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友誼（一）

“親愛的，你到底憋了多久？”帶着沐浴過後的清爽，希德扯掉腰間的浴巾，赤裸裸地面朝下倒在床上，舒服地呻-吟一聲。

沃格特靠在床頭，曲起一條長腿，手臂搭在膝蓋上。他偏頭看着希德，視線從他濕潤的紅發一路逡巡，滑過他蜜色身體上的痕跡，露出滿意的笑容。

“才三次。”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充滿餍足與慵懶。

希德側過頭，自下而上瞪着他，更正說：“是排練之後的，三次！”還是持久度和耐力驚人的三次！

合同簽訂後，沃格特和海莉很快被安排到緊張嚴格的排練當中。巨大的壓力下，即使是好動愛玩的海莉都扛不住，每天回到公寓倒頭就睡，完全失去了開展夜生活的精力。沃格特的神采奕奕倒令人難以理解。

沃格特：“好吧，說說你欠了我多久？”

說到這一點，希德頓時沒了底氣：“Well，你知道，海莉對我們非常生氣……”

何止生氣？那時海莉.阿特維爾在酒吧裏看到他們親熱，當場炸了！——該怪沃格特的，他一邊說“可以等”，一邊已經抱着他開動了，而他，好吧，他一時被迷住了，忘記推開他，他也有錯。反正據海莉的說法，她見證了一場“背叛”！因為沃格特是她看中的，可是他對她的态度模糊不清，轉過頭卻和她的經紀人搞上了，簡直太過分了！

——這是對她的女性魅力的侮辱！

不怪她反應過激，立刻甩頭走人！可憐的希德牢記他的責任，不得不離開沃格特追上去。事情還沒完，之後海莉一直用各種理由把希德扣住了，不讓他和沃格特約會。

然後輪到沃格特抓狂了！作為一個正常的、血氣方剛的、不濫交又禁欲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西方男人，沃格特非常自律。他好不容易和一個人看對眼，準備發展一段健康美好的關系卻被人粗暴打斷，簡直慘無人道！

他對女人紳士歸紳士，但在精蟲上腦的時候，紳士都是狗屎！

沃格特自然不會委曲求全向海莉低頭，這無疑只會縱得海莉的尾巴翹上天。他對付海莉的方法很光明正大，就是在排練時壓戲壓得海莉擡不起頭。加上一號克莉斯汀瑪爾尼.拉比毫無原則地盲從沃格特，凡是他看不順眼的她都讨厭。搭檔和前輩的找茬令海莉的處境馬上變得艱難起來。

海莉把氣撒在希德身上，更加不依不饒地禁止希德和沃格特交往。

如此惡性循環，最後還是希德看不過去，當了和事佬。

沃格特不給海莉面子，落到希德身上又不一樣。三人一起吃了頓飯，沃格特主動哄了海莉幾句，海莉很快轉嗔為笑——她的脾氣本來就來得快去得快，之前硬抗着也只是在等一個和好的臺階。

——沃格特是一個gay，沒有被她迷住很正常，不是嗎？當時她的确反應過度了。

這本來只是一件小事，偏偏沃格特和海莉像兩個小孩子一樣鬧了脾氣，才會折騰了這麽久。

足足半個多月，沃格特才如願得到了垂涎得心癢癢的美人。他饞得雙眼發綠，不免有些激動到過了頭。

但無論如何，除了累一點外，沃格特在技術和癖好上無可挑剔。希德甚至可以說他是他所經歷過最棒的，包括身材長相等等。

“她已經不是問題。”沃格特半伏在希德上方，修長的手指在他的裸背上流連。

希德立刻察覺到他再一次蓄勢待發，掙紮着說：“哦，不，明天要工作……”會起不了床的！腰會斷掉！

“再一次，嗯？”沃格特輕輕咬着他耳垂，上挑的尾音像一個小孩子在讨糖吃。

一個外表成熟性感的男人孩子氣起來非常要命。希德努力控制住想要點頭答應他一切要求的沖動：“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兩次……”

“希德……”沃格特親吻他。

“最後一次！”希德自暴自棄閉上眼，放軟了身體。這句話，他同樣已經說了兩次，這一次，是第三次。

“好……”沃格特.騙子.佩斯頓愉快地應答着，再一次壓倒他的紅發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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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莉看着坐在她對面，春風得意，仿佛比昨天又英俊了一點的沃格特，露出含着各種羨慕妒忌恨的表情。

“我以為！”她蹂躏她盤子裏的沙拉，挫敗說，“我以為我會更好！事實上，好的只有你們！”

