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複見佳人未相識

有沒有說過我愛你,愛你卻不敢告訴你,只有遠遠的看着你,看你等待的眼神從傷感到別離;有沒有說過我想你,想你卻找不到你,唯有借月相寄。雁歸來望着斑駁的殘月,而久久尋蹤,卻怎麽也找不到阿阮的一絲半句,他沒有放棄,因為期望從來沒有給予。喃喃的說:‘阿阮,你在哪裏……’而眼圈的紅潤,不法抗拒。老管家站在門口依舊守着,嘆了口氣,這已經一年光景了,而老爺還沒有忘記,四處尋找,夜晚也不曾從這個房間離去,如果夫人還在,估計也在這裏,任那人牽着,雖清清涼涼也有暖意。但是想想,夫人已去,而這麽久的時間,估計屍身也應化成夢幻泡影,不知自己的主人還在執着什麽,也許就是那得不到的東西。本想勸上一勸,而見今日這樣,沒有了此類心情,搖搖頭,幽幽的退出了這個清冷的房間。而那些仆婦更加怕這陰晴不定的主人,也不敢靠近這個房間分毫,尤其這一年更加陰沉,必然沒人敢上去勸說一二,就連那平時比較耀眼的丫頭,也只能繞道離去。雁歸來一身白衫,手持半邊玉镯,那是從阿阮身上找到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她藏于身邊的,但是現在只能拿來做個念想。自阿阮去後,他就再不着紅裝,只有那官服,也只是正堂一剎,沒有多的時間去着它來做其他。非黑即白,和他現在心中的世界一般,暗無光彩。

一日,厲王匆匆過府,顧不得通傳,便不顧身份的大叫:‘雁歸來,你給我出來啊,有好事,你肯定高興。’他興奮的仿佛吃到了糖的孩子一般,吓得梁慎本來嚴肅的臉也呆了,想到那消息,也只得老實的跟着,沒說什麽。雁歸來一身黑衣,從房中走出,冷冷的面龐一陣波瀾不驚,有些驚詫于為什麽厲王會如此高興,心想是不是王妃複活了,但是轉念一想有些不切實際,只得呆呆的望着厲王,行了一個禮。厲王一把抓住雁歸來的肩膀,道:‘我的一個探子來報說在京城見過阿阮姑娘啊,她活了……是不是很驚喜啊!’他有些溫和的打量着這個瘦的不成人形的人,帶着些審視。雁歸來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戰抖的說:‘真……真的?’厲王說:‘雖不是特別确定,但是從身形和面相上看應該沒有錯,而且她就喚阿阮,跟着一個怪老頭在街頭贈醫施藥,樂善好施的個性和你的阿阮還真像。’雁歸來一震,趕緊說:‘厲王,她在哪裏,可否帶我去啊。’厲王有些為難,這京城他是久久不曾回去,因為那裏是他的傷心地,而這縣官入京如果沒有正當理由,也有些難辦。他猶豫了下,道:‘好吧,近日太後壽誕,随本王入京給太後賀壽吧!’雁歸來感激的施了大禮,被厲王扶了起來,道:‘兄弟,不必如此,我也希望這等好事發生在你的身上,祝你們能夠重歸于好才是。’他像是在祝福,而又想在期望這事也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阿阮身着白色紗衣,将頭發用白色綢帶輕輕系于腦後,未施脂粉,卻有着白皙無暇的肌膚,和明麗的眼眸而吸引了很多官宦公子前來。怪老頭在屋內整理藥材,不滿的叫着:‘阿阮啊,你還真的是不能出門,這麽多無關的人堵在門口,老兒我不能看病了,去去去,把你的狂蜂浪蝶弄走,否則我老兒抓蝴蝶去了,不治病了。’假裝生氣般扭了扭,跳進屋裏去了,一會兒從屋裏拿出一個捕蝴蝶的網子,朝着外面圍觀的公子哥兒一頓亂撲,吓得這幫人作鳥獸散,紛紛罵着這個老頭瘋了,卻不敢傷他分毫。一旁整理架子的阿阮見狀,無奈的笑了笑,自從她醒來以後便跟着這個怪人,見慣了他的種種行徑。自阿阮醒來,只知道有這麽個師傅,而從前的過往,沒有了太多的記憶,只有些零散的片段,和不知不覺的恨意,堆積在胸口久久不曾離去。她笑着走出來,聘聘婷婷,道:‘師傅啊,準備開飯了,你要還撲蝴蝶阿阮可不給你留飯哦。’老頭停下了手,瞪着那群人一眼,大叫着:‘阿阮,你個小妮子,不許偷吃我的雞腿啊,我來也……’話音剛落,飛一樣的跑回了屋內,抄起筷子朝那桌子跑去,見桌子空空,大叫着:‘壞妮子,竟敢騙我,我的雞腿……’阿阮莞爾一笑,這個借口非常實用于對付這個老頭兒,百試不爽,早已跑的不見了身影。遠遠的躲在架子後面,笑着望着滿屋打轉的老頭,想起這一年的無憂無慮的日子,除了辨識草藥等比較無聊,剩下的只有歡聲笑語,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

