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噩夢の旅舘
半夜兩點整,對講機的通信頻道自動開啓,第四輪,游戲開始,又到了投票的時候。
紀梵率先在對講機的公共平臺上發問,“我在花水木的走廊上看到了血跡,是誰受傷了嗎上一輪被狼人殺掉的是誰?”
陸仁甲道,“不是我。”
肖炳義說,“也不是我。”
……在大家紛紛報完平安後,紀梵心中的不詳越發濃重,他看着草圖上每個人的名字,最後落在還沒有發言的兩人上,擔憂地詢問,“b?逡鐘叮?你們還好嗎?”
一片死寂中,傳來b的顫音,“不好,”他喉嚨裏驀地發出一聲悲鳴,哽咽道,“狼人原本殺的人是我……可是小叮竟然是牧師!她讓我複活了,暴露了牧師的身份,結、結果,不久後我就發現了小小叮……她被狼人殺了!”
“什麽!”對講機內一片嘩然,大家都十分驚詫,同時有些難過。
蓋因之前被殺死的何凡兵,大家對他印象不怎麽好;但是對于逡鐘叮,這個社團內唯一的女孩子,雖然有男朋友了,但她活潑開朗,大家也挺喜歡她。
紀梵聽到對講機裏b悲痛欲絕的嗚咽,心裏的滋味也不好受。一路走來艱難求生,盡管知道對方是npc,他也和b、逡鐘叮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雖然一個故事結束對方就忘記他了。但是這一次游戲進度才到一半,逡鐘叮就領便當了。
一片低落的情緒中,唯獨沈洲陸不受絲毫影響,冷靜地看着人員名單,若有所思,“所謂的複活機會,原來是以命抵命。”
“如果小叮不救我就好了,兇手就不會對她下手。是我害死了她”對講機裏傳來b的哽咽,以及其他人的安慰。
沈洲陸特別注意了下自己和紀梵的對講機都關閉了通話功能,這才道,“其他人都沒法逃掉,可b就偏偏從狼人手裏逃脫了,疑點也太大了。”
紀梵搖頭,神情堅定,“他們兩個這一輪是情侶,為了救男朋友使用了牧師的技能也很正常。只是那個時候誰都不知道即使複活了對方,狼人這一輪也要殺人抵命的。”
話音未落,其他人也有懷疑的,陸仁甲率先質問,“b,我現在懷疑你是狼人。”
“你開什麽玩笑啊!”直率的肖炳義第一個跳起來反對,“人家剛剛死了女友,你有點同情心行不行!”
陸仁甲不耐煩,“現在不是同情別人的時候!”
“你說什麽呢!”
“你說為什麽之前被殺的人就沒逃過,偏偏b就活了?”
“都說了小叮是牧師,她肯定要救她男朋友的啊。”
聽着兩人吵吵,紀梵忍不住道,“規則說的是,牧師可以複活被狼人殺掉的人,這直接證明了b不是狼人啊,不然他怎麽會被狼人殺掉。”
通話頻道有一瞬的安靜,陸仁甲這才不情不願地應了聲,“好吧。”
b忍住悲恸,努力冷靜下來,“我知道現在我嫌疑最大,你們有什麽想問的,我都可以解釋--”說到最後,他咬牙恨聲發誓,“我要活下去,殺掉狼人給小丁報仇!”對講機裏傳來他一字一字,聲聲泣血,令人動容。
陸仁甲之前尖銳的語氣也不由稍微放緩了點,“截至目前,游戲完成了三輪,狼人殺掉的有鈴木三郎、何凡兵、a,以及藤木雄和小龍、小叮共六人。只有你死裏逃生,那麽你一定見過兇手吧?我需要你完整詳細地說明當時的情況。”
紀梵一聽,立馬掏出本子準備記錄。
b解釋道,“那個時候,我正在火宅前的雪月花103號房。打開門看到是另一重空間,就知道小龍不是兇手。于是就輪到了狼人殺人,我繼續往前走的時候有了戒備,路過一間屋子的時候,那門忽然被人從內側打開,那人動作太快我根本躲閃不及,直接被一刀割喉。”
紀梵翻了翻手上的圖紙,上面的确标記着在雪月花103號房那裏地板上有血跡,這印證了b沒撒謊,“我和沈洲陸都看到了地上的血跡。”
“血嗎?”肖炳義想了想,也補充道,“我也看到了,只是沒注意是在哪裏看到的。”
紀梵微微松了口氣,線索都能對的上b的口供,這樣一來,b一定不是狼人。
陸仁甲還是謹慎地繼續追問,“你看清兇手的長相了嗎?”
