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與衆姊妹讀書寫字、賞花游園等,也未作其他,見爹爹的次數也是寥寥可數。雖說如此,但她這性子倒也将坐得下。

今兒吃過早飯,杭柔坐在香草居一樓正廳內的黃花梨方套環攢接圍子羅漢床上休息,打算待會兒練字。現在雖是初冬,但北方的京城早已是冰天雪地、天寒地凍了。東耳房,又名虛白齋是杭柔日常讀書寫字的地方,上面挂着一塊匾額,匾額上用薄而堅實的綠心檀木,貼“虛白”(取自《莊子·人間世》的“虛實生白”)其間,镂空雕之,字旁髹漆,字後貼白,俟成,木黑無澤、字白有光,玲珑剔透。

兩側挂有金銀織繡鯉魚戲荷絹簾,窗下設一張紫檀馬蹄足條桌,後立一排黃花梨卷草如意書架,架上骨董書籍間落,牆懸一幅玉瓢禦寶的瘦金體《閏中秋月貼》。巧兒在紫檀馬蹄足條桌幾上鋪好绨綿,放好上刻五色绫紋的象牙火籠,換上翠玉桃形硯,後立一紫檀嵌寶冬雪硯屏,将青白瓷硯滴內置入酒,以作書滴。

“姑娘,擺好了。可以寫字繪畫了。”巧兒說道。

“嗯,喝完這盞茶就來。”杭柔端着一盞蓮子均窯杯,腿上放在一個仰蓮坐細錢紋青銅手爐。

“柔兒妹妹,可是在喝什麽茶,竟如此香?”只見門簾掀開,杭娴外裹印金菊花芙蓉花緞狐貍毛披風,內着桔黃色貂毛鑲邊窄襖棉裙,手裏拿着一個銅萱草紋灑金小手爐,嘴裏呼着熱氣,巧笑盈盈地說道。

“二姐姐安好。”杭柔将茶杯和手爐放在幾案上,起身行禮。

“妹妹安好。”杭娴也随之回禮,“可是在喝蔡襄所制小龍團茶?一進門就聞到了。”

“姐姐好嗅覺,正是蔡襄所制小龍團茶。因姨母憐愛,前日裏派人送了一點,也就嘗個鮮。”杭柔道。

“素來聽聞茶之貴,莫過于禦貢龍鳳團茶。如今得以見聞,定當腆臉讨上一杯。”杭娴邊脫披風邊笑道,站在一旁的杭娴婢女夕兒将披風挂好。

“姐姐哪裏的話,翠喜,快将平雕荷花紋汝窯托杯拿來,給姐姐倒茶。”杭柔道。

“是。”翠喜答道,便去纏蓮八寶紋描金朱漆箱內将平雕荷花紋汝窯杯取了來。

“姐姐,請!”杭柔道。

杭娴拿起平雕荷花紋汝窯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半晌方才說道:“厚而甘,好茶!今兒,我也帶了一套茶具,想和妹妹一同點茶切磋,只不過妹妹禦茶珠玉在前,讓我如何敢獻醜呢?”

“誰人不知姐姐點茶功夫京城一流,姐姐這樣說倒是讓柔兒愧不敢當、無地自容啦。剛剛那杯茶全憑姨母垂憐,贈予好茶,并非妹妹點茶功夫了得,姐姐權當是妹妹抛磚引玉。聽聞已久,也讓妹妹見識見識罷。”杭柔道。

“姐姐這就獻醜啦。”說罷,便同夕兒耳語幾句,夕兒便匆匆出門,不一會兒,只見夕兒領着四五個婆子連同丫鬟,魚貫而入,兩人擡着一個高約七寸、徑約四寸、腳高三寸、風穴高一寸的銅制風爐,爐兩側各有一個高一尺七寸半的耳襻,便于搬運,也可用于懸挂炊筒、漉水囊、茶筅等。風爐內部分二層,上層架火置釜,下層進風接灰。取自道法自然,人體心火在上、腎水其下,寓意水火相濟。其他人分別拿着六眼竹莒、鐵制炭撾、鏈銀火筯、鎏金銀茶钤、鎏金銀茶碾、鎏金銀茶槌、鎏金銀茶羅、鎏金銀茶則、鎏金銀茶匙、鎏金銅茶盆、粗葛茶帕、青白瓷茶瓶、紫檀茶籯、紫竹茶筅、雙篾都籃……一一放置好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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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陸羽《茶經》裏頭說的,本應有二十四器,但我卻嫌其累贅繁瑣,便簡而為風爐、竹莒、炭撾、火筯、茶钤、茶碾、茶槌、茶匙、茶瓶、羅合、茶帕、茶盆、茶則、茶籯、茶筅、都籃這十五種器具。”杭娴說道。

“這個我在蘇州時雖不曾做過,卻也在《審安老人茶具圖》裏看過,分別是韋鴻胪、木待制、金法曹、石轉運、胡員外、羅樞密、宗從事、漆雕秘閣、陶寶文、湯提點、竺副帥、司職方。雖有圖解,但仍有不懂之處,還望姐姐答疑解惑才好呢。”杭柔道。

