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七夕 朕允你貪心

七十五章七夕

阿羅憾在酒肆接到當今陛下召見的旨意。

客人們驚訝之餘紛紛恭賀他就要飛黃騰達, 就連綠眼胡姬也笑着說主家要做大官了。阿羅憾卻是榮辱不驚的模樣,轉身回屋內換了套衣裳,這才随着傳旨內侍入宮。

自承天門至太極殿, 拓跋泰在此召見了他, 這是歷代大魏天子接見外國使臣的地方。

阿羅憾身穿紫色寬袖長袍,頭戴圓形無檐帽, 向拓跋泰行禮:“參見陛下。”他并不驚訝那位褚郎君便是大魏天子。

拓跋泰擡手:“王子請起。”

阿羅憾起身,搖頭輕嘆:“鄙人早已不是什麽王子。”

原來阿羅憾出生波斯國王族,其父伊嗣俟是薩珊王朝的最後一任君王,只是當年大食國攻打波斯, 伊嗣俟戰敗後率領王族和殘軍退至吐火羅,最後殉難于木鹿城。從此以後阿羅憾便由仆人照料撫育,一路向東逃亡至大魏。

阿羅憾在颠沛流離中長大成人,十幾歲的時候才在大魏京城定居下來, 雖然一直以賣酒商人的身份示衆, 實則心中從未忘記複國之事。

“朕年幼之時,曾在宮中見過貴國使臣。”拓跋泰回憶道, “使臣想借兵出征波斯,但當時并未得到答允, 最後使臣失望而去。朕記得他似乎名叫卑路斯?”①

阿羅憾點頭道:“卑路斯乃我波斯祆教主教,位同中原的丞相,我便是由他撫養成人, 我二人可謂情同父子, 只是他已在三年前仙逝了。”

逃亡之後,卑路斯長居京城,四處奔走游說,就是盼望有朝一日能夠光複薩珊王朝, 可惜彼時的魏帝不肯出兵幫忙,後來魏帝駕崩,繼位的元啓又昏聩不理朝政,卑路斯更覺複國無望,郁郁而終。

“阿羅憾,你如今還有多少人馬?”拓跋泰突然問他。

阿羅憾答:“士兵不足三萬,而且都在吐火羅。”

當年伊嗣俟率餘部退至吐火羅,聯合吐火羅軍隊一起反擊大食國,這才沒有全軍覆沒,但是世代更疊,數年過去,薩珊王朝餘留的人馬越來越少。

而大食國近些年來不斷吞并蠶食相鄰諸國,聲勢日益壯大,單憑阿羅憾手中的殘兵根本無法抵擋。

拓跋泰聞言,忽然道:“朕可以借兵給你。”

阿羅憾又驚又喜。但拓跋泰随即講出借兵的條件。

“朕封你為大魏招慰使,兼任右将軍。”他展開一卷輿圖,指着出使西域的那條路說道,“沿路各國,你說服他們與大魏結盟,互通商貿往來友好,倘若事成,朕借你五萬精兵。同時你也可以向諸國借兵,朕不阻攔,但結果如何全看你的本事。”

阿羅憾不假思索,一口答允。

“朕還有一事交給你。”

拓跋泰盯着輿圖上的大魏疆域,眼中似有一簇火,他說道:“你出使各藩國,務必為大魏帶回精良馬種,尤其是大宛國的撒馬爾罕良馬,還有擅養馬匹的仆役也要,越多越好,太仆寺今年會再建十處牧監所,三年之後,大魏将有戰馬百萬。”

阿羅憾出宮回到酒肆,族人都聞訊而來,向他打探面聖的情況。

阿羅憾感慨萬千,一方面為複國有望而高興,另一方面又對拓跋泰極為敬畏嘆服。

“當今魏帝之謀略,令人自愧弗如,但願我族能與大魏世代交好,永無幹戈。”

拓跋泰派出招慰使游說各藩國結盟,是為羁縻連橫之策,盡管大食國遠在萬裏之外,他也絕不會放任其勢大,進而威脅到大魏。

至于飼養戰馬,更彰顯了其稱雄天下的野心,匈奴已滅,但北方部族還有柔然、敕勒、回纥、盧水胡等,拓跋泰未雨綢缪,三年以後均田令的成效加上百萬匹戰馬,大魏便具備了一統北方的實力。

他才登基一年,但對大魏未來的十年甚至二十年該如何走,都已經勾勒得清清楚楚。

七月流火,天氣漸漸轉涼。

雨季過去,拓跋泰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今年暴雨并未引發大規模的決堤,盡管有些地方還是受了洪災,但總體來說糧食家畜的損失都不算大,朝廷撥了赈災的銀子下去,目前來說還算安穩順利。

朝政沒那麽忙,他便有空陪崔晚晚過節。

七月七日稱七夕,按大魏習俗,這日家家都要曬衣,女兒家還要乞巧。

佛蘭一早便打趣道:“乞巧之日,求得便是心靈手巧,娘子心眼是不缺了,可這雙手——”

金雪銀霜聽了在旁偷偷地笑。

崔晚晚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聞言也不生氣炸毛,哼了一聲:“哪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要是樣樣都會,還有你們用武之地?”

