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過客盡管衆生皆苦,但世間仍……
第90章 過客 盡管衆生皆苦,但世間仍……
元正過後, 就有大臣上書請求今上擴充後宮廣納嫔妃,早日為大魏皇室衍育子嗣。
拓跋泰一句“不合規矩”就把人打發了回去。
選秀通常三年一次,今年距上次選秀正好是第三年, 只是那次是秋季頒的旨, 若說不合規矩其實也不全對,差的只有月份而已。
這個消息傳到後宮, 嫔妃們都不安起來,進宮快三年了,衆女皆是無寵,大家都是一樣的混日子, 誰也不嫉妒誰。但倘若要來一批新人,萬一又出個貴妃怎麽辦?
嫔妃們都不願坐以待斃,于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都想再為自己搏一搏, 接下來拓跋泰明顯感覺到“偶遇”“邂逅”這些事來得太過頻繁。
他把福全拎到禦前敲打了一頓, 福全又去敲打了底下人,這下天子跟前終于清淨了。
說到底他心裏還留着一絲執念與期望, 盡管明知渺茫,可他還是不想就此放手。
崔晚晚還沒有用那道聖旨, 所以她仍是貴妃,只是離宮修行而已,也許有一天她會回來, 他在等她回來。
等等, 再等等……
正月十五,崔浩來了罔極寺,直接進去找妹妹。
崔二公子俊美無俦且風流倜傥,又慣會跟女人打交道, 即便是寺中比丘尼也對他格外關照,只要是他來到訪就沒有不通融的。
“換件衣裳,同我出去。”
崔浩一來就是命令的口氣,惹得崔晚晚朝他丢白眼:“不想動。”
崔浩幹脆拉她:“你又不是真的尼姑,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作甚?快随我走,咱們去逛燈會。”
“我既然身在佛門,就要守清規戒律。”她拒絕得一本正經。
“少來這套。”崔浩嗤笑,“你偷吃燒雞的時候怎麽不說要守規矩?”
崔晚晚伶牙俐齒地反擊:“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說着她覺得不對勁,“你怎麽知道我吃……”
“那你以為燒雞哪兒來的?”崔浩斜睨,“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得聽我的。”
佛蘭也勸她出去看熱鬧,積極為她更衣梳頭,崔浩見狀特意叮囑不要給她挽婦人發髻。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大魏的上元節一年熱鬧過一年,入夜之後所有寺觀、街巷都燈火通明如晝,車馬塞路,燎炬照地。
崔浩擔心妹妹被人潮擠散,一直把她護在臂彎裏,帶着她往最熱鬧的地方去。
“怎不見大兄?”崔晚晚今日沒見到崔衍覺得奇怪。
崔浩勾唇:“他正在與某位小娘子花前月下。”
崔晚晚一聽頓時來了興致,追着崔浩問,“是誰家小娘子?芳齡幾何?長得好不好看?”
能讓崔衍這種斷情絕愛的谪仙都動了凡心,想來這小娘子不是一般人物。
說曹操曹操到,崔浩擡手一指:“自己看吧。”
只見崔衍同一位十五六歲的女子結伴而行,兩人姿态親昵。此女雖非絕色,但笑起來臉頰有兩個酒窩,一雙杏眼黑白分明,透着清泉般的純澈。而崔衍也沒了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疏離感,一直都耐心地聽她講話,眼裏含着溫暖笑意。
其實如崔衍這般人物,自身已是聰敏慧極,待人接物皆報着俯視衆生之感,所謂的才女佳人根本撼動不了他高高在上的佛心。惟獨這個純粹誠摯的小娘子,恰恰能讓他走入人間煙火。
四人遇見,崔衍稍微一愣,随即大方介紹。
“這是舍弟與舍妹。”崔衍先是對小娘子說,又對崔浩和晚晚說,“這位是十四娘。”
碧玉年華的十四娘屈膝行禮:“十四娘見過二公子。”她擡起眼來看崔晚晚,目光驚豔,“您就是貴……”話脫口而出了一半又驚覺不妥,趕緊雙手捂嘴,眼睛瞪得圓圓,神态十分可愛。
崔晚晚笑着點頭:“叫我小晚便是。”她眨着眼意有所指,“長幼有序,可不能亂喊。”
十四娘紅着臉,小聲喚了句“小晚姐姐”。
他們結伴而行,不多時就來到售賣花燈的地方,今日過節,幾乎人手一盞花燈,大家走在街上都要相互比較誰的燈更好看別致。
崔衍去猜燈謎,換了盞兔子燈給十四娘,十四娘開心極了,臉頰酒窩深深。崔浩見狀也問妹妹。
“小晚想要哪種燈?”
崔晚晚搖頭:“沒看見中意的,再瞧瞧吧。”
沒過多久她就拉着崔浩往另外的方向走,有意讓崔衍與十四娘單獨幽會,說些悄悄話。
崔晚晚等他們都離遠了,才放心打趣崔衍:“二哥,我們倆從今往後要喊大哥‘牛兄’才行了。”
崔浩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你不覺得他與十四娘在一起,看起來很像牛麽?”
十四娘頂多十六七歲,崔衍卻已年近而立,二人倘若真的成婚,說得好聽點叫“老夫少妻”,通俗些便稱“老牛吃嫩草”。
“哈哈——”崔浩捧腹大笑,笑完後卻問,“你可知十四娘的來歷?”