雁歸來一路跟着厲王,坐着轎子,一路奔波着向京城趕去,而他的心早已飛到了京城,那個他不熟悉的地方。一路聽聞京城來了奇怪的師徒,說是師徒更像爺孫兩個,老頭瘋瘋癫癫,少女卻心地善良,兩人贈醫施藥,不為錢財,只為救人。未聞她可否有如意郎君,但是傾慕的人不在少數,讓雁歸來着實着急,想去打探一二。見他如此,厲王好笑,梁言一旁開解道:‘一個呢是求妻心急,一個呢是不想回顧往事,兩人同行,真是妙哉。’梁慎黑着臉厲聲訓道:‘小言不得無禮,還不趕緊請罪。’梁言不願的福了福身,厲王笑道:‘算了,算了,梁言也是人直口快,沒事,這裏還非京城,無需此禮。’梁言笑道:‘還是厲王爺深明大義,比我那哥哥好不知道多少。’氣的梁慎臉更黑。這兄妹倆一搭一唱,也解了不少趕路的疲憊。

京城不比東鳳,更加人流攢動,不知熱鬧多少倍,而這主要的大街更是熱鬧非凡,各家商鋪各展所長,都要圖個好彩頭,趁太後壽辰大賺一筆。大壽一日,大慶一月,太後常年卧床不起,多虧奇怪老者才得以康複,先可以出宮門游走,必是一大喜之事。皇上見狀,特以大壽為引,舉國同慶,宣諸郡王爺進京,同慶此事。雁歸來急急的在大街上尋找着,一間間鋪子看過去,生怕錯過了哪間,而錯失佳人。記得厲王說過就在此等街頭,而今日乃大慶頭日,未曾聽說那師徒出城,從而猜測他們還在這街頭之上。見一門口有衆人圍觀,估測有事發生,便走去探查。見一白衣女子笑着将藥材遞給看過診的人,還不忘叮囑着服用的方法,旁邊也有垂青者滋事吹着口哨,但女子依然保持着微笑不為所動。雁歸來大喜,見到了朝思暮想之人,便不顧禮數上前一抓,将那女子的手牢牢的握住,道:‘阿阮,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可知你離開一載,我……’眼睛帶着紅潤,為這活靈活現的人兒感激上蒼,給自己再一次機會。阿阮一驚,驚恐的試圖收回手,望向來人,道:‘好個登徒子,這裏是皇城,竟敢如此撒野,師傅,有人輕薄徒兒。’說着向屋裏回頭望去,沒有再看雁歸來。老頭聞聲而出,見到雁歸來,笑着罵道:‘哦……又是狂蜂浪蝶,這次這只大啊,吃我老兒一網。’說着,一只捕蝶網撲了過來,将沒有準備的雁歸來打到在地,也松開了抓緊的手。他顧不得疼痛,和衆人鄙夷的眼光,叫道:‘阿阮,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說着,眼淚流了下來。阿阮甚是奇怪,這突然哭起來的人,心道一個男人竟然這麽愛哭,好生奇怪。但是見到這人的淚沒有一絲可憐,竟然帶着恨,奇怪心中的想法,只好委婉的說:‘不好意思,這位公子一定是認錯人了,阿阮不認識你,而且你在我們藥鋪門口哭,實在是有失身份,請公子自行離去吧。’說完甩甩衣袖,躲進屋裏去了。老頭持着捕蝶網,一見将人打哭了,早就躲得不見了蹤影,邊跑邊道:‘啊,我老兒将蝴蝶打死了,阿阮快去收屍啊。’阿阮又好氣又好笑,但是不想理會外面癡癡望着自己的人。雁歸來站起了身,撲了撲身上的灰,大聲說道:‘阿阮,不管你認不認得我,我愛你的心不變,我還會再來的。’然後消失在人群中,留下奇怪的圍觀的人,和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的阿阮。老頭這時走到阿阮身後,低聲說:‘徒弟,這回可不是普通的蝴蝶,而是烈火,別靠太近,燒焦了自己。’阿阮搖搖頭,繼續手中的活計,明媚的眼眸暗了暗,沒有回答,心中壓抑着些什麽,一時捉摸不清。

