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李尤留到很晚才去了。

他不讓時錦起身送她, 自己悄悄開門出去了。

時錦仰躺在床上, 看着帳頂的花紋,燭光一閃一閃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

李尤雖說的二十天,但是變數太多了,就算二十天後,他真的來提親了,時家能同意嗎?就是李氏, 估計都不可能放棄本來說好的餘家,而同李家結親。

她翻來覆去想了很久, 總覺得兩人前途一片黑暗。

而李尤回了家,簡直捱不到天亮, 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 他匆匆漱了口, 就奔出房門,朝正院去了。

李尤到了正院,孫氏也剛起身不久, 還在漱口,見兒子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接過丫鬟手中的帕子,邊擦着手, 便問道:“尤兒怎麽來了?”

“娘, 我有事和您說。”

孫氏還沒收拾好, 便揮了揮手, 示意李尤在一旁等着。

李尤按捺下心裏的焦急,在一旁坐下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娘梳妝,見丫鬟鳳淑極緩極慢地梳着,他心底焦急,快步走過去,從她手裏接過了梳子,一下一下給孫氏梳着頭。

孫氏也是顯貴的出身,雖已年近四十,養尊處優保養得宜的臉上卻沒有什麽皺紋,依然白淨得像個小媳婦。

孫氏從鏡中看到是兒子在幫她梳頭,忍不住笑了笑,“今兒是怎麽了,特意趕來給娘梳頭不成?”

李尤嘿嘿笑了笑,“兒子手藝不成啊,給娘找個手藝好的姑娘來給娘梳頭,娘您看怎麽樣?”

自孩子長大,親近她的時候就越來越少了,感覺兒子手上的梳子輕輕刮着她的頭皮,孫氏滿足地閉上眼睛。聽兒子這話中有話,孫氏也就順着問道:“找哪個姑娘啊?”

李尤停下來,“給您找個兒媳婦呗。”

孫氏霍地睜開眼睛,李尤以前從來不會談到自己的親事,就是他們跟他說起,李尤也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今兒他大清早地跑過來,雖然說得好像漫不經心,但是最了解兒子莫過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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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我兒有了心儀的姑娘了?”

李尤笑道:“還是娘了解兒子。”

孫氏也笑,“是哪家姑娘,說出來娘聽聽。”

“時大人家的三小姐。”

孫氏雖然沒有和時錦說過什麽話,但對于這個相貌出衆的姑娘還是知道的,也自然知道她的名聲,她又是生着那樣的容貌,頓時就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李尤兀自說道:“娘,您知道她?”

孫氏還是笑着,問道:“你是怎麽認識人家姑娘的?”

李尤道:“臨川就這麽大點地方,我也去過時家幾次了,自然就認得了。”李尤不打算将自己經常去人家姑娘閨房的事告訴他娘。

孫氏道:“你要是真喜歡也成,等你爹調回京城了,等你成了親,再來擡去做妾室就成了。”孫氏說得漫不經心。這還是因為李尤這樣子是極喜歡的,她才這麽退讓了一步,否則就按照時錦在夫人中間的名聲和她那副風月容貌,萬萬不可能進李家的。

李尤聞言卻是臉色大變,“娘,我要明媒正娶她,不是做什麽妾室!”

孫氏霍地站了起來,臉上笑容已經收了,變得嚴肅起來。

“不可能!你知道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不要說那些小孩話,你祖母已經給你選好了姑娘,只待你回京,就要定親的!”

.......

時錦次日就起得晚了些,青禾也叫了好幾遍,她也想起身,身上卻沒什麽力氣,好不容易撐着起身了,匆匆洗漱了一番,到了老夫人院中。

時鳶已經先來了,見了她,親熱地叫了一聲三妹。

時錦也笑着回了。

等兩人出了正院,時鳶邀她去她的海棠院坐坐。

“三妹妹若是沒事,還請給二姐姐個臉面,三妹妹不知多久沒去過我的海棠院了。”

時鳶都這麽說了,時錦也只好跟着她過去。

她還真是從來沒有去過時鳶的海棠院,連在哪裏都還不知道。

“上次真是要謝謝三妹妹了。”

時鳶拉住她的手,笑着說道。

時鳶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極真誠,也是真心實意地道謝。

“二姐姐哪裏話,我們是姐妹,還不是應該互相扶持嗎?”時錦笑道。

時鳶一頓,也笑了,“三妹妹說得極是。以前咱們姐妹都能好好說過話,今兒可要補上了。”

