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桃花 早就應該刮目相看了
歲初曉做了一個夢。
黑甜世界中,她變成了一葉小舟,在漫無邊際的黑色大海上,被溫柔卻霸道的波浪攜裹着,不受控制地随波逐流,幾次差點覆翻,濕鹹的海水打濕了她的船艙,月光下是白粼粼的一片……
等她低下頭去看,卻在水光裏看見了另一個人的臉,五官立體,眉骨突出,眼窩深邃仿若深海。
歲初曉心口一跳,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上午八點鐘的陽光從厚重的棉麻遮光窗簾後面透進來,落在男人光裸的肩膀上和深沉潮濕的眼睛裏……
歲初曉猛地往後一退,才知道自己幾乎已經到了床邊,幸虧那條有力的手臂及時伸過來,把她撈了回去。
歲初曉直到撞在孟梁觀的胸膛上,才确認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是夢。
她思緒一晃,從昨天晚上夜半的花房滑過,看見男人在她的身前,一開始虔誠仔細到像是在膜拜,後來漸漸失控,他成了掌控一切的神,而她卻成了那個承受不住命運的跌宕而哀哀求饒的小女人……
那是孟梁觀第一次那樣瘋狂,興起的風雨陌生而又可怕,讓歲初曉現在想起來,都指尖兒發麻,不敢擡頭去看他。
歲初曉又往孟梁觀的懷裏貼了貼,把頭深深埋下,卻突然感覺有水滴落在她的頭發上。
她一擡頭,就看見孟梁觀微垂着雙眸,淚滴不受控制地大顆滾下。
怎麽又哭了?
昨天晚上不是已經哭過了嗎?
她擡手幫他擦拭,“怎麽成了愛哭鬼了?”
孟梁觀沒有說話,用力把她往懷裏一抱,大手沿着她玲珑的曲線走到她的小腹那裏,再次覆住了那道傷疤。
“那兩個小東西就是從這裏出來的嗎?”他的聲音隐忍而又痛苦。
歲初曉輕輕地點了點頭。
然後,男人剛剛被她擦拭掉的眼淚又來了。
歲初曉被他抱得緊,這一次躲都躲不開,一任滾燙的淚滴落在她的頭發上,頸窩裏。
她皺着眉埋怨他,“孟梁觀你可以了啊,都過去好久了,你不提,我都已經忘記了。”
孟愛哭鬼吸了吸鼻子,問:“當時是在哪裏?誰在你身邊?”
歲初曉閉着眼睛,把落在她額頭上的眼淚往他身上蹭了蹭,懶懶地說:“清城一院,歐陽在,你也在……”
“我?”
孟梁觀的聲音一挑,又一黯,自嘲道:“我應該只是在你的心裏吧?”
歲初曉唇邊噙着笑,搖了搖頭,“不,你就在樓下!”
“?”
孟梁觀的身體突然一僵,握住歲初曉的肩膀把她推離,看着她的眼睛,問:“是我去看望梁老的那一天?”
歲初曉鑽進他的懷裏,軟軟地說:“是啊,你在樓下的車裏,我在樓上的手術室裏,後來你讓司馬送上來一枚金幣,歐陽發信息告訴我。我就發愁啊,一枚可怎麽分呢?給念念,悠悠說你偏心,給悠悠,念念又說你偏心。所以……”
歲初曉調皮地笑了一下,“沒想到你還挺大方,竟然真舍得給一對。”
孟梁觀安靜地傾聽着,心裏卻掀起了狂風巨浪。
如果知道是給她,別說金幣,命都可以。
不過,女人的心也真夠狠,她在那裏為他掙命,咫尺之遙,竟然不讓他知道?
現在是萬幸沒事,如果真的有什麽……
孟梁觀不敢想下去,他現在是終于知道了,為什麽那一天他坐在車裏等司馬的時候,心口會一陣一陣地發毛。
孟梁觀再一次把歲初曉從懷裏拉起來,咬牙切齒地說:“為什麽不告訴我?”
歲初曉伸手撫一撫他皺緊的眉毛,說:“想過告訴你的,我告訴歐陽,如果我發生意外,就把你叫上去見我最後一面……”
她輕松一笑,“後來,不是沒有不好的事情嗎?”
