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地上也滿是鮮血,嗆得漢堡頭發暈,想爬起來看看張玄是不是還有氣,空間卻突然旋動起來,光亮忽明忽暗,然後又猛地停下,漢堡的頭重重磕在一個硬物上,它眨眨眼,發現那是座椅腿,就像劇院大廳擺放的那種椅子。

遠處隐約傳來說話聲,仔細聽聽,像是聶行風的聲音,漢堡感覺它馬上又從地獄飛回了天堂,急忙飛起來。會場寬大陰暗,但它很快就鎖定了聶行風的身影,雖然腦袋被撞得一時間無法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叫救命再說。

「董事長大人董事長大人董事長大人,快救命啊,神棍他……」

自殺二字到嘴邊,被它臨時收住了,生怕自己亂說話,會再導致一場羅密歐和茱麗葉的悲劇出來,只用力搧翅膀,催促聶行風快過來。

聶行風跑了過來,當看到倒在血泊裏的張玄時,微微一楞,漢堡在旁邊大叫:「你可千萬不要自殺啊,一切問題都是有辦法解決的,張神棍是海神,北海就在附近,只要我們跑出去,把他扔海裏,沒多久他就會複活的……」

它叽叽喳喳叫的時候,銀墨和鐘魁也飛快趕了過來,看到張玄和蕭蘭草一身鮮血的倒在地上,都驚呆了,但聶行風不說話,他們誰也不敢亂說,就見聶行風上前把張玄扶起來,輕聲叫他的名字,張玄不知說了什麽,聶行風迅速掏出他口袋裏的道符,擡頭問他們衆人。

「誰會七星定魂?」

銀墨責無旁貸地舉起手,下一刻道符抛到了他手上,聶行風交代:「馬上把符釘在這個空間裏!」

所謂七星定魂,就是以七星罡位定住人的魂魄,讓魂魄不至于離開宿主流離失所,銀墨還沒聽說過以這種法術定一棟建築物的。

不過他沒多話,拿起來躍上空中,将七張道符以北鬥方位飛速彈在了劇場空間的相應部位,随着他的彈動,空間響起憤怒低吼,吼聲驚心動魄,在空曠場地間遙遙回蕩,四壁廊柱被震吼影響到,也随之顫動起來,卻不再有翻轉的跡象。

「這是……」

銀墨翻身回到地面,不解地看聶行風,聶行風的目光卻落在張玄身上,就見原本該是死去的人嘴角輕輕翹起,睜開眼,笑道:「用七星定魂定住這死怪物的魂魄,讓它無法在玩魔方,董事長你真是太聰明了!」

剛才他只小聲說了七星二字,聶行風就馬上明白過來,真不愧是他豢養的招財貓。

那些道符是混合朱砂和鐘魁的血畫的,鐘魁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他的血比狗血還好用,如果用這種MAX道符還無法鎮住空間旋轉的話,那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不過很幸運,怒吼一聲高過一聲,空間卻不再旋動,證明他們的做法成功了。

「喂,我也死過一次,為什麽沒人關心我一下?」

蕭蘭草躺在旁邊,半天不見有人理自己,只好主動睜開眼睛,還是鐘魁上前扶起他,看到他胸前血跡,忙問:「你受傷了?」

「只是黑狗血。」蕭蘭草說完,笑嘻嘻地看張玄,「剛才我配合得很完美吧?我就說我們會是好搭檔的。」

「還不錯,等你智商高過董事長後,我就考慮換搭檔。」

張玄滿不在乎地将了蕭蘭草一軍,無視他僵硬的笑容,低頭擦拭自己的衣服,他胸前也沾了一灘紅色,是槍擊造成的。

張玄剛才射的子彈是特制的,裏面灌了黑狗血,射出後沖力作用,狗血會自動彈出,威力比對付鬼魅的普通子彈要強很多,但不會傷到人,所以當發現有人妄圖用法力迷惑他時,他就想到了這個點子。

