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我如今容貌盡毀(恐怕不能娶溫小姐為妻了...)
泡在白馬山莊靈脈池中一個南榮慎的側影, 讓溫蓉蓉想起了當時去奴隸市的時候,看到的那些被削成了人彘的銀靈樹妖。
南榮慎雖然四肢只缺了一條腿,可是身上如遭了淩遲之後的形銷骨立, 比那當日的銀靈樹妖有過之無不及。
太慘了。
這還是治療多日之後, 溫蓉蓉不敢想象, 當日被救回來的時候, 南榮慎是個什麽模樣,怪不得阏逢當日不敢讓青絕鳥給她帶留影石回來。
溫蓉蓉尚且如此揪心,更遑論南榮元奚,南榮元奚看着留影石中的南榮慎, 緊抿的嘴角無知覺的流出血來。
他咬破了自己的腮肉和舌頭, 都不知疼痛。
不過好歹還活着,人還活着。
比起他們在這漫長四個月中的設想, 至少……人還活着。
南榮慎一直在白馬山莊之中, 被各路神醫圍着,整日靈脈兌水泡着, 不敢太濃怕他承受不住,又不敢太淡,怕他體內魔氣勝過靈氣,又要向不好的方向發展, 難伺候的程度比溫蓉蓉這個大小姐還厲害。
幸好靈脈兌水之後,至少可以糊弄外人說是以靈石磨成的粉末,這才不至于暴露。
直到将近二十天後,南榮慎才短暫地醒過來。
但是他的神志卻不太正常,對着人的攻擊性很強, 他當時是在沐浴池中醒過來的,有一個醫師正在為他身上的傷處上藥, 他卻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來的力氣,直接将那醫師拖入了水池,然後生生從那醫師的肩頭咬下了一塊肉,鮮血淋漓又機械地咀嚼起來。
那醫師是南榮元奚花了重金尋來的,差點被南榮慎餓死在懷裏,活活吃了,吓得魂飛魄散,叫得凄厲無比。
被救下來之後,直接連錢都不要,連夜跑了。
南榮慎自那日之後,便時常會清醒一陣子,但是攻擊性始終很強,且一句話也不說,只要醒過來,手邊抓着什麽吃什麽,無論是人是妖,還是可以放着的飯食。
他體內的魔氣盤旋不去,卻離奇的沒有腐蝕到他的內髒,而是詭異地同他體內的靈氣并存,這應該也是他能夠在魔獸領地那樣的地方,活了四個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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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無論怎麽設法驅逐,南榮慎體內的魔氣活像是長在了身體裏,連渡生谷佛宗住持鳳罡,親自以靈力試圖為南榮慎清洗經脈,也沒有能夠驅散他體內的魔氣。
可若是判定他魔化,又不準确。他體內的靈力還在,甚至拔高了不止一個境界,他的修為已經到了破妄境,只是這靈力繞着魔氣運行,靈魔兩氣,在他的體內楚河漢界各不相幹。
同樣的,他被魔氣腐化的那半邊臉和身上的肌膚,也因為魔氣盤旋不去,縱使也開始結痂,但是醜陋猩紅的疤痕遍布,凹凸不平,甚至生出了可怖的,魔獸身上才會有的鱗甲。
而随着他的恢複,他的武力也漸漸恢複,越來越強橫,甚至能夠打出裹挾着靈力和魔氣兩種交織氣勁的招式,毒辣狠厲,連阏逢都有些招架不住。
最後無奈,只得将他的雙手和一條腿以鎖鏈束縛起來。
南榮元奚因着新帝登基,皇城這邊的事情脫不開身,一直想要去看南榮慎,卻空不出時間。
這是最好的在朝中安插自己人的機會,南榮元奚每日都看着自己弟弟發瘋的留影石,卻始終狠着心沒有去看他。
因為南榮慎越是這樣,南榮元奚越是不能感情用事,他必須要将一切能抓的都抓在手中。
否則若南榮慎真得像現如今海潮國坊間傳言的一樣,被同化成了魔,他南榮元奚必須有足夠的能力來護着他弟弟,才能讓那些因為恐慌而意圖将南榮慎弄死的人,付出代價。
昔日大将軍一朝成為了半死不活全無理智的獸類,嗜血兇悍,醜陋扭曲。
唏噓的人很多,但是真的憐憫他的卻也不少。
整整兩個多月,溫蓉蓉整日都看從海潮國送回來的留影石。
看着南榮慎傷人發瘋,撕咬伺候他的人滿身是血,也看他生命力頑強無比的一日日見好。
雖然身體殘缺,身量也無法恢複到從前那般魁梧,卻動起手來更加地迅疾毒辣,招招致命。
只是一直還沒有恢複神志,這都眼看着快三個月了,城中白綢已經摘了,國喪已過,彩燈遍地春暖花開了。
南榮慎還是那副樣子,整日被鎖着,溫蓉蓉每日收到的留影石都會看上幾遍,也會讓阏逢差人多錄制幾個,這種心情很難形容,像是在看一條自己養的……狗?