所以,就沒有叫他知道。
女人說得雲淡風輕,孟梁觀卻像挖心一樣痛。
他用力把她往懷裏一抱,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曉曉,都是因為我對你的不信任,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才會讓你一個人冒那樣的險……謝謝你還能給我贖罪的機會……”
歲初曉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問:“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那麽不喜歡小孩子嗎?”
“……”
孟梁觀沉默了好久,終于從喉嚨裏滾出一句,“我害怕你會死……”
歲初曉賭氣拍他一下,“那麽多女人都平平安安地做了媽媽,我怎麽就會……”
歲初曉沒說完,孟梁觀把她的嘴一捂,搖着頭看着她,不許她再說下去。
過了一會,等他放開她,她不死心地又問:“你是不是經歷過什麽不好的事情?徐雅秋跟我說,你以前叫孟良觀,你七歲那年自己拿了戶口本跑去派出所要求改名字,而那一年……”
孟梁觀再一次沒讓歲初曉說完,他封住了她的嘴,這一次,是用吻。
纏綿許久,直到兩個人的呼吸再次燙起來。
歲初曉掙得喘息的機會,伏在他胸前,柔聲撒嬌:“孟梁觀,昨天晚上,我感覺很好……”
她臉頰一熱,嬌聲問他,“你想不想也要那般好?”
女人聲音嬌軟撩人,孟梁觀渾身的肌肉都不由跟着一緊,眼眸也愈發深黑。
歲初曉故意惋惜地嘆口氣,用手指在他胸前畫着圈圈,說:“只可惜,我這裏沒有那個東西。所以……”
她的手指一頓,“只能下一次咯。”
她說着就要起身去穿衣服。
孟梁觀挑了挑唇角,伸手就把她又拉了回去。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腰線,嘴唇來找她的耳珠,呓語一般說:“我也想要那般好……”
歲初曉怕癢地去推他,“我這裏真的沒有那個。你不怕了嗎?”
“怕!”
他含住她的手指一咬,伸手從搭在床邊的褲袋裏摸出一片小東西。
歲初曉玩火***,眼睛不由一睜,“你竟然随身帶着這個?”
他一手按住她,一手拿着那片小東西用牙齒去咬,“用得着自帶?你們鎮子街口就有自助發放點。”
所以,昨天晚上他是有備而來。
男人箭在弦上,歲初曉不敢鬧出大的動靜,不能用力拒絕。
好在工人知道她這段時間總是加班,晚起也是正常。
掌上觀臨街,此時已經是上午八點多。
歲初曉的耳朵裏灌着外面市井的聲音,身體正在被某人試圖填滿。
事情有些困難,每推進一厘米都會阻得她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推着他的胸膛,委屈到要哭,“你慢着點,痛……”
孟梁觀加了比平時多一百倍的小心,進度慢了一百倍,張力也多承受了一百倍。
盡管他已經加倍小心,歲初曉還是擡起手臂擋住了自己已經發紅的眼睛。
孟梁觀低頭用下巴推開她的手,“很疼?”
她委屈地點點頭,“我四年不做了……”
這句話是魔咒,孟梁觀的大腦皮層一瞬興奮到極點,差點控制不住。
他暫時撤離,不敢再冒進。
等他大口喘着氣讓自己冷靜,歲初曉輕輕握住他,“不然,我幫你……”
孟梁觀強忍痛苦,低頭看着她,剛要說話,歲初曉的手機卻響了。
手機在那邊床頭桌上,歲初曉夠不着,孟梁觀伸手幫她拿過來。
他順便掃了一眼來顯,眉頭不由一皺。
歲初曉拿過去看了看,是王修林。
她突然想起來,不好,說好的今天八點在村委會舉行溪山鎮前村旅游開發聯合社的成立儀式,這都已經八點半了。
真的是美色誤國啊!
歲初曉剛要接起電話,擡頭看見懸在她頭頂的那張不耐煩的臉,她想着還是挂斷了,發信息給王修林比較安全。
就在歲初曉想要挂斷時,孟梁觀卻接過去幫她劃下接聽鍵,就遞到了她的耳邊。
歲初曉看着那張挑釁的臉,在他腰上一踢,剛想起身去接電話,卻被他一拉,重又跌回床上。
歲初曉小小一聲驚呼,那邊王修林有些奇怪,“初一,你怎麽了?大家都已經到齊了,你怎麽還沒有到?”
