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你……怎麽來了(我還能來幹什麽,來接你啊...)

溫蓉蓉本來看着南榮慎變成這樣, 心中還揪着。

但是聽他一開口,就是叫她溫小姐,還急着推辭和她的婚事, 又把自己不能人道這件事都擺到明面上來說了。

要知道男人對于自己那點事兒, 大部分都非常的介意, 南榮慎這麽豁得出去, 可見是真的聽說了要入贅給她急了。

溫蓉蓉不知道為什麽,就撲哧笑了出來。

這實在不是個适合笑的場合,溫蓉蓉這麽一笑,所有人都看向她, 包括南榮慎。

無論變成什麽樣, 本質還是個大笨熊。

溫蓉蓉擡手掩住嘴唇,收斂了笑意, 輕咳了一聲說。

“我本以為, 這一生戰事不停,你都回不來, 我要空等一輩子了,”溫蓉蓉說,“現在你回來了,斷了條腿而已嘛。”

她說, “容貌毀了也沒有關系,你本來也生得不是多麽天仙下凡,左不過比從前模樣更兇些,至于……不能人道。”

溫蓉蓉說,“那也沒關系, 成婚後盡量治便好,若是實在治不好, 我一輩子守活寡便是了。”

“于我來說,只要謹言你活着便好。”溫蓉蓉隔着一段距離,言笑不見絲毫悲傷勉強,也沒有故意的鼓勵和憐憫。

但這一番話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好像那些能夠将一個人摧毀的痛苦,那些煉獄幾度來回的凄慘境遇,那些足以讓一個男人自卑致死的一切,都在溫蓉蓉幾句話之中灰飛煙滅。

周遭有未散去的大臣,未靠近卻聽得真切的百姓,包括南榮元奚,都無不為溫蓉蓉這些話所震動。

試問這世上,若有一人,空耗青春等你三載有餘,待你回來又不介意你形如惡鬼,身不能立,只在乎你是否活着,誰又能不為此番深情厚意而動容呢?

議論聲四起,南榮慎雙拳在袖口中緊握。

他告訴自己,一切是假的,南榮元奚說的才是對的,她不過和當年一樣,利用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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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榮慎早已經知道她是何等厲害的人,這天下錢財幾乎斂入她一人之手,在不久之前,就連他七竅玲珑心肝的哥哥,也被她蒙在鼓裏。

這樣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對他癡情,這麽多年,就連她方才看着自己說那些話的時候,視線都是游離在他的周身,何曾真真正正仔仔細細地看過他一眼?

南榮慎深知自己這樣的男人,怕是根本從未入過她的眼。

但是溫蓉蓉推着那把怪異的椅子,翩翩如蝶的朝着南榮慎走過來,南榮慎又覺得自己開始氣血上湧,神志不清。

他在白馬山莊裏面,最開始醒過來的時候不是裝的,他确實被魔氣浸染失智過,他抗拒任何人的接近。

于是在溫蓉蓉推着輪椅走近,南榮慎撐着手臂迅速縮回了車中,車簾放下,隔絕了溫蓉蓉的視線和示好。

他的态度很明顯。

南榮元奚似乎早料到了這一幕,與幾個大臣低聲說了幾句,便朝着溫蓉蓉身側走來。

“溫小姐不必費心了,謹言身體不适,現如今任誰親近都容易發狂,再傷了溫小姐,恐怕不妥,”

他看了眼溫蓉蓉手裏的椅子,“這椅子也請溫小姐……”

“大哥,我叫了你這麽多年的大哥,你能不跟我裝嗎?”

