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美好的周末假期,他一早就醒了。

睜着眼,躺在床上,不想動。

懶洋洋地,什麽也不想做,如果可以,他其實很想就這樣睡掉一整天,但——

「把拔?」小小人兒探進頭來。

他嘆氣。「我醒了。」

這就是單身跟有家累的差別,什麽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他還得替女兒準備早餐,連賴床的資格都沒有。

他起身刷牙洗臉、幫女兒打點儀容,然後到餐桌前準備吃早餐。

在烤好最後一片吐司,抹上果醬的同時,手機響了。

他接起,沒有意外是楊幼秦。

「我今天……可能沒辦法過去了,你——」

「你忙吧,不用過來了,我也想帶柚柚出去走走。」他很快接口。

「喔。」

三言兩語,簡單結束了通話。

不意外,早在那晚決心跟她把話說開以後,他就有心理準備了。

她應了柯致謙的邀約,便是有與對方交往的意願,未來會如何發展,那是可以預期的事。

他是有孩子的單親爸爸,沒有任性的權利,這樣對彼此都好……明明已經再三告訴自己,心裏還是泛開無以名狀的惆悵。

「柚柚……」他甫張口,卻不曉得該怎麽告訴女兒,往後她沒有辦法很常看到幼幼阿姨,她要約會、談戀愛,然後……可能就不會再來了。

吃過早餐後,他想說很久沒回去走走,便帶女兒回臺中老家去看看父母。

光是來回車程就得花上半天,他們在那裏吃過午餐,又待了一會兒,聊聊近況,剛好兄弟們也休假回來,手足聚在一起,本來從以前就什麽都能聊,這話厘子一開,整個就是沒完沒了。

這當中,不免也被問到打不打算再婚的問題。

「大嫂是個好女人,但是你未來的日子還很長,總不能一直這樣過下去,我想大嫂也會樂意有個人來幫她照顧女兒。」

「而且,柚柚還小,家裏總是需要有個女人打點,等她再大一點的時候,很多女孩家的事是你無能為力的,至少你就沒辦法教她怎麽化妝、怎麽買內衣、怎麽使用衛生棉。」

「我知道。」兄弟們說的,他何嘗沒有想過?「我并沒有排斥再婚這件事,再過幾年,如果有适合的對象,我會考慮。」

「所以現在沒有适合的對象?那小柚柚滿口不離的「幼幼阿姨」是誰?會幫她綁辮子、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樣漂亮,還會帶她去上課、吃好吃的東西,每天都在一起……你不要告訴我,這只是一般交情。」

「她……是我以前交往過的那個女孩子。」

「這樣,不好嗎?」初戀情人,很有緣啊。

「我絕對相信,她可以将柚柚視如己出,但是在感情上,我們無法契合,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不涉及感情層面時,他們可以相處得很自在,可是一旦扮演的身分不同,他沒有把握能達到她的标準,扮演好她想要的那種完美情人。或許有些人,真的就只适合當朋友,不适合當情人。

餘氏兄弟靜默了。

那一段感情讓他很受傷,這兄弟們是知道的,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再去碰觸感情的事,如今面對造成這段情傷的人,心裏哪會不惶恐、不退縮?

就是因為太痛了,才膽怯地不敢再去要。

也因為這樣,後來他對于愛情,一直抱持可有可無的心态,個性合得來、能夠共同生活最重要,其餘并不強求。他們心裏都知道,他對大嫂是喜歡多過于愛情,但因為真的是個宜家宜室的好女人,他們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明眼人哪會看不出來,他誰都可以考慮,獨獨不考慮的那個,才是他心裏自始至終唯一愛的那一個,也是唯一有能力颠覆他、讓他痛徹心腑的人。

在老家待得晚了,回來時已經将近晚上九點。

地下室停妥車,搭電梯上來時,他順道繞去信箱取信,女兒一進大廳,便蹦蹦跳跳飛奔而去——

「幼幼阿姨!」

他動作僵住,回眸望去,那坐在大廳沙發上打盹的人,不是她還有誰?