不,這個不準确,哪怕南榮慎沒有神志,比狗還像狗逮着誰咬誰,溫蓉蓉也沒有把他當成狗過。
她就是覺得神奇,她能夠理解,必死之人存活下來,有口氣就已經是違背世界意願了。
南榮慎會這麽慘,溫蓉蓉絲毫不覺得奇怪,他只要不死,南榮元奚就永遠不可能黑化,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或許從找到活着的南榮慎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扭曲崩塌了。
所以南榮慎哪怕是一輩子不能恢複神志,溫蓉蓉都覺得很正常。
十座城價值的血靈器,真的保了他一條命,這對溫蓉蓉來說,才是更無價的。
她一直都在害怕,害怕劇情終有一天又要扭回原點,她注定要家破人亡。
但是南榮慎活下來,就是她徹底擺脫了命運的證明,南榮慎都能活,她大哥肯定也可以。
這一次不是他大哥的死期沒到才活下來的,而是她,是她用血靈器改變了他大哥的命運,并且一定還能一直改變下去。
因此溫蓉蓉每天悶在家裏,除了去妖奴山莊巡視,就是在看南榮慎。
看他今天又吃了多少東西,看他泡在靈脈之中,雙手被鎖鏈吊着垂頭閉目的時候,像蟄伏的猛獸。
哪怕一只蚊蟲的靠近,都會讓他瞬間睜開雙眼。
他有一只眼睛被魔氣污染了,沒了人類的瞳仁,成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圓點,那不知道是什麽獸類的眼睛,反正很吓人,夜裏有燭光照着的時候,還會散發出流動的紅光。
不過南榮慎發瘋的時候越來越少了,四月山花盛放,南榮元奚終于抽出了時間,他去了海潮國,去接他的弟弟。
溫蓉蓉也想去的,但是太危險了,現如今海潮國的戰事一如既往地緊張,十宮樓的大妖們聽憑溫澤陽差遣,目的自然也是為了保護溫澤陽。
再加上尋到南榮慎的事情,已經有許多人開始揣測十宮樓的樓主身份。
鴻達至尊已經親自宴請過她無數次,溫蓉蓉這時候現身海潮國,等同于自投羅網。
一切就要瞞不住了,但是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揭秘時候。
南榮元奚現如今徹底掌控住了壇渭國大部分朝中勢力,連溫正玉都被他排擠在了勢力中心之外。
溫蓉蓉與他合作的靈器生意,因為海潮國的魔獸大批量湧出高境,殺傷力強的靈器需求越來越大。
財源滾滾的同時,溫蓉蓉能夠感知到,南榮元奚的胃口也越來越大。
他在海潮國的勢力已經悄無聲息地和溫蓉蓉幾乎持平,阏逢多次給溫蓉蓉分析,南榮元奚手下的大妖,已經不少于她了。
這一切是在一邊尋找南榮慎,一邊置身朝堂争鬥之中悄無聲息地擴展出的勢力。
溫蓉蓉子再一次震驚于南榮元奚的能力,擺脫了原劇情靠着女人登天的路子,南榮元奚這一次或許依舊會登天。
只不過會相較于上一次難一些。
而一旦十宮樓樓主的身份徹底暴露,虛羅門和十宮樓會一起迎來各方面的壓力,溫蓉蓉這時候不得不考慮,徹底搭上南榮元奚這條船。
雖然南榮元奚這條船還不夠大,溫蓉蓉卻知道他有一天,要遇風雲化真龍。
現在溫正玉被排出了壇渭國勢力中心,溫澤陽帶兵不得回,而她作為十宮樓樓主,本身又是個毫無修為的尋常人。
現如今燭龍谷防線随之搖搖欲墜,十宮樓的靈器相當于軍火,已經讓海潮國鴻達至尊,也就是這個世界目前的最高統治者不滿。
溫蓉蓉正如浪中行舟的小船,她得設法以鎖鏈束縛住身邊的船,才不至于在巨浪中翻船。
德明宗是最好的盟友,這段時間的資源共享和相互合作,也證明了這一點。
但是這種同盟,必須有一根無論多大的浪,都要牢牢拴住兩家的鎖鏈,讓南榮元奚無法在危急的時候斷腕自保的理由。
于是溫蓉蓉這個不善權謀的腦袋,想了好幾個月,最終想出的還是那一個――南榮慎。
南榮元奚沒有弱點,或許他之前還怕他的身份暴露,可是現今天下即将大亂,溫蓉蓉知道再往後的劇情,便是燭龍谷天塹徹底失去防禦作用。
待到天下大亂那日,誰還在乎誰是妖?
