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竊鈎者誅,竊國者侯(4)八月十五,……

淩飛渡:“……”

淩飛渡沒有大肆破壞,而是控制力度的再舞了一遍,然後收起了鏈鞭,只展示輕功身法的又演示了一遍。

收招之後,他垂首立于一旁,乖巧得仿佛只要楚栖說句話,他就會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動作。

但楚栖叫了停。

一來是系統沒有再給獎勵,二來則是,他覺得淩飛渡心中頗為勉強。

楚栖清咳一聲:“罷了,今天就練到這裏,這片狼藉就說是我弄出來的,你先退下吧。”

淩飛渡瞬息便消失了,果真是毫不猶豫。

這下換楚栖沉默了:“……”

淩飛渡應當不是生氣,就是不加掩飾的不大情願,楚栖回憶了一下自己說的話,覺得問題應該出在“舞蹈”二字上。

任何一個人的武技被當成花拳繡腿,還要欣賞似的觀看一遍,估計都不會怎麽樂意,淩飛渡這反應都算淺的了。

畢竟雖然同是“男團造星”系統,但前世與今生的時代不同了,“武”非“舞”,也許“唱”也不能算“唱”。楚栖吸取教訓,決定下次忽悠人前多調查市場。

不過這些先放後面再講,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那一點技能點數!

楚栖将意識放空,進入到系統的卷軸界面。

技能卷軸那一欄明晃晃的寫着剩餘可分配點數為1,然後是系統評估出的他整個人的數據分析。

比如顏值那一欄,現在的點數是4——他穿越來之前可是天然5——不過這也不打緊,假如他将這來之不易的一點技能點數加在顏值上,他的容貌就會立即進行微調,猶如加了瘦臉大眼濾鏡,會變得更順眼許多。

但這寶貴的一點還不容他如此揮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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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比較有用的武力一欄,他的點數只有2,若放在之前的逃難路上,他肯定毫不猶豫就加武力,但現在在京城也用不上。

而第一點技能點數要加什麽他也早就考慮好了,這是前世留下來的經驗。

楚栖翻過技能卷軸的第一頁,第二頁中,是一些系統賦予的特殊技能,常人不會擁有。

他将一點技能點數加在“觀察術”上,迅速點擊确定。

眼前毫無變化。

他退出系統界面,找到吳總管,向他表示自己練招時不慎損壞了水榭亭臺,最好找人修葺一下。

吳總管百忙之中去看了眼案發現場,也不多問,只意味深長道:“世子好身手。”

楚栖一笑揭過。他估計吳總管身為敬王心腹,應當知道淩飛渡的存在,只是不知具體罷了。

他看着吳總管的背影,熟練地凝聚意識,使用上剛獲得的“觀察術”。

吳照倫的身影旁即刻出現了幾條數據。

“顏值:2;”

“唱功:2;”

“舞技:2;”

“知名度:2;”

楚栖:“……”

沒想到這位吳總管也深藏不露,唱跳功底可以到達略有小成的境界。

不過目前一級的觀察術還比較低階,也看不到其它了,楚栖便停止了技能使用。

等提升到二級,他就可以查看更多數據,比如那人的武力值、幽默感和其他天賦。

等提升到三級,就能查看小數點後的兩位——目前的整數是四舍五入後的結果——畢竟同樣顯示得分4,還可能有着3.5和4.4的巨大差異。

而四級和五級的效果他前世沒有點過,因為覺得三級就夠用了。

楚栖舒了口氣,便去休息了。他記得每位成員初次排練時都會獎勵一定點數,所以旁敲側擊着讓淩飛渡舞了一段,只是沒想到獎勵的是技能點數。

相對而言,系統獎勵生存點數的數量與頻率要遠超技能點數。前世他将男團經營得很好,其實不缺生存,技能點數倒是不曾飽和,還需要精打細算。

但對于現在只剩一點生存點數的楚栖來說,這二者孰輕孰重實在是很明顯。

他仿佛已經擁有了三級觀察術,正在看着自己的生存點數0.9、0.8……的往下掉。

而明天還要耗費時間精力去應付那個皇帝。

楚栖怏怏地悶頭睡下了。

他躺在床上閉着眼,卻不由得回想着新帝過去的模樣。

七皇子出身不高,體虛多病,長年服藥,素來就不受崇兵尚武的先帝喜愛。落水事件後就更甚,原本身上的一些靈氣也沒了,整個人少言寡語,木讷遲鈍,先帝幹脆眼不見為淨,節慶宴席都不願叫上他。

楚栖心懷愧疚,便格外對他關注一些,怎麽都讨好着來,随手将得來的一些好物轉贈給他,雖然七皇子唯恐避之不及,說什麽也不肯接受,但這麽多年下來,他應該不會只記得這副原身做下的惡事吧?

不過楚栖也想象不大出他登基為帝的樣子。

……但願明天那關容易過去才是。

楚栖輾轉反側,直至夜半時分聽見細雨淅瀝聲,才緩緩入了眠。

然而第二天清早,他就被吳總管通知不用入宮了。

吳照倫道:“聖上染疾,免了遣招,朝政之事由王爺代管。王爺會在摘星宮住一陣,也暫時不會回府了。”

……這敬王怎麽還能在皇帝寝宮住下,未免也太過明目張膽了。

楚栖震愕之餘,又問道:“約莫要住多久?”

