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立夏 永冠椒房,常奉舜殿
回到長安殿, 內侍魚貫而入,擡來數個箱子。
佛蘭逐個數了數,剛好二十個。
“陛下送臣妾這麽多東西呀?”崔晚晚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偏偏還要裝模作樣地矜持, “那多不好意思,其實心意最重要。”
随手掀開第一個箱子, 裏面是一副金項圈和手镯連同平安鎖,還有些奶娃娃玩的東西。她不明所以:“這些給我戴是不是小了些?”
“這是給小碗的周歲生辰禮。”拓跋泰指着箱子解釋,“從前朕沒有給小碗慶賀過生辰,如今一次補上, 每年都不落空。”
他拾起平安鎖:“雖然小碗如今戴不了,但可以留給我們的孩子。”語中期盼,可見一斑。
崔晚晚微微含笑,沒有接話, 自顧自去打開了其他箱子。
送禮之人極盡巧思, 每年的生辰禮都不重樣,而且是随着年齡變化而不同, 崔晚晚看着這些東西,仿佛目睹了一個稚嫩|女童成長為窈窕淑女的過程。
十五歲生辰禮, 是一支白玉笄。
大魏女子十有五而笄,可許嫁。
“雖然朕沒能親觀笄禮,但想必當時的晚晚極美。”拓跋泰口氣略有抱憾。
崔晚晚拾起白玉笄遞給他:“郎君幫我簪上。”
“吉月令辰, 始加元服。棄爾幼志, 淑慎爾德。”
拓跋泰念着笄禮祝詞,同時把笄插入她發鬓,滿目柔情。
“永冠椒房,常奉舜殿。”
我心愛的女子終于長大, 她褪去童稚,成為窈窕淑女,能夠懂得我的心。她會得到帝王最多的寵愛,并且長伴天子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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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玉笄,崔晚晚宛如真正的笄禮那般,鄭重伏地跪拜。
起身之後,她抱住拓跋泰,仰頭笑語:“如果當年阿泰能來我的笄禮就好了。”輕輕言語,遮掩萬分抱憾。
他心懷遺憾,她又何嘗不是?
如果……
如果啊。
往事如煙散去,再怎麽悔恨難當,也只能咽下血淚、一路朝前。
很快便是立夏。
鬥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
每逢此日,帝王都要率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及嫔妃到城郊“迎夏”,用以勉勵農人辛勤勞作,祈求豐收。
一大早起來,崔晚晚連頭發也沒梳,就拉着衆人一起玩“鬥蛋”。
鬥蛋是民間小兒游戲。蛋分兩端,尖者為頭,圓者為尾,鬥蛋時蛋頭鬥蛋頭,蛋尾擊蛋尾,一個一個鬥過去,破者認輸,最後贏的可稱之為王。
拓跋泰久等不見崔晚晚,幹脆來長安殿尋她,跨進殿門只見宮女內侍每人手拿一個雞蛋,排隊站得整整齊齊,等着貴妃拿蛋來鬥。
只是崔晚晚好勝心強,加之不知從哪兒學來的無賴招數,鬥破了蛋不肯認輸,重新又換一枚來比,所以來來回回磨磨蹭蹭,直到現在也分不出勝負。
佛蘭勸不住她,氣得在旁邊一直翻白眼。拓跋泰扶額,在園子裏轉了幾步,然後走過去。
“朕幫你鬥,你快更衣。”
佛蘭趁機把崔晚晚拖走,這孩子氣的人還不忘囑托:“你一定要贏啊!”更衣也不老實,屢屢從屏風後探頭出來看。
也不知是他運道好還是帝王龍氣不凡,拓跋泰挨個鬥過去,衆人手中的蛋紛紛破碎,最後果真是他贏了。
“陛下快把蛋給我!”
崔晚晚興沖沖前來讨要,拓跋泰卻把雞蛋往懷裏一揣:“待會兒。”
迎夏日,天子乘朱辂,駕赤骝,載赤旗,衣赤衣,服赤玉,率衆去往城郊。時人認為“夏色赤”,為了順應時節,這日都要穿朱紅。
“這下可以給我吃了吧。”
崔晚晚陪坐在天子車輿之中,她伸手去拓跋泰懷裏掏雞蛋,還盤算着要吃掉圖個吉利。
拓跋泰任她胡作非為,垂眼看着衣襟被揉得一團皺,眼中笑意愈深:“只怕你吃不動。”
“一個蛋而已,剝了殼就行,怎會吃不動。”
崔晚晚嗤之以鼻,終于摸到圓圓的一物,欣喜拿出來一看,頓時愣在當場。
竟是一枚圓不溜秋的鵝卵石,長安殿花園裏随處可見。
“小碗還吃不吃?”