“很是了,審安老人意用官名呼之茶具,以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意。韋鴻胪是茶焙籠、木待制是茶槌、金法曹是茶碾、石轉運是茶磨、胡員外是瓢匏、羅樞密是羅合、宗從事是茶刷、漆雕秘閣是盞托、陶寶文是茶盞、湯提點是水注、竺副帥是茶筅、司職方是茶巾。也就是這些啦。”杭娴解釋道。

“原來如此,極妙!”杭柔道。

“那麽,我就開始了。點茶分為六步,其一為炙茶,僅限于陳年舊茶,若是剛采的新茶則無需此步。我今兒要點的茶是經木樨、蘭蕙熏制過的碧螺春窨茶,所以得炙上一炙。”只見杭娴往風爐內加入槐木炭燒熱,将窨好的茶放于鍍銀釜內,沸水漬潤,撇去油膏,用鎏金銀茶钤箝出,小火烘炙,待水幹斂盡,再用鎏金銀茶碾将茶碾碎,說道:“此為第一步炙茶,現在進行第二步碾茶。”

杭娴用兩層剡藤紙內将碾好的茶包好,接着隔着剡藤紙用鎏金銀茶槌将茶再次碾碎,然後把槌好的茶放入鎏金銀茶碾內研磨,說道:“碾茶須現磨現用,如此碾出來的茶末方為白色,不然茶色易變,味不純正。此為第二步碾茶,接下來是第三步羅茶。”

“羅茶就是濾篩茶末”杭娴拿起鎏金銀茶羅,将碾好的茶倒置羅合之中,輕輕篩濾,說道:“所用的茶羅不宜過于細密,細密則茶末起浮,也不宜過于疏落。疏落則茶末沉澱。茶感最佳,應是均勻懸浮,不沉不浮,水末融合。此為第三步羅茶。”

“第四步乃候湯,也就是燒水,水是今早着人去玉泉山上現取的活水,清輕甘潔最宜做茶。候湯也是最難的一步,水未熟便茶末浮,水過熟則茶末沉,須取似沸非沸之湯,着實費功夫。”杭娴說道,用鐵制炭撾将槐木炭搗碎,加至爐內,羽扇輕拍,鏈銀火筯撥弄,靜待水似沸非沸。與此同時,杭娴便将之前讓夕兒燒好的沸湯倒置盆中用于燙盞,“燙盞,顧名思義便是将茶盞燙熱,使其茶更易與水融合。此乃第五步。”

“咕嘟——咕嘟——”杭娴見水将沸,立馬拿茶帕将青白瓷茶瓶的瓶柄包裹提起,放至一旁,緊接着屏氣凝神地用鎏金銀茶則勺起一勺茶末倒入剛剛燙好的定州窯盤螭紋茶盞內,再提起青白瓷茶瓶倒入少量茶湯,用鎏金銀茶匙調勻,最後一手拿着紫竹茶筅擊拂,一手拿起茶瓶點水至盞中,點至七成方停,一氣呵成。

只見茶湯鮮白,湯花細膩,咬盞不散,茶盞無痕。

“好了,點茶完畢,快趁熱品嘗吧!”杭娴長舒一口氣,說道。

杭柔已然沉醉其中,半晌才押了一口茶,久久回味,方才說道:“二姐姐,聞名不如見面,果真如此娴熟,一氣呵成,可敬可嘆!如此功夫,實在羨豔,教我可好?”

“只要你願認真學,必定傾囊相授。”杭娴說道。

“我願意認真學,唯恐二姐姐會嫌我愚鈍呢。”杭柔說道。

“七姑娘,老太太遠香堂有請——”翠喜掀開簾子回禀道。杭柔也納悶,不知是何事。

“你去吧,無妨,改日再來叨擾便是。”杭娴說道。

杭柔便起身行禮拜別,披上藕荷色海棠雙鳥繡貂毛披風,往遠香堂方向去了。

王府來人

杭柔帶着翠喜、巧兒,穿過一道穿山游廊,越過了一道貝葉洞門,拐過一條廊庑,繞過一道暖廊,再邁過一道葫蘆寶瓶洞門,最後穿過敞卷,方才到達遠香堂正廳。

遠香堂是一座五間正房重椽七架梁草架式卷棚頂建築,前為敞卷,後為海棠軒,中間是正廳,旁各兩間。四周暖廊環繞。遠香堂內,正上方懸挂着一幅菊榴葫團紋錦緞縷翠平金繡“遠香堂”三個大字的匾額。匾額下方是一扇朱漆彩繪木雕蝙蝠鹿壽桃圖重屏,屏前放至一張紫檀黑漆平頭案,案上置黃花梨嵌雲石座屏一個、汝釉小天球瓶插花一對、銅鎏金壽字紋鼎式爐一個、太湖石擺件一對。案前一對紫檀黑漆蓮花紋寶座,一張紫檀黑漆細腿方桌。廳內四周對稱擺着四張紫檀黑漆圈椅、兩張紫檀黑漆小方桌。廳壁兩側分別懸挂着雪堂客話圖、梧陰清暇圖及小幅山水小景圖。

杭柔進入正廳後,只見杭老太太坐在左側紫檀黑漆蓮花紋寶座上,下首紫檀黑漆圈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長春色貍毛半臂、內搭金邊紫緞襖衣裳、頭戴珍珠金花簪的婦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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