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釣魚 順道将心底的疑惑問出了口:“李……

驀地, 他的手不自覺地掐上了小姑娘的臉。

陳沅知睜大了杏眸,不可思議地望向李缜。她本就細皮嫩肉的,堪堪下點重手, 雪白的肌膚上便會留下紅痕。

眼下被李缜猝不及防地掐了一把, 她幾乎下意識地喊了聲“疼”。

這聲“疼”落在李缜的耳裏,嬌顫顫, 跟撓心窩子似的。

見小姑娘眼神躲閃,他冷嗤了一聲,昨日她與好友逛花樓的時候,也是這般躲着他。

思及此,他又輕輕地掐了一下。

陳沅知臉皮薄,被他這麽一撩/撥,耳垂處似能沁出血來。她咬着自己的指頭,偷瞥了一眼李缜, 只見他臉不紅心不跳地撚着指腹, 掀了掀眼,緩緩開口道:“方才陳大人臉上有髒東西。”

“有髒東西便能随意動手嗎?”她聲音不大,卻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嘶——”李缜微微眯眼,回憶似的沉吟了片刻:“陳大人吃酒時不是爽快的很嗎?嘴裏還說都是大老爺...”

話還未說完,一雙略帶涼意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陳沅知的手方才摸過松蘇香的瓷瓶,松蘇香留香頗久,現下她的掌心仍是一片馥郁的香氣。

李缜擡了擡眸,他們二人之間隔着小幾,陳沅知手臂纖細,卻遠沒有他那般長。是以她一手撐着小幾,半個身子微微向前傾,一雙慌亂的眸子正巧撞入他的眼。

“好了, 不鬧陳大人了。”見她臉皮薄,李缜也不打算再鬧她。

老先生原想留陳沅知用膳,奈何她才受了李缜的氣,随意诹了個借口,便逃似的趕回府裏。

今日府內倒是安靜,無甚麽人前來打攪。陳沅知趴在桌案上,一想起方才的事,她便氣鼓鼓地拿出筆墨,在話本子裏狠狠地罵了他一筆。

罵完之後,她才堪堪靜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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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荔将她束好的長發披散開來,在理鬓發之際,她一眼便瞧見了陳沅知臉上的紅痕。

“呀,姑娘這臉是教誰咬了去嗎?”

陳沅知一聽,立馬挪至銅鏡前,左右看了好一會,只見自己白玉似的臉上當真多了一塊紅印。她撫着自己的臉暗自嘀咕了一聲:“也不知哪裏招惹他了。”

屋內香爐幽幽地燃着,銀荔撚着熱帕子替她揉了揉面上的紅痕:“姑娘本就嬌嫩,這是誰下的手?”

總不能是自己摔了,旁的沒摔着,只摔了臉吧。

陳沅知吃痛地皺了皺眉,硬是從牙關擠出“李大人”三字。

“李大人?”銀荔訝異地張了張嘴:“姑娘,你怎麽教他碰了臉。”

如若她猜得沒錯,銀荔又要喋喋不休地念叨了。

正此時,晚橘挑開簾子走了進來。

“在外邊便能聽見你的聲音。”她調侃了銀荔後,将手裏的信箋遞與陳沅知:“姑娘,說是你的信。”

陳沅知頗為感激地接過信箋。

信上未留名,可瞧這字跡便能猜着捎信之人是誰。

信的末端,有幾個字亂了筆鋒,力透紙背。

她心下一顫,只覺得有股涼風直直地灌入脖頸。

“姑娘,怎麽了?”晚橘開口問道:“誰的信。”

陳沅知欲哭無淚地擡眸,毫無力氣地回了句:“肖先生的。”

有人将她寫的《自敘帖》拿去蘅蕪居了。

肖書渝見後未做點評,只冷不丁地捎來一封書信,說是讓她得空去蘅蕪居一趟。

銀荔一聽是肖先生的信,立馬兩眼放光道:“姑娘又有糖醋魚可以吃了。”

蘅蕪居位于京郊竹林深處,竹林背後有一條極清的娟娟河流。河裏的魚肉質肥美,饒是肖書渝那半吊子的廚藝,也能做出鮮香的糖醋魚來。

晚橘在她的眉心點了點:“就想着吃。你以為肖先生是請姑娘吃魚去的?”