南榮元奚表情微愕,很快又冷下,溫蓉蓉若是不曾背後算計,南榮元奚也不會如此惱怒。

溫蓉蓉看他,“我不跟你扯我愛他愛得多麽深沉,我就這麽跟你說,這世上,沒有人會比我對他更好。”

溫蓉蓉在南榮元奚要開口的時候,打斷他,“別說你會對他如何,你是他哥哥,我自然不懷疑你視他如命,可是你有多少時間能陪着他,能顧及到他的需求。”

“他這麽長時間,一直都是待在我白馬山莊,由我的妖奴伺候再錄制留影給你和我分別送回。”

溫蓉蓉看了一眼周邊除了南榮元奚,無人距離到能夠聽到他們談話,這才壓低聲音說,“且不論他一直是裝瘋還是真瘋。”

“就說他每天吃多少,什麽東西不能吃,什麽樣的東西看了就會吐,什麽樣的環境和光線會讓他舒适,身上疼得都是哪裏,什麽時辰疼,魔氣盤踞在哪,靈力流通又是哪裏,為什麽只斷了一條腿卻根本站不起來,用的藥出自渡生谷佛宗誰人之手煉制,其他人煉制都不行,這些大哥你真的知道嗎?”

溫蓉蓉輕嘆一聲說,“你日後若是有了妻子,有了數不清的妾室,德明宗勢力越來越大,無論是生意還是你始終要做的那些事情,你會有多少精力放在你連站都站不起的弟弟身上。”

南榮元奚和車內的南榮慎俱是面色微變。

溫蓉蓉卻已經決定徹底坦白,“還有你知道他每天泡的那沐浴池水,那壓制魔氣的靈氣,是用多少極品黃靈換來的嗎?”

“大哥,”溫蓉蓉說,“你不信我會對他好嗎?那你不妨問問他,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溫蓉蓉把椅子放在那裏,轉身便走。

仆從婢女攙扶她上了馬車,溫蓉蓉在車裏按着心口深深籲了口氣,情真意切的她自己都有些震驚。

不過她很快回到了家中,南榮元奚到底還是把那椅子給拿回去了,只不過對于溫蓉蓉說的那些話,他真的一大半都不知道。

南榮元奚生平第一次,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有了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南榮元奚晚一點想要和南榮慎談談,卻正好空出時間去找他的時候,撞見他魔氣發作。

南榮慎痛苦的自床上滾到地上,面具都滾掉了,獸化的那半邊臉簡直可怖如惡鬼,連尚且維持着人樣的那半邊臉,都因為疼痛扭曲到不似人形。

南榮元奚連忙讓人将靈石粉末倒入追風院的暖泉,然後将南榮慎泡進其中,但是這粉末即便是倒入得再多,也遠不及靈脈的濃度,因此南榮慎依舊痛苦非常。

一直折騰到了後半夜,以南榮慎昏死過去為終結。

第二天,南榮慎狀态比頭一天更差,其實這一路上,他的狀态都一天比一天差,幾乎不說話,而接人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藥也快要吃完了。

溫蓉蓉故意不派人給他送,她要讓南榮元奚自己去渡生谷換一次藥,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價值不菲。

南榮元奚的錢花在南榮慎身上自然不心疼,可是他弄來了藥,南榮慎卻主動向他提。

“我想跟她成婚。”

南榮慎說,“哥,德明宗與虛羅門還有十宮樓同盟,是最好的選擇,血河的秘密你未必不能告訴她,她不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她心中無天下,卻性情至純至善。”

南榮慎聲音低啞至極,“她根本不曾愛我,卻也願意贈我數不盡的無價之寶,若沒有她,我根本不可能在魔獸領地活下來,更不可能茍延殘喘到今日。”

南榮元奚沉默未言,卻目露哀傷地看着南榮慎。

“我……沒有多久好活了,魔氣快要侵入心脈。”南榮慎說,“我與她成婚,是最好的選擇,她不會折辱我,哥你無須擔心。”

“可我怎能……”南榮元奚眼眶微紅,“我怎能用自己的弟弟,去換取同盟。”

他自始至終生氣的,不過是這個。

氣的甚至都不是溫蓉蓉,是他自己。縱使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南榮元奚也不想這樣,南榮慎是他唯一不能作為交換的人,在這個唯一裏面,甚至不曾包括他自己。

南榮慎好半晌,才搖了搖頭,垂眸看着自己的雙腿,說,“不是的,是我想同她成婚,我想……死在她身邊。”

南榮慎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還是那樣死氣沉沉。

可是南榮元奚聞言卻渾身巨震,看着南榮慎張了好幾次嘴,卻不知要問什麽。

他想說你為什麽會死,我不會讓你死!