歲初曉一邊舉着手機,一邊推拒着那個妄想再次操控她的一切的男人。
她強忍住呼吸說:“你們別等我,先開始……啊……”
她下意識地收緊雙腿想把他趕出去,他卻霸道地抓住她的膝蓋,再次把她推展。
她被他攥得皮膚泛紅,可見他的安靜和溫柔之下隐藏着怎樣可怖的想要摧毀一切的力量。
電話實在講不下去,歲初曉匆匆挂斷丢開在一邊,就跟他奔赴了又一次萬劫不複。
歲初曉到達村委會時,簽字儀式已經開始了。
一看見她過來,現場掌聲和打招呼的聲音一起響起來。
王修林蹙眉看着她,忍着一肚子的問題沒有說話。
老書記站起身,把她讓到了自己的身邊。
歲初曉一邊道謝,一邊拿起筆也在那份協議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儀式繼續,會場坐滿了人,卻多數都是老人和孩子。
如果是在城市裏,這個年歲的老人多數已經退休,領着退休金跳着廣場舞,日子過得自在又滋潤。
可是,農村的老人不行,為了兒女,他們多半耗盡了一生的積蓄。
到老了他們還沒有退休金,也沒有了其他的經濟來源,哪怕買一瓶醋都需要跟孩子們伸手。
歲初曉這時候才更加清醒地意識到,王修林帶領的是一支什麽樣的隊伍,他們面臨的又是什麽樣的困難。
王修林的發言結束後,歲初曉做為合作社的總設計師,代表設計團隊發言。
下面坐的都是老人,她就盡量用淺顯易懂的語言向大家介紹自己的想法和方案。
她講得生動有趣,淺顯易懂,老人們的興趣被調動起來,紛紛舉手想要發言。
就在這時,村委會的大門口走進來一個男人。
男人身高腿長,氣度不凡,一進來就吸引去了會場大半的目光。
“呦,這是誰家後生?長得可真精神!”
“嗐,啥後生,我看像位大老板。”
老書記認出孟梁觀,連忙起身迎過去。
外面曬,老書記想邀他去辦公室裏面坐。
孟梁觀卻說不坐了,他還有事,今天來主要是想完成他已故爺爺的一個心願,捐一筆錢給溪山鎮前村,支援歲校長家鄉的建設。
孟梁觀的講話簡短,卻情真意切,句句落在實處,聽得那些老人頻頻點頭,感慨不已。
等他最後拿出那張支票,老書記看了看上面的數字,驚得說不出話來。
王修林卻抿了抿唇角,強忍住心中莫名的滋味,帶頭鼓起了掌。
孟總裁在金錢的加持下,潇灑來,潇灑去。
歲初曉趁着老書記最後發言總結的間隙,發信息給他。
歲歲平安:瘋了吧你?
MENG:?
歲歲平安:怎麽捐這麽多?
男人不正經,MENG:我還以為你說我昨天晚上瘋了。
歲初曉臉頰一熱,沒搭理他。
他的回複很快又來。
MENG:老爺子臨終前的心意,我不過是經一下手。放心,那點錢不夠你的彩禮。
歲歲平安:什麽彩禮?誰說要再嫁給你了?
MENG:昨天晚上誰抱着我說永遠都不分開了?