空間一直旋轉,故意讓他們分開,就是想找機會離間他們,再用磁場影響他們的思維,讓他們煩躁不安,導致自相殘殺,他猜當怪物看到他們都死了之後,會把他們再召集到一起,當然,這不是出于好心,純粹是想欣賞他們在發現同伴死亡後傷心欲絕的反應。

不管是歌劇院怪物還是丁許虹,都一定很想看到這一幕,所以他将計就計,故意作出死亡的樣子,蕭蘭草算聰明,馬上明白了他的暗示,配合他演出,然後他們就成功地被送了回來。

「人類果然是最壞的生物!」在發現大家都沒事後,漢堡生氣了,憤憤不平地說:「你們演戲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害我擔心。」

「你是小鳥嘛,玩玩憤怒就好了,這種高智商問題你搞不懂的。」

張玄說了句讓漢堡吐血的話後,又仰頭沖不斷發出震吼的空間大聲說:「笨蛋,你以為設一個不是A就是B的問題,我就會中招?董事長是真是假,我閉着眼都能分出來,所以我選了C,怎麽樣?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震吼聲更響,宛如山崩海嘯,震得地面不斷晃動,張玄卻視若罔聞,仍舊滿不在乎地笑嘻嘻說:「你犯的最大錯誤,就是太相信自己的感覺了。」

有仇不報非天師,現在他總算等到機會把今天在歌劇院經歷的狼狽全數奉還了,不過張玄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黑霧迎面撲來,他急忙閃身避開,等再站穩時,偌大空間裏已被無數黑色陰氣布滿,盡頭站了個飄忽不定的鬼影,殷紅衣裙在陰風中飄搖,隐約是丁許虹。

劉正威也被帶來了,他的魂魄已被吸走,面容呆滞,眼睛卻詭異的骨碌亂轉,衣服下襬被風撩起,露出罩在下面的骨架,卻是俞晴的,她原本附身的骨架已被張玄打散,正好劉正威提供了完整的軀體,便勉為其難的用上。

兩人看到張玄等人,都露出怨恨的表情,尤其是丁許虹,因為怨念,眼瞳完全化為黑色,指甲長如細刀,揮喝陰魂向他們發起攻擊。

得到號令,那些沒有自主意識的魂魄們便鋪天蓋地撲了過來,張玄一時搞不懂丁許虹怎麽會有這麽高強的法力指揮陰鬼,見對手衆多,忙讓大家背靠背圍成小圈一齊應敵。

百鬼夜行,法陣一直積壓的陰氣被啓動了,頓時狂風大作,整個大廳被陰風籠罩,上方照明器具和裝飾物被風席卷,搖晃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有些不堪重負,爆成碎片,在濺開時再由陰氣激蕩,變成殺人利器,不斷飛向衆人。

大家除了應付惡鬼外,還要躲避利器的攻擊,鐘魁和蕭蘭草法力最弱,首當其沖成了箭靶,鐘魁是鬼,被利器刺到砸到,最多只是不适,很快就緩了過來,蕭蘭草就沒那麽幸運了,他能做的只是抵擋閃避,手槍沒子彈後,全身被刺了好幾個血窟窿,要不是鐘魁和漢堡在旁邊幫忙,他早就撐不住了。

大殿中狂風席卷,陰氣飛快加重,盤在殿頂的龍形終于被驚動了,龍頭擡起,黑霧随着它的擡頭迅速游遍全身,那是嘲風即将蘇醒的征兆。

聶行風感覺不妙,一旦嘲風蘇醒,那就是怪物吞噬他們的最好武器,忙對跟他并肩的張玄說:「你幫我擋着,我找機會除掉丁許虹。」

「虹姐……」

聽到聶行風要除掉丁許虹,鐘魁有些不忍,但馬上看到聶行風投來的嚴厲目光,「丁許虹已經死了,怪物最需要的不是心髒,而是丁許虹的怨念!」

聽了這番話,張玄立刻明白了聶行風不讓他們殺鬼嬰的原因,因為那會最大限度的激發丁許虹的怨恨,而這個陣法的引子就是怨恨,陰辰出生的人最易化作厲鬼,也最兇悍,所以丁許虹不除,這個陣法破不了。

