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只為守護

“姑娘你父母如今住在何處,我好提前準備着,到時候尋個好日子上門表禮呢!”張子濟的姑姑喜氣地說着。

趙雲绮坐在那兒兀自思慮了一番,此時她不好駁張子濟姑姑的面,畢竟人家是長輩,便說:“等子濟兄回來,我親口告訴他好麽?”

張子濟的姑姑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姑娘家對這種事害羞也是極為正常的,便連忙答道:“好好好,就依你了。”

之後,張子濟姑姑又說了好一番誇子濟的話,例如,如今子濟可是有不少人家盯着,若不是子濟不從,年初就給他定了媳婦呢!子濟性子好,定能将姑娘你寵在手心裏。什麽官途通達,姑娘盡可享着福之類的話就更不消說了

趙雲绮只好一邊陪笑一邊應着。仔細想來,這些話也不算是誇子濟的,實屬子濟本人不錯,若是一般的姑娘,應該為能配上這樣的男子而慶幸自己有福份吧。

等張子濟的姑姑離開時,時辰也不早了,臨近午時了。

她來到廚房,一邊做着飯,一邊尋思着該如何與子濟道個清楚。這還真是難到她了。

沒過多久,她做好了飯菜,顧應銘也已回來了。可張子濟遲遲不歸,莫非他怕聽她拒絕的話而不敢回來?

她與顧應銘坐在飯桌前等了好一會兒,張子濟才進了院子。他來到廚房,見她與顧應銘的眼神裏好像有些異樣,頓時臉漲紅了。他心裏猜測着,肯定是媒人來過了,只不過他并不知來的人是他的姑姑,更不知趙雲绮是如何答複的。

趙雲绮為他添了碗飯,放在他的面前。她細看了他一番,張子濟長相斯文,性子沉穩,若真是嫁與他,這一輩子倒也安穩。可如今她心中有了喜歡的人,定是不會考慮這一層的。

說來說去,她對他就是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能讓她怦然心跳、寝食不安的,只有那個神出鬼沒的鄭若疏。

為了不影響他吃飯的胃口,她打算吃完飯再說。

可這頓飯吃得真謂是極其的安靜。整個過程中,張子濟沒擡一下頭,更沒有瞧過趙雲绮,連菜也沒見夾幾下。倒是趙雲绮與顧應銘頻頻瞅着他,他可能感覺到氣氛的壓抑,偶爾幹咳一兩聲。

這頓飯好不容易吃完了,就是不知能否安然消化了。

趙雲绮瞧着顧應銘,說:“應銘,你先回自己的屋,我與子濟兄有話要說。”

“哦。”顧應銘答應了一聲,起身出去了。其實他也好想聽一聽,想知道雲绮姐姐到底是如何回絕子濟兄的。

他出門時瞧了一眼張子濟,眼神裏似乎有一種“子濟兄你可得撐住!”的安慰之意。

張子濟聽到趙雲绮說要與他談話,他整個身子都僵硬了起來。他終于肯擡頭瞧了她一眼,發現她此時正在瞧着他,眼裏盡是歉意。

是的,他沒看錯,她的眼裏确實是歉意。

他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

“子濟兄,今日上午你姑姑來說媒了。”趙雲绮下定心思要敞開了說,扭扭捏捏可不要耽誤了他找媳婦。

“嗯?……哦。”他回答地甚是簡單。

“可是我心裏已經有意中人了,所以……”

有了意中人??

她如此說就是在拒絕他!!張子濟的心陡然一沉,頓時覺得頭也暈,眼也花,渾身難受起來。

趙雲绮盯着他,看他有何反應,生怕他會接受不了。見他臉色直發白,額頭似乎在冒汗,她有點被吓着了,問:“你……你沒事吧?”

