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奈何緣淺
這一日,烈日炎炎,樹葉卷縮。狗吐舌,貓藏蔭。
趙雲绮坐在石桌旁,有大楊樹為她遮蔭,還算能熬得住。她手拿裏着一本閑書翻看着,慵懶怠倦。
這時,院門上的鐵環一陣陣響起。定是應銘買來了冰塊,她趕緊起身去開門,可不要讓冰塊給化了。
咔吱!門開了!她卻瞬間融化了!
來者不是應銘,而是鄭若疏!只見他肩背一個大包袱,風塵仆仆,滿頭大汗,衣襟濕透,哪裏還有他平時潇灑翩然的氣度,活像一個出逃的避難者!
見她一直杵在那兒,堵着門口。他擡起衣袖抹了一臉汗,窘迫地一笑,問:“你不打算讓我進去麽?”
趙雲绮驚魂方定,“啊?哦。”她身子一側,把他讓了進去。她的心裏有些驚喜,可是在還未喜形于色之前,他是皇後的弟弟之事突然從自己腦海裏跳躍了出來。憂悶強壓住了驚喜。
趙雲绮不知作何言語,默默地從井裏搖出水桶,把水倒在木盆裏,再給他遞上一塊方巾。鄭若疏很不解,他以為自己的出現,能給她帶來驚喜,可她卻很沉默,不是他想象的模樣。
他洗了把臉,将方巾放下,瞧着她,很不安地問:“我好久沒來看你,你生氣了是麽?”
趙雲绮将水往菜園裏一潑,将臉轉向他,說:“你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沒空來我這裏是自然的事,我哪裏敢生國舅爺的氣。”
“……”鄭若疏啞口無言,整張臉都僵硬了。她什麽都知道了。
其實他對她,也是什麽都知道了。
“從此以後,我不會再是皇上跟前的人,也不會再是國舅爺了!”
趙雲绮有些迷惑地看着他,果真麽?她的眼神是這樣問他的。
鄭若疏對着她眼神點了點頭,接着說:“你為了不進皇宮想出了那麽好的計策,我當然不能輸給你喽!”
“嗯?……”趙雲绮思緒混亂,理不出頭緒。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她雙眼迷茫地看着他。
他坦白地說:“我家父與姐姐給我的使命就是謀害替你進宮的趙婉儀!”
“你做不到,就探知了她的私密?”趙雲绮總算在迷團裏找出了頭緒。
“我跟她有個交易,只要她不陷害皇後與三皇子,我定不會洩露她的秘密。”
“若她不遵守這個交易呢?”
“我……還是不會洩露的。”鄭若疏低下了頭,他是不會将她置于不利之地的,也不會置趙家于不利之地的,只要與她有幹系的人,他都想護個周全。
趙雲绮當然心如明鏡。可她此時十分擔憂他的處境,“你以為有了這個交易就算完成了你的任務?你以為脫身有那麽容易麽?”
“ 我只知道,我只想與你在一起!”鄭若疏激動地說着,突然一步上前,将她緊緊地摟在懷裏。
趙雲绮的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頭埋在他的懷心,生怕他再次消失。她在他的懷裏感受着他的溫存,他的包容,他的摯愛,還有她對他的愛。
她一直以為,他們緣淺,卻沒想到彼此愛得如此至深。
在緊緊相擁的這一刻,她似乎覺得,他們已經愛了一生一世。
“雲绮姐……”顧應銘的聲音突然響起又突然斷住,那種動靜像是被人突然捂住了嘴。
趙雲绮與鄭若疏趕緊分開了身,沖向院門,将門一開!
他們都傻眼了。院門外站着十幾號身上佩着劍、一看就知道是身手不凡的人。趙雲绮心知肚明,這明顯是大內侍衛的派頭。顧應銘被兩個身手敏捷、高大魁梧的人死死扣住,冰塊早已掉了一地,正在慢慢融化成水。
“放開他!”鄭若疏語氣淩厲,神色冷峻。
那兩個人猶豫了一下将顧應銘放了。顧應銘跑向趙雲绮的身邊。
一個領頭的走了出來,對鄭若疏抱了個拳,說:“還請國舅爺莫怪,我們也是奉靖蘭公主之命要将你帶回去的。靖蘭公主說了,不管你失心瘋發作起來有多麽可怕,都要将你帶回宮去。”領頭的說完,便一直低着頭,等着鄭若疏自己跟着他們走,免得動手。
“衛領頭,皇上已經下令讓我回家好好休養,靖蘭公主不知道麽?”鄭若疏憤憤地問。
在一旁的趙雲绮明白了,他肯定是假裝得了失心瘋,被皇上放出來的。
衛領頭仍然低着頭,一板一眼地答道:“靖蘭公主知道,可是她說,她并不忌諱有個得了失心瘋的驸馬爺!”
“我若是不跟你們回去呢!”鄭若疏情願一搏,他習了多年的武藝,若是想從這一群人中突圍出去,還是很有勝算的。他只是擔心他逃了出去,會給趙雲绮招致麻煩。
衛領頭擡起頭來,瞧着他,正色說道:“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身後的侍衛們聞此紛紛拔出利劍,只待一聲命令,就要上前捉拿鄭若疏。
趙雲绮用手在鄭若疏身後頂了他一下,示意他快快突圍出去,來日方長。可鄭若疏有些猶豫不決,他若走了,這些人若是将她與小弟抓起來威脅他怎麽辦,那樣不僅他走不了,還将她卷入其中。
正在劍拔弩張之時,遠處有一群人向這邊跑來,其中還有一位老者騎着馬。
待這些人近了,鄭若疏看清了來者,“爹?”