雁歸來獨自一人回到了厲王驿館,那是王爺在京城的臨時住所,厲王沒有回到王府,估計是怕觸景生情罷了。而他們也沒有多問,自是當做不知道一般,而梁氏兄妹因為好久沒回到京城了,所以梁慎被妹妹拉着出去逛逛,此時的驿館只有厲王一人,負手而立,望着窗外的街景,将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他不是不想幫忙,但是看得出這個忙他幫不了。雁歸來提步向王爺所居的隔間走去,而厲王早早的等在了門口,見到便說:‘阿來,這不是一時能夠解決的,也許她生前恨絕了你,醒來也需要時間吧。’雁歸來擡眼,有些狼狽的說:‘她是恨絕了我,此生不複相見,不續夫妻之緣,也是她說的,但是我……’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厲王嘆了口氣,只是叫他進去休息,而再也沒有其他,自己心裏頓時也心亂如麻,想着如果她醒來,會不會也如此,自己又該如何。灰色的身影倒在了一室內的床榻上,暗暗地沒有任何光,暗自低喃着:‘阿阮,我該如何做才能使你重新接受我呢,你來哥哥願意用任何事情換你一顧,但是不知你可知曉。’淚水應聲流下,浸濕了床上柔軟的綢被。

白衣女子立于藥鋪二樓的窗前,望着院內的花花草草,白色的綢帶任風吹起,柔柔的飄動着。想在這裏住了也有月餘了,從來沒有過人對自己如此,就算有那狂蜂浪蝶,也只是遠遠的觀,不敢如此輕薄,不知這男子與自己有着何等緣分,想着想着,頭痛了起來,仿佛看到一個畫面。一個女子倒在床上,很像自己,但是白皙的臉如紙一般,對着一個方向喊着:‘你我夫妻緣盡,此生不複相見,就算有來生也不續緣,’她不由得眼淚滑落,不知為何傷心流淚,有種死心的感覺,和生死別離的痛。沒有露出對方的臉,但是只有個模糊的紅色身影,淡淡的久久不能離去。‘阿阮姑娘,你在啊。’一個粉紅色衣服的丫頭笑着走進了屋裏,打斷了她的思路,她轉過身來,順着聲音望了過去,原來是隔壁布店老板的女兒秀香,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已經是兩個孩子娘的和善婦人。秀香扭着有些圓潤的腰肢,走了進來,拉着阿阮的手,望着那盈盈一握的纖細手臂,像是自己一用力就能使其折斷一般,心疼的說:‘阿阮怎麽還這麽瘦,一定是沒有好好調養自己,那日那事我見了,好俊的郎君,人家鐘情于你好像很久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像是想看出有沒有一絲少女的羞澀。她是阿阮重生起來的第一個朋友,而因阿阮救了她生病的孩子,結下了姐妹緣分,性格比較開朗,與沉靜的阿阮有很大的區別,但是又很體貼阿阮,這麽千差萬別的兩個女孩竟然能夠成為知己,也真的只有緣分可以解釋了。阿阮有些木讷的搖搖頭,道:‘阿阮不記得以前的事,也不知與那人有什麽牽連。’秀香有些失望的望着阿阮,道:‘真是多情之人,要是有人如此對我,我也就無憾了。比起我家的那個不知道要俊秀多少,看起來也不是惡人,比起那些公子哥好像也好些呢!’阿阮有些好笑,這匆匆一見,便有如此比較,估計那人知道了做夢也會笑醒吧。其實秀香是想到了自己那久久不曾歸家的夫君,而這是姐妹間很少提起的,那人自從有了第二個兒子便再也沒留宿在家,花樓成了他的溫床,也沒有了往日的溫存,自然殷獻那些花前月下之事,想到自己年紀輕輕便守了活寡,只恨所托非人,希望眼前的妹妹能珍惜緣分才是。她拉起阿阮的手,道:‘阿阮不知,姐姐也是苦命人,羨慕這人能如此鐘情于妹妹,望妹妹能珍惜才是,別錯過了後悔。’阿阮無措的點點頭,這是她與人第一次分享心事,但也不知這是怎麽一回事,只得默默地點頭,不知如果将那時想到的情景講述與眼前人聽,那人又該作何感觸。搖了搖頭,笑着說:‘姐姐莫要傷懷,想那人一定會知道姐姐的好處,而且姐姐還有兩個孩子,一定要為了孩子活下去。’秀香點點頭,道:‘瞧我,這光顧着說這個了,忘了來意,鄰居張管家老婆病了,說是心病,想向妹妹求藥呢,要不就久不能眠,都老了不少。’阿阮點點頭,道:‘這我就去看看,實在不行請師父出診,師父脾氣怪異,但是能幫的也會幫顧些,姐姐放心。’秀香微微笑着,拉了拉阿阮的手,想起來孩子還在家中等着,便匆匆告辭歸家去了,留下在窗口發呆的阿阮,不知作何感想。而此時阿阮的心中翻騰着,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了醫館的門口,久久的站立不曾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阿阮重生換了模樣,而雁郎依然跟随在其旁,不知這段感情是對是錯。下章有些秘密将被解開,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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