「我來!」

丁許虹身邊鬼魅太多,四壁空間飛旋的金屬玻璃碎片更是很大的威脅,張玄沒讓聶行風去冒險,搶先跳出圈外,揚出索魂絲向丁許虹擊去,這時候他也顧不得舊傷是否會發作了,只想趕在嘲風蘇醒之前把陣眼除掉。

不過經過數番惡鬥後,張玄現在法力有限,索魂絲固然讓衆鬼畏懼,卻無法召喚出龍神降妖,丁許虹看出他的弱勢,率領衆鬼向他沖來,指甲瘋狂刺向他身上要害,殺氣過重,張玄一時奈何不了她,眼看着殿堂震動得愈發劇烈,想是想努力将銀墨定在七星陣上的道符震掉一般,只要道符掉落,這裏的空間又将由怪物随心所欲地旋轉,到時沒人知道他們會被帶去什麽地方。

原本固定在地上的座椅終于承受不住風襲,被陰風拔起卷到半空,成了向他們攻擊的武器,有些則不斷撞向四面廊柱,每震動一下,廊柱延伸到殿頂龍身上的黑霧就濃重一分,大殿四面方位也盡被黑霧籠罩,宛若大甕,只待黑霧彌漫整個甕壇,就是封壇之時,到時他們會盡數被怪物吞噬,一個不留。

張玄聽到了頭頂上方龍子開始挪動伸展身體的喀嚓聲,心裏更急,偏偏舊傷被法力牽動,不時将疼痛傳達給他,到最後疼痛得厲害了,反應漸慢,胸口被飛來的椅子拍中,跌倒在地,好在索魂絲幫他抵擋了大部分力量,但饒是如此,胸口還是被撞得疼痛難當,眼看着丁許虹的利刃向自己刺來,卻沒力氣躲避。

聶行風看到不好,及時搶上前,攔住了丁許虹的攻擊,他擔心張玄的傷勢,只用犀刀将丁許虹逼開,便轉身去扶張玄,丁許虹不死心,再度撲上,就在她将利刃刺過去的瞬間,眼前亮光一閃,一枚被震斷的裝飾水晶刺進了她的心口。

水晶的另一頭握在鐘魁手裏,咫尺相對,他眼裏閃過悲傷,卻沒猶豫,在傷到丁許虹後,咬緊牙手掌再次用力撞在那根水晶尾部,将它整個刺入丁許虹體內,低聲說:「別再殺人了虹姐,好好上路吧。」

「啊!」

心口被水晶貫穿,丁許虹發出刺耳尖叫,揚起手狠狠向鐘魁拍去,但手拍到一半,指尖上的利刃便消失了,接着是手掌手臂,再慢慢延至全身,像是風化一般,整個身影逐漸消散在空中,她怔怔盯住鐘魁,鐘魁的手掌被水晶刺破了,血一滴滴落下,隐約在掌中彙成一個殁字,仿佛在告訴她,已死的人,要去該去的地方,莫再執着。

「小魁……」

消失的那瞬間,丁許虹突然清醒過來,像是認出了鐘魁,向他伸過手來,但手伸到中途,她的身影便消散殆盡,尾戒從她指上滑落,鐘魁認出那是她贈給自己的戒指,伸手想接,誰知狂風驟卷,四下翻飛的雜物猛地蕩過來,那枚戒指恰好被撞到,跟雜物一起飛了出去。

鐘魁急忙去追,可惜在一片雜亂的陰暗空間裏,根本無法得知那枚小小的戒指飛去了哪裏,他正覺得懊惱,忽聽頭頂一陣轟隆隆巨響,緊接着低沉的嗷叫聲響起,殿頂像要塌下似的,燈盞及裝潢物材鋪天蓋地地落下,他急忙捂頭躲避。

