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桃花怎寄半晌相思意

雁過安知否,綠茶紅袖。淡淡相思意,錦書難投。在這個沒有人在意傷心斷腸人的節日,仿佛周遭的境遇都很渺小,唯有這祭天祈神的儀式是最為重要的時刻。縣令身着大紅官袍,面向神壇,舉香三拜,‘奉天神明,佑我東鳳,風調雨順,家宅平安’。随即将手中燃香交給小斯,轉向臺下衆人,大聲道:‘繼東鳳之傳統,望各位得償所願,得神靈庇護,女兒節順利進行。’三拜衆人,便走下了高臺,在衆人的歡呼聲中回到了高臺後的長桌旁,與正端坐觀禮的厲王一拱手,坐了下來。臺下騷動起來,商販的叫賣聲,人頭攢動的聲音,臺上絲竹之聲,像是和諧奏出的名曲,将節日氣氛推向□。

厲王洛兮是與縣令一道來到東鳳的,這也是他第一次參加女兒節典禮,為了秉持皇家尊榮,親身前來,端坐于高臺之後,未發一語。 黑色鑲金的長袍,黑紗衣為罩,腰間墨玉腰帶,彰顯尊貴。青絲未成一髻,而是用金黃綢帶系成一束松松的綁于頸後,有了一絲慵懶之意。相比于雁縣令的白皙,有了些練家子的味道,微棕色的皮膚,發着淡淡的光,劍眉一展,雙目含光。衆人均嘆,如身着白衣,必然羽化登仙。身後站着的是他的近身侍衛,正襟而立,手按腰間佩劍,嚴肅依然。此人也算是美男子,但是少了兩分英氣,多的是嚴謹和肅殺。厲王笑了笑擺手向身後侍衛,‘阿慎,不必如此緊張,此地不比京城,民風古樸的很。’像是被後面人的嚴肅所逗笑一般。‘可是王爺,……’侍衛謹慎的四處張望着,俯身靠近厲王低語着。‘罷了,對了,怎麽沒見阿言,這妮子最願意湊熱鬧了。’厲王打斷了他的低語,微笑着詢問着。這才想起,平時早就出現的姑娘今日倒是沒了身影。坐于一旁的燕縣令打趣道:‘王爺有所不知,阿言可能是得知今日有相親活動,便去湊熱鬧了也說不定,管家說她早已出門。’厲王笑着望了望後面的侍衛道:‘是咯,本王忘了這茬,你要是有你妹子一半的活潑,早就抱得美人歸了,何必如此呢,該改改這性子。’弄得後面的侍衛臉紅一陣白一陣,好生尴尬,目光不自覺的望向遠處。雁縣令低低的笑着,‘王爺不去看看,覓得良緣可稱佳話。何必在此挖苦阿慎,打發時光。’厲王有些不悅,清了一清嗓子,心想要不是以往交好也斷不敢對他說出這樣的話。‘阿來,本王看你是活膩了。’說的帶着一點兒調笑的怒氣,俯身四顧,湊到雁縣令身旁說,‘本王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曉,這是作何,僅僅因為要保護阿慎啊,本王氣惱。’雁歸來驚了一驚,低聲詢問道:‘難道王爺還在等……’擔憂的望向一旁正在沉思的厲王。‘嘻,真是齊全,三位哥哥都在啊,可讓阿言好找。’一陣清爽的女聲打斷了他們的交談,侍衛蹙眉望着來者道:‘阿言如此無禮,還不快見過王爺。’厲王笑着說:‘阿慎嚴重了,自家兄妹,不用如此,這裏也沒有什麽外人。’梁言四下望望,長桌這邊只有縣令和厲王,其他官員早就跑去觀看節目或者游街去了,自然是沒有‘外人’。朝王爺一福身,笑着撒嬌道:‘王爺,你看哥哥,就是這麽個悶葫蘆,不懂得變通。對了您們坐在這裏也沒有意思,不如和阿言一起去轉轉,讓民衆瞻仰下王爺的尊榮可好?’梁慎剛想阻止,被厲王攔下,‘阿言所說極是,但是本王不喜湊熱鬧,還是讓阿來陪你去吧。’望向一旁喝茶的雁縣令,陰險一笑,‘阿來,去吧,陪阿言去尋尋良人。’雁歸來一窘,只知這是前段話得罪了王爺,王爺給他派了‘美差’。喝了口茶道:‘額,這……好吧。’梁言笑着拉着雁歸來的衣袖,推出了王爺的視線,還不忘回頭朝自己哥哥做了一個鬼臉。梁慎近身道:‘王爺明知阿言冒失,我怕阿來他應付不來。’厲王回身笑道:‘阿來壓抑了這麽久也該放松放松,也許阿言能給他解解心結呢?也說不定。’又望了一眼高臺,‘阿慎也可去尋緣,本王想自己靜靜。’侍衛一拱手道:‘我怕王爺有危險,自不便離去。’‘沒事,本王想靜一靜,而且這個機會估計你也等很久了,阿慎不要錯過了,亦如我啊!’他頭一次沒有用本王自稱,目光中帶着凄涼。梁慎沒有辦法,本想再勸上一勸,但被厲王阻止了,只得自行離去。空空的長桌之餘下厲王,手持酒盅,自言自語道:‘阿月若知我今日如此,可會走的暢快非凡,是不是做夢都會笑醒呢?’眼圈莫名的紅了紅,望向了遠處。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向王府方向踱去,沒有人的跟随,沒有前呼後擁,沒有人關注,顯得異常凄涼。