只有她真的和南榮慎成婚,攥住南榮元奚在這世間唯一的軟肋,溫蓉蓉才能把兩條同舟共濟的船,死死用南榮慎這根鎖鏈扣在一處。
她甚至不需要一個有人智的夫君,殘缺的獸化的,怎樣的都無所謂,只要他是活着的南榮慎。
于是南榮元奚去接南榮慎的時候,溫蓉蓉也以溫家大小姐的身份,給鴻達至尊修書一封。
這是一封言辭懇切的,甚至以虛羅門會為海朝軍供應灰靈石,并給予一批數量可觀的極品靈器作為籌碼,請求鴻達至尊賜婚的信。
她信中将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癡情絕對,苦等南榮慎三年的女子。
哪怕南榮慎現在全無人智,身體殘缺,她也不介意,她甚至不求德明宗給她安身立命之處,她請求鴻達至尊做主,将南榮慎入贅給她,她願意照顧他一生一世。
南榮元奚只要一天翅膀沒有徹底硬起來,沒有能夠與各家抗衡的能力,就一天不能不顧及鴻達至尊的旨意。
溫蓉蓉知道這麽做有點背後搞事情的卑鄙,但她也曾在南榮元奚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手,再者說南榮慎能活下來,也未必不是她的功勞,因此溫蓉蓉必須這麽做。
但是她先斬後奏的提議,在告知了家中三位的時候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對。
“你當真一輩子要和個連人智都沒有的殘廢綁在一起?”
母親只是唉聲嘆氣,溫澤陽遠在燭龍谷,也只能對着留影石咆哮,但是溫正玉卻家法在手,字字句句都砸在溫蓉蓉頭頂。
溫蓉蓉跪在天羅正殿,有種恍然回到三年前送軍之後的感覺,但是這一次明顯比那一次還要嚴重。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家中何時用你犧牲了?”溫正玉氣得渾身發抖,“你……”
他有些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皺眉滿眼都是心疼和惱怒地看着溫蓉蓉,“你這麽背着南榮元奚,将他失而複得的弟弟捏在手裏作為把柄,你不怕他恨你嗎。”
“他為何要恨我,”
溫蓉蓉說,“婚事不是早就定了,鴻達至尊只是定了個日子罷了,再者說,我這一年來,助他得還少嗎,我又不會虐待他弟弟。”
溫蓉蓉說,“南榮慎現在每天要泡靈脈才能阻止魔氣擴散,南榮元奚他有嗎?等他回來不妨直接告訴他,看他是會把弟弟鎖在家裏,還是送來給我好好養着。”
溫蓉蓉說,“束縛他四肢的鎖鏈都是我令人煉制的,他吃的極品丹藥樣樣都是我以上品靈器自渡生谷換來的,他或許這一輩子都脫離不開那些了,這天下除了我,誰還能養得起他。”
溫正玉一時間居然無言以對,他沉默了好久,語氣有些荒謬地問,“你不會……真的喜歡南榮慎吧?”
“你說什麽呢,”溫蓉蓉沒忍住笑了,“他從前好好的我都嫌他笨,現在不人不獸的……”
溫蓉蓉翻了個白眼,但是慢慢有點笑不出來,咳了一聲,自己也理不清自己心裏的滋味。
反正最後她二哥沒有舍得真的對她用家法,柯靈雁也管不住她,而在南榮元奚去接回南榮慎的半路上,鴻達至尊的賜婚旨意便已經傳遍了天下。
溫蓉蓉這一次求鴻達至尊的旨意,既是希望德明宗無路可退,另外也是試探下鴻達至尊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由此可見,一些灰靈石和一批數量可觀的上品靈器,就能夠讓她這麽着急地按照溫蓉蓉的意願下旨,動用她快要名不副實的至尊能力,可見這人也不怎麽樣。
而溫蓉蓉在家中開始籌備着婚事的時候,南榮元奚在半路上聽聞了這消息,險些被氣死。
“她就是想要利用你,虧我還……”
南榮元奚冷笑,“謹言,你無需理會,我自有辦法令她知難而退。”
南榮慎雙手沒有束縛,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馬車裏面,并沒有任何在白馬山莊的時候發瘋的跡象。
只是他一邊臉戴着面具,一邊臉眉目下垂,像是那無數天被鎖在白馬山莊沐浴池中的時候一樣,像一只蟄伏的獸,也像一只已經喪失了生機,只留最後奮力厮殺同歸于盡能力的将死之獸。
南榮元奚看着他一陣心中發疼。
他确确實實恨溫蓉蓉這時候在他背後捅刀子,他其實已經打算同虛羅門聯合,何須她這樣機關算盡。
用這麽拙劣的手段企圖将兩家糾纏在一處,他南榮元奚,在她的眼中就是這等過河拆橋之人?