“不清楚。聖上是痼疾了,總是好一陣、壞一陣的,病時國務就會交給王爺處理,按常理來算,短則三五日,長則月餘。”吳總管笑道,“王爺入宮前特地囑咐,讓屬下知會世子一聲,這些日子随您幹什麽,別把王府拆了就成。”

楚栖:“……”

昨夜還為觐見新帝而憂心忡忡,今日就被告知死線有了平均下來半月多的緩沖期。

特別是嚴厲的家長出差了,還放了權,沒人能夠約束自己。

楚栖難得在階級社會感受到了一絲自由的快樂。

他舒了口氣,問道:“聖上什麽痼疾啊?嚴重麽?”

吳總管愣了一下,才小心接道:“這……屬下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是小時候落下的病根,每到雨天就會喘不上氣,這不昨兒夜裏下過一陣。”

“……下去吧。”

楚栖沒敢多問,他隐約覺得和自己脫不了幹系。

他回到自己房間,對着空氣說:“去把柴斌叫來。”

須臾後,門扉極輕地微微打開了一點,在不過一掌寬的縫隙中,一道人影閃了出去。

淩飛渡這種時候還是好用的,楚栖想。

既然敬王不在,自己得趕緊抓住這半月閑賦,把生存點數的事解決了。

他離開京城太久,幾乎不認識什麽人,即便真發現了适宜的男團成員,短時間內也不好分辨他的品性。招人入團首要看他的業務能力是沒錯,但評估人品也很重要。楚栖上輩子就遇到過越過他獨自去接通告,長期不參加排演的成員,系統扣了他好多點數。

所以最好是選信得過的人,淩飛渡就是其中一個。

他心裏還隐約有個人選。

正思索間,楚栖忽然聽到有什麽東西在敲打窗棂,那聲音相當細微,卻“篤篤”帶着節奏。

楚栖疑慮了一下,緊接着就想起了什麽,連忙打開了窗戶。

一只通體銀灰,唯有羽翅上有幾縷挑染紅毛的信鴿跳到了他手腕上,一下一下輕輕啄着他掌心。

楚栖笑了出來,桌上正好有一碟花生米,便剝了皮喂它,順帶撫了把光滑的羽毛,抹去上面殘留的雨珠。

鴿子被伺候舒服了,才慢悠悠擡起一只腳,露出綁在上面的一張字條。

楚栖取下字條,誇贊道:“麻煩你了。”

鴿子在他掌心踩了一下,意思是小老弟客氣了。

這信鴿起初不是他養的。跟着楚栖北上的手下裏有一位馴獸師,負責管理馬匹,以及與楚靜忠聯絡。那人養了一大批鳥類,有傳信的鴿子,也有打探情況的鷹隼。然而在逃難途中,他不幸身亡了,飼養的鳥類有的被敵軍射殺,有的回來找不到飼主,就不吃不喝地自尋死路。

也因此,他們與楚靜忠失聯了相當久一陣。不過好在那人之前教過楚栖一些馴獸的方法,那些信鴿鷹隼也并非全然殉了主,等安定下來後,楚栖便試着用它們再向京城方面聯絡。

雖然最後沒幾只回來了,但好歹聯系上了,然而這只挑染紅毛的鴿子,卻給他帶回來一封陌生人的信件。

楚栖記得當時最先向楚靜忠報告的是自己平安,然後是死傷情況。那陌生人的回信裏就表示,說自己無意窺探,只是這只鴿子奄奄一息地掉在他家院落中,他撿起來為它治了傷,不經意看到了傳信,還望諒解。

之後又說,萬幸平安就好,死傷定要節哀,邊境戰事吃緊,一定保重自身。可惜自己只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書生,不能馳騁疆場,血濺四方,永懷遺憾。

楚栖收到後,十分驚愕,他竟沒想到這只成天一副大爺氣派的鴿子還能送錯地方。

或者是自己馴鴿手段太差,讓它偏了方向?

不過應當不是被敵人截下,截下就截下了,至于還好心送回來,又編這一段嗎。

楚栖本可置之不理,但他通讀幾遍後,竟提筆寫起了回信。

那時北雍已與大承議和,但西宛的屢屢鬧事讓他們又蠢蠢欲動,邊境摩擦不斷。楚栖接到楚靜忠密函,讓他們南下避難。

南下,本來自然是在國內走的,但西宛陡然發兵,竟包圍了他們途徑的城鎮,更接連向內攻打,兩國直接開戰。

不過這一戰,開始得快,結束得更快。三個月不到,就完成了談判,東承割地,西宛放人。

楚栖有幸活了下來,又經過幾月,吃了點苦,在南邊住下了。

楚栖覺得是他在信中提到了西宛那次圍城,所以讓回信之人以為他是保家衛國去了,其實不是。他解釋了一下,表示他也是被救的,又勸慰說,你不必自責,書生也有書生的用處,來年高舉,在朝堂之上一樣可以勤政為民。

他猶豫了幾天,終于把信裝在那大爺鴿腿上,放了出去。

天知道會不會送到。

結果幾月後真的又收到一封回信。

這一來二去,他們便聊上了,不過話題不再那麽沉重,而都是些日常趣事。又因信鴿攜帶不了重物,便更需挑些要緊的、最好玩的事說。楚栖每次寫信,都要删繁就簡,琢磨好一陣,以至他都練就了寫一手小字的技巧。

交流中,他知道此人也住在京城,家境還算富裕,但身體不好,年長他幾月,最近正在為小妹出嫁一事煩惱。

而上次楚栖臨行前,也通知了他一聲,說自己要回京城了,若有興致,可擇日相見。

卻不知這次回信寫的是什麽,楚栖展開紙條。

木西親啓,見字如唔:

得聞歸期,餘心喜甚,溢于言表。顧吾等相識四載,尺素已積廿七封數,書而未發又何止此數?曾以為今生緣悭一面,未料仍有相見之期。

八月十五,愚兄做東,定邀賢弟飲酒賞月。

顧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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