b道,“那人一身黑衣,臉上帶着面具,我沒看到他的臉,我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意識模糊間看到小叮從另外一扇門出來,驚叫着撲到我身上。再之後,我醒來,毫發無損,可是旁邊卻倒着……她的屍體。”
一直靜靜聽着兩人對答的沈洲陸忽然發問,“那人身材如何?盡量說詳細點。”
b苦笑了下,“那些變故就在一瞬間,哪裏顧得上細看?我只隐約記得,身高……比我矮,”b似乎在回憶,聲音斷斷續續的,“他穿的衣服是很厚的棉衣,顯得很魁梧,看不出原本的身形。”
紀梵聽到力氣很大幾個字,下意識地去回憶剩下的人的身高。
b差不多180,肖炳義175,陸仁甲大約178,藤木尤亞子不知道—不過紀梵和她并肩過,對方一個女人幾乎比他還要高一點兒==
至于沈洲陸,身高182,體重74公斤,三圍是……咳咳,等等,他才沒有把大神百度上的資料如數家珍呢。
腦子裏轉過“腦殘粉我有我驕傲”的念頭,紀梵繼續撐着下巴cos沉思者,“現在是春季吧,又不太冷,那人為什麽要穿很厚的棉衣?怕冷應該不至于,”頓了頓,朝沈洲陸看去,兩人對視間自有默契流轉,沈洲陸眼裏閃過一道暗芒,“也許,是為了掩飾身形。”
剩下的幾個男生,除了肖炳義身形比較壯實、紀梵稍篇瘦弱,陸仁甲、b、沈洲陸都差不多。
但,即使身高男女差不多,體形差別還是是很大的。在場唯一的女性是尤亞子,的确值得懷疑。
于是這一輪,不需要任何人提議,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票投給了老板娘,藤木尤亞子。
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着不能言說的理由:一來老板娘是團隊之外的人,選擇投票給她,自己不會有那麽重的愧疚感;二來,對方都已經憎恨他們了,即使最終一起活下去了,對方說不定還要報複到他們身上。反正已經投票殺掉他的丈夫和兒子,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好了。
再加上b的證詞、衆人對兇手遮掩的體型的懷疑,投票給尤亞子,毫不遲疑。
失去了丈夫和兒子的女人并沒有因為自己即将被投票殺掉而恐懼。對講機裏沙沙的電流聲中,響起的是女人近乎癫狂的凄厲呼嚎,“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咔”輕微的聲響過後,對講機自動關閉,第四輪結束,------------------------------------
然而,可怕的游戲依然在繼續。
每個人的心情比之前更加的沉重。事實已經證明老板一家三口和那個路人都不是兇手。他們冤殺了無辜的人。
更讓人難受的是,兇手已經肯定了是他們團隊中的一員。
想想之前大家還開開心心圍在一起講鬼故事,你卻不知道身邊潛伏着窮兇極惡的兇手,也行就坐在你旁邊,也行還對你微笑過……
想起來都令人不寒而栗。
劃掉名單上老板娘的名字,紀梵嘆了口氣,問沈洲陸,“你說,這一次狼人會選擇殺掉誰?還會是b嗎?”
沈洲陸沉吟,“這一輪殺掉b,雖然能夠清除掉我方一個強勁的戰鬥力,但我想兇手應該會留着他好讓我們懷疑。雖然其實,我還是對他有所懷疑。”
紀梵看了看沈洲陸,遲疑着想說什麽:明明已經證明b不是狼人,但是沈洲陸還是懷疑對方……
他怎麽莫名地覺得沈洲陸對b有些敵意?