銀荔吐了吐舌頭,複又安慰陳沅知道:“姑娘莫怕,肖先生到底是疼姑娘的,左右被他說幾句,挨幾下折扇。”

這話倒是不假。

十三年前,她的母親因救駕遇險,雙方僵持不下,因一旁無人照看,她便不小心失足滑入竹林。

得虧那日肖書渝路過此地,見她雪團子似的小小一個,于心不忍,這才将人抱回蘅蕪居養了幾日。

國公府的人找着她後,原想給肖書渝一筆銀錢以表謝意。這銀錢肖書渝倒是沒收,只說教這丫頭身子大好後,多來蘅蕪居坐坐。

陳沅知的書法,便是在那個時候學的。

學得時候費了好些勁兒,荒廢卻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便明日去吧。”她嘆了口氣,總歸是要去瞧瞧他老人家的,去的早了興許他還能消消氣。

翌日,天涼無風。

陳沅知忙完進奏院的活,眼瞧着還有時間,急匆匆地趕回府裏,脫了官服換了件素雅的裙裝。

馬車駛出熱鬧的長街後,朝着人煙稀少的京郊疾馳。挑簾望去,漫山遍野一片金黃,唯有那片竹林仰仗着蠟質,仍是碧波蕩漾。

下了馬車,沿着涓細澄清的溪流往上走,便可瞧見一間木質小屋。

陳沅知提着裙擺,走至屋門前忽而踮着腳。她沖銀荔和晚橘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蘅蕪居的主人似是知曉今日有人要來,刻意将屋門大開,只留毛氈門簾遮風。

陳沅知輕聲挑開簾子後,露出一個小腦袋,此時肖書渝一身白袍正立在木櫃前,翻尋着東西。

她輕手輕腳地繞至肖書渝身後,從袖口處伸出兩只柔荑似的手,捂住肖書渝的眼。

肖書渝眼前一片昏暗,光聽那伶仃作響的珠玉聲,不需猜也知是誰來了。他冷哼了一聲,拿起腰間別着的折扇輕輕地往她手背上敲了一下:“又胡鬧!”

待他轉過身來,陳沅知才發覺他手上捧着一茶葉罐子。存在櫃子裏的都是上好的茶葉,唯有緊要的人來的時候肖書渝才肯拿出來。

“先生,今日可有旁人要來?”

話音剛落,便聽見身後有人輕咳一聲。

支摘窗微開,外邊一片碧綠。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循着光亮,兩張熟悉的面容清清楚楚地映在眼前。

若非晚橘扶着她,她險些一個趔趄。

“來,我同你介紹一下。”還未等陳沅知開口,肖先生就攥着她徑直往前走:“這位年長的是白旻老先生,精通醫術,同我也有幾十年的交情了。旁邊的那位你興許聽過,大燕的金科狀元郎,李缜。白先生的徒兒。”

“...”

豈止是聽過,交集都不少了。

陳沅知抿了抿嘴,斂起方才俏皮的小性子後,端莊知禮地福了福身子。

寒暄幾句後,她緩緩擡眸,正此時,李缜的眼神與她交彙。

男人的眼底浮現出複雜的神情。其實莫說是陳沅知,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事當真是過于巧合。

先前他在府中聽陳沅知提起過肖先生,聽時不曾多想,只以為憑着國公府的門楣,聽過肖書渝的名字也不為奇。怎料她不僅與肖書渝熟識,幼時竟還在蘅蕪居住過一段時日。

眼前逐漸浮現出一雪團子似的小姑娘,小姑娘绾着俏意十足的丱發,發髻上簪着兩朵絹花,她一雙眸子靈動極了,活像是能說話似的。

然而,還未等他收回眼神,坐在一旁色白旻就打斷了他的思緒:“這位姑娘瞧着倒是眼熟。”他捋着胡子,思忖了片刻後,一掌拍在自己的膝上:“我記起來了。閑風宴上問缜兒的那位姑娘。”

陳沅知今日一身素色衣裳,聽了白旻不着邊際的話後,一張小臉上的緋紅愈發地顯眼。

李缜聞言,眉尾微挑,他未去閑風宴,竟還有這事?

