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孤島

東海項目的實地考察,周江陪溫文一起去了。

本來他要開游艇去,溫文一票否決,給工人們的印象不好。

周江想想也對。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公款開銷,別到時候莫名其妙被舉報了。像他們這種大企業,都屬于紀委重點監察對象。

天上下了點小雨,兩人在碼頭等交通艇。随行人員要給他打傘,周江拒絕了,與溫文共用一把。

周江誇他,「你政治敏感性還挺高,我要向你看齊。」

溫文流裏流氣的笑了,側過頭對他耳語,「我別的地方敏感性更高,怎麽說呢?」

他低沉的喉音太挑逗,周江沖動之下,伸手拉低傘檐,與他躲在傘下親吻。

黑色長柄傘,傘蓋寬闊,遮住了他們互相依偎的上半身。随行人員在背後,只能看到他們分開站立的下半身,還有那似乎獲得了生命,在風中來回打轉,洋溢着雀躍的傘蓋。

陰沉沉的夏天,入海口的江水是黃濁的,飽含泥沙,如萬馬奔騰,從他們面前呼嘯而過。

看到交通艇,周江暈菜了。九十年代的拖船,油漆斑駁,船殼像揉皺了又攤平的紙,尾巴直冒黑煙。

溫文倒像司空見慣,踩着跳板輕車熟路的就上去了。站在舷邊叮囑周江,「江哥,小心腳下。」

确實要小心,跳板就兩人寬,底下是洶湧的江水,掉下去就等着兌現人身意外險吧。

剛站穩,飯菜味夾雜着柴油味撲面而來。周江皺了皺眉頭。溫文看在眼裏,回臂悄悄的捏了捏他的手掌。

就像周江之前所說,本來這種事情,不必親自出馬。但這次的項目是政府出面才開的綠燈,為此,很得罪了一些相關管理部門。今天現場執法的來搞聯合檢查。溫文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別小瞧一線人員,有時候,項目能不能如期交付,他們如何管,管到什麽程度是關鍵。

溫文知道周江打着工作的幌子,實際是奔着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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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瘋了個把月,事務早已堆積如山,兩人疲于應付,開會、研究報表、談判……已經整整一周沒聚過了。就每天深夜講講黃色電話,寥慰相思之苦。現在進度趕得差不多,剛好借這個機會提前見個面。只是讓他一個大少爺跟着自己受罪,溫文心裏很過意不去。

周江捏着他溫暖的手指,心裏的不滿霎時化為烏有。

到了打樁船上,經項目經理引薦,兩人跟聯合檢查組碰了面。對方就船舶、從業人員、環保等方面挑了一堆刁鑽古怪的毛病。溫文和周江都是久經沙場的,人家一開口,就知道虛實,加上熟悉業務的項目經理從旁輔助,談下來,就保留了幾項原則問題,其他都撇清了。對于那幾項原則問題,對方也放寬條件,可以邊施工邊整改。

這下,只要天公作美,九月份之前第一根樁絕對能打下去。

溫文心裏石頭落定,本來要安排午餐。帶隊的是個好同志,說清楚了私人請客也堅決不去,開公務艇走了。

兩人看時間尚早,順便去慰問工人。再要走時,突然狂風大作,暴雨傾盆,把交通艇的船長看得直搖頭。

天要留人,人不得不留。船上生活單調枯燥,近海信號不佳,電視也沒得看,項目經理生怕照顧不周,讓兩人坐在會議室裏幹等也不是辦法,騰了間宿舍給他們午休。

艙室幾尺見方,一左一右兩張上下鋪。九十的小床,腿都伸不直。褥子上泛着海水的潮氣。

舷窗外昏天黑地,明明大好的中午,看起來卻像夜晚。

救生衣挂在艙壁上,來回搖擺。船身随着波浪颠簸,周江的心也在颠簸。

他說,「把救生衣穿上吧。」

溫文躺在床上,枕着雙手閉目眼神,聽他說的,笑了,「前後六口錨,穩得很。」他在海上飄得多,這種風浪是毛毛雨。

周江說,「還是穿着,以防萬一。」自己取了一件,扔給他一件。

「被人看見要笑話的,說這有錢人就是怕死。」溫文不要,又扔回來,正摔在周江臉上。

「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周江跟他卯上了。兩人禮尚往來,橘色的泡沫填充物在空中飛來飛去,像是小孩打枕頭戰。

幾回合下來,周江火了,撲過去壓他身上,啃他的耳垂,「溫文,我發現了,你就想撩起我是不是?」

溫文不拘小節,若非原則問題,從來不與人唱反調。在周江面前,拌嘴是拌嘴,落到實處,更百依百順,沒道理突然執着起來,周江只能如此推測。

公事公辦,他此行本來不想有逾矩之舉,但忽然之間,兩人獨處在幽暗的船艙中,由不得他不想入非非。只是考慮到他們許久未見,幹柴烈火點着了,一時半會恐怕難以澆滅,又不知道雨什麽時候會停,随行人員什麽時候會通知他們出發,所以才一直壓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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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文任他的手滑進襯衣裏,揉自己的乳尖。代替回答,向他挺起腰。