半晌他冷哼一聲,叫了屬下耳語,于是很快,在南榮元奚和南榮慎還未等回到圖東都城的時候,一個消息便先傳了回去。
南榮慎在見到他哥哥之後狂躁的次數直線下降,在路上已經恢複了神志。
而這一消息,一經傳出去,其他宗門和此刻正在交戰的燭龍軍,都震驚不已。
與南榮慎一起并肩作戰過的人,都紛紛為他高興。
而大部分的人卻都覺得其中有詐,一時間議論紛紛,反倒是南榮元奚最想要刺激的溫蓉蓉,是最淡定的。
“肯定不是半路恢複的,說不定一開始就裝瘋,”
溫蓉蓉邊大口吃飯,邊跟自家二哥和母親吐槽,“我天天看着他瘋,裝得可真像,還是個演技派,南榮二公子以後不打仗了,還能去唱戲,說不定紅透半邊天。”
“他為何裝瘋?”柯靈雁忍不住說,“本來斷了一條腿,他已然不能在燭龍軍中作戰,早晚要回來,何必裝瘋賣傻。”
“确實奇怪,”
溫正玉說,“縱使這樣,你還要跟他成婚?他要真的無人智倒也罷了,當個什麽都成養在家中。”
“可他現在恢複,在那魔獸領地四個多月,你也說他瘋的跟真的一樣,指不定心性成什麽樣子,和從前無法比,你何必跟他糾纏。”
溫正玉還是怕溫蓉蓉受傷害。
溫蓉蓉卻搖頭,“問題不大,他要是有神志,我才不用怕。”
畢竟他那條命,怎麽撿回來的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心裏還沒數嗎?
再瘋也瘋不到她身上來。
于是家中婚事舉辦的緊鑼密鼓,而南榮元奚真的帶着南榮慎回來的那一天,溫蓉蓉大清早的便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已經三年多沒有着女裝,冷不防打扮起來,和溫正玉在大門口撞見,溫正玉這個做二哥的,居然一時半會兒的沒有認出來。
瞪着對他狂抛媚眼的溫蓉蓉看了好一陣子,突然想起了溫蓉蓉曾誓心過,南榮慎一天不回朝,她便一天不着紅裝。
三年多了,南榮慎終于回來了……她要着紅裝去接他?
溫正玉一直等到溫蓉蓉上了馬車帶着人浩浩蕩蕩地走了,心中詭異的感覺還是難以消散。
若真像她說得那般一點也不在意……她又何必多年遵守誓言?
不過溫正玉沒有告訴溫蓉蓉,他今日和她一路,南榮慎身為壇渭國軍将,雖然現如今因為身有殘疾不得不歸朝,卻也是壇渭國凱旋之将。
因此今日不僅朝臣出城相迎,連壇渭國新任君王秦安,也親自到城門迎接南榮慎,為他封爵加賞。
南榮慎之前雖然兇名在外,卻多年征戰受百姓愛戴,因此今日十分熱鬧,可以說是自秦禮合駕崩之後,第一次這麽熱鬧。
百姓們夾道等候,朝臣們個個衣着肅整,連秦安也是銮駕齊全地候着。
城中百姓議論紛紛,神話了南榮慎在魔獸領地存活四個多月的遭遇。
而城外恭迎的官員們,卻個個噤若寒蟬,除了偶爾間從銮駕的紗幔之中,傳來幾聲悶悶的咳,沒有一丁點的聲音。
溫蓉蓉此次不為出風頭,自然混在百姓之中,再者說了,皇帝在呢,她可不打算朝前湊。
她聽說秦安身體不适,想到四國敗君王的那件事,覺得還是離皇帝遠點,她可怕被吸了人氣兒。
終于,遠處南榮元奚的車架走近。
溫蓉蓉坐在自己的馬車裏面,透過百姓們竄動的人頭看到南榮元奚先下車跟皇帝行禮,又替他不能行禮下車的弟弟認罪。
然後一堆大臣為對功臣表敬意,對着南榮慎的馬車行禮,又有太監宣讀聖旨,賞了南榮慎許多金銀靈石,封他為定南侯。
之後皇帝銮駕走了,看熱鬧百姓也散了一些,官員們自然都在恭送皇帝,等到官員也走了一些,重點是溫蓉蓉看到自己二哥溫正玉走了,溫蓉蓉這才令仆從架着馬車上前。
她身穿一身豔色紅裙,頭上珠釵環佩叮咚作響,描眉傅粉,唇紅豔烈,着實和她平日裝扮大相徑庭。
因此下了馬車走近了,南榮元奚看了兩眼才認出人,面色瞬間變得冰冷。
溫蓉蓉卻無所覺一般,對着各位未散的大臣們淺淺地施了一禮,然後對着南榮元奚說,“大哥,我來迎謹言,這一路上,你們可安好?”
