皆知,如果現在我又和周沉結婚,別人會怎麽說?
他們會說,周沉是個搶自己弟弟未婚妻的小人。
不,不可以。我不許他們侮辱周沉。
那時我再強硬點就好了,我不該戴祁殊的戒指的……
周沉大概看得出來我在想什麽,他抱了抱我,安慰說:“抱歉,是我太急了……先不想這個,開心點,我們去看阿行的畫展。”
“嗯。”
到了展廳,我的心情才輕松了一些。
許行澤的畫風鮮豔明亮,在藝術消解的當代,有一種回溯印象派的浪漫。
溫言作為策展人自然也來了,我注意到許行澤在與訪客交談時,總是不由自主地往溫言的方向偷瞄。但溫言似乎不為所動,就算撞上許行澤的目光,也只是禮貌而溫和地笑一笑。
今天到場有不少藝術屆的名人,也有很多上流社交圈的紳士名媛,我不太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還好有周沉在,我只需要跟着他,時不時對前來攀談的人微笑說“您好”就可以。
周沉比我想的還要受歡迎,這讓我心裏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過久了被寵愛的二人世界,差點忘了他才是最吸引人的那類alpha。
——家世,地位,外表,年齡,品性都是最好的,更重要的是,單身。
一位優雅漂亮的omega女士打斷我的思緒。
“周先生,好久不見。”她笑容得體,“上周陪家父與周伯父打高爾夫沒有見到你,白白期待了很久,沒想到今天在這裏遇見了。”
“最近比較忙,抱歉。”周沉微微颔首。
omega女士注意到我,“這位是?”
周沉握了握我的手,目光變得溫柔:“是我愛人。”
我心尖一顫,忙不疊說:“您好。”
“您好。”她的笑容僵了僵,試探着問周沉:“周先生結婚了嗎,怎麽沒有聽說。”
“還沒有,只等他點頭了。”周沉的語氣無奈而寵溺,“年輕人不願意這麽早被約束,我也沒有辦法。讓你見笑了。”
“哪裏……”
她離開後,我捏了一下周沉的手心,不滿地小聲抗議:“你在亂說什麽?”
他低頭與我耳語:“我有哪句話說錯了嗎?”
“你……”我無言以對,只好選擇逃避,“我去找溫言。”
周沉放我離開,我不用回頭也知道他的目光在跟着我。
溫言站在一幅畫前面,看見我過來,露齒一笑:“蕭蕭。”
畫裏是一幢白色小樓和一大片玫瑰園,午後的陽光下,玫瑰嬌豔而熱烈。我認得出來這是夕照裏。
“聽周沉說你們要一起出國了。”溫言問,“準備什麽時候動身,下個月嗎?”
“嗯,去見Herman Evans先生,順利的話,我也許可以加入岚樂團。”
如果不是不久前的那場意外,這個時候我和周沉應該已經在維也納了。
聽說我傷到手,Evans先生也很焦急,甚至還想親自來看我,讓我惶恐了好久。
“太好了。”溫言悵然嘆氣,“雖然舍不得你,但很為你開心。”
我心裏一熱,“謝謝學長。”
“對了,祁殊出院了。”
“哦……”
溫言猶豫了一下,問:“走之前不去見見他嗎?”
我想到周沉,搖了搖頭,“不了吧。”
“我就知道。”他似乎有些感慨,“祁殊托我告訴你,人已經收到了。”
“什麽人?”
“溫子卿。”溫言嘆了口氣,“周沉找到的,送給祁殊的時候左手已經廢了,一顆子彈從掌心穿過去,五指全斷。”
我想到那個畫面,不免一陣膽寒。又想到溫子卿是溫言的弟弟,他……
好像猜到我想什麽,溫言笑了笑,說:“溫子卿十五歲被帶回溫家,那時候我已經和家裏斷絕關系了。”
再往下他沒有說,我也不好問。多半又是一樁不堪入目的豪門秘辛。
“誰能想到,祁殊最後也栽給你了。”溫言笑着點了點我的鼻尖,“他還讓我帶了最後一句話,如果周沉辜負你,你可以随時回來,他在等你。”
“不過我想……”溫言看向展廳另一邊,我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了周沉,“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作者有話說:
今日歌單:《後來的我們》
[別回頭看我,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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