他想問你為什麽……為什麽想要死在溫蓉蓉的身邊?

你明知道她不愛你。

南榮元奚最終也只是咬住自己的腮肉,久久站在那裏沒有說話。

這其實不難理解,他這個傻弟弟,明明與他毫無血緣,甚至不同族類,卻因為少時他的幾次回護,就對他死心塌地舍生忘死了這麽多年。

溫蓉蓉無論出于什麽目的,這麽多年也是真真切切的對他這傻弟弟好。

現如今莫說她想要成婚,便是她想要他的心,他也會親手撕開胸膛,雙手奉上。

南榮元奚這一瞬間幾乎是恨溫蓉蓉的,恨她這麽輕而易舉,就搶走了自己的弟弟。

南榮慎在白馬山莊之中裝瘋賣傻,是因為發現了血河的秘密,而他在療傷期間,有人試圖窺探他的神識,獲知他的境遇。

他将這個秘密守住,回來告訴了南榮元奚,為南榮元奚帶回了他一直想要追查的事情方向。

可南榮元奚知道,南榮慎不是為他活到如今,就連這一次回來圖東都城,也不是為他。

他為的是那一乾坤袋的血靈器,他沒有什麽能給溫蓉蓉,無以為報,所以想把自己的命賠給她。

“謹言……”南榮元奚面上無聲爬過銀白色濕潤,自下颚落地成珠。

“你不要哥哥了嗎。”

南榮慎卻沒有擡頭,心中翻山倒海般的難受,他哥哥,這麽多年,只在他哥哥母親死去的時候哭過。

南榮慎盯着地上的滾動的一顆小珠子好久,才啞聲說,“哥,我這條命,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啊。”

當初溫蓉蓉說,你必須給我活着回來的時候,南榮慎還不知道他欠她多少,直到生死邊緣,打開了她給的儲物袋,南榮慎才知道,自己這一生,都還不起。

于是縱使削骨剃肉般的被啄食,縱使斷肢碎骨痛苦不堪,神志被魔氣污染,自己難以分辨自己是人是畜,他至少聽了她的,把這條命帶回來了。

稀不稀罕,當然是她說了算。

本來不想以殘缺之體拖累她,但是自覺命不久矣,倒也無須再擔憂。

南榮元奚再沒說一句話,擡袖遮了下臉,擋住那瞬間的扭曲,而後轉身道,“我會同她說的。”

然後邁步出了追風院。

溫蓉蓉沒想到好消息來得這麽快,南榮元奚才自己買了一次藥,就急着把南榮慎推出來了?

而且好消息還不止這些,溫蓉蓉再度在平燕樓和南榮元奚聊起來,倒是比起上一次的膽戰心驚,更多的是震驚。

“魔族血河之下,藏着血靈脈這種事情你也告訴我?”溫蓉蓉頓時覺得自己格局小了。

自己一個黃靈脈藏着掖着的,南榮元奚這麽輕易就告訴她自己發現了血靈脈……

“是謹言發現的,他說你性情至純至善,不是唯利是圖之人,要我信你。”

“他之所以身染魔氣還能存活,全賴有次被大魔追逐,跌入了血河之中,卻陰差陽錯發現血靈脈,才支撐到救他的大妖找到他。”

“他在白馬山莊的時候裝瘋不讓人靠近,是醫治他的人中,有人試圖窺探他的神識。”

南榮元奚并沒有說是誰,反正醫師就那麽幾個,溫蓉蓉很難從那張俊美無俦的臉上,找出什麽真還是假,恨還是怒的情緒波動。

不過聽他這麽說,溫蓉蓉倒是抿唇笑了,“他運氣不錯……也算他有點良心,是他自己親口答應的婚事?”