歲初曉發現,這次重逢男人突然變得很幼稚,動不動就掉眼淚不說,現在連床上的話也拿來當了真。
她無奈地笑了一下,也不管他微信消息的狂轟濫炸,關了手機,一心一意地開她的大會。
合作社成立了,有了孟梁觀贊助的那筆錢,一切都開展得很順利。
這段時間,王修林天天出去跑各項手續和關系,歲初曉則帶着她組建起來的設計團隊加班加點地忙測量,出方案。
兩個月跑下來,夏天就快要過去了,團隊裏的幾個小師妹都被曬黑了,歲初曉卻依然地白皙水嫩。
小師妹們都逼着她說出保養秘方。
她哪裏有什麽秘方,不過是父母給了個好底子,再加上某人夜夜從清城直飛溪山、千裏迢迢、孜孜不倦的耕耘。
本就是貪欲強的人,如今積攢了四年,一旦開閘,愈發貪婪得不可收拾。
歲初曉擔心他再這樣會壞掉身體,畢竟已經是奔三的人了,不比他們剛結婚那會兒。
那天晚上她不過好心勸說了一句,惹到了某人不說,幾乎犧牲掉一盒避孕套不說,第二天自己都被他害得起不來床,只好丢開一堆的工作,跟她的團隊請假在家休息。
孟梁觀也是奇怪,她的腰都被他熬細了,他卻一天比一天強壯,肌肉回來了,力氣更大了,比他們剛結婚那會兒還要青春煥發。
某個再次差點被他拆掉的夜裏,她罵他是山裏的妖精,慣會采.陰.補.陽。
他一邊動作一邊問:“那你打算什麽時候給你的妖精夫君一個名分?”
歲初曉吸口氣,坦然享受着某人的服務,懶懶地說:“咱們現在這樣不挺好的嗎?”
他咬牙一撞,“不好!”
“怎麽不好了?”
“你看歲無念那小子看我那眼神!”男人有些憋屈,“我碰你一下,他恨不得吃了我。”
歲初曉被某人的小心眼子逗笑了,“有了名分他就不吃你了嗎?”
“有了名分,”他用力一挺腰,“他再敢那樣瞪我,本爸爸就揍他!”
好吧,敢情某人哭着喊着要名分,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揍她的娃呀?
那還是算了吧。
事後休息的時候,某妖精再次提起那件事,歲初曉認真地對他說:“我沒有想過跟你複婚。”
男人眼睛一眯,“為什麽?”
她勾着他的脖子,黏黏甜甜地說:“是你自己先說,讓我把你當鴨,當牛郎,當情夫,我才跟你開始的。現在你卻又這樣,說實話……”
她一點他嘴唇,“我覺的你還是做情夫比較适合。”
某人不能同意了,把她的腰一掐,“為什麽?”
歲初曉笑着躲他,“因為你太聰明了,我擔心萬一咱們過不好再離婚,孩子撫養權的官司,我可打不贏你。所以,還是這樣比較好。”
應該是歲初曉的話傷到了孟梁觀,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都沒有抱着她。
第二天,天剛亮他就走了,後來更是一周都沒有過來。
歲初曉倒是無所謂,四年的空房她都守過了,這幾天算什麽?
那就各自冷靜幾天,她也正好将養身體。
這天上午,歲初曉正在工作室裏安心作圖。
門外車聲停下,孩子們的歡叫聲很快就響起在院子裏。
歐陽把歲無念和歲無憂給送回來了。
歐陽跟司馬結婚了,歲無念跟歲無憂給他們做了花童。
新娘子大方開朗,真情告白的時候都沒有哭,後來婚禮結束,歲初曉準備帶着兩小只離開時,她卻難舍難分地哭到妝都花掉。
後來蜜月一結束,歐陽就把兩小只接到了她和司馬的新家,帶着他們痛痛快快地瘋玩了兩周。
今天,終于是舍得給送回來了。
得虧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歲初曉還好說,三嬸子可是要想出毛病來了。
這不,兩小只一回來,剛跟歲初曉在花房膩歪了沒一會兒,就又被他們聞訊趕來的三姥姥領出去顯擺了。
歐陽帶着兩小只乘飛機等汽車的,一路都沒有顧上怎麽喝水,此時有些渴了 ,把歲初曉剛沏的一壺藿香菊荷茶狠灌了兩杯,然後往旁邊小沙發裏一躺,拉過三嬸養的那只貓就撸。
三嬸溫柔,養孩子養動物都精細,小花哪裏受過這個,被撸得直喵嗚。
歲初曉從旁邊盆景上摘了一枚金桔遞給歐陽,順手就把小花解救出來,放它出去找三嬸了。
等她一回頭,就見歐陽同學正被酸得做鬼臉,“我的親,比檸檬還酸。”
歲初曉笑了,“給你玩的,誰讓你吃了?”
歐陽哈着舌頭,連忙又去灌了幾口水。
歲初曉坐下來,一邊繼續做着她的手繪圖,一邊問歐陽,“怎麽樣了?那位癡木先生肯見你了嗎?”
