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我總覺得,這樣也挺不錯的。”夏十一蹲在樹杈子上,穿着肥大的襯衫,拖着腮,看着樹下穿着作農婦打扮的陳盈風。陳盈風正在喂雞,手中的谷子一把把撒出去,雞群就随着她揚起的谷粒分合散聚。裏面最神氣的那只大公雞,拍打着翅膀,一邊喔喔叫着,一邊驅趕搶食的同類。
“很不錯?你覺得什麽很不錯。”陳盈風擦擦頭上的汗,擡頭看着樹上的夏十一。
夏十一指了指遠處的青山,又指了指大院子。“你看有山有水,有魚有雞,有幾畝地,後山還有茶樹,多好。”
最重要的,是還有你。她在心裏默念。
這樣和你在一起,不去想外面的戰火紛飛,不去想我們之間的恩怨情仇,遺忘掉一切,就住在這樣安逸平和的小村子,挺好的。
桃花源。
陳盈風冷笑了一聲,上前用力踹了樹幹一腳,夏十一一個站不穩就要跌下來,陳盈風伸手扶了一把,她就耍無賴地黏在她懷裏不動了。
陳盈風并不介意女人的小動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麽,商河國黨一把手,也會有這樣的逃避思想?”
夏十一聞言直起身,脫離了女人的懷抱,有些惆悵地看着遠方:“其實,在酒井那次失敗了的任務,我沒死,反而全身而退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國黨的人了。”
執行必死的任務失敗且全身而退,如果自己是負責人,也會給她打上叛變的标簽。
“怎麽,怪我救你出來?”陳盈風扭頭就走,留下聽不出喜怒的一句話。
夏十一只覺得女人心口不一,急忙拉住她,“不是怪你,只是感慨而已。”陳盈風那次為了救自己出來,背上留了一道長長的傷疤,從左肩一直到尾骨右側,整個人差點被劈成兩截,血留了一屋子,差點沒回來。
-------------------------------------
“卡!”李自牧站起來喊了停下,把兩人招過來,“清越,你演的很好,但情緒基調上錯了。”他頓了頓,給了宋清越一點思考的時間,随後補充,“演的确實很好,所以我現在才喊,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反應過來。”
林青淺熱得拿起扇子拼命扇風,“別打啞謎了,直接教吧。”
李自牧尴尬地輕咳兩聲:“我這不是啓發式教學嗎?”他決定不理林青淺,繼續發問,“你覺得夏十一對陳盈風的感情是什麽樣的?”
Advertisement
宋清越迷茫地想了會,才小聲地說:“我覺得就是看着她很開心很滿足啊。”
李自牧語塞,把小孩拉到一邊,輕聲吼着:“不要把你的現實情緒帶到戲裏!你那是宋清越對林青淺,不是夏十一對陳盈風!夏十一連陳盈風的一個承諾都沒得到呢。”
小孩吐槽:“但她吃到陳盈風了。”
林青淺面無表情出現在她身後,伸手扒拉了她腦袋一下。
頭給你打歪。
李自牧瞪了林青淺一眼,随後繼續輕聲說:“夏十一沒有得到陳盈風哪怕一個承諾,她們現在的關系很複雜,準确來說既是同伴也是對手。夏十一想拿到這份情報重歸組織,而陳盈風是想要這件事再也不會出現在世界上,只想銷毀那份情報。只是平靜的山村生活讓她們暫時和平相處而已。”
“而且,夏十一心裏的疙瘩還沒有解開,她仍然在意那個叫陳歌雲的女人。”
他喝了口水,潤潤嗓子,“你剛才演的,仿佛夏十一已經過上了和陳盈風在一起的婚後生活,你現在想是不是錯了。”
宋清越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聲音如同蚊子一般,“什麽婚後生活。”只是眼睛很不争氣地向林青淺那裏瞟。
林青淺的手呼嚕過去,頭給你打歪。
李自牧輕咳兩聲,叫來助理,“把她們在火車站拍的那段找出來。”
他滿臉哀其不幸怒氣不争地看着宋清越:“我讓你回憶回憶那時的感受啊。”
-------------------------------------
“你在幹嘛?”夏十一披着襯衫,扣子一粒都沒有扣,隐隐的春光半洩。她從床上起身,雪峰上的紅梅微微顫抖。她也沒有什麽要遮掩的打算,懶散地看着對鏡梳妝的女人,“沒見過你這麽認真的打扮。”
陳盈風回頭,面色不善:“某個翻窗進我房間還占了我床的家夥有什麽資格問我在做什麽?”
