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鳳鳴

以前，鳳舞是一種慶祝活動。

鳳凰一族的鳳舞之美一直被口口相傳，但是能親眼看見的卻不多。

被天地寵愛的鳳凰天生就是舞蹈家歌唱家，獨舞時很美，群舞更是他人向往的美好。

最稀少的，當然還是鳳凰五族群舞，這種群舞的條件也很苛刻，首先要返祖鳳凰領頭，其餘五族随後。後面的不說，光是返祖鳳凰就足夠稀少。

鳳凰又不是龍那種沒騷沒燥的東西，華國人還給龍粉飾了一句“龍生九子各有所好”，當年就是亂搞的龍太多，搞出來太多龍不龍的後代，搞到後來就是個稍微有點面子的神都能搞兩條龍來做替步。

數量不占優的鳳凰後來分血脈分化成五族，五族之間的差異就越來越明顯。在鳳瑾出生前那段時間，鳳凰外有強敵，內有自鬥，不複以往的和平，唯一一只返祖鳳凰也因為這種原因被寄養在了西方天帝處，後來也沒回族內，讓金龍都不得不感慨鳳凰也就這樣了。

算算時間，這就就過了好多年了。

收斂起心緒，金龍盤旋在雲巅深處看完了這一場聲勢浩大的鳳舞，心滿意足。

太漂亮了。

世間難以有比這個更漂亮的舞蹈。

活了那麽多年，他也就看過兩次鳳舞，這一次能見證鳳凰的五族群舞，讓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這一次領頭的鳳凰雖然年紀不大，卻為整個舞蹈增添了一分活力。

年輕的領導者帶來年輕的朝氣，剩餘五族像是擰在一股的繩，總算有點樣子了。

想想之前一盤散沙四處散居，金龍見了都覺得鳳凰一族氣數已盡。

龍族的族長低頭又看了看自家的小輩們。

龍族生性浪漫，不過龍生九子，後代自然不想鳳凰那麽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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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質量上不去。

小龍們盤旋在海面上，感覺到發生了一點什麽，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副蠢樣子讓金龍嘆息。

現在的龍已經退化到無法清晰感知到鳳鳴了。

倒是有一條小黑龍，昂首直視鳳凰火山的方向，終于讓金龍看到了一點希望。

鳳凰群舞帶來的影響自然不止這麽一點。

鳳凰清鳴，昭告天下。

是彰顯存在感的方式，也是顯示強大的方式。

這種儀式影響到的不止是人間，還有地獄。

鳳鳴之音從人間傳到地獄之中，只有度過了漫長歲月的地獄鬼神們才知道發什麽了什麽事，年輕的鬼神們被鳳鳴之音吸引，卻不懂發生了什麽事。

其他不論，倒是還在工作的十閻王先跳起來了。

他們匆匆放下工作，聚集到了第五殿閻羅王殿中。

秦廣王的距離最遠，卻是第一個趕到的。他揉着額頭過來，第一句是不死心問閻羅王：“那是鳳鳴？”

閻羅王無奈看了他一眼，這還不死心。“是啊。”

想了想又補了一刀：“第一聲應該是鳳瑾。”

閻羅王曾經有幸見過這只小鳳凰。

畢竟是天地間最後一只返祖鳳凰，自然印象極為深刻。

秦廣王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你說……”

閻羅王想了想，搖搖頭，“少昊要走我們也留不住。”

秦廣王喪氣。

“在地獄有什麽不好，還能把他家的小鳳凰接下來。”

閻羅王對此也不反對，不過他很明白，少昊舍不得。

西方天帝就不止一次抱怨地獄環境惡劣。

并且沒有火山帶。

少數的火山裏都是服刑的亡靈。

彼時閻羅王一臉無語，也沒聽說過少昊喜歡火山啊。

後來才頓悟，那家夥其實在挂念他的小鳳凰。

再後來地獄十王碰頭說起來，大家才恍然大悟，少昊其實是想要炫耀他家的小鳳凰。

這幾千年來，少昊不止一次幹這種事。

所以他清楚，少昊是絕對舍不得讓鳳瑾長居地獄的。

別看西方天帝經常一臉笑吟吟就很好說話的樣子，事關原則性問題那是半點商量的地步都沒有。當年那開天辟地第一只開了智的妖魔想跟西方天帝講條件，結果這位天帝手起刀落不帶半點猶豫，立言不可能與妖魔共處半分。

少昊的原則很少，數得出來的第一條，就是他家小鳳凰。

“都在我們這裏養傷這麽久了，應該也挺……喜歡地獄的吧……”秦廣王嘀嘀咕咕。

閻羅王又是一臉無語。

我常常因為死得太清醒而與同事們格格不入。

喜不喜歡你心裏沒點AC數嗎？

逮着少昊幹了上千年白活，現在還想把人家的小鳳凰撈下來？

誰給你的撈魚狂想？

你承包了哪個魚塘？

不知不覺成為了吐槽達王的閻羅王依舊面上鎮定。

“要尊重西方天帝的意思。”

閻羅王把西方天帝咬字咬得很清晰。

秦廣王：“……”

他言不由衷道：“也是。”

少昊有什麽打算，還得看他自己。

又不是從人家拉下來當苦力的生無常，西方天帝以前可是封神榜都不敢招惹的人物，而且掌管西方，坐鎮北淵數千年。論戰力，将他們十閻王捆起來吊打不帶喘，論功德，整個地獄鬼神加起來都未必有他多。

只是想想能幹的少昊離開地獄之後，他們又會有加班加點都幹不完的成堆工作，閻羅王也覺得鬼生灰暗。

還不如去投胎。

鬼神投胎就是休息。

人類現在都說自己是社畜，閻羅王也覺得自己是地畜。

其他八個閻王也陸續趕到，他們商讨了一下，發現也沒什麽辦法。

天要下雨。

少昊要走，誰攔得住。

他又沒有地獄的神籍，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天地神祇。

被他們惦記着的西方天帝少昊待在羅酆山酆都城，抓着北陰酆都大帝開始叨叨逼。

北陰大帝：“……”

作為西方天帝少昊的朋友，北陰酆都大帝是受少昊鳳凰荼毒最嚴重的，剛開始是好奇，後來是了解，再就是無語，然後重歸平靜。

北陰大帝聽見鳳鳴的一刻就知道少昊要走了。

威嚴的地獄統治者穿着簡便的民國服裝，少了胡須遮臉的他看起來年輕又帥氣，跟平日高高坐在鬼城王座上的鬼神判若兩神。他正支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看着少昊在他的面前轉圈圈。

高大的男人正在大廳裏轉來轉去，似乎力圖用自己的腳步量遍整個大廳。眉目之間朗朗如日月清明，眉梢眼角都帶着顯而易見的欣喜之情，嘴角挂着溫暖的笑意，明亮得要照耀起整個黑暗的羅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