一提這事兒,歐陽就頭大。
她再往沙發裏一歪,嘆着氣說:“你說,我私他,他也回。我跟他要他新出的書,他也給。這關系,應該強過一般粉絲了吧?可是,就打廣告這事兒,怎麽也談不攏。咱們又不是不給錢。”
歲初曉拿鉛筆勾着邊,意料之中地說:“人家又不缺錢。”
“可是,他不也幫別人打過廣告嗎?”
歐陽掰着手指頭開始跟歲初曉數,“先是那個賣自家橘子的小阿妹,再有那個編竹器的老阿公,還有給鞋子繡花的那個大嫂……”
歐陽往後一靠,“免費宣傳都做,咱們給錢反而不理,這個人真是奇怪,怪不得叫癡木?”
癡木是一位粉絲幾百萬的網絡大咖,也是一位資深的花園民宿設計師。
癡木的名字自帶流量,經他轉發的帖子都能在網絡上小火一把。
所以她們才會想到請他幫忙轉發帖子,宣傳溪山前村盆景小鎮。
經過幾個月的籌建,溪山盆景小鎮已經初具規模。
而孟氏旅發那邊也在加緊運作,想盡快推動溪山鎮前村的搬遷拆除。
現在,小鎮就像一位羞答答養在深閨裏的漂亮小姑娘,急需有那麽一個人來掀開她的面紗,以引起世人的矚目,提高知名度,從而增加跟孟氏抗衡的籌碼。
聽歐陽說完,歲初曉拿過卷筆刀,一邊削鉛筆,一邊說:“看來真像網上傳說的,那位癡木先生幫人不看錢,看趣兒。”
“我知道啊,”歐陽說:“你們這盆景小鎮也有趣啊,所以我才想邀請他來這裏看一看再做決定,可惜,人家就是不肯賞光 。”
聽完歐陽的話,歲初曉想了想,擱下鉛筆就拿起了手機。
她把癡木先生之前轉發的一個鏈接發給了歐陽,“你看看這個。”
那是癡木先生之前轉發的關于清城市汀溪會館即将演出的那場京劇的消息。
汀溪會館的那幾場演出,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造勢。
後來戲票一上架,瞬間就被刷空。
之所以一票難求,除了那兩位扮演男女主角的京劇演員色藝雙絕,主要還是因為,那位男演員的老師、京都著名老藝術家,會親臨現場給徒弟捧場。
通過癡木先生之前轉發的文章和他在文案裏偶爾引用的戲文,歲初曉猜到,他即便不是一位資深戲迷,也是一個國粹愛好者。
歐陽看着屏幕,把癡木寫的那句話一字一字讀完,“此時卻又明白了,世上何嘗盡富豪。也有饑寒悲懷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唉,我就木有搶上票——”
歐陽沒看明白,“你給我看這個幹嘛?”
歲初曉放下畫夾,指着那條微博,“讓你看的是他發的那句感慨。”
歐陽還是沒明白,“我看了啊。是一句戲文吧?他引用一下,是想顯示自己也懂京劇?”
歲初曉指着最後一句,“前面幾句都是京劇《鎖麟囊》的戲文,後面這句‘我就木有搶上票’,才是關鍵。”
歐陽想了想,突然明白,“你是說,如果咱們可以幫癡木弄到票……”
歲初曉點點頭,“估計就好辦了。”
“OK!”歐陽打個響指,“我立刻就去辦。”
歐陽她老爹是資深戲迷,據說《游龍戲鳳》開售那以天,老先生是特意定上鬧鐘,熬夜起來搶票的。
歐陽說幹就幹,一個電話打過去,都沒說幾句,卻由最開始的興奮轉為了沮喪。
歐陽老爹确實搶上了票,只可惜,老頭沒能經受住同夥的利誘,兩倍價格倒出手了。
歐陽懊悔得不行,難道是老天要絕了她們在癡木那裏的那條路嗎?
歐陽正在懊悔,突然想起,“汀溪會館都是你那前夫家蓋的,這次演出的劇團又是他家一直都在贊助的,你要不要找孟梁觀想想辦法?”
這些消息,歲初曉何嘗不知道?