雁歸來陪着梁言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不時有仕女投來欣羨的目光,和一絲絲的嫉妒。梁言這才覺得自己是被拿來當煞的,好生氣憤,用眼睛撇了撇身旁的人,道:‘雁縣令,你怎麽也不帶一只幽蘭,這街上走着,怎讓小妹我幫你覓良緣啊。’調笑着望着他。雁歸來淡淡的說:‘我不需要良緣,家中已有妻室,阿言不用如此啊。’回頭打量了一下梁言繼續說,‘阿言不也沒有桃花,深谙此道應該會記得攜花而出,是不是已經覓得良人卻被人拒絕,特此找我前來幫忙啊?’梁言一窘,深知說不過眼前這人,但是為他已有佳人表示驚訝,暗自想着今晚就将這消息透漏給王爺和哥哥,與她同仇敵忾,挖苦一下讓她吃癟的人。轉念想起自己的桃花,和那樹下蒼白的女子,覺得有些不妥,便向雁縣令娓娓道來。陪笑着說,‘雁哥,這不是今日出來,路遇一件奇事。’引得雁歸來用奇怪的眼光望向梁言,‘今日從你府中出來,看到一個衣衫有些破舊的年輕女子,見到我十分緊張,好像有什麽重病一般。你也知道的,我這女俠風範啦,就将桃花贈與此人……’邊說手還不停地比劃着,像是在敘述女俠的英雄事跡。雁歸來像是在聽,又像是神游太虛一般,嘴裏不住的念叨着,打斷了梁言的敘述。朝梁言抱拳施了一禮,‘阿言對不起,雁某有急事回府,就不陪你了,晚上王府謝罪,就此別過。’面色發白,行色匆匆的向縣令府的方向走去,留下發楞的梁言。梁言低聲嘟囔着,這一個個的都這樣,怎麽都和丢了魂一樣,今天是好日子啊。自嘆男人真不可靠,有了佳人就忘了自己,典型的見色輕妹。無奈的甩甩手,心裏暗暗計劃着怎麽今日和王爺一起套出雁歸來的佳人是誰,好在将來打好關系。正在出神,一只蘭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在下可有幸邀得小姐出游?’一個好聽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微微擡頭,還有些嬌羞,第一次收到男子送花給自己,盡量壓低聲音道:‘多謝公子,可是……’還未等她說完,來人便有些瑟縮了起來,‘原……原來是梁言女俠,小生唐突了,冒犯了小姐,抱歉抱歉。’一溜煙的跑出了好遠,梁言氣得直跺腳,大叫着,‘喂,你這是幹嘛,膽子小不要來招惹本姑娘啊!’引來了衆人的目光。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長相,暗罵這是第幾次吓跑想要與她相識的人了。不自覺的摸摸臉,自覺自己也沒有長得那麽兇惡駭人。身邊有了些竊笑聲,其間不乏剛剛用怨毒眼光看她的,歆慕縣令的姑娘,心中一赧,大叫着:‘喂,有什麽可看的,本女俠還不喜那男子呢,去去去,都一邊去。’半步不遲疑的跑出了人群。後來就有了孩童笑唱着童謠,‘東鳳有女子,名喚梁言娘。一聲震天吼,吓跑少年郎。’