南榮元奚面色本就情緒稀少,此刻更是浮上了一層寒冰一般。
一時間氣氛僵硬,只有馬車裏面一直閉目的南榮慎,聽到了溫蓉蓉的聲音,略微攥緊了拳頭。
溫蓉蓉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得罪了南榮元奚,大不了日後生意上讓他點切實的利益哄一哄。
于是低頭片刻,眼中蓄上了些許濕潤,“我想見見謹言,不知他現在……”
“他不方便,人不清醒。”南榮元奚冷着臉回。
溫蓉蓉就知道她要這麽說,本來今天也只是來送給南榮慎做的輪椅的。
這世界上還真沒有這玩意,溫蓉蓉早在兩個月前就畫圖命人制作了,不光針對南榮慎斷掉的左腿有一系列的保護,還鑲嵌了很多靈器。
溫蓉蓉點了點頭,回手召喚了紅煙,紅煙命人把東西擡過來,擺在南榮元奚面前。
“大哥,我做了個椅子,可以輔助謹言不方便的腿,坐在上面,就可以推着走,還可以他自己用手推動,”
溫蓉蓉心平氣和地說,“他那種性子,肯定不喜人伺候,這東西作用很多,我本想親自給謹言講一講。”
“但是他不方便的話,大哥就先拿回去,”溫蓉蓉對着南榮元奚笑了笑,十分乖巧。
“我明日去德明宗,他清醒時,我再給他說也是一樣的。”
南榮元奚看着溫蓉蓉的笑,恍惚了一下,不為別的,是想起了南榮慎最開始失蹤的時候,她幫忙的事情。
他垂眸看了這形狀怪異的椅子,一時間居然繃不住冷臉了。
他并非不能分辨真心與假意,這東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成,她對謹言……是真的上心的。
可這上心也不能掩蓋她想要利用自己弟弟的事實。
南榮元奚正要開口說什麽,連皇帝來了都一直垂着不曾露面的南榮慎,卻突然掀開了車簾。
他用手臂撐着身體,挪坐在了馬車車轅上。
一條腿垂着,一條腿的褲管空蕩蕩地在風中飛着。
他整個人還是很消瘦,如一堆幹柴,還算完好的那邊臉對着衆人這邊,另一邊的臉上戴着鐵質的面具。
他坐在那裏,曾經昔日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大将軍,似乎被魔獸啃食幹淨了血肉,現如今只剩一具空蕩蕩的铠甲立在那裏一般。
這熾烈的陽光,卻驅不散他周身萦繞的陳腐死氣。
他慢慢開口,聲音沙啞,嗓子似乎已經壞掉了,像是口中含着一捧粗砂。
他說,“溫小姐。”
溫蓉蓉一錯不錯地看着他,呼吸都發緊,留影石裏面看得再是真切,也不如真的見到了真人來的沖擊力大。
這……還是那個猿臂蜂腰,壯如小山的殺神嗎?
溫蓉蓉看着他,就像親眼看着自己整整十座繁華城池,頃刻間坍塌成殘垣斷壁。
南榮慎慢慢側過頭看過來,另一邊面上的鐵質面具,也遮不住他下颚直至衣領伸出,蔓延得坑窪可怖的皮膚。
場中未走的官員,有些忍不住抽氣。
溫蓉蓉也抽氣。
南榮慎沒有看着溫蓉蓉,而是看着她腳邊的那把怪異的椅子。
他含沙拌石的聲音再度傳來,“我如今容貌盡毀,下肢無覺……已然不能人道,恐怕不能娶溫小姐為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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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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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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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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