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含桃 是青梅好吃,還是櫻桃好……
拓跋泰知曉王昭儀“意外溺水”于太液池, 并沒有多問什麽,只是讓下面的人按制安葬,再命福全去知會王家一聲, 略作安撫。
長安殿裏, 滿室櫻桃果香。
櫻桃是時令鮮果,不能久放, 于是佛蘭讓宮女們剔除果核只留果肉,搗碎了加糖熬制成醬,存起來以後食用。
誰叫殿裏養着一位饞嘴美人呢?
崔晚晚覺得有趣,于是命人把爐子搬到殿裏來, 她要親自學學怎麽熬醬。
黃銅雙耳釜底下是微微炭火,容器裏盛放着搗碎的紅漿果肉,銀霜用長柄木匙緩緩攪動,濃稠果醬“咕嚕嚕”冒着小泡。
崔晚晚守在一旁, 聞得一臉陶醉:“好香——”
她央求銀霜:“讓我試試。”
醉翁之意不在酒, 貴妃哪裏是要熬醬?偷食才是她的目的。銀霜搖頭,給她使了個眼色, 意思是佛蘭姑姑在看着呢。
崔晚晚的口瘍兩三天了才好,佛蘭擔心她貪吃複發, 在殿裏可謂嚴防死守,耳提面命衆人一起管住她,還威脅誰要是敢給她吃不該吃的, 便把手腳打斷。
可憐崔晚晚吃了三天清粥素菜, 嘴裏寡淡如白水。
銀霜太聰明不好糊弄,崔晚晚便去找金雪。沒想到這個憨丫頭“吃一塹長一智”,還不等她說什麽,金雪就連連擺手:“奴婢可不敢偷拿!姑姑說要是再犯, 就連着上回偷糖的賬一起算,砍了奴婢的手!”
崔晚晚繞了一圈一無所獲,只得悻悻坐到一旁,百無聊賴。殿內甜香萦繞,衆人各司其職,時間的流淌似乎變得格外緩慢,漸漸的她有些出神。
“想什麽?”
拓跋泰走到跟前她都未察覺,一雙眸子失神盯着某處,思緒好似飛到了千裏之外。
“唔?”她鮮少流露出這般呆愣的神情,出口的話也不經思索,“如果一直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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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怎樣?”拓跋泰的手搭上她的額頭。
她順勢拉過手掌,臉貼掌心蹭了蹭:“親友俱在,郎君長伴,最重要的是,日日有櫻桃可食。”
回過神來,她掀起眼皮目露哀怨,告狀道:“她們全都欺負我,不給我吃你送的櫻桃,這是忤逆聖意!”
這樣的把戲玩了沒有一千次也有八百回了,拓跋泰哪裏會幫着她為虎作伥,于是徑直牽起她的手。
“留在這裏也是徒受折磨,出去走走吧。”。
禦花園不知何時多了一處果林。
桃李杏梅,楟柰棗橘,應有盡有。甚至還搭了一處葡萄架子。
這個時節花期剛過,果樹上滿是綠油油的葉子,惟獨杏樹上結了小小的青果,還算顯眼。
崔晚晚圍着果樹轉來轉去,喜歡之情溢于言表。
“五月杏,六月桃,七月梨……”她一邊數着果樹,一邊盤算到了什麽季節哪些果子熟了可以吃,“八月食葡萄,九月有頻婆果,入冬了就吃橘子!”
拓跋泰揶揄:“小碗以後用不着偷青梅了。”
“才不是我偷的,是郎君偷的。”崔晚晚倚進他懷裏,雙臂環腰,昂首嬌嗔,“等我想吃的時候,你要給我摘。”
“好。”
還有一棵櫻桃樹,挂果的樹被整株移栽過來,如今枝頭紅綴,宛如瑪瑙。
“郎君可知,櫻桃為何又名含桃?”
崔晚晚站在樹下,紅綠濃豔卻不及她容顏三分,她墊腳仰頭,夠着枝頭一串櫻桃,用口銜下,轉而送去給拓跋泰。
牙齒咬破柔軟的果皮,軟甜四溢。含桃含桃,原來是美人口含櫻桃。
“這回的總不酸了吧?”崔晚晚歪着頭笑,“陛下覺得是青梅好吃,還是櫻桃好吃?”
又挖坑給他跳。如今一提到“青梅”二字,拓跋泰腦中的弦瞬間緊繃,回答得萬分謹慎,否則又是一場醋海翻波。
“青梅也好,櫻桃也好,”他俯身在她唇上狠狠輾磨,“都不及晚晚好吃。”
崔晚晚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耳鬓厮磨一番,兩人牽手坐到葡萄架下。此時藤蔓尚未長成氣候,軟綠細細攀附在架子上,還稚嫩得緊。
“曬。”
崔晚晚嫌陽光灼熱照着了臉,于是把拓跋泰推過去擋住,自己則縮進他的陰影裏。
“鹌鹑樣兒。”拓跋泰見狀打趣。
“陛下羽翼豐滿,理應為臣妾這樣的雛鳥遮風擋雨。”
“誰家的雛鳥有你那麽兇?腰斬大臣,沉塘嫔妃,眼睛都不眨一下。”
崔晚晚“騰”一下坐直,美眸瞪起:“他們先欺負人,還不許我還手了?”