随着嗷叫聲漸高,陰風充斥了整個殿堂,廊柱不斷顫動着,镌刻在柱上的龍形閃出,跟殿頂的盤龍首尾呼應,化作一條完整龍身,仰頭一陣咆哮,然後龍尾一甩,卷起殿裏陰風,向他們沖來。

聶行風急忙護着張玄避開,其他人也各自閃避,不過龍形實在太龐大,只龍首帶有嘲風的影子,實際上卻是一條五爪蟠龍,龍身粗長,游走中,不幸被掃到的物件瞬間化為齑粉,它低頭,氣勢洶洶地盯住他們,一副恨不得将他們立刻吞噬果腹的模樣。

「小心,嘲風複活了,怪物在指揮它吃掉我們!」聽到建築物裏響起低沉的呵呵笑聲,張玄急忙開口提醒注意。

「要怎麽制住它?」狂風中銀墨高聲問道。

張玄不知道,因為他從來沒想到負責鎮煞的嘲風會跟這棟房子彙為一體,那就意味着這個所謂的鎮煞局鎮的是他們,如果換做以前,他祭出龍神,就算打不過,也不至于退敗,可現在法力有限,蕭蘭草、鐘魁就更不用說了,只怕他們聯合銀墨和漢堡的力量,也未必能跟嘲風相抗衡。

「沒有辦法嗎?」

耳邊傳來聶行風焦急的詢問,張玄苦笑:「我們逃吧,打不過只能逃。」

畢竟這裏靠近大殿正門,先逃再說,否則再耗下去,七星定魂術失效,到時想逃也沒機會了。

可是要從動蕩不停的空間逃出去,也不是件簡單事,惡龍像料到了他們的想法似的,整個龍身盤在出口前方,別說逃,光是躲避攻擊就已經很吃力了,對峙中,蕭蘭草的肩頭被籠爪抓到,要不是銀墨解救快,他整個人都會被撕碎,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漢堡想攻擊,結果沒靠近,就被龍尾甩了出去——相對于龐大龍身,他們就像蜉蝣般弱小,想要贏過惡龍,根本是癡心妄想。

「奶奶的,爺又不是沒降過龍!」

見衆人在巨龍攻擊下一個個弄得蓬頭垢面,張玄火了,揚起索魂絲,今天就算被劍傷折騰死,他也要拿下這條惡龍。

誰知索魂絲還沒祭起,龍爪已經迎面抓來,聶行風急忙抱住張玄就地滾開,在旁邊攻擊他們的俞晴卻沒那麽幸運,被惡龍抓住,只輕輕一捏,骨妖就被捏得粉碎,慘白骨架一塊塊落到了地上,至于劉正威的軀體,更是看不出原有的模樣。

雖然劉正威不是好人,但衆人在一旁看到他的慘狀,還是覺得不忍,情勢危急,張玄正準備再拚力賭一把,突然看到銀墨奔到自己面前,盤在他肩頭的銀蛇蛇頭昂起,說:「主人,請借我一滴精血。」

「啊!?」

混亂狀态下張玄一時沒弄明白銀蛇的意思,就覺食指指尖一痛,已被銀白竄上來張口咬住,等它再退開時,舌尖殷紅,顯然是吮了不少血去,張玄看看自己的食指,上面清晰浮出被蛇咬過的牙痕。

這不叫借,這是公然搶劫吧?