說來也怪,她這般玲珑聰敏之人,做其他事都游刃有餘,惟獨在女紅廚藝等方面卻笨拙極了,怎麽都學不會。

做個針線能把十個手指頭全戳破,煮一餐飯險些燒了長安殿,還差點“毒害”天子……所有人都怕了她如此“賢惠”,恨不得她就是尊菩薩,安安靜靜等別人伺候供奉就好。

崔晚晚現在也有自知之明,不給自己找罪受,也不給旁人添麻煩,所以乞巧穿針這種事,她就坐在旁邊看看。

長安殿數銀霜女紅最好,手也最巧,一個小小的針眼,竟能穿五根彩色絲線進去。她做好五色彩縷拿給崔晚晚,教她如何打結,介紹道:“這是民間百姓人家的玩法,叫做相憐愛。”

崔晚晚笑言:“這個容易。”

于是宮娥們都被喊來織五色彩縷,再相互絆結起來,然後挂在門梁之上。

結果高大的天子一進來就頂了滿腦袋的絲線。

拓跋泰把頭頂的絲線扯下來,納悶道:“什麽亂糟糟的。”

崔晚晚瞧着那團五顏六色的線堆在他身上,咯咯直笑,還出言打趣:“陛下見過錦雞沒?毛羽繡彩,五色斑斓,十分好看!”說罷笑得花枝亂顫。

敢把堂堂天子被比作山雞,放眼大魏也只有貴妃有此膽魄。

拓跋泰把絲線揉作一團扔開,橫她一眼:“恃寵生驕。”

“那也是郎君願意寵我。”

傍晚時分,禦花園的果林中設置香案,陳列瓜果酒炙。待到月明星出,女兒家便可以拜織女星了。

深夏時節,葡萄藤蔓纏滿架子,翠葉濃稠,結滿葡萄的枝條如流蘇般垂下來,宛若紫晶綠珠,還攜着甜香芬芳。四周花木幽谧,葡萄架下擺着一張春榻,鋪着玉席枕衾,旁邊的杌凳上放置着兩盅葡萄酒。

崔晚晚穿着紗衣靠在榻上,把手中纨扇扔給拓跋泰:“我熱。”

天子便任勞任怨地給美人打扇。

她小口飲酒,斜起美眸看他,啓唇嬌軟:“郎君可知織女是誰?”

拓跋泰自幼熟讀史經,後來又習兵法,志怪雜書卻看得少,想了想道:“《天官書》中有雲,織女乃天女孫也。”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崔晚晚托腮望他,“牽牛星與織女星是有一段姻緣的。”

七夕女兒節他是不懂的,對情情愛愛的話本傳說也知之甚少,于是道:“願聞其詳。”

“河東織女機杼,年年勞役,天帝憐其獨處,嫁與河西牽牛郎為妻。自此織女貪歡,荒廢織紝。天帝怒,責歸河東,一年一度相會。”她擡手指着天上,“所以每年七夕,便是兩人相會的日子。

聽完這個故事,拓跋泰皺眉:“既然如此,你們女子為何還要拜織女星,寓意又不好。”

世間男女姻緣講究一個圓滿,牛郎織女雖然恩愛,但夫妻分離着實談不上什麽美滿。

通常女兒家心思細膩情感豐沛,聽了這等凄美故事難免落淚感慨,崔晚晚也不例外,每逢七夕還總是可憐織女孤獨,埋怨天帝無情。誰知這男人竟如此不解風情。

“拜織女是祈願同她一般手巧,又不是想要和她一樣的姻緣!”崔晚晚奪回纨扇敲他的頭。

拓跋泰擡臂擋住,傾身過去把人撲倒,抵着她額角說道:“晚晚無需祈求旁人,朕會予你最好的姻緣。”

天子親口允諾的良緣,無需挑明她也知所指為何。原來他對二人的将來早有了打算,天子身側的那個位置,一直是給她的。

崔晚晚枕在他肩頭,聞着他身上裹挾了葡萄香的醇厚氣味,喃喃道:“現在就已很好了,我不能貪心。”

這樣好的郎君,能夠獨占他一年已是知足,她不能貪心,如果再貪圖更多……最後她會舍不得啊。

拓跋泰懷攬佳人,遙望天邊銀河,忽覺所謂良辰美景,便是此時此刻,胸腔中生出一股對壯闊美好未來的期盼,他俯首去尋她的唇,堅定無畏。

“朕允你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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