阿阮抱着包袱,渾渾噩噩的走向了市集,突然想起與布店老板風娘約好的時間,看看天色,大嘆一聲不好,疾走了起來。想這布店老板是鄰村阿婆介紹給她的,平日也沒有什麽接觸,對自己十分照顧,給的價格也算合理。今日本來邀約正午三刻在店中交貨,而自己先繞道去了縣衙,恐怕已經耽誤了不少時日,心中泛起點點愧疚之情,好生琢磨着怎麽向那人致歉。她忖度着加快了腳步,由于街上人流攢動,很難走得很快,心中急切的她臉又蒼白了一些。 遠遠望見風娘整立于店門口,與掌櫃的交談着什麽,臉上帶着絲絲笑意。望見阿阮氣喘籲籲地前來,微笑着拉着她的手臂,一點也沒有為晚到的事遷怒于眼前的人兒。笑着說:‘阮姑娘莫急,今日我風娘開心,咱們有的是時間,坐下慢慢聊。’便吩咐掌櫃上茶,拉着阿阮向堂屋步去。阿阮有些羞澀與她的好意,畢竟已經很有沒有人對她如此的客氣,一般出來送布,不是苛責,就是冷臉相待,像風娘這種好人是為數不多的。堂內,她還是福了福身,道:‘不好意思,阿阮還是來晚了,有些事情耽誤了,望娘子見諒。’風娘笑嘻嘻的拉着阿阮的胳膊,道:‘阿阮姑娘客氣了,你的布匹還是不錯的,從繡工到手藝都可以,就是絲差了一點點,要不可以賣更高的價格呢。見你為人如此誠信,風娘我虛長你幾歲,認你做個妹妹如何?’阿阮被這突如其來的示好吓到了,笑着沒有搭話。風娘親切的繼續說:‘莫是吓到了你,風娘本是個爽快人,不懂得那麽多,自家小妹去世多年,見到姑娘甚是喜歡。而且覺得與姑娘投緣,阿阮可否答應了便。’阿阮笑着福了福身,‘風娘子見外了,阿阮自幼沒有什麽親人,只有一位老娘尚在家中,能得到如此姐姐是阿阮的福氣,怎麽能有拒絕的意思。’風娘更開心了,這小妹妹是越看越喜歡,樂得大叫:‘劉管家,命人準備酒菜,我風娘今日認妹妹了,要與妹妹痛飲幾杯。’阿阮見人如此熱情,也不好推脫,便欣然接受,随着風娘進了內堂。觥籌間,風娘有些醉意,拉着阿阮的手道:‘姐姐我十四離家,十八成為新寡,一個人撐起這家布店不易啊。’眼睛有了些濕意,弄得阿阮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耐下性子來好好規勸着。想着風娘也就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便經營了一家不小的布店,一個女人家抛頭露面,八面玲珑,也有着自己的辛酸。脂粉掩去了略帶歲月的容顏,高高的發髻,幾只金釵閃閃發光,與寒衣打扮的阿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這女子十分良善,認了鄰村老婦為幹娘,事必躬親,比親生女兒還要貼心些。而前日阿阮去幫着老婦推運菜品,得老婦引薦,才得了與這風娘子熟識的機會。幾次生意,阿阮都如期交貨,質量也是不錯,一來二去的也就熟識了。再加上老婦這層關系,風娘對自己還算照顧。風娘繼續說,‘以後妹子有什麽難處就來找姐姐,姐姐我必然傾力而助之。’阿阮紅了紅眼,想這世上除了娘親,也就風娘說出了這等暖人心脾的話來。風娘好像想起了什麽,推了推阿阮,‘妹子,今日乃是女兒節,要不要姐姐幫你梳妝一番,去街上覓個良緣?’阿阮以老娘病弱在家中久了引人擔憂為名,謝過了風娘的好意。風娘還是不依不饒的說,‘誰要是娶了妹妹這等賢妻,必是幾世修來的福分。’晃晃悠悠的倒在桌上睡着了。阿阮呆了呆,心中暗念,是福分嗎,還是……腦中不禁浮現出一張絕塵出衆的冷臉,和那日所說的話,‘我誓不與你成婚,你若有心要嫁,自去成婚便是。’心中一痛,臉色白了一白。見桌上醉人,便吩咐掌櫃招呼仆婦照看風娘。交代好布匹的事,就徑自返回家中去了,沒有驚擾其他人。心中風娘的無心所說的醉話還在耳邊,牽動着她已然有些鈍痛的心。

雁歸來焦急的跑回府中,望着空空如野的官府門口,暗罵自己有些呆了,就算那人是阿阮,也不會在此久留。唯抱着一絲僥幸跑回來,見到空巷還是有些失望。管家走了出來,匆忙行了個禮,道:‘老爺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還以為您要和王爺把酒言歡呢!’雁歸來停了半晌,将目光從門口收回到了對面人的身上,道:‘今日可有人來過?’管家搖了搖頭,道:‘除了梁言小姐來幫忙擡物,再無她人登門。老爺可是等……?’雁歸來失望的搖了搖手,道:‘罷了,我累了,休息一會兒,一會兒你備轎,我還要去王府赴宴。’‘是的,老爺。’管家低着頭沒有發現他的表情變化,心中琢磨着要不要把夫人來過得事告訴老爺,但是想到那日老爺的神态,便将這種想法吞了回去,再作打算。一朵桃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雁歸來的肩頭,他緩緩地将桃花拾下,擡頭望着門口的桃樹,表情暗了暗。停了一會兒,便擡腳步入了內堂,沒有任何留戀。桃花也應聲而落,孤零零的躺在了路旁,随風飄零。像是被人忘記的人兒的一樣,沒有一絲生氣,沒有一絲力氣,也拾不到別人的一絲留戀。老管家嘆了口氣,将雁縣令的動作盡收眼底,搖了搖頭,轉身走回了縣衙。當縣衙府門再一次無情的關上時,一陣涼風吹過,帶走了桃樹上的點點桃花,花瓣随風飄飄蕩蕩,沒有停歇。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多支持小魚的作品,這樣有了寫下去的動力哦。細細想來,男主也是有點在意女主的,我們可憐的一對兒命運将如何發展,盡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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