張玄啜着被咬痛的指尖問銀墨,「你們是毒蛇嗎?有沒有随身帶解藥?」

銀墨被問得一呆,本能答:「我們是修仙之人,不是普通妖物。」

話音剛落,就見銀白蛇身猛地暴長,瞬間便竄到丈長,它的原形原本就很大,但此刻更是長出倍餘,周身浮出一層厚厚鱗片,蛇身一卷,頭上居然長出雙角,乍然看去,便如一條長形應龍,唯一不同的是無爪無翼,昂首向惡龍發出高吼,便如宣戰模樣。

張玄看呆了,喃喃說:「這COS得太精妙了。」

「我們并非龍族,這種強行變身會大傷元氣,我哥是拚了命了。」銀墨陰沉着臉,對他說:「你們趁機快走,我殿後。」

張玄本來還想再感嘆兩句,聽了這話,臉色一變,罵道:「靠,我就不信這個邪了,一條假龍,我就不信我擺不平!」

他說完,縱身沖了上去,銀墨想攔都來不及,再看聶行風也追随過去,他眼神飄忽了一下,心想大哥果然沒說錯,聽說他們拚命,就絕對不會先行離開,這神棍勢利歸勢利,但也不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

銀白身形跟惡龍相當,兩獸戰在一團,相搏中神力不斷撞擊到四壁,更是讓整個大殿搖搖欲墜,殿頂水泥瓦片也開始掉落,跟陰氣彌漫到一起,迷得衆人眼睛都難睜開,有心想上前相助,奈何兩條龍戰得兇掹彪悍,根本不讓人有近身的機會。

又戰了一會兒,銀白一口咬到惡龍頸部,它痛得搖首擺尾,在旁邊助陣的陰鷹被波及到,摔了出去,它在半空中展翅半旋,躲過了惡龍的繼續攻擊,鷹羽卻在搏鬥中片片飄落,它氣得一邊大叫靠靠靠,一邊折身飛回張玄身邊,叫:「神棍神棍,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什麽?」

漢堡還沒說,聶行風就搶先問:「是不是它左眼無法視物?」

「對對對!」惡龍動作迅猛霸道,匆忙間漢堡本來還不太敢肯定,聽了聶行風的話,它馬上用力點頭,「它左眼好像是沒有眼珠的,右眼也很奇怪。」

這句話提醒了張玄,仰頭努力觀看,突然叫道:「董事長你看它右眼!」

四周突然變得通亮,卻是銀墨聽了他們的話,沖到照明開關那裏,把燈全部打開了,這時恰好銀白咬住惡龍頸首,雖然燈光很快就被怪物再度關閉,但一瞬間,衆人都看到了惡龍左眼一片灰白,右眼偌大眼珠裏也只有個小小瞳孔,看瞳孔模樣,倒很是那枚尾戒。

聶行風眼前一亮,忙問張玄,「還有子彈嗎?」

「兩、三顆吧。」

「射它眼睛!」

聶行風剛說完張玄就明白了,畫龍點睛,沒有眼睛的龍是死龍一條,一定是怪物施法将尾戒弄進嘲風眼中,強迫它蘇醒的,只要除掉眼珠,這條龍就只是殿堂裏供人觀賞的塑像罷了。

銀墨雖然不是太明白這個道理,但聽了他們的對話,馬上用蛇語讓銀白将惡龍引到明亮的地方。

可惜這時大廳已經沒什麽光線了,怪物掐斷了所有電源,門窗緊閉,微弱亮光都是堆在地上的白骨反射出的磷光,張玄開了兩槍,都被惡龍堪堪躲過,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騰起火光,卻是蕭蘭草将周圍翻落的座椅帷簾點着了,他受了重傷,無法快跑,點完後,将打火機甩給銀墨,叫道:「全部點燃!」

怪物像是明白了他們的目的,突然間陰風大作,将打火機卷去別處,還好陰鷹追上,鷹爪抓住火機,銀墨探身拿過來,将附近所有物品都點着了,再看到滿地的白骨,猶豫了一下,索性念起祈火咒,咒語中剛剛燃起的火苗頓時化作大火,數道火龍沿四面圍牆迅速游走,将殿堂籠罩進熊熊火中。