沈洲陸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低頭看了下名單上剩下的人,“我們兩個在一起,狼人不會傻到現在和我們2vs1,他會想辦法拆開我們才對。至于剩下的肖炳義和陸仁甲的話,我是狼人,我會率先殺掉陸仁甲。”
紀梵符和地點頭贊同,“沒錯,如果陸仁甲不是兇手,那麽狼人會先排除掉他,畢竟他太聰明了,現在線索那麽多,說不定就會被他發現真兇身份。
再一次來到雪月花的小孩的房間,兩人轉了一圈,裏面因為大火把家具都燒成了焦炭,一片黑漆漆的。
正要離開的時候,沈洲陸忽然在灰燼中看到什麽東西露出一角,過去撿起一看,竟然是一張燒焦的全家福。
紀梵探過頭,照片有些舊了發黃,左邊是一個穿着和服的溫婉女人,右邊是個中年男人,下方本應該是孩子的部位被火燒毀;背景則是中庭裏的櫻花樹,因為要拍一家三口的半身照,枝繁葉茂的櫻花樹沒能被攝入鏡頭,只在圖上留下半截灰褐的樹樁部分。
“咦?”他從背包裏摸出之前火災前的雪月花得到的全家福,對比了下,“連父母的衣服穿的都是一樣的,拍攝的角度也相同。換句話說,這兩張照片是一模一樣啊。”
沈洲陸仔細看了下,微微擰眉,“這樣的話,還是看不出小孩的長相……等等!這兩張照片是不同的,你看!”
他忽然伸手指向其中一幅照片的背景處,紀梵辨認了下,那是櫻花樹樹幹凸起的褐色包塊,又看了下另外一張照片,那裏也有這個包塊。紀梵滿臉不解地看向沈洲陸,“都有包塊,證明是在同一顆櫻花樹下照的。我只能發現這個。”
“是高度的不同。”沈洲陸耐心解釋,指着兩幅圖櫻花樹的包塊處,“拍攝的時候,大概用了自拍的支架,兩張圖大人的站位也沒變,所成像大小是一樣的。雖然成人的身高不會變,但樹是會長高的。”
聽沈洲陸這樣一說,紀梵再看了看兩張圖,恍然大悟,“樹凸起的包塊位置不同!”
現在撿到的這張全家福,凸起的位置剛好與女人發髻平行,而之前在小孩房間裏得到的全家福,樹包的位置高出女人發頂差不多一寸。
紀梵道,“所以不是同樣的照片,而是一家人在不同時期照的?比如小孩小時候和長大後?”
沈洲陸道,“不對,樹幹能長一寸,起碼要五年以上。小孩的個頭長得快,如果是不同時期照的,那麽他占據的全家福的位置應該更高一點。但是你看。”
他指着兩張全家福缺口的地方給紀梵看,“看到了麽?無論是被撕毀的部分還是被燒焦的部分,都是差不多大小的。”
紀梵喃喃,“所以,照片上的父母雖然沒變,但小孩不是同一個人……!!”
他猛地睜大眼睛,叫道,“我想起來了!之前報紙上關于雪月花的火災事故的報道,裏面有提到老板夫婦以前有個兒子,後來得病死了!”
兩人對視一眼,沈洲陸點頭,“看樣子,這兩張照片裏的小孩,分別是大兒子,以及小兒子。”
“那這是大兒子還活着時候照的全家福?”紀梵腦海裏閃過模糊的線索,他隐隐發現了什麽,“哎沈洲陸你說,大兒子是真的死了嗎?”
從報紙上來看,旅館夫婦為人和藹可親,沒有得罪過任何人,當年發生滅門慘案,警方都找不到可能是仇殺的兇手。
但,如果大兒子并沒有像報道中的那樣,真的去世了呢?
如果,他在火災前還一尚在人間,只是被人從表面上抹去了存在的話……
沈洲陸蹙眉,篤定道,“廚房下面的地窖,就是為他準備的。”
紀梵摸着下巴,腦袋更暈了,“明明大兒子沒死,卻被父母關在陰暗的地窖裏,這是什麽愁什麽怨?有這樣的親生父母嗎?只因為他是‘怪物’?可若是怪物,怎麽之前幾年都好好的?”
沈洲陸讓紀梵收好照片,“我們得再去不同時期的地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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