張子濟穩了穩身子,極其無力地吐出兩個字,“無礙。”

無礙?無礙就好,趙雲绮自我安慰了一下。她又說:“我在你姑姑面前并未挑明此意,還需你……”

“你且放心,那些事我自知如何處理,你別太放在心上,是我……冒昧了。”張子濟強撐着不讓自己失态。

他如此一說,她心裏好受多了,心想,他果然是個明理之人,知道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她起了身,将他姑姑的帶來的那些提親之禮拿到他面前,說:“聽你姑姑說,不少人家想把自家的姑娘配給你呢,你還是回家一趟,挑個中意的趕緊定下吧。”

張子濟似乎沒聽到她這一番話,木木地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擡頭,神色複雜的問:“是鄭公子麽?”

什麽……是鄭公子麽?趙雲绮愣了一愣,悟出來了,他是在問,她的意中人是鄭公子麽?

趙雲绮臉不自覺地紅了些,點點頭。

張子濟苦笑了一聲,說:“我自知鄭公子品貌風度皆勝于我,他的豁達也令我十分欽佩。可是……你是否想過,你與他并不合适。”

不合适?她還真從未有此感覺,她怎的覺得她與鄭若疏哪哪都合适呢?她用尋問的眼神瞧着他,等着他解釋。

“你對鄭公子知之甚少,對麽?他來無影去無蹤,對麽?他身上背負着家族重大使命,身不由己,對麽?你若跟着一個身不由己的人過日子,豈不是要過一輩子憂愁苦悶的日子?”

趙雲绮呆愣在那裏,無話可說,他似乎也沒說錯什麽。

張子濟見她無言以對,更是要一吐為快,“鄭公子本人品貌俱佳,性子豁達,風度翩然,連我也瞻仰,也……心生嫉妒。可是……他缥缈不定,他只宜做你的朋友、你的知己,若你要嫁與他,豈有安穩日子可過?”

她若過得動蕩不安,他張子濟心裏豈不是更苦?

趙雲绮腦中一片混亂,尋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鄭若疏,這個讓她日夜思念的人,是的,他的确是來無影去無蹤!他連來見她的日子都沒個定數!唯一能讓她定心的,就是那句“還喜歡……你”,還有那一個纏綿的吻。

可她不在意這些,她只要明了他的心意就足矣,她相信他對她的感情。

無論他的家族多麽複雜,也無論他的身份多麽神秘與高貴。她只知道,他志不在此。她相信,定有一天,她與他能守在一起過着安靜惬意的小日子。

可是……,可是他身不由己!他是一個身不由己的人!也許連娶誰都身不由已!

想到這,她的心不自覺地一陣陣發緊。此時當着張子濟的面,她不想将她的憂慮表現過甚,故作輕松地說:“他跟我承諾過,過一段日子,他定會将他的一切都告訴我,也定将會處理好他的家事。子濟兄,你可能……是多慮了。”

聽她這般說,張子濟尋思着,看來她與鄭若疏在他考試的那些日子裏碰了面,有了更深的來往。難道真的是他多慮了麽?可他的直覺告訴他,鄭若疏絕非是個自由身,否則他不會來無影去無蹤。

趙雲绮見他沒搭腔,便說:“你別我為擔憂太多,還是你自己的婚事要緊。”

“在你嫁人之前,我不會考慮婚事。”張子濟堅定地說着,卻并不看着她。

啊?趙雲绮懵了。莫非她一天不嫁人,他就一天不娶妻?可鄭若疏什麽時候才會娶自己呢?

“你為何要為了我而白白耽誤自己呢!”她內心很糾結。

“你若能等得起,我又有何耽誤不起?”他說得幹脆利落。

此時她的心裏只盼着鄭若疏快快來找她,快快來娶她。可是,現在他在哪裏?

她的恍惚,張子濟看在了眼裏。他在想,若是鄭若疏給不了她承諾,将來不能娶她時,他還是有機會的。即使她不喜歡他,他也要在一旁看着她,守護着她。

只要她還沒有嫁給鄭若疏,他就要一直守護着她。

她讓他趕緊回去定親?想也別想。他現在根本沒有絲毫的心情願意去多看別的女子一眼。

“我……要去鋪子裏了。”張子濟起了身,說道。

“啊?哦。”

明明是她拒絕了他,怎的弄得她不鎮定了。

為了不讓她刻意疏遠他,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像往常一樣,不多靠近她,不平白無故地瞧她,只是遠觀。能遠觀,能默默地守護着她,他也覺得心滿意足。