時鳶的容貌是那種看着就極明媚的,笑起來的時候更讓人看得心裏舒适。她膚色極白,眉眼也很是溫柔,這樣的女子,誰也無法拒絕她的好意。

兩人手挽着手,輕聲說着話,像是一對真正親熱的姐妹。不一會兒,就到了時鳶的海棠院外了。

時錦練字的時候看了不少手抄本,總算有了些字品。她看着門匾上‘海棠院’三個字,行跡間很是秀氣,字體勁瘦,又不失風骨。字如其人,想來是時鳶自己提的字了。

兩人進了海棠院。

因為時鳶的衣飾一直都很貴重,她對海棠院的想象也是金碧輝煌。但是一進院門,只見院中的布置和她的院子相差不多,青磚鋪地,白灰粉牆,只是西北角,種了一隅秀麗修竹。

兩人進來的時候,院中還有丫鬟在打掃,叫兩個主子進來,連忙退到一邊。

“我這院子簡陋,三妹妹可別笑話。”時鳶笑道。

“二姐姐哪裏話,我那還不如二姐姐這呢。”

時鳶笑着,将她帶進了房中。

一進房門,時錦就發覺自己錯了。真正有錢人不會将錢擺到外面啊。只見時鳶閨房中,玉擺件,大小瓷器擺得到處都是,牆壁上也挂滿了字畫。腳一踩進去,就感覺軟軟的,時錦低頭一看,地上鋪着地毯,看着花紋就感覺價值不菲。

拉着時錦坐下,時鳶便叫丫鬟上茶來。

不一會兒,一個丫鬟就端了茶上來。

時錦端着正要喝,時鳶就皺了眉頭,輕聲呵斥進來的丫鬟,“去把那盅雪芽泡一杯來給三小姐嘗嘗。”

那丫鬟聞言睜大了眼睛,“小姐,您自己都得了半兩呢。”

時鳶呵斥道:“三小姐好不容易來我這一回,別說雪芽了,就是更貴重的茶葉,也當沒有吝啬的道理,還不快去!”

那丫鬟嘟了嘟嘴,正要下去,一旁尴尬的時錦連忙出聲道:“不用麻煩了,我又不像姐姐是個雅人,什麽茶喝到我嘴中,都是一個味兒。”

時鳶聞言笑了,“這雪芽是冬天自天山上摘下來的,很是難得,還是別人送我的呢,三妹妹定要嘗嘗。”

時錦便也不說話了,那丫鬟看了看時錦,見她不再拒絕,撇了撇嘴,就下去了。

“三妹妹近兒在忙什麽?”時鳶笑問道。

“我啊,我也沒什麽事,每日也是閑着。”時錦道。

“我和馮小姐最近在籌辦一個詩社,三妹妹要是無事,可以過來一起玩耍。”時鳶邀道。

時錦連忙拒絕,“我對詩啊詞的全不擅長,可別過去丢人了。”

時鳶笑道:“無事啊,都是一些認識的小姐們,沒人會笑話你的。”

時錦還是搖頭。

時鳶見狀,也就不勉強她。

過了會兒,下去煮茶的丫頭又端了兩盅茶上來,換走了時錦面前那杯。

時鳶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對時錦道:“三妹妹快嘗嘗。”

時錦端起來啜了一口,感覺和前面那杯沒什麽不同,但也笑道:“二姐姐的茶果然是好的,聞着都香。”

時鳶笑了笑,餘光便掃到子雁那丫鬟抿唇笑了笑。時鳶看着時錦手中那杯茶,目光一沉。

時錦身子不大爽利,也沒多坐就回去了。

時鳶送了時錦出了院門,看着時錦主仆二人走遠,她轉身就甩了身後的子雁一耳光。

“誰叫你自作主張的?”

子雁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滿臉怒容的小姐。

“跪下!”

見小姐盛怒,子雁撲通一下跪倒。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自家小姐和三小姐關系不好啊,為何小姐要這麽生氣,還打罰她。

時錦又去了李氏院子,因為是親娘,去早去晚,倒不礙事。

進門就見李氏臉上喜洋洋的,一旁還坐着時湛和吳氏。

時湛眼尖,見她進來,連聲道:“妹妹來了。”

李氏正低頭和吳氏說着話,聞言也擡起頭來,朝時錦招了招手,“錦兒,快過來。”

時湛和吳氏同時出現在李氏這倒是頭一回見,又見李氏面上喜洋洋的,時湛夫婦也是一臉喜色,時錦心中就有了幾分猜測。

“母親,哥哥,嫂子。”

吳氏笑着叫她,“妹妹來了,快過來嫂子這裏。”

時錦走了過去,李氏悄聲對她道:“你嫂子有喜了。”

果然,因為猜到了,時錦也并不驚訝,朝着時湛夫婦笑道:“恭喜兄嫂了。”