楊幼秦接抱住飛撲而來的小人兒,與他錯愕又不解的目光對上,旋即不自在地移開,板着臉抱怨:「你去哪裏了?等好久!」

「帶小孩回老家走走。」他本能回答。「不是說……今天不過來嗎?」

其實真正想問的是——不是去約會嗎?難道不順利?還是……那位柯先生不是她的菜,才會早早就散了?

「只喝了杯咖啡,事情說清楚就走了。」

說……什麽說清楚?他一腦子漿糊,還想再問清楚些,她臉色很臭地說:「我帶了晚餐來,等到現在都還沒吃,很餓!」

「喔……」他如夢初醒。「先上樓再說。」

她等得太久,晚餐都冷了。進屋後,他第一件事便是先到廚房幫她熱菜。

她買了很多豐富食材,還有外帶某家有名的酸菜白肉鍋湯底,大概是預備要吃火鍋,沒想到撲了個空。

他用現成的湯底,簡單地加了點食材,再下把面條給她暫時充饑,她也沒多說什麽,就接過來安靜吃她的湯面,依舊繃着一張臉,擺明了不太想跟他說話的樣子。

他實在搞不懂這究竟是什麽情況,忍不住開口又問:「你跟柯先生……」

「就沒Fu,去拒絕他,不行嗎?」

當然行。她的追求者一直以來都沒少過,拒絕了一個也不代表什麽,但是——

拒絕之後,第一時間便是來找他,這意思還不夠清楚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難裝無知。

「你……」他神情複雜地望住她。「我以為,我那晚說得很清楚……」

「我有說什麽嗎?」她重重放下湯碗,不吃了。

小柚柚察覺到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流,扯扯她的手輕問:「姨,你在跟把拔吵架嗎?」

餘觀止以為她會否認,就像以前意見相左時,也會避開柚柚私下談,誰知——

「對,他讨厭死了。」

然後變節的女兒就靠往她那裏,對「惹幼幼阿姨生氣」的他,發出不茍同的電波。

……他現在知道,吵架時女兒會站哪一國了。

「先把面吃完,我們再來談好嗎?不要跟自己的肚皮過不去。」

她瞥了他一眼,雖然還是板着一張臉,但有默默捧起碗筷了。

他靜待一旁看着她進食,平複自她出現以後,波瀾激蕩的心情。

他沒有料到她還會過來,雖然很不情願,但她來了。

如果到了這個階段,他還沒搞懂狀況,那真是蠢到沒藥救了。

這是她的妥協,就算沒有承諾、也無法給她什麽、甚至會讓親人不諒解,她還是想留在他們父女身邊。

她的不爽,并非因為久候的不耐,而是在跟自己生氣,氣自己沒原則,放不下他們父女……

雖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卑劣,也對她不公平,但他确實為此而滿心雀躍。

他沒再多說什麽,有些事情也不必明說,意會就好,楊女王已經一肚子不爽,真要說白了,那是自己找死。

待她吃飽後,他收拾碗筷到水槽清洗,然後整理一下她帶來的食材,分門別類擺進冰箱。

「這麽多東西,火鍋明天晚上吃好了。」

「我有說我要吃嗎?」她哼了哼,倒是臉色沒那麽僵硬了,主動幫忙将蔬菜類往冰箱下層擺放。

買這些火鍋料的人不就是她嗎?

他必須用力抿緊唇才能忍住笑。忽然覺得她這種耍傲嬌、跟他使性子的模樣,很可愛。

餘觀止的意思,其實表達得很清楚。

雖然說得很婉轉,但直白些來說不就是——

你堂哥說我耽誤了你,我自己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但我并不想跟你有感情上的牽扯,所以如果有适合的對象你就去吧!跟我混沒未來的。

那個吻,是告別。

原本,她真的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他根本不必刻意表态什麽,但是那個吻,反而讓她開始想很多。