“不然呢?”南榮元奚捏着茶盞,心中窒悶,卻擡眼仔仔細細觀察着溫蓉蓉的表情。

溫蓉蓉揚了揚眉,“算他聰明了一回,跟着我才有好日子過。”

“當然了跟着大哥你也不是不好……”溫蓉蓉擡手親自拿着茶壺,給南榮元奚倒了一杯茶。

“大哥,日後就是一家人了,既然你告訴了我這麽緊要的事情,那我也就不瞞着你了。”

溫蓉蓉輕描淡寫地說,“我有條黃靈脈,謹言身上的魔氣無需擔憂,我就是硬泡,也能把他給泡好了。”

南榮元奚端着茶盞的手頓了下,神色微微一變,但是很快又了然。

“怪不得。”他感嘆。

怪不得她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令十宮樓崛起,怪不得那麽多的大妖會聽她號令,怪不得她能夠研制出那麽多殺傷力強悍的靈器。

其中無論任何一樣,都脫離不了數之不盡的靈石支撐。

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

“原來如此。”南榮元奚點頭。

溫蓉蓉說,“那既然這樣,婚期便如期定在四月三十,鴻達至尊賜婚的日子,我也專門找人看過了,是個諸事大吉的好日子。”

“虛羅門這邊已經準備得都差不多了,”溫蓉蓉說,“不過婚禮之前,得先把謹言接來我這裏,我令妖奴幫他調理下身體……”

南榮元奚沒有在她臉上看出任何對血靈脈的動容,但也沒有看出她對南榮慎有什麽特殊的情愫。

她似乎對誰都是如此,能幫則幫,能力範圍之內,從來不吝啬好意,卻也不見得真的将誰放在心中,看似寬厚多情,實則最是無情。

自己那傻弟弟,落在她的手上,怕是股掌之間,在劫難逃。

南榮元奚突然問,“謹言如今身體狀況不佳,即便是成婚,怕是一時半會兒也……”

南榮元奚話音頓了頓,看着溫蓉蓉,故意說,“你身邊妖奴無數,可有喜歡的?”

南榮元奚将茶盞送到嘴邊,淡淡道,“不如先收到身邊讓他伺候着,我相信謹言也不會介意。”

這一番話說得實在通情達理,但是南榮元奚确實半點真心也無,若是溫蓉蓉膽敢同其他男子不清不楚,折辱他弟弟,南榮元奚絕不與她善罷甘休。

溫蓉蓉聽了這話,直接喝茶喝嗆了,順着嘴進去順着鼻子噴出來,嗆得死去活來。

南榮元奚嫌棄至極地遞給了她一方錦帕,溫蓉蓉捂着口鼻咳了一會兒,好容易緩過來了。

這才淚汪汪地看着南榮元奚。

心說我看着像那種喪心病狂之人?南榮慎都說他自己不行了,她還能硬來是怎麽着?

南榮元奚真的是親哥嗎?還勸她收用妖奴,就怕她對他弟弟圖謀不軌?

溫蓉蓉一時間想要辯解,我對你弟弟絕對沒有世俗的欲望。

但是她都快跟人家成婚了,說這話屬實不是人。

最後只能搖頭道,“沒有,我根本不喜歡妖族!”

“也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哥我沒說你 ”溫蓉蓉不知道自己戳到自己哪個笑點,把南榮元奚的臉都笑黑了。

溫蓉蓉好容易收了笑,揉着臉說,“就是吧,我身邊妖奴雖然不少,但是我本人,不太能夠接受妖族作為伴侶。”

溫蓉蓉說,“我也沒有其他喜歡的人族,至于謹言……”

溫蓉蓉眼珠子轉了轉,用手帕捂着嘴,湊近南榮元奚一些問,“他真的,嗯……不行了嗎?”

她沒想怎麽樣,真的沒有想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就只是單純的好奇!

溫蓉蓉知道南榮慎身上被魔獸啃食得很厲害,但是血肉能再生出來,要是那個什麽被啃掉了,還能生出來嗎?

那個好像确實沒有再生能力,那南榮慎也太慘了,是不是上廁所都不方便?