鄭國公被手下的人扶着下了馬,氣喘籲籲,臉色愠怒,“你還有臉喊我爹?”上前就是一個重重的耳掴子,鄭若疏的臉上瞬間着了一個深紅手印。
鄭國公又瞧向衛領頭,說:“衛領頭,我是否可以跟犬子單獨說幾句話?”
衛領頭拱手作輯,“鄭國公請便。”
說完,他就帶着這群人遠遠地退到一邊去,他們知道多遠才是聽不見人們談話的距離。
鄭國公瞧見了邊上的趙雲绮,見她姿色不凡,應該就是兒子看中的也叫趙雲绮的那個姑娘吧。都是因為她,兒子才不顧大計不肯娶靖蘭公主,裝瘋賣傻的錯過了謀害趙婉儀的機會,所以他瞧趙雲绮的眼神裏盡是嫌惡。
趙雲绮觸到那種眼神趕緊低下了頭,然後又擡頭瞧了一眼身邊的鄭若疏,帶着顧應銘退進了院子裏。
此時,只剩下他們父子二人。
這時,鄭若疏才發現,爹爹的白發比前些日子多出了一大半。
“你知道昨夜宮裏出了天大的事麽?”鄭老爺子聲音裏透着蒼桑悲涼。
鄭若疏搖頭,這兩日他一直喝着讓身子不舒服的藥,然後假裝得了失心瘋,亂喊亂叫,被皇上下令關在一個屋子裏,今天早上才得令回家休養,一出了宮,他就奔往這裏,根本沒打聽宮裏出過什麽事。
“昨夜趙婉儀誕下了龍胎,皇上當即立他為太子了。”
鄭若疏心裏一驚,鄭家多年的殷殷期盼落空了,爹爹肯定已氣極,氣他沒能早點除掉趙婉儀。
鄭若疏不敢言語。
“你這個逆子!你有如此好的機會都不下手,現在她已誕下太子,皇上更是加緊了保護,宮裏的人如今都緊張得不敢出氣,若他們母子有一丁點閃失,一不小心就有被砍頭的危險。現在想再出手,難啊!我們鄭家大勢已去,大勢已去!”
說到這裏,鄭國公有些扛不住地不停要重咳起來。
鄭若疏雙膝一跪,內心痛苦地低着頭,一言不發。他知道,自己沒有盡到孝道。
“你知道錯了?”鄭國公見兒子似乎有悔意。
鄭若疏為了不讓爹生氣,只好點頭。可他自己知道,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做不出殘害皇妃龍嗣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來。
“若趙婉儀的寵愛一天不失,勢頭一天不減,你姐姐皇後之位也就岌岌可危了。我們鄭家若不想被趙家及四皇子黨羽任意宰割欺淩,不想哪天被發配邊疆或抄家貶谪,就必須為皇家立大功!”
“怎麽立大功?”鄭若疏問。只要不是傷天害理之事,為了不讓鄭家大難臨頭,他定然會去做。他畢竟是鄭家的兒子,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鄭家落難的。
鄭國公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的兒子,神色凝重地說:“跟着衛領頭回去,将靖蘭公主娶了,哄她開心,哄皇上開心,再自請去東北邊境上戰場殺敵,那邊戰事緊迫,将領傷亡不少,正急需補充。你兄長有妻有兒女,拖家帶口,為皇家立大功的事就只能靠你了。”
鄭若疏聞言癱坐在地。
半晌,他求問:“我只上戰場但求立功,而不娶靖蘭公主,不行麽?”
鄭國公氣急,“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這裏說這種糊塗話。你得罪了靖蘭公主,皇上一生氣,且不要說讓你去殺敵建功,估計會先治了你的罪!”
在院門裏聽到此話的趙雲绮渾身一軟,好在顧應銘及時上前扶住了她,沒讓她倒下去。
鄭若疏,他要娶靖蘭公主?他要上戰場?
鄭國公顫巍巍地上馬走了。衛領頭他們又靠了過來,只等着鄭若疏跟着他們走。
院門開了,趙雲绮用那雙早已被淚模糊了的眼睛瞧着鄭若疏。
鄭若疏卻只能絕望地回望着她。
在衛領頭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下,趙雲绮踉踉跄跄地走到石桌前,将他來時肩背的那個大包袱拿了過來,遞給了他。
鄭若疏雙眼失神,說:“此生我欠了你的,下輩子定将償還你。”
下輩子?趙雲绮含淚苦笑,她早對老天與菩薩發過誓,她要将此生過得快活、自在,是此生,不是下輩子!
鄭若疏慢慢地倒退地走着,視線絲毫不肯從她身上移開,直到她的身影越來越小。
趙雲绮回憶着剛才相擁的那一幕,雖然他們從相遇到相愛到分別,是那麽匆匆忙忙,雖然他們此生緣淺,但是,他們已經相愛了一生一世,不應該有遺憾。
盡管,此時的她已淚如泉湧,她還是在不停地安慰自己,不應該有遺憾,不應該有遺憾。
顧應銘早就被這種場面感化了,平時,他寧願雲绮姐姐嫁給子濟兄也不要嫁給鄭若疏,而現在,他多麽希望鄭若疏不要去娶什麽靖蘭公主,不要去什麽戰場,而是與雲绮姐姐成親,恩恩愛愛。哪怕他只能做為一個旁觀者,也是高興的。
人散曲終,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鄭若疏娶不了她了,她還是要嫁人,張子濟還是得娶妻。太陽還是要東起西落,她還是要将此生過得快活、自在的誓言堅持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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