火勢太快,就算怪物想撲滅,一時間也無能為力,大火瞬間燃亮了整個空間,趁銀白再次将惡龍困住,張玄急忙舉槍對準它的眼睛,手一暖,握槍的手被聶行風握住,幫他穩住微顫的手臂,扳機扣下,槍響中,惡龍發出憤怒嗷叫,氣勢卻立時洩了,龐大身軀在空中幾番翻騰後,力道終于緩慢下來,身形漸趨微薄,向殿頂慢慢歸攏而去。

「不……」

殿堂上響起憎惡不甘的吼聲,整個建築物瘋狂地晃動起來,火勢被陰風卷動,向衆人撲來,張玄急忙叫道:「快跑!」

銀白法力耗盡,變回銀蛇模樣從空中墜落下來,銀墨慌忙抱住它塞進懷裏,追着張玄的腳步往外跑,蕭蘭草傷勢最重,由陰鷹馱着,聶行風殿後,火龍在犀刃的阻攔下,無法迅速逼近,稍微給了他們緩沖的空間。

大門很快就到了,可惜殿門緊閉,那是特制的銅門,足有七、八公分的厚度,平時都是由警衛室控制中心負責開啓的,想以人力在裏面打開根本不可能,至于法力,張玄轉頭看看同伴,相信這時候他們能使出的法力也有限,眼見身後火勢在怪物的陰氣驅使下化作數道猙獰龍形,張大嘴巴妄圖在最後時刻将他們吞噬,他一咬牙,叫道:「大家一起來吧!」

集合所有人的法力做最後一擊,這是此刻唯一的出路,衆人都明白,正要合力拖法,忽聽門外傳來一陣震耳轟鳴,随即原本緊閉的大門居然自行開啓了,看到微光從門縫間透進來,張玄又驚又喜,急忙跟大家臺力将門推開沖了出去。

聶行風走在最後,張玄早在一旁等候,他一出來,立刻命人将門關閉,掏出僅剩的一道符啪地拍到門上,喝道:「都去下地獄吧!」

殿內發生了什麽事,外面的人無從得知,他們只聽到裏面不斷傳來嘶喊慘叫,大門承受着一陣緊過一陣的猛烈撞擊,有幾次幾乎要撞開了,火勢從門縫竄出來,卻生生被道符攔住,符箓上金光騰起,沿着敕字紋路游走,将所有魑魅魍魉盡數攔截在殿堂裏。

過了很久,嘶喊撞擊聲才終于慢慢靜了下來,站在外面的衆人同時松了口氣,蕭蘭草從鷹背上跳下,其他人也都一個個神情頹廢,站立不穩,索性就地坐在了門前石階上。

前方清晨曙光浮起,透過薄霧綻放出來,帶給人恢弘沉靜的感覺,周圍一片寂靜,誰也不知道昨晚在這棟建築物裏曾發生過怎樣驚心動魄的事件。

張玄回頭看去,歌劇院也沐浴在晨光之下,沒想到他們在這裏被困了一天一夜,此刻建築物上方陰霾漸散,經過了這一役,這棟大殿已成死樓,失去了靈氣,怪物再無法控制房子,它的法力早晚會在陽氣照射下消散的。

「我們居然贏過了龍子嘲風。」漢堡在旁邊啄着自己的鷹羽發表感嘆。

「笨鳥,那個嘲風是仿造的,它要是真的,我們早完了。」

不過即使嘲風是镌刻的假物,法力也超乎尋常,再加上他們一直在怪物肚子裏被不斷吸食陽氣,所以雖然僥幸逃出來,看大家的臉色,輕則萎頓幾天,重則大病一場那是逃不了的,但能在那種狀況下逃出生天已經很幸運了,張玄活動着酸軟的四肢,很滿足地想。