只不過,自從上次談崩,孟小心眼子已經一周沒有來找過她了。
她知道他在跟她比耐心,她這個時候找他,不是自投羅網嗎?
不過,這也确實是聯絡癡木的唯一一次機會了。
于是,在歐陽的撺掇下,第二天,歲初曉主動聯系了孟小心眼子。
她先是給他發過去一個笑臉。
時間不久,回複過來。
MENG:?
歲歲平安:沒有想我嗎?
MENG:……
歲歲平安:哭唧唧,你都不想我……
MENG:今天晚上我過去。
孟總買的大飛機:我就是為總裁的辛勤耕耘做準備的。
歲歲平安:你不要過來了,後天我去找你。
MENG:你要回清城?
歲初曉發給他一個那場京劇演出的售票鏈接。
歲歲平安:我想看戲。
MENG:幾號的?我陪你去。
歲歲平安:3號。我是想孝敬歐陽爸爸。你知道,那時候歐陽一家幫了我很多忙。
MENG:我陪你一起。
歲歲平安:你不要。你在家等我,回去我唱給你聽。
MENG:怎麽唱?在床上?
歲初曉被他撩得耳根發熱。
她咬咬嘴唇,回道:只要你可以幫我弄到票,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這一次,孟梁觀沒有回複。
然後,十分鐘都不到,他發過來一張照片。
三張票已經搞定,座號連着,位置還很靠前!
偶買噶!孟總這是什麽效率?
歐陽說得果然對,孟總裁可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資源!
歲初曉連忙發過去一個鞠躬到地的表情包。
MENG: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歲初曉興奮到不行,那邊噼裏啪啦地給歐陽發着信息,這邊點開孟梁觀的對話框,錄了一段語音發過去。
孟梁觀的回複很快就到。
MENG:這次可是你自己叫的。給我準備好身份證等着。
歲初曉一驚,點開自己情緒激動之下發送的那段語音一聽:嗯嗯,謝謝老公,老公棒棒噠!
老公?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叫他。
歲初曉:現在撤回還來得及嗎?
3號那天正好是周末。
歲初曉把歲無念和歲無憂托付給三嬸,就乘坐當晚的飛機趕去了清城。
她來之前歐陽已經把汀溪會館的位置發給了她,還特意囑咐,說汀溪會館“事兒多”,衣冠不整拒絕入場。
以前的時候,孟梁觀的應酬從不帶歲初曉出席,她沒有幾件正式場合穿的衣服。
自從兩個人發展成為炮友,他彌補一般,把自己認為好的貴的她需要的,統統買給她。
現在她的衣帽間裏,光那些量身定做的華而不實的高定禮服就有幾十套。
所以,聽歐陽提醒以後,她就挑了一件收進行李箱裏。
她選的是一條天青色的旗袍,滾暗色的邊。
裏外兩層,裏層天青色絲綢,印染粉色桃花。
外罩一層薄紗,薄紗上用細細的絲線繡着妩媚的枝丫。
裏外映襯,那桃花像是開在枝葉上,枝葉又像長進了桃花裏。
這還是孟梁觀帶她去訂禮服那天,她站在櫥窗前,無意駐足欣賞過的一款。
後來禮服拿回來,竟然也有這一款。
她試穿過,顏色漂亮,很襯她的膚色。
裁剪大方合體,既端莊又婀娜。
是孟梁觀給她定做的所有禮服裏面,她最喜歡的一款,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穿。
正好,今晚聽戲就穿它了。
這一天,歲初曉到達清城後幾乎在小自然泡了一天,中午的時候跟歐陽和徐清風一起吃了頓飯。
晚上的時候就穿上那條旗袍,再搭一只珠光小包,上了歐陽的車。
一看見旗袍美人歲初曉款款上車,歐陽的眼睛都直了,“歲歲,我現在有點理解人孟梁觀了,我如果是他,也得趕緊再用結婚證把你拴在身邊。”
歲初曉笑了笑,“好好開車吧您!”