夏十一不以為意,伸手環住了陳盈風的腰,低頭嗅着她發間的濃香。由于高度和姿勢的原因,陳盈風的臉碰上了兩團溫軟圓潤。
她急忙掙紮,“放開我!”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流氓?!”
夏十一并沒有放手,反而摟的更緊。輕笑道,“還不是你這個老師教得好,”她嘴裏笑着,眼中卻帶了一絲怒意,“你是要去見那個人嗎?”盛裝梳洗,這是當年小泉都沒有的待遇。
陳盈風的掙紮頓住了,淡淡回答:“關你什麽事?”
夏十一的表情有些猙獰,幾乎是暴躁地将手伸進陳盈風的衣服裏,探到她背後,用力滑過她嬌嫩的肌膚——和那一道長長的疤痕。
那晚春風一度的最後,陳盈風抱着她的頭說出:“我沒有和他睡,我殺了他。”是兩人之間剩下的最後的溫和回憶,此後,陳盈風似乎就把她當成了一個外人,連套路性的微笑都懶得給。
她粗魯地撫摸着,甚至是不惜将陳盈風弄疼地按壓着那道疤痕,似乎只有這道傷疤,才能證明,女人心裏是有、或者曾經是有一點自己的位置的。
陳盈風吃痛,用力将她推開,狠狠删了她一巴掌,冷冷地說:“你瘋了。”
-------------------------------------
三個腦袋湊在一起看曾經拍好的、經過了粗剪的片段。播放完畢後,李自牧一擡頭,疑惑地問:
“林青淺,你怎麽回事?”李自牧看着林青淺臉上變幻莫測的臉色,好奇地問。
“沒什麽,”林青淺卻有些神游。
當時這場戲ng了十多次,幾乎是她ng數目的上限。
主要是沒見過如此誘惑地小孩,更別提那個“洗面奶”情節,她笑場一次,身體僵硬沒反應過來三次。
最後回酒店,還留了好久的鼻血,被小孩狠狠地嘲笑。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晚她驚鴻一瞥,還看見了小孩下單情、趣內、衣。
完犢子了。
她捂住臉。
李自牧不去管突然變得奇奇怪怪的林青淺,轉身對宋清越說:“有沒有那種感覺了,”他手向上擡了擡,“心中升騰起來的那股醋意?和對寧靜的生活的渴望交織在一起,那種又愛又恨的感覺。”
宋清越感受了一會,搖搖頭,“很難。”一邊感受着,嘴邊露出傻笑。
李自牧要抓狂了,“你笑什麽?”
宋清越輕輕嗓子忍住笑意,“想到開心的事。”
還有幾天,就能殺青了,就能和林青淺在一起了,就能釀釀醬醬做羞羞的事了。
李自牧揮手将小孩腦袋打歪,“就你會玩梗。”
他磨磨牙,向身後高呼一聲:“文蔚,你過來一下!”
文蔚懵逼地擡起頭:怎麽突然cue到我了。
她其實早就殺青了,只是家裏人和李自牧打過了招呼,讓她繼續跟着劇組學習。
李自牧趁着文蔚向這邊趕,咬牙切齒小聲說:“你要是還把現實情緒帶到戲裏也沒關系,我就讓林青淺今晚去教文蔚演戲經驗,讓你體會一下夏十一那種滋味。”
林青淺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伸手躍躍欲試。
想把李自牧頭打歪。
李自牧急忙求饒:“開玩笑的,我只是讓清越感受一下那種心情。”他扭頭看臉色開始陰晴不定的小孩,低聲說:“這不是效果很好麽?”
他眼見不對,急忙喊:“快去準備,要開始了。”
-------------------------------------
……
“不是怪你,只是感慨而已。”
陳盈風扭頭,仔細打量着夏十一的眼睛。
風平浪靜的黑眸下是潛藏着的敵意和試探。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揪着夏十一的領子,“你真的覺得,可以一直在這裏隐居下去?”
