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觸碰
鐘饒白再次見到謝靳。
是在周日。
補習時間謝母放的很寬松,周一至周五補半天,而鐘饒白那天從謝靳家裏離開,恰好是周五。
謝靳以前找過許多補習老師,成績仍然不見漲,現在謝母也放棄了,找人替他補課,大部分是為了管住謝靳,以免他天天往外跑。
鐘饒白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打工,位置靠近圖書館,不遠處有個籃球場。
而遇見謝靳純屬是個意外。
鐘饒白在收銀臺那坐着,手裏握着筆,刷題。
一群打完球滿身汗臭味的青年走進來了,鬧哄哄的。
鐘饒白擡頭瞥了眼,瞬間把書往裏一塞,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連手裏的筆都忘了放下。
“哈哈,謝靳,你好像吓到人家了。”
這些全是謝靳同學,不認識鐘饒白,以為鐘饒白反應這麽大,是被他們的陣勢吓到了。
謝靳沒想到會遇見鐘饒白,他們常去的便利店,關了門,就往前走了會,進了拐角的一家。
落日昏黃,窗戶折射進來的光,灑在了鐘饒白側臉。
他垂着眼眸,呼吸有些快。
這是緊張。
謝靳拿着一瓶冰可樂,把錢遞過去,易拉罐滲出的水汽,沾濕了掌心。
“一起的。”
打完球,早就熱的不行,謝靳身邊已經有同學扭開瓶蓋,仰頭咕嚕了好幾口。
鐘饒白收了錢,将零錢找給了謝靳。
從頭到尾,鐘饒白沒吭一聲,平時上班他穿的普通的短袖,容易暴露出他的真實年齡,也不知道謝靳看沒看出來。
有汗水從額頭滾落,滑到喉結,剛打過球的謝靳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朝氣蓬勃的氣息,特別是他的那雙眼睛,似乎更加深沉了。
謝靳唇角帶笑,手裏捏着零錢,沒有戳穿鐘饒白,轉身向外走。
“回去了。”
鐘饒白呼出一口氣,把藏着的書拿出來,哪知道原本走出去的謝靳又回來了。
鐘饒白像做賊似的,拿着書的胳膊垂着,不敢擡起來。
謝靳把可樂放到桌上,笑着,“剛剛吓到你了,這罐可樂就算賠禮,可以嗎?”
一群同學在門外等着,有一兩個探頭往裏看,謝靳背對着他們,無聲的說了三個字。
“鐘老師。”
鐘饒白的心跟着這個稱呼顫動了下。
鐘饒白攥緊了書本,看向那罐可樂,冒出的小水汽凝聚成珠,順着鐵皮往下滾,在收銀臺上遺留出水痕。
“不用了,你沒有……”
“別不好意思啊。”
拉環被扯開,清脆的聲音在便利店響起,緊接着罐內氣泡翻滾,那是專屬于夏天的聲音。
附近有樹,蟬鳴聲此起彼伏,謝靳指尖沾上水,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
罐內翻滾的氣泡漸漸慢下來了,外面的蟬鳴聲還沒有停,鐘饒白伸手碰了碰,涼意滲入指腹,他猝不及防被冰了下,蜷縮住了手指,小聲的起了唇。
“謝謝了。”
蟬鳴蓋過人聲,沒有誰聽見。
再去補課的那天,鐘饒白仍然穿着正裝,因為其他衣服顯的他比較稚氣,稍微認真瞥幾眼,說不定就可以看出他的真實年齡。
謝靳轉着筆,偏頭看向鐘饒白,“老師,要不你坐着?”
鐘饒白正在給謝靳找需要背的知識點,點了下頭,捧着書,坐在了旁邊,他擡眸瞟向謝靳手肘壓着的那張試卷,“這題不會?”
謝靳故意把身體湊過去,假裝看鐘饒白手裏的那本書,随口回答他:“不會。”
鐘饒白捏着書頁的手又細又長,指甲修剪的整齊,謝靳視線順着上移,停在那條線條流暢的手臂上,他的皮膚看起來很白,似乎輕輕掐一下,都會泛起紅意。
謝靳不禁好奇起鐘饒白的腰了,是不是也算如此纖瘦,如此白膩。
摟着的觸感是什麽樣的呢?能不能輕輕揉捏下呢?要是碰了鐘饒白會害羞嗎?可以問鐘饒白一下嗎?
鐘饒白放下書,挑了只鉛筆,身體往謝靳那邊傾了些。
這他媽……
謝靳就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了。
鐘饒白不會像謝靳那樣想太多與學習無關的事情,今天過來謝靳沒有詢問昨天便利店的事情,算是給了他面子,他心裏還是有些小感激的,自然不會對謝靳存什麽防備。
白色卷子上,多了幾道鉛筆寫的公式,和劃的橫線重點。
“你先看看,要是不明白就直接問我,自己寫出來的題目,比別人講的印象更深一些。”
謝靳咬了咬牙,把想說的一句“老師你講的這輩子都忘不了”,直直咽了下去。
可不能讓鐘饒白以為他态度輕浮。
幾個月前,謝靳偶然在圖書館看見鐘饒白,第一印象好像是因為他在寫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讓他起了些好奇的心思,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感覺這人稍微有些對他胃口,後來因為惦記,去圖書館呆過幾次,也沒打算上前要聯系方式。
有感覺是有感覺,合不合适就不一定了。
謝靳故意把右手往左邊移動了些,大拇指不小心刮蹭到了鐘饒白的手臂,觸感有些滑,他忍住想要握住的沖動,稍微往左邊挪了下凳子,像是把人半抱在了懷裏。
“鐘老師,你的學生是不是很笨啊?”
毫不知情的鐘饒白心思全在卷子上,搖了搖頭,“能寫出來題目已經很不錯了。”
謝靳咬着虎牙笑了笑。
合适他是要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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