他如果對她沒有感情,就不會吻她,用戀人的方式與她道別。

他吻她的方式,仍然跟以前一樣,有溫柔,也有霸氣,有掠奪也有憐惜……滿滿的感情讓她無法忽視。

他還愛她。在他吻她之前,她甚至不曉得這件事,他隐藏得那麽好。

這些年,她一直在等,等下一個能讓她怦然心動、義無反顧想再投入愛情裏的人,可是等來等去,卻在那個吻裏頭,感受到沉寂已久的愛情頻率,随着他胸腔之內的那一顆心,一同跳動。

那一瞬間的怦然,她等了那麽久,最後還是發生在同一個男人身上。

那天晚上她想了很久,知道自己只有兩個選擇——

一是如同他所說,轉身離開,回歸到過去兩不交集的平行路,自然而然地疏遠,去找一個也許沒有那麽愛,但還可以接受的對象交往,最後走入婚姻。

二是知道彼此感情依然存在,然後當沒這回事,放棄索求愛情裏的承諾與種種權利,但是她可以留在她真正愛的男人身邊。

她要哪一個?

她選擇了後者,因為比誰都明白,分開多年後,依然能觸動她的心的男人,就只有餘觀止。

既然他都表态得如此清楚了,她還是選擇留下來,那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什麽好怨尤了。