南榮元奚瞪着溫蓉蓉,大抵是第一次見識到她的厚顏無恥,震驚之情溢于言表,耳根都紅了。

最後還是溫蓉蓉又不好意思地趕緊轉移了話題,商量起了成婚的事情,還有血河之下的血靈脈要怎麽确認取用的事情。

成婚的日子定好了,操持這件事就交給現在算是清閑的溫正玉,還有柯靈雁。

溫蓉蓉半點也不懂這世界成婚都要預備什麽,但是和南榮元奚談和的當天夜裏,她就先架着她的和氏璧祖宗馬車,去德明宗接人了。

在南榮慎的追風院院子裏,溫蓉蓉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南榮慎,她走進院子之後,南榮慎都沒有回頭。

從前南榮慎多麽敏銳,現在倒也不是變得遲鈍了,只是身上始終萦繞着一股子行将就木的死氣,是來自他本人無求生意志的那種死氣。

讓溫蓉蓉不喜歡。

南榮慎其實以為進來的是南榮元奚,等到溫蓉蓉走近了他才意識到不對勁,味道不對,溫蓉蓉身上帶着換回女裝之後,那種胭脂的香味兒。

但是南榮慎已經僵硬得不能回頭了。

“這椅子好用嗎?”

溫蓉蓉走到南榮慎的身後,伸手扶了下椅子後面兩個把手,說,“這東西叫輪椅,功能可多了,等我晚上跟你細說。”

她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因為之前和南榮慎每次見面,溫蓉蓉都只能看到他的下巴,還得仰着頭才能看着臉。

現在她能看到南榮慎的頭頂,頭上的傷疤還不少……

她伸手在上面一處似乎什麽東西啃的齒印上戳了下,很小的小牙印上,沒有頭發,不仔細看還看不出。

“這也被咬了啊,你頭發好濃密,這塊兒都禿了居然也顯不出來。”

南榮慎差點讓溫蓉蓉這一下,把腦袋給從脖子上戳下來。

倒不是力氣用得大,而是震驚。

震驚于她居然還跟以前一樣,動手動腳的毛病真是沒有改過……

溫蓉蓉見他分明十分不适,抓着輪椅把手卻沒有動,手背都繃出了青筋,顯然在強行忍耐着。

想起他發起瘋來抓着誰都咬的樣子,手指又在他的側頸上一處發黑凹陷的皮膚上戳了下。

“這些都是魔氣浸染弄得嗎?會很疼嗎?”溫蓉蓉見他肩頭一顫。

把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還輕輕捏了捏,“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我跟你說,我有些手下妖奴的原型醜得要死,還有的可惡心,渾身黏液臭烘烘,但是人家依舊該幹嘛幹嘛。”

南榮慎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閉了閉眼,聲音低啞地問,“你……怎麽來了。”

溫蓉蓉繞到他身前,居高臨下看着他,他卻垂頭看着地,看着自己的斷肢。

溫蓉蓉說,“我還能來幹什麽,來接你啊。”

南榮慎猛地擡頭,看了溫蓉蓉一眼,又很快扭開頭,溫蓉蓉笑了下。

“你哥說婚事可是你親口答應的,”溫蓉蓉見不得他這沉悶致死的樣子,還是喜歡他從前一戳就炸的樣子。

于是她故意逗他,“你知道這次成婚,不是我嫁你,是你嫁我吧?”

她笑着搓手,“那沒有成婚之前,我肯定要先把你接進溫家,好好地看一看。”

南榮慎半邊臉帶着鐵質面具,另一邊僵死了一樣,看不出什麽情緒,只問,“……看什麽。”

“還能看什麽?”溫蓉蓉說,“當然看你當日在城門口拒絕我的時候,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了。”

南榮慎:……

他表情出現了空白。

溫蓉蓉哈哈哈哈哈地笑起來了,笑得前仰後合,不是她沒心沒肺,是她有點高興。

高興于南榮慎不知道怎麽想通了,跟她成婚之後,就能好好治療了,兩家的聯姻也會讓他們徹底成為堅不可摧的同盟。

更高興的是,南榮慎的心性并沒有在那四個多月的煉獄之中變化,她二哥的擔憂并未成真。

他還是那樣。

還是那個一逗就會無措的傻大個……哦,現在不能說是傻大個了。

是她能夠看到頭頂一點點小禿瓢的傻憨憨。

其實溫蓉蓉接他的時候在城門口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

其他都不重要,人活着就好。

活着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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