崔晚晚盤算落空,惱得差點拿石頭砸他腦袋。
迎夏主要是為了祈福農事,所以祭祀地點設在郊外田野間,附近有一處屬于皇家的避暑山莊。
崔晚晚只是走了個過場就躲進山莊裏偷閑,她怕曬又怕苦,拓跋泰心疼她,本就不想她陪着受累,又怕她一個人躲懶被朝臣議論,索性下旨允随行女眷都去山莊避熱。
“快快快!”
崔晚晚做賊似的藏在門背後,虛開一條門縫,警惕地觀察外面,時不時回頭催促兩個小丫頭:“做好沒?”
桌上擺着一塊冰,銀霜正費力把冰敲碎放入碗中,金雪幫忙調制蔗漿果蜜,原是要做個解暑的冰盞吃。
立夏日啓冰,賜文武大臣,目的在于彰顯帝王恩德,故而山莊開了冰窖。崔晚晚知悉,連忙支使金雪去拿了一塊回來。雖說京城此時只是還不算熱,但崔晚晚饞食冰盞已經許久了,平素在長安殿有拓跋泰和佛蘭兩尊殺神盯着不好辦,今天出來簡直是天賜良機,非要吃到嘴裏不可。
借故支開佛蘭,她對兩個小丫頭連哄帶騙,又逼又迫,終于“策反”成功,拉入己方陣營,陪着她一起“違抗聖令”。
“娘娘,好了。”
冰盞做好,滿滿一碗碎冰,上面澆了甜漿,看着就垂涎欲滴。崔晚晚雀躍捧于手中,迫不及待嘗了一口。
“好吃!”她毫不吝啬贊美之詞,“你倆手藝比禦膳房還好!”
金雪捧臉喜悅:“真的嗎?那奴婢以後是不是有望當尚食局的女官?”
崔晚晚吹捧:“志向再遠大些,我覺得小雪兒你以後最差也能當個尚宮。”
“娘娘您別吃太多,注意身子。”銀霜惴惴不安,生怕東窗事發,屆時佛蘭姑姑絕不會給“幫兇”好果子吃。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遠遠聽見佛蘭在外喊人。
“金雪——銀霜——跑哪兒去了?”
金雪吓得六神無主:“怎麽辦?姑姑來了!”
銀霜則要冷靜得多,首先想的是怎麽毀屍滅跡,推開窗戶把餘下的冰都扔出去,又折過身來要搶崔晚晚手中冰盞。
“不許扔。”崔晚晚護食得緊,“你還不如把我扔出去算了。”
佛蘭推開房門,見到金雪銀霜傻愣愣站着,皺了皺眉頭:“你倆懶丫頭躲在這兒作甚?我喊你們沒聽見?娘子呢?”
金雪辯解:“奴婢沒有躲懶,是娘娘……”
銀霜趕緊截過話頭:“娘娘叫奴婢在這裏等她,她出去走走。”
窗戶外面,崔晚晚懷抱冰盞,弓着身子做賊似的溜走了。
避暑山莊占地雖不比行宮廣闊,但仿了江南園林的規制,小而精妙,除了庭院樓閣而外,還有十八處美景,分別起了雅致名,諸如金蓮映日、澄波疊翠、鏡水雲岑……等等。崔晚晚歇腳的地方叫淩煙樓,背後便是一處名為“石矶觀魚”的景。
崔晚晚翻窗出來,一路踏過溪澗小石,見到一處朝東的小亭,此亭背依山巒,前臨池水。水中長有荇菜,還有數尾小魚游弋其中。
四處無人,恰為偷食的絕妙之地。她在亭中坐下,捧起冰盞獨享。
片刻,有一女從另外方向緩緩而來,在這種時節她并未佩戴朱色,而是只穿素衣,鬓簪白花,一貫弱柳扶風的姿态。
是韋清眉。
崔晚晚不喜她,見了人沒有好臉色:“世子妃不用問安,退下罷。”
韋清眉置若罔聞,徑直走到崔晚晚跟前,屈膝見禮:“見過貴妃。”
叫她退下卻偏要往跟前湊,必有蹊跷。崔晚晚遂揚眉問道:“有事?”
孝期未過這女人就出來走動,崔晚晚哪兒能揣摩不出她的小心思?無非是用“世子遺孀”這個勉強能扒拉上皇親的名頭,借着迎夏的機會,想近水樓臺先得“君”罷了。
韋清眉低眉順眼,細聲說道:“妾有一事禀告娘娘。”
“說。”
兩人算是頭一回正面交鋒,她懶得虛與委蛇,可韋清眉還是一副矯揉造作模樣。崔晚晚心煩不已,心想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好了,速戰速決。
韋清眉低着頭輕輕撫摸小腹,然後擡眼看向崔晚晚:“我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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