她看得很開,真的。

然後大半年過去,變成堂哥們很看不開,老在碎念她,問她那個男人到底什麽時候才要有點表示。

是要表示什麽?當初都說得清清楚楚了,現在再去勒索他原本就不想給的東西,未免太無恥。但她又不能跟堂哥們坦白,他們會劈死她。

以至于後來她對餘觀止感到很不好意思,每次免不了雙方碰頭,他都得挨上堂哥們幾個白眼,原本還算友善客氣的态度,到後來都沒給什麽好臉色了。

餘觀止大概心裏也有數,表現挺逆來順受,沒為自己辯解什麽。

這一天,餘觀止提早下了班,到店裏來找她,那時剛好有客人,她撥空交代了聲:「柚柚快下課了,她今天有上心算,你先去才藝班接她。」

他點頭,回她:「今天提早打烊?想去外面吃。」

「喔。對了,路上不準再買零食給她吃,她最近都胖一圈了,老是不吃正餐,這樣很不健康,你不要亂寵她!」

「……好啦。」

聽到她應允,轉身要出店門口時,聽見客人在問:「你老公?」

「不是。」

「幹嘛否認?明明對話就很老夫老妻。」

他不知道幼秦怎麽應對這個問題,他人已經走出店門口,停下步伐會顯得太刻意,每次聽見類似的話題,都必須佯裝無事地走過。

才藝班離這裏不遠,步行即可到達。那時她比較了幾家,又帶柚柚去試聽,然後選了這一家,當天就自己先付了第一期的學費,之後柚柚學得還挺愉快,課就一直持續上到現在。

接完柚柚回來,那個客人已經離開,裏頭換了另一個人,但不像是客人。

「隔壁賣衣服的老板,他喜歡幼幼阿姨,常常送一些小點心過來,每次都說是店裏員工多買的。」身旁的女兒适時提供信息。

很明顯的追求意圖,連不滿五歲的小女娃都看出來了。

他推開店門,看見她收下對方遞來的長莖玫瑰,回了句:「謝謝,也祝你情人節快樂。」

這個人很聰明,知道八字都還沒有個下撇處,太高調必然會被拒絕,懂得送一朵就好,看起來像人情交際,收下也不會有壓力,另一方面也達到示意的目的,禮輕情意重。

胸口一陣悶,他也沒多想,大步朝她走去,張手往她腰際一攬。「不是說今天早點休息嗎?我還買了電影票,再晚會來不及。」

「喔。」她趕忙向對方說了聲抱歉,便轉身去忙。

餘觀止瞥了對方僵愣的表情一眼,随後跟上去,拉住她要搬盆栽的手,拍淨細嫩掌心上的灰塵。「我來搬,你去忙裏面。」

替她将外頭的盆栽和廣告廣告牌搬進來時,那個男人已經自動離去了。

他承認自己心思卑劣,不止一次地搞小動作,讓對她意有所圖的男人主動打退堂鼓,但,那又如何?他是自私,也沒打算發聖光、裝聖潔。

收拾好拉下店門,在去餐廳的路上,她接到堂姊的電話,例行性哈啦了幾句。這兩個人本來就很愛擡杠,他一開始也沒太留意,專注在開車。

「……信不信你繼續在我面前放閃光,我絕對滅了你……對啦對啦!也不知道是誰滿口哥兒們的哥到床上去、哥到去結婚證書上畫押,你這欺師滅祖的家夥……」

欺師滅祖好像不是這樣用的。不過現在似乎不是糾正她成語的時候,她心情看起來不太美麗,也不知楊季燕又說了什麽惹到她。

「了不起咧!騙人家沒收過情人節禮物?送顆鑽石就爽成這樣,你是連家産都送給人家了,也不知他是娶楊季燕送嫁妝還是娶嫁妝送楊季燕,你有點骨氣好不好?」不懂得看場合與對象說話的人,在她面前炫耀這個,真的活該被轟。

車子剛好拐進巷弄,熄了火,一片安靜下,手機另一頭傳出的聲響多少聽見了幾分:「那玩意兒你就有?真有骨氣早離開餘觀止了。我才搞不懂你是講話酸還是心在酸……」

「懶得跟你說,去過你的兩人世界啦,我也要下車吃飯了。」挂掉電話,沒留意到餘觀止神色有異,伸手要去開車門,被他拉住。

她曾經,是衆星拱月、多少人争相讨好的女人,如今,連情人節都要被堂姊剌個兩句。

她是那麽驕傲的楊幼秦,也有條件驕傲,卻讓自己委屈到如斯地步,連這個日子,都必須不期不待。

他放柔了嗓,輕問:「幼秦,你有沒有特別想要什麽?」

她回眸,笑谑:「想當聖誕老公公啊?我生日又還沒到。」

但今天是情人節。

名不正言不順的日子,說了徒惹尴尬。

他笑笑地回道:「剛剛看你跟季燕在為了禮物的事吵架,吵輸了心情悶?你要的話,想送的人還少得了嗎?我來送,讓你去吵贏她。」

「白癡。」她笑罵。「最好我有這麽幼稚。走啦,吃飯去。」

她最後還是沒有說她要什麽,他們吃完飯,又去看電影,因為考慮到柚柚,選的是合家觀賞的喜劇片,雖然他知道她其實比較喜歡感性的文藝片。

這些日子,出去時事事都必須考慮孩子,要放棄的太多、遷就的更多,他一直都在等,等她的底線。

但是,一直到現在,她不曾表示過什麽,連句抱怨也沒有。

晚上,柚柚睡着以後,家裏有孩子,他也不能送她回家,如果她沒有自己開車,就得叫出租車,然後幫她記車牌,到家給個電話報平安。

今晚,他忽然不想讓她走。沒有他接送,不想讓她再一個人孤零零坐出租車返家。

由身後抱住準備返家的她,低低在她耳畔問:「不能留下來嗎?」

她渾身一顫,命令自己匡正思想,幹笑道:「沒床讓我睡。」

「我的床讓你睡。」

「你要睡客廳?」

沒打算跟她繼續玩暧昧的文字游戲,扳過她的身體,直接吻上去。

那晚,她首度在他的床上過夜。

隔天醒來,兩腿間仍隐隐酸疼,他昨天做得很沒節制,逼得她幾度瀕臨崩潰,偏偏殘餘的理智,還記得隔壁房有未成年的——

「你輕一點,會吵醒柚柚。」

「……殺風景。」他報複地咬她下唇,然後——做得更狠!

腦海中最後的印象,是筋疲力竭、昏昏欲睡,餘觀止将她撈進臂彎,牢牢環抱住……

早上醒來,他已經不在床上。

打理好自己走出房門,餘觀止已經在餐桌前張羅早餐,淡淡地跟她打招呼:「早安。」

他神情淡定,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麽兩樣,她一時無法判斷,昨晚那個……該當成是偶發事件?還是預謀犯案?