因為被認為有黃金組合邁克爾.克勞福德和莎拉.布萊曼的影子，沃格特和海莉作為新的男女主角深受厚望。相對的，劇院對他們的要求也更加嚴格。海莉在倫敦西區有表演經驗，經歷過大場面，但這一次大家的鄭重其事令她不自覺也變得戰戰兢兢的，壓力極大。相比之下，沃格特的游刃有餘實在顯得突兀刺眼，明明他的表演經驗少得可憐，可是他就是能随時随地進入狀态，甚至有空因為希德找她麻煩，令她深深懷疑起自己的天賦和人緣。

被沃格特找茬的那段時間，海莉真的深深體會到被孤立的滋味。除了一號魅影布萊德.裏特爾受過索爾.迪比的拜托對她照顧有加以外，劇團的其他人，以一號克莉斯汀瑪爾尼.拉比為首，尤其是女的，幾乎沒有一個在工作以外給她好臉色。

那時海莉真想在沃格特臉上劃兩刀，看他怎麽再把大家迷得七葷八素！然後她又悲哀地想到即使化了半邊臉毀容的妝，他的魅影依然能在舞臺上把所有人迷倒——包括明知他是一個gay的海莉在內。

沃格特.佩斯頓就是一個該死的男巫！會移動的大麻！

雖然海莉已經和他握手言和，還把自己的經紀人雙手奉上，但海莉的生活沒有因為少了希德的管束而變得自由自在，沃格特卻每天光芒萬丈地在她面前晃來晃去，海莉實在郁悶極了。

沃格特謹慎地保持沉默。

最近這位小姐因為排練的不順已經變得有些狂躁，他可不想又再激怒她，給她借口又一次扣着希德不放，妨礙他們的約會。

而且，總體來說，海莉不難相處。她直率、喜怒分明，嘴巴足夠嚴實。知道他和希德的關系不會亂說，甚至時不時熱心腸地給他們打掩護。在百老彙，同性戀是一件被默許的事，但大部分人依然選擇守口如瓶，很少大肆宣揚，尤其對于有可能向好萊塢發展的有潛力的演員來說，更是諱莫如深。

沃格特對這一點并不是很在乎。但他不會蠢到在羽翼未豐的現在挑戰主流社會的價值觀，況且，他也要顧及希德的感受。

“放輕松，女孩，急躁幫不了你。”沃格特淡定地吃着他的午餐。

海莉呼吸一滞，氣急敗壞地比劃着：“別用魅影的口氣對我說話！”

魅影是克莉斯汀的音樂老師，面對克莉斯汀時，魅影的聲音裏總掩不住強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沃格特表演時将這一點表現得淋漓盡致，海莉非常受影響。在沃格特的魅影語氣下，海莉總是情不自禁被牽着鼻子走，生不出任何反抗的情緒。

導演已經不止一次提醒她：“克莉斯汀，你深深愛着的是拉烏爾，不要對魅影那麽情願！”

海莉很想反過來提醒他：看看臺上臺下那些花癡，她絕對不是唯一一個！

尤其是瑪爾尼.拉比。這個老是和她過不去的bitch，如果不是身邊的人死命阻止她，她一定會熱情地撲倒沃格特吧！聽說她還提出放棄全球巡演，寧願和沃格特搭檔渡過今年的演出季。

這個荒謬的提議自然受到所有人的抵制。現在劇團已經禁止瑪爾尼.拉比和沃格特對戲，劇團團長蒂姆.羅德裏格斯警告沃格特“控制你的荷爾蒙”——雖然只是開玩笑，但已經從另一個側面說明沃格特引起的劇院內部的熱潮。

海莉不停在心裏提醒自己，眼前這個該死的迷人男人是一個gay，可惜效果不大。

沃格特攤攤手，表示閉嘴。他對自己說話的語氣不太敏感，他容易入戲，出戲的快慢卻不一樣。有時他的意識出戲了，他的語言和肢體動作還是留着入戲時的習慣，需要別人提醒，他才會扭轉過來。

“我不得不說，海莉，你的表情非常猙獰。”希德捧着托盤走過來，壓低聲音說，“發生什麽事？”

“都是沃格特的錯。”海莉告狀。

希德看向沃格特，沃格特帥氣地聳聳肩。

希德頭痛地提醒海莉：“拉比小姐在看着你。”并且随時準備着沖過來。

這不奇怪。剛才那一幕遠遠一看，就是海莉在對沃格特張牙舞爪，而沃格特無辜又忍耐。

在女性演員占80%的《歌劇魅影》的劇團裏，沃格特是絕對的寵兒，海莉對沃格特的不友好很容易引起公憤。偏偏海莉一點也不收斂，還和瑪爾尼.拉比扛上。

兩個同樣任性、有背景的女人！

“希德，你也幫着他！”海莉不滿說。果然有了關系就不一樣！

“你需要冷靜一下，海莉。”希德管不住她，轉向沃格特，“我們換一桌？”他幹脆把禍源拉離海莉。

“如你所願。”沃格特溫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