李氏交代她道:“這事不能對旁人說,等過了頭三月再說。”

時錦點點頭。這事是時家的大事,吳氏肚子裏懷的可是時家第四代嫡孫或嫡孫女呢。

吳氏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的氣質都溫柔了下來,一掃以前的刻薄樣子。時錦看了看她身旁的時湛,可能讓吳氏改變的,不止是孩子。

興許有了孩子,時湛以後真的會顧起家來。

從李氏處出來,時錦又回了自己院子。

她感覺有些累,就躺在竹榻上準備小憩一番。但一閉上眼睛,昨晚上李尤壓在她身上說的那些話,就不停地在腦海中翻滾。時錦翻來覆去也不能将之甩開。

“二十天,二十天...”時錦心中不停地念着。

李尤現在在做什麽?時錦這樣一想,才發覺自己竟然對李尤的生活全然不了解,她不知道李尤除了來她這裏,還會去哪裏,不知道他身邊有哪些朋友,不知他的喜好,不知他的作息。

時錦就這樣想來想去,總也睡不着。

她索性睜開了眼睛,不自覺地東面的窗戶看去。想象着李尤那顆微圓的腦袋,下一刻會出現在窗戶外面,臉上笑吟吟的,軟聲叫她錦兒。

不知何時,時錦才沉沉地睡去了。

李尤果然沒有再來。

這日逢初一,時家人聚在一起吃飯。

時錦算着時間過去,其他人陸續也來了,就等時複和時祯散卯。

很少出現在宴上的時湛也來了,坐在吳氏身邊,兩口氣氣氛很是融洽的模樣,倒惹來旁人頻頻側目,畢竟自娶吳氏起,時湛就不怎麽喜歡她。接着就出遠門了,一年不過回來一兩次,兩口子之間,一直是劍拔弩張的。

時聿難得也來了,他看着更加瘦弱了。禮貌地跟衆人見了禮。

老夫人看着他,眉頭微皺,“要秋闱了,聿兒就不必來了,這裏人又多,免得擾了他。”

時錦看着時聿臉色緊繃,面皮底下像是有些不正常的潮紅。時聿每回見她,都極有禮貌地叫她三姐,時錦也不由有些擔心他。本來就還只是個孩子,大病了一場,又要備考,又要進考場那麽艱苦的地方去,不知道身體能不能受得了。

只是這事她是沒有發言權的。

過了會兒,時複和時祯也前後來了。兩人都換了便衣。

時祯剛好坐在了時錦身邊,再過去,就是喬氏了。

人來齊了,廳裏說着話,丫鬟們便開始上菜了。

時錦總覺得時家家人之間的關系挺讓人難受的,長輩之間沒見怎麽和諧,晚輩之間也不怎麽親近。就像吃飯,總是三眼兩語說完,就是一陣沉默,大家快速吃完,就散了。像是在完成一個儀式。

時錦正盯着眼前那盤菜發着呆,身邊的時祯突然轉頭低聲對她說了句,“多謝三妹妹去看望卿兒。”

時錦一開始開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時祯在和她說話。

“啊?啊,沒事。”

時祯見她從發呆裏醒來,笑了笑,一口牙齒整齊潔白。時祯笑起來的模樣是極好看的,他和時卿的相貌有些像,看着可能會覺得稍微清秀了些,但是姑娘就喜歡這種模樣的。

時祯身上也有一股香味,淡淡的,混在菜香裏,時錦說不出來是什麽香,只是聞着很舒服。

時錦先吃好了,她放下碗,安靜地坐着等其他人吃完。

其他人也陸續地吃好了。接着就有丫鬟端上青鹽來漱口。

時錦接過一杯,輕輕滴咕嚕兩聲,吐到了杯裏去,摸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她轉過身來,身邊的時祯也端起了一杯,漱完口,伸手進懷裏,摸出了一方素白的繡花帕,疊得整整齊齊,一角上繡着幾朵清蘭。

時錦看着這方帕子,感覺有些眼熟,就見時祯又不動聲色地将它放回去了,又從袖口中,取出一方淡青色的帕子擦了嘴。

又過了兩天。很久未來的餘如音這天中午終于來了。

她來的時候,時錦還在睡午覺。

餘如音沒有讓青禾她們叫醒她,自己在房中坐着,直到時錦醒來。

“如音,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叫我?”

時錦醒來就見餘如音正坐在一旁,手裏拿着一杯李尤帶給她的閑書在看。

餘如音放下書,笑道:“我見你睡得正香,就不忍吵醒你,總歸我也無事,等等也無礙。”

“好久沒見你來了,這陣子在忙什麽?”