崔晚晚沉眉:“大兄未說明十四娘的姓氏,似乎是刻意避開……應該不是嫌她家門庭低落,大兄并非那種只看門第的人,或許是十四娘家裏與我崔家有些糾葛?”
“豈止糾葛。”崔浩點頭,“十四娘乃王家庶女。”
就是那個跟崔氏有仇的王家,原來十四娘是王昭儀的庶妹。如今兩家仇怨難解,又還怎麽締結良緣?
“唉。”崔晚晚嘆氣自責,“都是我的罪過。”
崔浩安慰:“大兄的事他自己知道處理,萬事有哥哥們解決,你不要擔心。”
兄妹二人慢慢走到了內河沿岸,這裏相對來說人少一些,都是成雙成對的青年男女提燈而行,或是兩兩在樹下竊竊私語,正應了那句“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二哥,那個好像是英蓮,還有白将軍。”
崔晚晚忽然看見不遠處有兩個熟悉身影,并肩走在一起,她趕緊指給崔浩看。
崔浩伸長脖子望了望,肯定道:“是她。”他雖然語氣如常,但一雙桃花眼總是控制不住地往房英蓮那邊瞟。
“你去找她呀。”崔晚晚瞧他一副坐立不安的表情,笑着推他,“白将軍可是只狐貍,近水樓臺先得月,你莫要讓他搶了先機。你不用管我,我一會兒自己回去。”
“可是……”崔浩想去找房英蓮,又不放心留下妹妹一人,頓時糾結。
“哎呀你快去!再磨磨蹭蹭的話,白将軍可就抱得美人歸了!”崔晚晚使勁兒催他,又給他寬心,指着身後不遠處喬裝打扮跟随了一路的侍衛,道,“還有他們呢,出不了事。”
“那你小心,早些回去。”崔浩匆匆叮囑她兩句,然後趕緊追房英蓮去了。
崔晚晚繼續漫無目的地閑逛,幾名侍衛只是遠遠跟着,并不會貿然打擾。絕色美人月夜獨行,難免引起旁人注目,她為了少些麻煩,路過攤販時買了個面具覆于臉上,只露出兩只眼睛。
新月圓滿,寶燈燃盡。崔晚晚身處繁華極盛之地,卻像一個人間過客,世間的喧嚣仿佛都與她無關。
她靜靜看着人生百态,攜手的夫妻,玩耍的孩童,還有脈脈含情的小兒女……盡管衆生皆苦,但世間仍是樂土。
又路過一個賣燈的店家,只見好些人圍着一盞燈看,崔晚晚也被吸引過去,走近見到店門上方挂着一盞蟠螭燈,燈軸能夠自己轉動,薄如蟬翼的紗絹裏面如同在演皮影戲一般,有人物山水景色,轉過一圈便是一出完整的戲,最奇特的是還有樂聲叮咚作響。
店家介紹這盞燈裏面放了拂林國的曲樂盒子,所以能夠奏樂。這樣精巧奇思的燈自然價值不菲,有人打聽價格,店家卻說此燈不賣只送,條件是誰能一箭同時穿過房檐上懸挂着的三枚銅錢孔,誰就可以取走這盞燈。
銅錢孔又小又窄不說,夜晚光線昏暗,而且夜風吹得三枚銅錢左飄右蕩,根本對不齊到一處,更何況要一箭穿過?
這不過是店家想博人眼球的噱頭罷了。衆人紛紛搖頭,知難而退。
崔晚晚也一樣,看看便作罷。
她又繼續走,被人潮裹挾至一座橋上,只見衆人都各自尋了地方站立,踮腳爬高,眼巴巴地望着大魏內宮的方向。
原來是在等正月十五的壯觀焰火。
她誤打誤撞正好位于石橋中央,左右都擠滿了人,想退也退不了,索性留在原地,跟着大家一起翹首盼望。
“砰砰”聲響起,天空炸開彩雲,人群中忽然沸騰起來,有人激動推搡引起了一陣混亂,崔晚晚站立不穩,險些跌下橋去。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從後面撈住她,扶她站好,有意無意把她護在身前。他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其他人的沖擊,如山岳一般沉穩。崔晚晚轉過頭去看他,只見到一張面具,擋住了真容。
最後一枚煙花落下,喧嚣歸于寂靜,人群也逐漸散去。只餘崔晚晚和那個人留在橋上,隔着面具沉默相望,相顧無言。
“小妹?”
崔浩匆匆找來,從衣裳辨認出了她,喊了一聲。
崔晚晚這才回神,平靜地收回了目光,回過頭去應了一聲:“诶。”
崔浩見真的是她,松了口氣,迎上前道:“我送你回去。”
“嗯,走吧。”
回到罔極寺已是深夜,崔晚晚更衣盥洗,正心不在焉地與佛蘭搭話,忽然聽聞禪院後門傳來幾下叩門聲。
“應是二公子。”佛蘭猜測,“難不成忘了什麽東西?”
她掌燈去看。片刻後崔晚晚聽見佛蘭喊自己,于是也披上外衫走出去。
門外空無一人,只是地上放着那盞樂曲蟠螭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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