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換回來了15 溫亭晚捂着小腹,痛苦地……

自打将鹦鹉送回了勵正殿, 太子也不再來糾纏,只時不時通過景姝送些吃食和逗趣的玩意兒來,溫亭晚也不戳破與阻攔, 好歹算是過了一陣安生日子。

大雪過後, 外頭天寒地凍,風雪交加, 紙片般的雪花簌簌地往面上身上撲,一個小太監打着紙傘艱難地走在宮道上,白茫茫中藍色的一點也逐漸被覆蓋了去。

他在鸾和宮門口停了下來,托守門的宮人進去通報,少頃被喚進殿去。

殿中燃着金絲炭,溫亭晚膝上蓋着雪白的貂皮絨毯,正捧着冊書看。

“參見太子妃娘娘。”

“何事?”溫亭晚懶懶道。

“回太子妃娘娘,三日後是六公主兩歲的生辰, 太後娘娘親自主持宴會, 淑妃娘娘請您當日前去赴宴。”

六公主的生辰宴?

溫亭晚狐疑地凝眉,靜默半晌才道:“本宮知道了。”

那小太監退下去後,習語也奇怪道:“主子,您與淑妃娘娘并無交集,她為何要請您前去赴宴。”

不僅如此,淑妃還特意搬出太後來,使她不得推脫。

對于淑妃此人,溫亭晚不甚了解,只知她是潛邸時的舊人,聖眷平平,但很早便有了七皇子,封妃後又生下了十皇子, 沒想到年近四十,再次有孕,誕下了六公主。

淑妃是皇帝後宮中誕下孩子最多的妃嫔,也因着如此,刺了皇後的眼,皇後沒少給淑妃下絆子。但淑妃是忠烈之後,祖父父親戰功赫赫,并不懼皇後,兩人只表面平和,私下裏可謂争鋒相對,皇後與淑妃娘娘不和,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

淑妃邀請她前去,又是何用意?

溫亭晚垂眸,長睫顫了顫,嘆息道:“淑妃娘娘既特意差人來請,不好推拒,且去了再說吧。”

當日,溫亭晚還未出門,淑妃就提前差了宮人備好轎辇來迎她。溫亭晚已有近四個月的身孕,小腹微微凸起,但因着天寒穿着臃腫,還裹着大氅,倒也不太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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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昨夜便停了,然外頭仍是天寒地凍,潑水凝結,雖有宮人提前除過冰掃過雪,但習語和另一位小宮女還是将溫亭晚攙得牢牢的,唯恐她摔了去。

習語小心翼翼将她扶上了轎,又再三叮囑擡轎的宮人務必小心謹慎着些。

還未到地方,便見淑妃裹着裘衣在殿門口候着她,還親自将她扶了下來。對淑妃突如其來的殷勤,溫亭晚頗有些無所适從,畢竟她與淑妃實在不相熟。

正殿內,景姝與三公主、四公主及幾位小皇子均已到場,還有些妃嫔與命婦。景姝一見她,旋即笑着纏上來。溫亭晚命習語奉上備好的賀禮,淑妃喜笑顏開,贊不絕口。

“旁人送來的金玉器物雖說是好,但不及太子妃這花梨木的七巧圖來得用心,妍兒正是愛玩的當頭,這七巧圖不但可以排悶還可啓智,實在是妙。”

不過一副七巧圖罷了。

溫亭晚聽着這番誇張的贊許,尴尬地笑了笑。

不多時,太後也由孫嬷嬷扶着進殿來,六公主恰好喂完奶,由乳娘抱出來同衆人玩。

兩歲的孩子已是十分有趣頑皮了,在太後懷中呆了一會兒,便不安分地要下地,被幾位皇姐皇兄拿着吃食逗得咯咯咯直笑,嘴上含糊不清地說着什麽,驀地她又将視線定在了溫亭晚身上,邁着小腿噠噠噠地沖過去。

淑妃面色一變,忙快走幾步将六公主給拉住,旋即扯開嘴角指着溫亭晚道:“妍兒,這是你五皇嫂,是你太子哥哥的正妃。”

六公主咿呀咿呀應了兩聲,淑妃繼續道:“可不能沖撞了你皇嫂,你皇嫂腹中懷的孩子可是我們大骁将來的貴人。”

淑妃的聲音不高,只周圍幾人可聞,溫亭晚笑意卻僵了僵,看向淑妃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意。

六公主不怕生,似是很喜歡溫亭晚,伸出兩條胖乎乎的手臂作勢要溫亭晚抱,淑妃卻攔着不許。

“過來,妍兒。”溫亭晚将六公主抱坐在腿上,從桌上捏了塊糕點給她吃,感慨道,“真是可愛,淑妃娘娘不知道,我最是喜歡女孩兒了,倒還盼着腹中這個是個姑娘呢。”