“朕不是這意思。”拓跋泰嘆了口氣,伸手撫上她臉頰,“朕不想你髒了自己的手,凡事有朕,你只管開開心心的就好。”
他眼中的疼惜不是作假,崔晚晚與之對視,有些想哭。
“可我也想你開心,但你總是瞞着我。”她吸吸鼻子,“那個被杖斃的宮人說了我什麽?惹你發那麽大的火?你還不告訴我。”
拓跋泰搖頭:“虛妄之言罷了,不用理會。”
“哼,你不說我也猜得到,左不過是拿我的從前說事。”崔晚晚垂眸,咬了咬唇,“其實,以前我……”
她正要敞開心扉一訴衷腸,餘光卻瞥見福全匆匆而來,站在不遠處踟蹰,神情肅重,她只好把話咽回去,喊他過來。
“大監有何事?”
福全上前禀告:“方才太傅府前來報喪,江世子病故了。”
江恒死了?
不僅是崔晚晚詫異,拓跋泰也大為意外。
江恒患有先天不足之症,雖然無法根治,但只要長期細心調養,應該是性命無虞的。江肅唯有此子,一直以來都金尊玉貴地養着他,斷不會缺醫少藥,甚至要尋龍肝鳳髓也不在話下。雖說如今江家失了勢,但爵位仍在,拓跋泰也沒有苛待他們,這個節骨眼上江恒怎麽就病逝了?
福全斟酌詢問:“陛下是否賜奠?”
通常朝臣去世,皇帝都是遣官賜茶酒以表哀悼之意,但江家地位特殊,江恒又是拓跋泰義兄,就算是作表面功夫,天子也應該表現出親厚之意。
拓跋泰沉默半晌:“朕去一趟。”
太傅府已設好靈堂,大門口挂上白幡,陰陽先生與做法事的僧人也都到齊,各自寫殃書、念經超度。
得知天子親臨賜奠,江府上下慌忙接駕,所有子孫族人跪迎大門外。只是不見江肅,他一把年紀卻遇上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等悲事,實在是受不了打擊,暈厥病倒了。
來之前拓跋泰換了素服,還親手帶了一壇酒。
不管與江肅之間有怎樣的恩怨,對于江恒,拓跋泰确實是把他當兄長看待的。
從前還在安樂王府的時候兩人就相識了,江恒自幼體弱,無法如常人那般奔跑跳躍,在其他男童上蹿下跳爬樹翻|牆的時候,他都是靜坐一旁默默關注,提醒衆人小心別摔下來。他小小年紀已是十分老成,性子也很溫和。
安樂王府出事幾年之後,拓跋泰又輾轉到了江家,此時江恒已是十五歲的少年。江肅身為元帥軍務繁忙,雖然擔着義父之名,實則無暇顧及府中之事,而他續弦的夫人也年紀尚輕,自己還有個幼女要養,怎麽管得了拓跋泰這個半大小子?所以在江家的那幾年,其實是江恒照顧他的衣食住行,也教他讀書認字。
拓跋泰自認親緣寡淡,加之見多了世間肮髒龌龊,早已是郎心如鐵。但他也恩怨分明,所以胡夏一戰後仍然給了江肅體面和機會,其實這是看在江恒的面子上。
如今江恒去了……
拓跋泰有種失去兄長摯友的悲切之感。
他拎着酒徑直走入靈堂,中央一口黑色棺木,江恒靜靜躺在其中,仿佛只是睡着了。
“陛下,請上座。”
江府的管家來請他入座。聖駕親臨已是殊禮,不可能讓天子跪拜吊唁,所以一般都是坐着奠酒。
拓跋泰揮手:“退下。”
管家遵旨,趕緊讓哭靈的人全都退出去。
……
半個多時辰拓跋泰才走出來,攜着一身酒氣,眸底微微泛紅。
這時江府家奴通過福全禀告,說江肅請聖上前去說話。這本是逾矩,哪裏有臣子不動讓天子動的道理?但拓跋泰覺得江肅歷經喪子之痛,如今正是悲痛欲絕之際,便也沒有計較,随着奴仆去往後院。
衆人都在前面料理喪事,江府後院顯得極為冷清,奴仆引着天子及随行侍衛來到一處小樓,躬身道:“主家就在裏面。”
如今拓跋泰倒不怕江肅有什麽小動作,他留福全等人侯在外面,兀自進入小樓。一樓無人,他踩着臺階往上。
閣樓窗戶緊閉,光線昏暗,乍一到此眼睛不适,拓跋泰緩了緩才看見屏風後面有個人影,但朦朦胧胧瞧不真切。
空氣中彌漫着若有若無的女子香氛。
他遲疑一瞬,轉身欲走。
那人卻從屏風後跑出來,從後緊緊抱住他。
“阿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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