而這些日子裏,趙雲绮卻越來越容易走神發愣。她記得鄭若疏說過每個月能出來兩天,可是距上次見面已一個多月了,連藥材苗子都長高了許多,卻遲遲不見他來。

她盼得越來越心急。

鄭若疏此時正跪在鄭老爺子的面前,一臉乞求的模樣。

鄭老爺子坐在那兒嘆着氣,說:“我該怎麽說你好呢,你可是國舅爺,婚事怎能自己做主,你如今在皇上身邊當差,任務緊要着呢。你若護主有功,皇上說不定還能給你指婚,那可是莫大的榮寵。你怎的突然想出什麽心思,竟要爹爹托媒人去天津給你提親?”

鄭若疏急得滿額是汗,說:“爹,我若再不成親,麻煩就大了。靖蘭公主這些日子總是纏着我,若是她動了什麽歪心思,孩兒這輩子可就完了!”

鄭老爺子愕然,問:“莫非靖蘭公主看上你了,這可是天賜良機呀!與皇家親上加親,可謂是天大的好事啊!”突然他眼冒綠光,忽地雙手一拍,“難怪近日裏皇上對我甚是贊許,還誇我養了個兩個好兒子。皇上肯定是想招你為驸馬了!”

鄭若疏見他爹欣喜地兩眼直冒光,簡直要暈過去,用哭腔問道:“爹,你難道沒聽說過靖蘭公主的性子麽,她狠毒潑辣,任性霸道,被她打死的和被她虐死的丫鬟加起來可是不下十個啊!”

鄭老爺子卻不以為然,說:“這我都知道。她自幼失了母,性子是乖張了一些。可她是皇上的第一個女兒,皇上又憐惜她沒得過母愛,對她可謂極其寵愛。你若娶了她,皇上還能不厚待我們鄭家?你姐姐也能多個倚靠。到時候,皇上肯定會立三皇子為太子,将來繼統天下,你姐姐就穩坐太後之位了!”

鄭若疏氣憤地站了起來,“你的眼裏只有太子之位、太後之位、繼統天下之位,何時想過孩兒的幸福?”

“你真是傻糊塗了,若你是驸馬爺,你姐姐當上了太後,我是未來聖上的外公,那這半個天下都是我們鄭家的了,難道你還沒有幸福可言?”

鄭若疏心裏涼了個透,半個天下?他爹爹在意的只有這個!

鄭若疏冷笑一聲說:“靖蘭公主的生母是前任皇後,我姐姐是現任皇後,若我娶她,豈不是亂了輩份?!”

鄭老爺子捋了捋胡子,尋思了一下,說“無礙!若皇上都不介意,你還介意什麽,又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我們就等着皇上下旨吧。”

“除了天津的趙雲绮姑娘,我誰都不會娶!”鄭若疏兀自說着,根本不管他爹有何反應,也不看他。

“什麽?趙……趙雲绮?”鄭老爺子,瞪大了眼睛。

“她只是與趙婉儀同名同姓,她們之間可無半點關系!”

“你……你放着靖蘭公主不娶,竟非要娶個什麽天津姑娘,她一無顯赫家世,二無皇室恩澤,忍無可忍的是,她還與那個趙婉儀同名同姓,你不知道趙婉儀是你姐姐的死對頭麽?你還娶個趙雲绮回來,不是要氣死你姐姐麽?”

鄭若疏懶懶地答道:“此趙雲绮非彼趙雲绮,姐姐她有什麽好氣的!”

說到趙雲绮,鄭老爺子突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扔下這個話茬,急急地問道:“你與你姐姐籌劃的怎麽樣了,再不下手,那個趙婉儀可就得生了!”

鄭若疏斜了個眼,理也不理他爹爹,氣哼哼地走了。

“你着急去哪?”鄭老爺子吼道。

“回宮!”鄭若疏憤憤地答道。

鄭老爺子還想囑咐他關于怎麽籌劃謀害趙婉儀的事,鄭若疏卻轉眼消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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