等歲初曉和歐陽到達汀溪會館,停好車子,按照約定的位置找過去時,癡木果然已經到了。
癡木先生三十歲左右,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歐陽和歲初曉都很意外,她們以為的癡木先生是個持重老者,沒想到卻是個翩翩公子。
癡木看着兩位美女一起向他走來,目光着重在歲初曉的身上落了落,随即微笑着沖她點點頭,眼睛裏有如星輝的光芒一閃而過。
裏面好戲即将開場,三個人簡單寒暄以後就入了場。
這場演出盛況空前,偌大的會場,座無虛席。
歲初曉他們的位置在第四排,不近不遠,視野絕佳。
看着前面的幾排腦袋,歲初曉突然想到,如果孟梁觀可以跟她一起來多好!
只可惜,他不喜歡京戲!
以前她在家都是偷偷地聽,因為他覺着那節奏韻律都太慢,聽得人心裏起煩。
今晚的演出有兩場,第一場是《鎖麟囊》,第二場是《游龍戲鳳》,都是經典曲目。
跟宣傳的一樣,男女演員也都是男帥女美,唱念做打功夫到家。
扮相漂亮,唱腔也是字正腔圓,完美地演繹了京劇的韻味。
現場布景也不錯,音效超棒,舞臺兩側還都有大屏幕同步顯示臺詞。
兩出戲,加上中間休息時間,總時常也就兩個小時多一點。
到第二場結束,全場掌聲雷動,那位衆目期盼的老藝術家精神矍铄地從前排位置起身,走上了舞臺。
全場不禁起立,老藝術家幾次抱拳致謝,才壓住掌聲,開始發表謝辭。
老藝術家提到現在人們對國粹越來越濃的興趣,說看見今天濟濟一堂,他很欣慰,知道國粹傳承發揚有望。
老藝術家興致起來,跟臺下聽衆互動,問有沒有哪位戲迷願意上臺,會唱不會唱無所謂,他可以進行現場指導。
老藝術家此言一出,現場齊刷刷舉起了很多手臂。
老人一看,十分高興,卻一時不好選擇,只好随意叫了一個座位號。
歲初曉沒想到自己會被選到,直到癡木先生提醒她,她才知道老人家叫的座位號是她的。
看着周圍豔羨的目光,她知道機會難得。
她沒有扭捏,大大方方地就上了臺。
她先向老藝術家鞠躬致謝,再跟老人握手。
老藝術家和藹而嚴肅地打量了她一眼,問:“小姑娘,你是科班出身?”
歲初曉連忙說:“不是的,我只是以前跟我媽媽學過,我媽媽喜歡京劇。”
老藝術家點點頭,“會唱哪一段?”
歲初曉說:“《貴妃醉酒》,海島冰輪吧。”
“好!”老人家帶頭鼓掌,“那就來這一段吧。”
老藝術家話音剛落,旁邊伴奏已經起來。
歲初曉嗓音清亮,眼眸明澈,人還長得漂亮,往臺上一站,傾國傾城,落落大方,唱腔也是妩媚清越,很有韻味。
臺下觀衆都沉浸在她營造起來的戲曲世界裏。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免,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
可是,她剛唱到這裏,眼波忽然一轉,就看見了臺下第一排靠中間位置坐着的那個濃眉深眼、氣度卓然的年輕男人,以及他身邊巍然端坐、冰山一樣的中年男人。
歲初曉後背一凜,四年前那一次跟許臨同臺的記憶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她一緊張,嗓子忽然發緊,那一句“嫦娥離月宮”就卡在了嗓子裏。
小姑娘忘詞,老藝術家帶頭鼓掌鼓勵。
歲初曉紅着臉道歉,把話筒還給主持人,都等不及點評,就向老藝術家鞠了一躬要下臺。
她腳步有些急,下舞臺的時候腳一崴,差點摔倒。
老藝術家接過話筒,感慨地說:“小姑娘的表演我不過多評論,只一句話,你如果想學戲,随時可以來找我。”
這是最高褒獎了,臺上臺下掌聲一片,所有目光都齊齊地向她看過去。
歲初曉卻低着頭,恨不得立刻長了翅膀從這裏飛出去。
前面第一排的中間,孟尋海手指敲擊着椅子扶手,不鹹不淡地說:“這個歲家丫頭,真的是時時不忘讓人刮目相看啊!”
孟尋海的身旁,孟梁觀面色略緊張,他扭着頭,目光一直追随着歲初曉安穩落座,才回過頭來,微微笑着說:“多才多藝,宜室宜家,您早就應該對她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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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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