奈何陳沅知反應極快,還未等他們細細品味這話,她便佯裝漫不經心地回道:“我聽旁人皆在讨論李大人的事,這才開口問了一句。”

話中意無不是急着同他撇清關系,聞言,李缜的心底莫名湧起一絲躁意。

然而,當他意識到自己心緒轉化的時候,忽而愣了會神。

這放在先前,是從未有過的事。

“認識的話那便更好了。今兒還算早,你且陪李大人去河邊釣幾尾魚回來。一會我做糖醋魚給你們吃。”

肖書渝今日心情大好,連她那手破字也不計較了。

陳沅知将将扯出一個笑,早知今日蘅蕪居還有旁人前來拜訪,她便躲在府內,決計不湊熱鬧。

丢人丢得還不夠嗎?

正當她想着如何推拒,李缜已然從離尋手裏接過鬥篷,他微微擡首,脖頸處喉結滾動,一雙指骨分明的手纏着鬥篷上的系帶。

陳沅知偷瞥了一眼,立馬垂下腦袋。

銀荔這廂,一聽有糖醋魚可以吃,眼底藏不住的愉悅,她利索地甩開鬥篷,覆在了陳沅知的身上。

還未等陳沅知反應過來,她就被銀荔半推半就地引去屋外。

今日無風,陽光柔柔淨淨的,落在身上反倒漸生一股暖意。

蘅蕪居的後邊是一條河流,河裏躲着好些肉質細嫩的鯉魚,這些鯉魚難釣,需得持着竿子等上好一會才會上鈎。

陳沅知坐在草垛上,纖細的指尖纏繞着一圈圈枯黃的草葉,百般無聊地把玩着。

忽有輕風拂面,一縷發絲細細癢癢地挂在面上。她伸手去撩,卻見李缜坐在她身側,下颌線流暢,側臉棱角分明。

她托着小臉看得出神。

“瞧夠了嗎?”毫無波瀾的聲音落入耳裏。

陳沅知一愣,這人分明目不斜視地盯着魚竿,如何發覺自己正盯着他瞧。

饒是被抓個正着,她也仍舊嘴硬道:“你怎知我是在看你?這旁邊的花草難道不比你好看嗎?”

李缜斜睨了一眼她口中的花草,莫說他們坐着的草垛旁無一朵花,便是原先嫩綠的細草,此時也是枯黃一片。

這借口着實拙劣。

“你平日不在府中便是這幅模樣嗎?”李缜開口問道。

陳沅知側着腦袋,眨了眨眼道:“哪幅模樣?”

李缜別開臉,扯了扯魚竿,見沒甚動靜後,方才回道:“捂肖先生的眼。”

這一動作俏皮,是她待在府中後宅,斷不會行的事。李缜每回在人前見着陳沅知的時候,她總是眉目含笑,端得一副沉穩端莊的模樣。

唯有幾次,直至一旁無甚麽人,她才悄悄地暴露出一些嬌俏的小動作來。

聞言,陳沅知先是紅了耳垂,很快,她的嘴角複又勾起一抹笑:“在外邊便少了些拘束。”

國公府到底是拘謹,言行舉止皆得按照規矩來。若人前出錯,丢臉的不僅僅是自己,阖府上下都會面上無光。

陳沅知自幼便知曉這個道理,當所有人都教她規矩禮節時,也唯有老夫人縱着她的性子。

是以她在人前總是教人挑不出錯來,偏偏在人後仍是有着幾分孩子心性。

李缜自是知曉她的身世,雖不能感同身受,卻也明白她的處境及無奈。

“少些拘束也挺好的。”

這話說的頗為誠懇,一點也不像是惺惺作态。

陳沅知“嗯”了一聲後,整個人都自在許多。她雙手撐着草垛子,仰着腦袋望向生機十足的竹林,順道将心底的疑惑問出了口:“李大人怎麽會來蘅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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