「幼幼阿姨,快過來吃早餐啊。」孩子在熱情召喚,她半恍神地走去,進食動作完全是下意識。

用完早餐,她正要起身,他突然伸手抓住她,趁柚柚不注意,傾向前吮了下她嘴角。

「啊。」她輕呼。

他似乎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有果醬。」吻一下而已,有那麽大驚小怪嗎?昨晚都纏成那樣了。

「呃……謝謝。」她愣愣地道謝,然後見他真的笑出聲了。

她想,那應該表示,這不是意外吧?因為他後來完全沒有悔意,而且一犯再犯。

又過了一陣子,她發現,他把房裏的結婚照收起來了。有一回牽他的手,發現他連原本戴在無名指的婚戒也不見了。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釋出誠意的一種表現,除了情人般的親密舉動外,其他其實沒什麽改變,她也不能開口去問,畢竟那和他們當初說好的不一樣,真開了口,倒像是在向他索讨什麽了。

他同樣還是維持固定模式,每個月固定會給她一筆錢,而且逐月增加,大概是為了平衡她在柚柚身上的花費,她花得愈多,他便給得愈多,不願占她便宜,累積到現在的數字,她都覺得用這麽大一筆錢來請保母簡直是活見鬼了。

她花錢花到最後很火大,又不能直言告訴他:「能不能不要跟我算得那麽清楚?」

對柚柚,她是真的打心底疼愛,能不能不要把她當外人?不要把她做的這一切都物質化?

因為那筆錢的存在,讓她明白,一切并沒有什麽改變,她的身分依然被界定在這一家人之外。

但是他對她很好,大小事情也都會跟她商量,尊重她的意見。如果不去糾結有沒有承諾、他們是什麽關系這類的問題,這樣的日子其實很幸福,幾乎跟夫妻也沒什麽兩樣了。

有一天,她經過柚柚房門,聽見孩子在問:「把拔,你會跟幼幼阿姨結婚嗎?」

「為什麽這樣問?」

「我喜歡幼幼阿姨,想叫她媽媽。」

餘觀止沉默了好一會兒。「如果我們一直不結婚,柚柚是不是會很失望?」

「為什麽?你不想跟她在一起嗎?」

他沒有回答想不想的問題,正色告誡女兒:「暫時不會有結婚這件事,你絕對不可以去問幼幼阿姨,知道嗎?」

她一直在思考,餘觀止對婚姻回避的态度,究竟是為了什麽?是因為有過一次婚姻紀錄,對于再婚這種事,自然便興致缺缺,不像頭一回那樣,對婚姻生活抱持過多期待與憧憬?

還是因為自己還有個小孩,需要萬般考慮,怕她不能扮演好後母的角色?

或者——根本就是對象的因素?因為是她,所以才不确定?

她想了又想,無法确定究竟是哪一個,要知道正确答案,必須向本人求證。

于是她用了點小技巧,某天翻雜志,狀似不經意地對他說:「欸,你看,最近的統計資料顯示,國人不婚的比例大幅攀升耶。想想也對,各自經濟獨立,生活自由,難怪大家都不想結了。」

他由電視屏幕移向她,審視地問:「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這麽防備?

她聳聳肩,随口道:「沒什麽想法。倒是有個朋友很想結,問我該不該接受某男士的追求。那男人離過婚,而她本身年紀不算小了,想以結婚為前提去選擇下一段戀情,怕他沒有再婚的意願,又不好意思直言問他,我就想說來問問看身邊所有結過婚的男人好了。」

「你把我當采樣資料?」

「提供一點樣本數嘛,幹嘛這麽小器。男人真的會因為結過一次婚,從此對婚姻卻步嗎?」

「如果你問我的話,不會。結不結婚要看有沒有遇到對的人,和過去的紀錄沒有太直接的關聯,當然那也是因為我在這一段婚姻裏并沒有留下什麽陰影,不至于抗拒。我建議你朋友直接去問那位男士,若是他不巧有過什麽不愉快的經驗,那就難說了。」

所以他不結婚,不是因為對婚姻沒興趣,是因為還不确定她是那個對的人。

三言兩語,套出她想要的答案,她輕巧地将話題帶過,沒讓他察覺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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