「咦?」

鐘魁是鬼,最先緩了過來,很快發現了挂在自己衣扣上的小東西,他拿起來,發現竟然是那枚尾戒,在幾經周折後,尾戒很湊巧地又落到了他身上,一路颠簸奔跑,居然沒被颠掉。

「看來它跟你有緣,」張玄說:「那就留着它吧,這是傅燕文給丁許虹的,可以固住魂魄,你投胎前要是魂魄散了就慘了,戴上會好些。」

鐘魁照做了,尾戒閃亮,并沒有因為惡鬥而弄髒,戴上後,很契合的扣在了他的小指上。

「剛才門怎麽會突然打開?」銀白盤在弟弟肩上,懶洋洋地問。

它強用法力,導致身形又小了一圈,連說話都有氣無力,卻偏偏對逃出生天的原因很在意,被它問到,銀墨走過去,在門上查看了一番,殿門下方落了一些碎層,像是燒焦的符紙,他看看張玄貼在門上的那道符,符被陰火燒灼了大半,邊角斑駁卷起,他不敢肯定碎層是不是那道符落下的。

「好像是一樣的。」聶行風上前撿起紙屑,沉吟說。

「就是說我救了我自己?」得出這個結論,張玄很開心,搖頭嘆道:「真該向敵人說聲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死,真的是我每次的運氣都實在太好了!」

這句話說得真夠欠打的,不過絕對說出了大家此刻的心聲,漢堡立刻拍翅膀表示贊同——「沒錯,遇強更強,這才是海神大人應有的最高精神!」

這馬屁拍的,蕭蘭草忍不住噗哧笑了,随即傷口被帶動,大聲咳嗽起來,漢堡哼哼譏笑了兩聲,說:「活了個該的。」

正說着,前方突然亮起淡色光華,光明飄飄渺渺一路通向遠方,宛如明燈,指引迷失的人通往應去的地方。

張玄看到了,不由大喜,急忙拽過鐘魁,指着那條長路對他說:「你運氣來了,快快快,那是帶你去輪回的路,心事了了,趕緊上路,走好不送啊!」

鐘魁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又轉頭迷惑地看他,張玄急了,叫道:「你看我幹嘛?看它!」

「可我什麽都看不見啊。」

「啊!」

張玄被鐘魁的脫線氣得想吐血,轉頭看看大家,就見所有人都在指那條路,漢堡更是急得想直接抓住鐘魁把他扔到輪回路上,可是鐘魁看不到的話,就算扔他過去,他還是無法離開的。

遠處飄來一道道人影,漸漸的人影愈來愈多,是那些被建築物陰氣鎮住無法轉生的魂魄,衆人看着它們飄進輪回之路,又逐漸消失在光彩中,等所有陰魂都離開後,光影在他們眼前消散,關閉了通道大門。

鐘魁也看到了那些鬼魂,有一個似乎是丁許虹,她身影近乎透明,鐘魁猜想它已經放下了怨念,很高興地跟她搖手告別,等所有魂魄都消失後,他才回過神,問張玄,「它們這是去輪回了?」

「不然還等着請吃飯嗎?」

「那我怎麽辦?我也是鬼啊……」

「我怎麽知道怎麽辦?我如果知道拿一只一直在狀态外的鬼怎麽辦,我就是張天師了!」

「你是張天師啊,姓張的天師。」

這次張玄不吼了,藍眸狠狠地瞪過來,感覺到他的煞氣,漢堡翅膀一搧,第一個先跑路,蕭蘭草急忙追上,重新翻身撲到了陰鷹背上,把它當免費交通工具,關鍵時刻,漢堡懶得跟他計較,馱着他飛遠了,銀墨擔心兄長的傷勢,也念動咒語離開,銀白臨走時見鐘魁還一副懵懂狀态,好心提醒。

「我如果是你,就馬上消失。」

「這不太好吧,大家都走了,會不會太不講義氣?」見張玄和聶行風都受了傷,鐘魁遲疑地說。

這次銀白沒再理他,翻了個白眼,蜷進銀墨衣服裏消失而去,周圍煞氣更重,感覺到是張玄身上散發的戾氣,鐘魁打了個寒顫,沒敢再猶豫,運用意念迅速離開。

義氣這種東西,偶爾不講一次也沒什麽吧?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