淑妃怔了一下,強笑着附和道:“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挺好的。”

坐在上首的太後,遠遠看見這一幕,心滿意足道:“太子妃在淑妃這兒多沾些福氣,日後多替哀家添幾個皇孫。”

話音剛落,只聽外邊宮人的通傳聲,衆人轉頭便見,皇後穿着雍容,徐徐進殿來。

“臣妾來遲了。”

皇後笑着在太後面前幽幽施禮後,在殿中環視了一圈,繼而将目光定在抱着六公主的溫亭晚身上,向這廂走來。

溫亭晚忍不住背後一凜,下意識擡手去護小腹。

若說這宮中最容不下她的,便是皇後,可打從她懷孕的消息傳出來,皇後那廂除了送來些名貴的補品外,安靜地有些異常,甚至于後來都免了她的請安。許久未見皇後,乍一見到她,溫亭晚不免生出幾分警惕,畢竟以皇後和淑妃的關系,就算今日不來,也無人會覺得奇怪。

皇後走到跟前時,溫亭晚放下六公主,已恭敬地站了起來,皇後倒是沒同她說話,轉而抱起六公主,從莊姑姑手中接過一樣物件,戴在六公主身上。

“這是本宮特意命人用珍藏多年的和田玉玉料打造的平安環,只願六公主今後平平安安,諸事順遂。”

淑妃在一旁謹慎地看着,她雖按禮數去請了皇後,卻是沒打算她會來的。如今皇後不僅突然來了,還為六公主送上賀禮,她意外之餘也存着幾分戒心。

“皇後娘娘這般大禮,哪裏是妍兒這麽小的孩子受得起的。”

“怎會受不起呢,六公主雖不是從本宮腹中出來的,但本宮身為皇後,這陛下的孩子便是本宮的孩子。”皇後慈愛地看着六公主道,“來,妍兒,喚聲母後。”

溫亭晚眼見着淑妃的笑容倏然凝滞在那裏。

皇後到底是皇後,輕飄飄的一句,就将淑妃這個生母貶得什麽都不是。生了再多的孩子又如何,終歸只是妃,只要皇後想,随時都能将她的孩子奪了去。

太後也聽出幾分內裏的意思,臉微微一沉,卻不好在這種場合說道什麽,只言:“皇後既是來了,便開宴吧。”

皇後應了聲是,轉頭看到溫亭晚,視線緩緩下落,旋即道:“太子妃這肚子大得倒是快。”

溫亭晚垂在袖中的手微微一蜷,敷衍地笑了一下。

原本公主兩歲的生辰不同于百歲宴與周歲宴,并不需大操大辦,可由于在六公主之前,近七年宮中都不曾有孩子出生,才使得六公主的到來令皇帝歡喜不已,對這個老來女也比其他皇子皇女更寵溺幾分,也因得如此,皇帝才特許淑妃在殿內設宴慶賀。

筵席上的菜色講究,口味也佳,衆人有說有笑并不拘謹,溫亭晚心中因皇後到來而産生的不安好歹散了些。

酒足飯飽,宮人撤了杯筷碗碟,上了清茶,坐着消了會兒食後,淑妃見幾位皇子公主閑着無趣,便請人帶他們去偏殿玩投壺。幾人哄笑着站起來,景姝卻是拉着溫亭晚惋惜,說若她沒有懷孕,就能陪着她一塊兒去玩了。

溫亭晚點點她的鼻子,笑着往外推了推她。

忽得也不知聽誰尖叫了一聲,喊道有老鼠,幾位年紀小的皇子也跟着叫。妃嫔與命婦吓得花容失色,連忙往自己腳下探看,淑妃忙命宮人在殿內滿屋子搜尋,場面霎時亂做一團。

溫亭晚站起來正想退得遠一些,只覺背後一寒,一雙手好似碰到了她,可沒來得及用力,卻聽那人不知為何,痛得低呼了一聲。

溫亭晚沒有回頭,思緒飛快轉了轉,與習語交換了一個眼神,旋即用腳猛踢了一下桌子,拉住習語的手,緩緩向地上倒去。

桌案上的茶盞落地,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主子!”到底是多年的主仆,習語登時領會了溫亭晚的意思,帶着哭腔喊道,“主子,你沒事吧。”

溫亭晚捂着小腹,痛苦地皺着眉,“我肚子好疼啊!”

被老鼠吸引了注意的衆人此時都看了過來,太後更是吓得面色發白,顫着手兒從座位上站起來,上前查看,“太子妃怎麽了?”

妃嫔命婦們圍攏過來,溫亭晚佯裝疼痛,雙眼卻在人群中搜尋,果見一人踯躅着站在人群之外,眸中慌亂卻透着一分決絕。

千防萬防,卻沒想過這人會起害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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