夏十一皺着眉,沒有反抗,“怎麽了?”
陳盈風冷笑:“我發現,你的覺悟,你的信仰就是個笑話。”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的信仰!”夏十一仿佛被人戳到痛處,像小獅子一般怒吼,“你這個雙面間諜,你還為日本人做事,你居然能嘲笑我的信仰!”
陳盈風深吸一口氣,放下夏十一,指着她的鼻子冷聲說:“我不是說你的信仰不堅定,是你們黨的信仰,是那高高懸于廟堂之上的三民主義就是個笑話。”她抿嘴,指了指身後的村子,“你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中國人,到底是在為什麽而戰鬥。”
村子裏的人聽聞外面的吵鬧聲,紛紛探出腦袋。
皆是老幼婦孺。
一個小女孩鼓起勇氣,跌跌撞撞跑過來,遞給陳盈風一朵花。
一朵細小的小白花,還沒陳盈風拇指大,莖葉脆弱,似乎馬上就要在風中折斷了。
小女孩打着手勢:別吵了,給你們花。
陳盈風蹲下來,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接過了她手中的花。
小女孩示意:給她呀。
陳盈風瞟了夏十一一眼,沒好氣地遞給她。夏十一抿抿唇,接過。
小女孩笑着打手勢:接了禮物就又是朋友了,不要吵了喲。
随後她在母親的呼喚中蹦蹦跳跳跑進母親的懷抱。
那個母親身上也是和陳盈風一樣的裝束。不像陳盈風,農婦的衣服也能穿出一股子妖嬈誘惑的味道。她手掌粗糙,臉頰黝黑,臉上是密密麻麻的皺紋,長年耕作更是令她沒什麽身體曲線可言。
她看見兩人的目光,緊張的笑笑,抱着小女孩回屋了。
陳盈風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對着夏十一說:“你知道嗎?她只比我大兩歲。”
她沒有理會夏十一驚詫的表情,繼續自顧自地說:“她們家的男人,被日本人亂槍打死了。男人有個哥哥,把兩家人托付給了老父親,就去參軍了,不過三年前就沒了音訊。之前有一個連經過,老父親抽了一宿的煙,第二天一早背着□□就進了隊伍。家裏有個小兒子,念過書,全家供的,也是他們家獨苗苗,一個多月前留下一封信就跑了,說要去當飛行員。”
她的手指過一家家屋子:“那家陳二狗,就是個放牛娃,一開始被抓去當了壯丁,經過老家這邊直接跑回了村子,發現村子被日本人屠了。然後他又跑回了部隊,也沒了音訊,應該是沒了。”
“黑坨,挑糞的。在城裏生活過,給日本人舔過皮鞋當過狗,好不容易攢錢讨了個老婆,被日本人奸殺了,他就借了把屠戶的刀,當天給日本人擦皮鞋的時候捅死了那個兵。”
“那個借他刀的屠戶是他大舅子,不殺豬了,跑去參軍,聽說混得挺好,當上了尖刀排的排長。”
“現在村子裏就只剩下這些人了。”
她扭頭看夏十一,“你覺得他們是為了你們的主義抗的日嗎?”
她啐了一口,“這群大字不識的人懂個屁的民主民權民生,只知道誰要搶他們老婆殺他們親人霸他們地,就撸起袖子幹。”
她指着探頭出來的小女孩:“你說如果有一天,戰争真的到了需要她們上前線的時候,她媽,會不會上戰場?”
陳盈風拿起那朵脆弱的小白花,看着夏十一的眼睛:“你說,她會不會也争着要上戰場?”
“這才是這些人保家衛國的理由。而你居然現在才懂。”
桃花源,是屍骨之上的桃花源。
夏十一怔怔地看着第一次說了這麽多話的陳盈風,喃喃地說:“你怎麽知道的?”
“以前這個村的教書先生叫陳洞火,有兩個女兒,一個叫陳歌雲,另一個叫陳吟風。”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內容不适合騷氣小劇場,明天再說。
順帶一提,走戲裏面的劇情不是水!不是水!是(暗線)!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