窄小的下鋪,兩人四體交纏,周江感覺到他胯間的硬物,隔着毛料褲子,與自己胯間的硬物摩擦,粗糙的觸感揚起陣陣酥麻,神魂皆蕩。

看來是勢在必行。

從熱吻中脫離開來,溫文說,「我右邊褲袋裏有個硬幣。」

周江伸手去摸,順便握住他戳在旁邊的棍子蹭了兩下。溫文雙腿發軟,倒抽口冷氣,抱住他的腦袋,手指插進他的發絲,摩挲。他稍微有點指甲,摸得周江整個頭皮到脖子都是麻的。

周江掏出硬幣。

在歐洲,他們倆經常因為上下問題頭疼。周江說随便,溫文也随便,可随便總要有個結論,幹脆擲硬幣。

周江撐起身體,俯視溫文的笑臉,舉着犯罪工具質問,「原來你早有預謀。」不然幹嘛随身帶個硬幣,他又不坐公交。

溫文笑開了花,「有備無患。」從他手裏拿過來,「江哥,還是人民幣好。你看,正面1,反面菊花,一目了然。」手指輕彈,用手背接住,掀開掌腹,眯着眼睛窺視。

周江直截了當拍開他的爪子,冷笑起來。

手背上赫然是菊花。

溫文長籲短嘆,「胳膊肘往外拐,肯定是假幣。」

說話間,周江已經迅速解開他的褲子,罩住了他的性器,感覺掌心濕潤,嘲笑他,「都流水了,還口是心非。」

溫文願賭服輸,側過身體。周江從後分開他的大腿,替他擴張。

兩人在性愛方面已經磨合得天衣無縫。無言之中,心有靈犀。

察覺到溫文的後穴在吮吸他的手指,周江知道差不多了。他扶住自己的性器,緩緩推入進去。

小別勝新婚,至理名言。

久違的快感漲滿身體,像無形的手,拉緊弓弦。溫文高聲呻吟,周江感覺不妙,趕緊捂住他嘴巴。

艙壁是木頭夾板,不隔音。

周江說,「今天忍着點,被人聽見要說閑話。」

溫文為難了,「忍不住怎麽辦?」

周江想想,撸起袖子,「忍不住咬我。」

溫文用鼻子蹭了蹭他臂上的汗毛,感覺他的雄性氣息充滿鼻腔,又用牙齒試試,「江哥,我怕等會興致來了,下口沒輕重,把你咬疼了。」

周江親吻他的後頸,「最好留排牙印給我做紀念。」上次在巴黎,他覺得自己大概有受虐傾向。他喜歡疼。

溫文鄭重其事,「我争取。」

廢話不多說了。周江抓緊時間,整根推入,動作起來。

外面,暴風雨還在持續。黑沉沉的濃雲低矮的懸在天邊,自狹窄的舷窗前滾過。悶雷陣陣,海浪接連不斷的拍打在船舷上。

随着船身的起伏,周江在溫文身上起伏。快感在他們身體裏潮漲潮落。

兩人沒脫衣服,就把褲子褪到膝彎,偷偷摸摸的挺刺激。周江如驚弓之鳥,豎耳聽着走廊裏的動靜。他怕被人撞破,想快點完事,毫不停歇的極速抽插,每每都撞在溫文的敏感點上。溫文再沒放聲浪叫,只洩露出細碎的哼哼,但周江的手臂卻被咬得火辣辣的疼。

但是,真正快要洩出來時,周江又舍不得了。他雖然面朝裏躺着,看不見舷窗,但聽聲音,外面風雨依舊,一時半會似乎難以消停。他想多纏綿片刻。

溫文禁欲一周,上來就被狂幹,神志已是迷離,腰眼陣陣發酸,性器前端愛液橫流。感到情人的動作緩和下來,終于松了口氣,回過頭與他接吻。周江輕啜他的嘴唇,品嘗佳釀一般,然後伸出舌尖,同他的舌尖相互嬉戲,牽扯出道道銀絲,手臂摟着他的腰,底下仍在堅定的頂弄。

想想看,在打樁船上打樁,別有意趣。

正酣戰,忽然門上傳來兩聲輕叩,「溫總、周總,打擾了,船長說可以走了。」

周江驟然吃了一驚,失去掌握,在溫文體內一洩如注。快感直沖腦門,說不出話來。

溫文直接吓軟了。對方還在敲門,他連忙清清嗓子,按捺下狂跳的心髒,故作鎮定,「周總睡着了,我來叫他,你們先去艇上等着。」

對方答好,這才走了。

兩人清理幹淨,穿戴整齊。看舷窗外,風歇雨住。

剛下過暴雨,江面像是灌滿的水盆,水在盆子裏晃蕩,就快潑出來。交通艇比工程船小得多,一葉扁舟飄蕩在波濤洶湧之中,醉漢似的左搖右擺。

溫文和周江坐在二層餐廳。由于波浪的作用,水杯在桌子兩邊來回滑動,撞到翻起的邊緣,發出磕碰聲。

其他人都上駕駛臺了,餐廳就他們倆。門敞開着,正對船尾,外面是茫茫江水。

溫文望着江水出神,突然開口,「江哥,這船要是翻了就好了。」

周江難以置信,「你想死?」

溫文說,「也不一定會死。說不定,我命硬,像魯濱遜一樣,漂啊漂,漂到一個孤島上。」

周江問,「那我呢?是死是活?」

溫文回過頭,望着他,「你跟我一起,在那個孤島上。就我們。」

不知為何,他溫柔的眼神讓周江一陣心酸,「董事長玩膩了,又想當島主了。」

溫文嬉皮笑臉的,「讓你當島主夫人,你願意嗎?」

周江還沒回答,汽笛響起,船平安靠岸。話題到此結束,溫文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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