餘如音聞言臉色僵了僵。時錦捕捉到了。

“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

“我定親了。”餘如音輕輕地說道。

時錦正起身準備洗臉,聞言笑道:“呀,你都已經定親了,怎麽沒派人來告訴我一聲?是哪家呀?”

見她這麽高興,餘如音臉上依舊笑着,“馮家。馮琰。”

時錦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馮琰這麽快就定親了?看來他和時鳶不會有糾纏了。

餘如音見她這個反應,也很是奇怪,“怎麽了,你認得他嗎?”

時錦搖了搖頭,“不認得。馮家很好啊,和你家家世相當。”

餘如音笑了一下,“是很好。”

她雖是這麽說着,時錦卻感覺不是那樣的。不知道為何,也許是女人的直覺。

時錦又連忙吩咐青禾上茶。

餘如音又打趣她道:“都快成了一家人了,嫂子就不要這麽客氣了。”

時錦聞言一愣,就想起她說的是餘玞。

“我娘前兒還同我說,要我請你過去玩。趁着還沒定親,若是定親了,可就不能去了。”

時錦不知該說什麽,剛好要洗臉,她便洗着臉,聽餘如音說話。

“我二哥最近在溫書備考了,連我也難見他一面。但我想着我二哥,要考中舉人肯定是沒問題的。”

餘如音怕是以為她對她二哥是有情的,絮絮地說了很多。

時錦不好打斷她,只好聽着。

餘如音說她哥哥從小就是很沉穩的性子,從來不像別的小孩那樣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蝦。最愛讀書,三五歲的時候,就會作詩了。

時錦聽着餘如音說着,心裏卻想着,李尤小時候,肯定是人見人煩的調皮蛋。

見她不做聲,餘如音只當是她害羞了,便也止住了嘴。

“我聽說你們府上的大姑娘生病了,好些了嗎?”一會兒,餘如音又問道。

時錦頓了頓,不想騙她,但也不想将時卿的事說出去,便只點點頭:“好多了。”

餘如音道:“時大小姐人很好,以前我見過她幾次。就是可惜了。”

時錦聽着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總感覺怪怪的,難道餘如音知道時卿的事?

餘如音似乎想問她什麽,幾次都欲言又止。

“如音,你想說什麽?”時錦于是問道。

餘如音看了她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沒事。”

到了下午,餘如音起身告辭。

時錦欲讓青禾送送她,餘如音婉拒了。

“不用麻煩了,我都來了這麽多次了,熟悉得快趕上自己家了。”

餘如音堅持不讓送,時錦也就送她至院門,就回轉了。

“小姐,我們這不是出府的路啊?”兩人出了垂花門,喜兒見餘如音朝另一個院子走去,不解地問道。

餘如音道:“不該你問的,別問。跟着我走就是了。”

喜兒見狀就有些明白了,她擔心地看了餘如音一眼,也不敢出聲,只好跟着主子,兩人躲進了一片假山裏。

送走餘如音後,差不多也到了晚飯十分。她感覺恹恹的,沒什麽胃口,便只吃了一碗銀耳粥。又覺得自己這大小姐的身子實在太孱弱了點,也沒帶青禾,自己出了院子,準備走一圈,鍛煉鍛煉。

後院幾乎每個院子裏住着一個主子,她也不想過去打攪到別人,便往前院去了。

她一路甩着胳膊邁着腿,就這點運動量,還出了一身薄汗。

出了垂花門,時錦準備再走兩個院子就回去,穿過拱門,時錦在游廊上走着。走了大半圈,正要回去,就聽到一陣哭聲,很小,不知是從哪傳來的。

時錦正四下張望的時候,就見假山中,鑽出一個人來,正是時祯。他背對着她,左右看了看,匆匆就離去了。

假山中有過道,時錦也沒多想,但過了一會兒,又從假山中鑽出兩個人來,正是半個時辰前從她那裏離開的餘如音主仆二人。

餘如音似乎還在擦着眼淚,身旁的喜兒在低聲和她說着什麽。

時錦拼命才壓下嘴中快要脫口而出的呼喊,餘如音她們站了一會兒,就匆匆離去了。

時錦這才突然想起來,前兒時祯懷裏那方帕子,不正是她第一次見到餘如音時,她手頭那張帕子嗎?她當時還說過那帕子有蘭香。

餘如音和時祯不會扯上什麽關系了?難怪餘如音說到她定親的時候,時錦感覺她怪怪的。假如兩人真的有什麽關系,是什麽時候開始的?若是兩人真的有了什麽,自己該勸合還是勸離,畢竟時祯有了家室,餘如音又是嫡女,不可能為妾的。

一時間,時錦心中念頭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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